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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花怒放-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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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她很想去偷听嬴瑾萧与惠文的谈话,但这风险太大,万一让大少爷发现,那可就不妙了;更何况惠文识得她,若让他瞧见,一切就前功尽弃了。方才她不过停伫一会儿,就让大少爷审问了几句,若是让他发现她又偷听他与惠文的谈话,恐怕会让他审上个三天三夜。
  “怎么会这样?”葵月低喃。“只剩两个月就能回去了,没想到却在这时候出问题。”
  她得赶快想出补救的办法才行。
  第二章
  “赢老板。”惠文从椅子上站起,朝赢瑾萧拱手作揖。
  “惠先生。”赢瑾萧微笑回礼。“怎么来扬州也不先知会一声,赢某才好招待。”
  “赢老板客气了。”惠文笑着,他穿著黑紫色的袍于,袍上绣着餮纹,身材偏瘦,颧骨突出,有双大眼,眼窝凹陷,下巴上留着胡须,年纪约四十上下。
  两人又寒暄客套了几句后,一名穿青衣的奴婢捧着茶盏进厅。待下人离开后,赢瑾萧切入话题道:“惠先生此次来扬州是为了公事,还是来游玩?若是来游玩,咱们可先说好了,这东道主可要让赢某来当。”
  “谢谢赢老板的抬爱,那怎么敢当!”他笑着端起茶盏,瞧着杯中的茶沫赞道:
  “府上的侍童真是了得,这汤花乳白,而且紧咬茶盏,像一层粥面,也像细浪……”他深吸一口气。“更别说这茶香,真是让人闻之心情都宽了起来……”他喝口茶。“嗯!好茶、好茶。”
  “惠兄喜欢就好。”赢瑾萧调侃道:“不瞒惠先生,我虽卖茶,可我只顾赚了多少钱,对泡茶是完全不讲究,能入口就行,府上对品茶最挑剔的是我三弟径直。”
  “呵呵呵……”惠文笑着放下茶盏。“我也只能学人摆摆样子,虽能欣赏,可这舌头不灵光……”他想了一下。“这可是双井茶?”
  赢瑾萧拍拍手。“惠兄真是厉害。”
  惠文笑了笑。“碰巧是我喜欢的茶,喝多了,也能辨出些味道来,我顶多能认出常喝的十味茶,再多就不行了,我认识个人才是真功夫,连雨前采的茶,还是雨后采的茶都能知道,茶里多了些湿气霉气,一尝便知分晓。”
  “真有这样的能人?”赢瑾萧感兴趣地扬起眉。
  “是啊!而且还是个姑娘家。”他又喝口茶,双眼扫过他脸上的表情。
  赢瑾萧神情自若地打开扇子,露出笑。“这倒奇了。”
  “是啊!”他顿了一下。“在下曾与这姑娘见过几次面,真是佩服得紧,说不定赢老板也听过她,那姑娘姓夏,是建州人氏。”
  “姓夏……”赢瑾萧故作沉吟状。“建州人氏,好象有点印象,我这记性……”他以扇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对了,前两年我还去过建州,莫非是夏老的千金?”
  “赢老板……没见过夏姑娘吗?”
  他试探性的语气让赢瑾萧扬起嘴角。“在下该见过吗?”
  这不正面且闪避的回答让惠文起了疑心。“因为赢兄去过夏府,所以在下想,您或许与夏小姐打过照面。”他再次探问。
  “这可考倒我了,惠兄有所不知,赢某去年不小心撞了头,自那以后,记性就差了。”他又敲敲自己的额头。“不知这夏小姐长得什么模样?”
  “赢老板当真没印象?”惠侄追问。
  “或许您提个醒,赢某便想起了。”
  惠侄沉吟一会儿才道:“不瞒赢兄,这夏小姐虽没有沉鱼落雁之貌,可也有小家碧玉的秀气……”他笑了笑。“这样说是太笼统了些。她有张圆圆的脸蛋,比起时下的女子是显得丰润了些,双眼很有神,也很淘气,说真的,她的外貌没有特别的突出之处,要形容还真不好形容,听说半年前她上了扬州,赢老板没耳闻什么吗?”
  “没有。”赢瑾萧回答。“毕竟是个姑娘家,总不能拋头露面的。”
  “也是,也是。”惠文频频点头,又啜口茶。“……许先生上个月到建州去购茶,与我家大人聊了几句,想必许先生也跟您说了。”
  “方纔听下属说许九是回来了,可还没上我这儿,莫非出了什么事吗?”他面不改色地扯谎。
  “不,不是。”惠文举起手,示意事情不是他所想的。“赢老板莫要会错意,这事与买茶无关,而是与夏小姐有关。”
  “怎么?”
