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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疼你一个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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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额娘,”目光拉回来,金日对上满儿笑得更暧昧。“儿子太多了,这也有借口一直把阿玛拖到床上去,老说她想再要个女儿,可怜的阿玛到如今犹在努力奋战不懈呢!”
  四周轰然一阵爆笑,满儿又好气又好笑的啐一声。
  “你这尖嘴巴舌的混小子,早晚有一天把你的嘴给缝起来!”
  金日哈哈一笑,“额娘,您这可就错了,我……”原想再回敬几句更丰辣的,忽而望定前方,言语中断。
  众人疑惑地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位负责迎宾送客的小太监正在向铁保与何伦泰低语,香萍立刻过去聆听铁保转达小太监传来的通知,再回到主子们这边报告。
  “汪夫人求见福晋。”
  “我?”
  翠袖愣了一愣,还没想到该如何反应,一旁的金日已抢先一句话打回票。
  “说福晋在休息,没空见她!”
  翠袖眨眨眼,没吭声,再见满儿的脸色跟金日一样阴沉,不觉心头一阵跳,心想额娘平时总是笑嘻嘻的又亲切又幽默,没想到一拉下脸来也那么可怕。
  看来对她而言,汪家的人真的很危险,夫君和额娘才会如此戒慎,那她最好也尽全力避开那一家人,就算不小心碰上了,也得格外留神,并快快落跑,免得后悔莫及。
  “真不死心,那女人!”金日冷森森地瞥着小太监离去。
  “不然她也没别的法子啦!”满儿继续逗弄怀里的小娃娃。“她以为住到王府里来可以碰上更多皇亲国戚,谁知道除了女人之外,半个男人也没有。这么一来,自然是回到这边来比较好,虽然你明言禁止她们‘骚扰’你的客人,但只要她耍点手段,还是可以抓到机会让她女儿去诱惑你的客人……”
  她轻轻哼了一下。
  “其实也用不着费力去诱惑,多数男人一见到汪映蓝就会被迷住了!”
  “原来汪伯母想搬回来呀!”翠袖恍然大悟,这才明白金日为何不让她见汪夫人。
  没有回答她,金日自顾自思索自个儿的问题,眉宇微蹙。
  “奇怪,究竟还要多久?或者……”双眸徐徐移向满儿。“不是阿玛?”
  “不是他?”这么一说,满儿也疑惑起来,“说得也是,这三个月来,我用尽各种借口每天去找那女人闲搭,当然啦,你阿玛都跟着我,可是……”说到这,她噤声,眼神瞟向翠袖。
  金日会意,“翠袖,该让小宝贝去睡午觉了,你也顺便去歇歇吧!”他若无其事的赶老婆离开阴谋策画现场,再朝香萍和香月使个眼色。“你们两个还不伺候福晋休息去!”
  咦?歇歇?
  但她还不想歇呀!
  满头雾水的翠袖莫名其妙被赶走,不甘心,想抗议,但有满儿在,她不好当面给金日难看,只好乖乖回房去自己苦思他们的谈话为何不给她听到?
  片刻后,亭内亭外只剩下满儿、佟桂、玉桂和金日、铁保、何伦泰。
  “额娘,真的丁点反应都没有?”
  “那个汪映蓝根本没多看你阿玛一眼,更别提爱上你阿玛了!”满儿咕哝。
  “怎会?”金日更困惑。
  “或者,那位算命先生说不准?”
  金日摇头。“我原也不信,但每件事儿都让他给说着了,不信都不成!”
  满儿略一思索。“也许真的不是你阿玛。”
  “不是?”金日不以为然的哼了哼。“天底下最无情又最多情的男人,不是阿玛又是谁?”
  满儿垂眸静默片晌,再缓缓抬起眼来,表情十分怪异。
  “还有一个人,他是否天底下最多情我不知,但他的无情比你阿玛更甚……”
  话还没听完,金日就知道她在说谁了,“额娘,你你你……你不是在说‘他’吧?”他失声惊叫。“‘他’可比汪映蓝小两岁呢!”
  “那又如何?”满儿反问。
  “现在的你应能理解,感情与年龄、身分无关的。”
  金日窒了一下。“但……但他的外表……”
  “怎样?”
  不知为何,满儿一问,金日反倒闭上了嘴,神情也跟满儿一样怪异,两人面面相觑大半天后,金日耸耸肩。
  “那就试试吧!”
  “行,交给我了!”