  惠文转了一下心思才道:“这事早晚许先生也是会向您提的,在下就实话实说吧!听说夏小姐上来扬州是为了赢老板。”
  “为我?”赢瑾萧扬起眉。
  “听说两年前赢兄在夏府做客时,与夏家小姐一见钟情,嗯……定了终身。”
  赢瑾萧故作惊讶地张大嘴。
  惠文立刻问道:“这事可是于虚乌有?”
  “这事是由何人说出?”赢瑾萧追问,他要知道是谁造的谣。
  “自然是由夏家的人说出。”他又补充一句。“而且夏小姐也曾亲口证实。”
  赢瑾萧愕然地愣了一下,这次不是伪装,而是真的诧异,这夏小姐可真是个说谎的大骗子,他连见都没见过她,更别说与她有婚约。
  “看来是让她摆了一道。”惠文压下眉。“这夏姑娘可真大胆,连自个儿的名节都给赌上了。”
  “赌上什么?”赢瑾萧探问。
  惠文回过神,自觉失言,连忙道:“没什么。”
  “黎大人与这事可有关系?”赢瑾萧又问。
  惠文干笑几声。“其实……也没什么,这事就算我不提,赢老板到建州打听一下也能知晓,所以在下就不隐瞒了。之前大人曾上夏府提过亲,夏姑娘说与人有婚约,婉拒了大人。”
  “她为何不直接拒绝,而要撒谎?”他扬起眉。
  “这……”惠文捋捋胡须后才说道:“这夏姑娘是有些古怪,她的想法与常人不太一样。”
  “是吗?”他感兴趣地问。
  “夏小姐五岁前都住在四川一带,那儿民风开放,与中原截然不同,后来虽跟着母亲回到建州,可性子已经定了,听说她小时候野得很,满山满谷地跑,夏老爷都叫她野丫头,对她疼爱有加,自然不会束缚她。她自小大胆,玩得不知顾忌,一直到十二岁那年在山里遇上老虎,跟在她身边的仆役为了救她丧了性命,她才收敛起性子,只是骨子里的叛逆自小就种下,是很难消除的,她——”惠文忽然止了话语。
  “怎么?”赢瑾萧发现他的神色有丝不对劲。
  “没什么。”他抱歉一笑。“大概是昨天吃的东西不新鲜,肚子有些不舒服。”
  “那咱们等会儿再谈。”赢瑾萧朝外头喊了一声,示意奴婢带惠文到茅厕去。
  惠文抱歉地说了几句话后,便随着奴婢到后院去。
  赢瑾萧坐在花厅一边喝茶,一边思考惠文方才的话语。这夏家小姐实在是让人想不透,为何一个单纯的拒婚,她要弄得如此复杂?更令他不解的是为何挑上他,甚至还捏造了两人成亲的消息。赢瑾萧摇摇头,这姑娘实在是太大胆了,除了戏弄朝廷命官外,连他也莫名其妙地被摆了一道。
  “这是在给我下战帖吗?”赢瑾萧扬起嘴角。
  等了一阵子后,奴婢回来了,可却不见惠文的踪影。
  “少爷,惠先生说还有事先走一步,改日再登门拜访。”
  赢瑾萧微微一笑,示意奴婢退下。“尿遁吗?”
  看着惠文走进茅厕的身影,让葵月露出笑,她掩着嘴,深怕自己会笑出声来。
  一等茅厕的门关上,带路的奴婢立即小跑步到树丛后。“小姐?”
  “荣粟,你做得很好。”葵月笑着称赞她。
  荣粟高兴地露齿而笑,她穿著青色的仆衣,在赢府负责内务的工作,脸蛋长尖,发丝绾成双丫,今年一十有八。
  “一会儿你去跟大少爷说惠先生有事先走了。”
  “是,小姐……”她迟疑了下,又接着道:“大少爷不会……不会发现是奴婢放的泻药吧?”
  “你放心,只放一点不碍事,不会有人怀疑的。”葵月很有信心地说。
  “那接下来该做什么?”荣粟又问。“万一惠先生回到建州告诉黎大人——”
  “这事已经露馅,瞒不过了,当务之急得先稳住舅舅那儿,至于咱们藏在赢府的事倒可以放心,一时半刻是不会有人发现的。”她顿了一下,眼睛盯着前方。“好象有人朝这儿来,我先走了,记得送惠先生出去。”
  “奴婢晓得。”荣粟点头。
  葵月快步离去,走了一段距离后才放缓脚步,慢慢踱回茶室。
  一进门,姞安立刻迎上。“小姐,您去哪儿了?刚才阿清来过,说您不在房里,您不是说要写信的吗?”
  “我不小心走错了方向。”她在椅子上坐下。
  “刚刚王嫂来过,问你跑到哪儿去了?”王嫂是府上的奴监,负责管理所有的奴婢,自小姐进府后,王嫂就一直看小姐不顺眼,处处找她的麻烦。
  “奴婢骗说您到茶室去了。”姞安蹙起眉头。“一会儿她到茶室没瞧见您,定又会踅回来的。”
  “没关系。”葵月不在意地说,她拿起茶壶,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姞安,咱们的银两还有多少?”
  姞安想了一下,在心里掂算着。“如果加上这个月的月银——”
  “葵月回来了吗?”声音从门外传来。
  葵月站起身。“王嫂。”
  “你刚刚去哪儿了?”王嫂跨进茶室,表情严厉,薄唇抿成一条线。
  “在大少爷的院子。”葵月老实回答。
  原要训人的王嫂在听见她的话时,瞠起了蝌蚪般的双眼。“你到大少爷那儿做什么?”
  “是大少爷找我去的。”她微笑以对。
  “太少爷找你做什么?”王嫂斜睨看她,似乎不相信她的话。
  “这我不好说,还是请王嫂去问大少爷。”
  “你想拿大少爷压我吗?”王嫂不悦地瞪着她。
  “我怎么敢?王嫂找我有事?”她直接切入重点。
  王嫂哼地一声。“老夫人有事找你。”
  “我这就去。”葵月立刻道。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找你,而你不在茶室里,如果下次你再让我满园子找人,我就让你吃不完兜着走。”她愠怒道。“别仗着老夫人听你几句话,就以为自己受宠,做事说话都没了分寸,我若真要你在这宅子不好过,也能让你脱去一层皮。”
  “知道了。”葵月点个头。
  “还不走!”
  “是。”葵月跟着王嫂走出去,余光瞧见姞安对着王嫂挤出个猪鼻子,她掩住嘴,深怕自己笑出来。
  “丑婆子爱鬼叫。”姞安朝王嫂的背影龇牙咧嘴,而后扠腰学她说话,“别以为自己受宠,说话做事都没分寸,若我真要你在这宅子不好过,也能让你脱去一层皮……呸!以为自己是个什东西,还跩起来了,如果不是小姐不跟你计较,我就撕开你的疙瘩皮拿到油里烫,看能不能炸出个人汁人味来。”
  一声窃笑让姞安吓了一大跳,她紧张道:“谁?”
  “要我帮你准备油锅吗?”一道蓝色身影出现在门口,身材清瘦,穿著赢府的仆久,手上还拿着竹扫帚,年纪约莫二十五,五官一般,可两道浓黑的三角眉却让面貌看起来有些滑稽。
  一看到来人,姞安才放心地松口气。“你鬼鬼祟祟躲在那儿干嘛?”
  “当然是来看小姐回来了没。”阿清拿着扫帚走进茶室。
  “小姐让老夫人叫去了,你跟上去瞧瞧,说不准那丑婆子会在半路暗算小姐。”她挥手要他快去。
  “知道了。”阿清转身就要离去,临行前叮咛道:“你往后说话小声点,要不然要做扔下油过炸的可是你。”
  “乌鸦嘴。”姞安呸道。“你自己才要小心,苍头(男仆)只能在中庭洒扫,不准进内院的,你要让人瞧见了,还不打断你的腿。”
  “我就说想念姐姐,来瞧你的。”
  “敢占我便宜!”姞安杏眼圆瞠,作势要打他。
  阿清哈哈笑着离开,姞安骂了几句后,才又继续擦拭一屋子的茶器。“不知道老夫人找小姐做什么?”