  原以为金日的府邸已经够大了,一旦住进了庄亲王府,汪夫人一家子才真正明白什么叫皇亲王府的气派。
  然而不到一个月,汪夫人就后侮住进庄亲王府里来了,因为在王府里,不但规矩多得足够压死人,也由不得她仗着任何身分而享有什么特权,最糟糕的是,庄亲王根本没什么登门造访的客人,有也是来找福晋的女客。
  汪夫人真是后悔莫及,但汪映蓝反倒乐得清闲,每天躲到王府西侧的花园里流连,看看书、赏赏花,十分惬意。
  这日,汪映蓝照常在巳时来到花园,手里拿着一本书,打算在这里看书看到午膳时分再回客院去。然而她才刚踏上通往花园的长廊,脚底下便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终至停住。
  笛声,不知由何处传来,缥缈、悠远,隐隐环绕在王府上空。
  在她的认知里,始终以为笛是属于田园牧童、山林旷野的,而箫才是属于文人雅士、骚人墨客的,由此可推,箫的意境自然比笛的意境高雅深远,因此她不屑于习笛,独钟玉箫,且苦练过一段时间,直至自己满意为止。
  她一直认为自己所吹奏的箫声应是绝无仅有的天籁雅韵。
  但此际,她满心羞惭,不能不汗颜了,比起此刻传入她耳际的音韵,她的箫音根本毫无意境可言,是那样平凡而庸俗,使她当下决定,这辈子再也不敢拿起箫来吹奏了。
  她知道自己一辈子也吹奏不出如此绝俗的意境。
  那透明纯净的笛音,质朴婉约的旋律,似风之絮语,若谷间溪流,透着一股深沉的恬静淡泊,出世的虚幻渺茫,是如此无尘无垢,清灵脱俗,在轻盈飘逸的流转中,深深打动了她高傲的心,犹如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她。
  于是,她又启步了,不知不觉循声而去……
  他,唇间横着一管墨绿色的竹笛,卓立于庄亲王府后花园的沁水湖畔,白长衫墨绿马褂,墨绿帽头儿,乌溜溜的发辫又粗又长,背影顽长瘦削,挺得像根竹竿儿似的,隐隐流露出一种无可言喻的清冷气息,宛似遗世孤立的隐士。
  是他!
  但他又是谁?
  汪映蓝怔愣地望着那副孤傲的背影,耳闻那清澈而宁谧的曲调,不知为何,她失神了,连有人来到她身边都未曾察觉。
  “我四哥弘昱,不过才二十岁,那颗心却比阿玛更冷漠、更无情,”双儿语声清细地道,仿佛怕吓着了她。“打从出生开始,他就没说过半个字,连阿玛、额娘都不肯叫,只会大眼瞪小眼,跟个哑巴似的,也不搭理任何人,好像这世上只他一个人……”
  她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阿玛想让他做什么,还得先跟他卯起来没死活地打上一场;伺候他的人更辛苦,他不吱声,下面的人都得费尽心力去猜测他的心思,一个不小心拗了他的意思,他就一巴掌甩得你晕天黑地,就连亲妹妹的我都被他甩过一次,害我现在都不敢接近他……”
  偷偷打量着汪映蓝那副失神的模样,双儿唇畔悄悄勾起一抹贼兮兮的笑。
  “额娘老说,有这儿子跟没这儿子一样,就连他多看你一眼都可以算是捡到的,他不在意任何人,唯一能让他感兴趣的只有六件事:看书、写字、画画、吹笛、练武和沉思,天知道他到底在思什么,但,他的生活就绕在这六件事上打转,压根儿没有人能够插进去……”
  她的笑愈来愈阴险。
  “总之,四哥这人天生适合孤独,哪个女人傻兮兮的爱上他可就惨啦!”
  话落,她退后两步,一鞠躬下台,跟来时一样静悄悄的退场,躲到一旁去作纯观众看好戏。
  从汪映蓝循声而来的那一刻起,她就中了陷阱了。
  不过,四哥一向都是跑到西山去吹笛,想让他在府里吹,阿玛还得先跟他狠干一架,可累了。
  如今,汪映蓝就跟额娘算计的一样自动踏入陷阱,再往下呢,嘿嘿嘿,她的恶毒计策夺去一条小小生命,造成大哥一辈子无可挽回的憾恨,现在也该轮到她来痛苦一生了!
  恶心就该有恶报!
  一个时辰。
  弘昱在那儿吹了整整一个时辰的笛子,汪映蓝也痴痴迷迷的在那儿听了一整个时辰,书掉了都不曾察觉,只是望着他的背影,静静倾听。
  那笛音,有时呜呜咽咽悲戚孤寂,又有时如泣如诉温柔缠绵,有时沉静空幻潺潺如流水,又有时悠悠扬扬显得格外苍凉,然而不管为何,在在都能挑起她内心最深处的感动,勾出她未曾品味过的情愫。
  冷淡的心,终于悸动了。
  然后,笛音静止了,徐徐地,双臂放下洒逸的往后背负,修长的五指握住竹笛横在身后,他,一动不动,沉思。
  不过一会儿,汪映蓝就开始有点儿心燥,因为他完全不动,像根柱子似的,始终拿背对着她,而她是那么想看看他,更想让他看看她,这种渴望愈来愈强烈、愈来愈迫切,终于,她忍不住轻轻呼唤他。
  “四阿哥。”
  他仍然不动,好像没听见。
  于是,她上前两步,再呼唤一次。“四阿哥。”
  他依旧不动,像聋了。
  她只好再上前,好几步,又呼唤,“四阿哥。”
  他始终不动。
  迟疑一下,她又上前,几乎到了他身后,只要伸出手臂就可以碰触到他了,孰料,她才刚站稳脚步,连张口的意念都还没有,猛觉一股强大的撞击力猝袭而至,下一刻,她已然飞跌入数尺外的花圃间痛苦的呻吟,脸颊火辣辣的痛,满头金星乱飞,眼前一片黑,几乎窒息。
  她以为自己死了!
  片刻后,有人扶起她,但她浑身软绵绵的仍站不起来,只好半躺在那人怀里继续呻吟,又挣扎着打开两眼,原是一片模糊昏花的视界,好半晌后才逐渐清明起来,然后,她看到他了。
  全然出乎她意料之外,但又正如她所想象。
  尽管他那张犹带着三分幼嫩、七分纯真的憨稚五官,泛着甜蜜蜜腻人味儿的清秀脸蛋,根本就是个十来岁的大孩子。
  然而他那纯净的娃儿脸上却没有一丝半毫符合童稚年龄的天真神情,反而挂着一副淡漠清冷的表情,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空远意味,像是早已禅定千百年的出家人,立身于超脱凡尘的境界。
  不,他绝不是个孩子,而是个拥有深沉内涵的男人。
  一个比她更冷漠、更孤僻,仿佛早已解脱了世俗桎梏的男人,这种男人,她原以为这世间不会有,但此刻,却真真实实的出现在她眼前,于是,她不由自主地沉沦了。
  原来她不是没有情,只是未到沉沦时。
  只是,他为何用那种视若无睹的眼神看她呢?彷佛她只是一片透明的墙,他根本看不见她。
  他不觉得她美得超凡脱俗吗?
  他不觉得她高雅绝尘吗?
  一侧,双儿轻轻蹲下,“对不起,刚刚我忘了告诉你,”她嘴里说着歉意,脸上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四哥沉思的时候不喜欢有人靠近他。”
  。
  弘昱早已转回去面对沁水湖继续沉思,汪映蓝却仍痴痴望着他的身影,压根儿没听见双儿说的话:双儿白眼一翻,而后对扶着汪映蓝的玉桂使一下眼色,两人一起硬把汪映蓝撑起来,不顾她是否站得住脚便放开她,使她踉跄一步差点又跌倒。
  缓缓的,满儿徐步过来,面无表情,冷冷淡淡。
  “你该知道王府的规矩,外人是不可以擅进内府里来的,念你初犯,我不怪你,以后别再明知故犯。还有……”她的目光徐徐移向那个有也等于没有的儿子。“别说我没警告过你,弘昱,别去招惹他,也别靠近他,他会杀人的。”
  语毕,使个眼色,玉桂和佟桂便把一步一回首的汪映蓝“请”走了,一待她们走的不见人影,双儿便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果真是四哥!”
  “看来真是弘昱,那么……”满儿若有所思地盯住儿子的背影。“他也应该会有个能让他付出至情的女人吧?”
  双儿耸一耸肩。“如果算命先生说得没错,是该有。”
  满儿点点头,“的确。”安心了。“这就好了,我还以为他注定要出家呢!”
  双儿对四哥要不要出家不感兴趣,她只对整人的事感兴趣。
  “额娘,接下来呢?”
  满儿转身走向后殿。“跟今儿一样,去吩咐守卫,若是汪映蓝又想进内府里来,别阻止她。”
  双儿蹦蹦跳跳的跟在一旁。“额娘是想让她沉沦至不可自拔,再赶她走?”
  满儿抿唇,微微一笑,像狐狸。“那太便宜她们了。”
  “所以?”
  “我们去找你阿玛。”
  “找阿玛干嘛?”
  “嘿嘿嘿,要他下帖子邀请他那些弟弟、侄儿、外甥们上王府里来喝茶聊天啊!”
  “……”
  谁敢来?
  当庄亲王府里正锣鼓喧天的上演连场好戏时,世子府内也在上演另一出甜蜜蜜的你侬我侬。
  “我要上去摘枣子!”
  中秋过后,世子府内墙角根儿的枣儿开始转色,逐一熟透,串串累累鸽蛋似的大,令人垂涎欲滴,翠袖一见便兴奋的大喊大叫,略一提气便想纵身上树去,忽地一个搂抱,又被抓回地上。
  “娘子,万万不可!”金日心惊肉跳的抱住她,胆子差点被她吓爆了。“你想吃,我帮你摘去!”
  “不要,就是要自己摘才好吃,别人摘的不好吃嘛!”翠袖大声抗议。
  “瞎胡闹,不都是枣子,哪分你摘我摘,难不成你手上抹了蜜?”
  “但……”
  “蛋在你的肚子里,别摔破了,我摘!”
  “……好嘛!”
  低垂着脸儿,哀怨的眼自睫毛下偷觑他,水光盈盈,金日很想装作没看见,偏偏眼珠子看不见,眼角还是看得见,怎么躲都躲不开,僵了半晌后,他轻叹,探臂一揽纤腰,飞身上树。
  “摘吧!”
  “耶,我就知道夫君最疼我了!”
  翠袖雀跃的抱住他的颈子重重啵了他一下,然后两人并坐在枣树上的横枝干,一边摘枣子一边吃。
  “夫君,汪伯母好久没来找我了呢!”她用手绢儿细细抹拭枣子。
  “她忙嘛!”他的手臂始终没放开她的腰。
  “忙什么?”
  忙着替汪映蓝挑老公。
  几乎每一个在王府里见到汪映蓝的王公贝勒爷儿们,各个都迷上了汪映蓝那天仙化人般的绝美姿色,乐得汪夫人阖不拢嘴,满心以为丈夫很快就能够官复原职,然后她就可以回到过去那种高高在上的官夫人身分了。
  “我哪知道!”
  “那蓝姐姐呢?”第一粒先孝敬老公。
  “她也倍儿忙。”他接过来喀嚓咬下一大口。
  “忙什么?”
  忙着把高傲丢到脑后去,忙着把自尊扔在地上踩,厚着脸皮天天溜进王府内院去找弘昱,光是看着他也好,那女人,真的迷上弘昱了。
  真是想不到,那样冷情的女人竟然真的会倾心于男人,更没想到,那样高傲的女人一旦动了情,竟会变得如此卑微、如此低下,没有了自尊、没有了架子,连最基本的面子也不要了,每天偷偷摸摸溜进内院,为只为了看弘昱吹笛。
  眼见她一天天沉迷,一日日深陷,看来已是情难自禁,不可自拔了。
  可惜落花虽有意,流水偏无情,她付出的情愈深,只会招来愈沉重的痛苦,这正是她活该得到的惩罚。
  目中无人的女人就该尝尝被目中无人的滋味。
  只是辛苦了阿玛,又得先跟弘昱干上一架,才能让弘昱乖乖的留在王府里吹笛两个月,不然弘昱随时都有可能跑不见人影。
  “那我更不知!”
  “她们过得好吗?”
  “好得不能再好了!”不过接下来就不好了。
  “那就好。”两条腿悬空晃呀晃的,翠袖满足的偎在他胸前吃枣子,愈啃愈香甜,因为心里头甜。“夫君,其实做福晋并不太难嘛!”
  那是因为她的后台硬,没人敢惹她。
  “本来就不难,是你想太多了。”
  “夫君,”翠袖两眼溜溜地往上瞅住他。“你刚刚叫我娘子耶!”
  “怎地,不喜欢?”随手往下扔枣核,再摘一颗,正要往嘴里塞,忽然不见,原来被翠袖抢去擦拭。
  ,
  “不是不喜欢啦,是有点不习惯,怪不好意思的。”翠袖赧然道。
  金日莞尔。“有啥不好意思的?每回出京,阿玛叫额娘不也都是叫名字或是娘子,我觉得挺好,你最好早点习惯,我想到就会叫,你别每次都给我脸红。”
  “好嘛!”枣子擦好了,递给他。“对了,夫君,额娘和弟妹们都好亲切,除了阿玛和四弟,不过我也习惯阿玛的冷漠了,但四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敢接近他呢!”
  金日耸耸肩。“弘昱就那性子,又冷又酷,一点人味儿都没有,谁也拿他没辙。不过他终究是个人,是人就有脾气,只要你摸清楚他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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