  两个月前,二少奶奶下阶梯时不小心绊了一跤,若不是小姐正好经过,扶了二少奶奶一把,她肚里的胎儿就要保不住了,为此,二少奶奶跟老夫人都很感激,所以对小姐乡了些照顾,可偏偏有人看不顺眼,王嫂就是其中一个,还有些进府多年的奴婢也喜欢冷嘲热讽。
  “有本事自个儿怎么不去讨夫人开心,就爱酸人说风凉话。”姞安一边做活,一边犯嘀咕。
  而这时,葵月跟着王嫂穿过庭榭,迈过拱门,来到花园的亭子里,亭内除了老夫人外,还有老夫人的表妹倪彩鹃,倪氏今年四十有三,比赢老夫人小五岁,常来府上串门子,至于坐在倪氏身边的另一位夫人她就没有见过。
  “见过老夫人、表夫人。”葵月福了福身子。
  王嫂将人带到后,便退下去忙自己份内的事。
  “葵月,你过来。”赢老夫人薛氏朝她招了招手,虽然已年近五十,可薛氏看起来仍非常年轻,像是三十出头的妇人,她穿著暗青色的襦衣,搭了件花样复杂的紫黑色开襟背子,身材有些发福,面貌和善。
  葵月走到老夫人面前,听她接着说道:“这是盛夫人,前几天你送给彩鹃的茉莉茶,她拿了些给盛夫人,盛夫人很喜欢。”
  盛夫人笑着接腔。“我今天厚着脸来就是想要讨一些。”她年纪三十五上下,笑起来时双眼玻С闪降婪臁
  葵月露出诚挚的笑。“夫人喜欢就好,我这就去拿。”
  “不急——”薛氏顿了一下,眼光飘向葵月的身后。“瑾萧。”
  葵月开始觉得全身都不对劲起来,真糟糕,这两天是不是冲到煞星,怎么一直遇上大少爷。
  “娘,姨妈,盛夫人。”赢瑾萧走上凉亭的阶梯,朝在座的三人点了个头。
  “你不是有客人吗?”薛氏提问,方才她要奴婢去叫儿子过来,奴婢回话说有客人来访。
  “他有事先走了。”对于惠文借尿遁离开,让他对夏家小姐的事更多了几分好奇。“母亲找我有事?”
  葵月抢在薛氏前先出声,“奴婢先告退。”
  “也好,那你等会儿再过来。”薛氏颔首。
  赢瑾萧盯着她离去,直到母亲的话语将他拉回神。
  “你姨妈这回来是想为你说门亲事。”薛氏示意儿子坐下。
  “是海西街宗府的闺女。”倪氏热心地接口。“这姑娘贤淑不说,还生得花容月貌,今年十八,也到了婚嫁之龄,她爹娘最近打算为她选个夫婿,前些日子我去寺里上香时,正好遇上了宗夫人,所以聊起这件事,这定是菩萨显灵为你牵的红线。”
  “外甥倒不知菩萨也管起姻缘了。”赢瑾萧笑道。“那月老可怎么办,让人抢了生意——”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倪彩鹃瞪他一眼。“让菩萨听了多不敬,就是你这样的态度,才会一连好几个亲事都吹了。”
  “好了,过去的事就别说了。”薛氏摇头。
  “姐姐你放心,这回我都探听清楚了,那闺女生性怕羞,不见外人,更别提有什么意中人。”倪氏接口,之前媒人为瑾萧介绍的姑娘最后竟跟人私奔,实在是丢面子。
  “还有,这闺女身体也硬朗,姐姐不用担心。”倪氏补充道,因为之前有个小姐在赢府去提亲的前两日病死了,实在是晦气。
  赢瑾萧哂笑道:“难不成还有大夫拍胸脯保证吗?”
  “你这孩子。”薛氏忍不住也嗔骂一句。“鹃姨好意来跟你说这事,怎么刮起人家的脸来了。”
  赢瑾萧立刻收敛笑意。“是外甥无礼了。”
  倪彩鹃斜他一眼。“你这张嘴也得改改,说话没个正经。”
  “外甥一会儿就拿针线给缝了。”他严肃道。
  倪氏挑起细眉。“你这话若能信,自小到现在,你这嘴没能缝成一朵花,也能绣出只乌鸦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笑了,赢瑾萧不以为忤地笑道:“姨妈说的是,我就是张乌鸦嘴,好的没应,坏的全灵。”
  “知道就好。”倪氏笑得开怀。
  “婚事有娘跟姨妈做主就行了,孩儿茶行还有事。”他站起身。“先走一步。”
  “知道了,去吧!”薛氏点头。
  赢瑾萧点头行礼后离开园子,却在中途改变方向,绕至茶室,没想却在半路上看见自己要找的人正和府里的苍头(男仆)说话。
  因为距离有些远,所以他没听清两人说什么,只见苍头在走前朝葵月鞠躬后才离开。
  葵月在阿清离开后,便出神地想着事情,浑然未觉身后的人影正在靠近,所以当这突兀地声音响起时,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
  “你在这儿做什么?”
  她倒抽口气,骇然地转过身,双目瞠大,在瞧见来人时,吓得她急忙低头。真是流年不利,怎么又遇上他了!
  “我在……我瞧着这儿的花儿开得漂亮,所以忍不住停下来欣赏,望大少爷恕罪。”
  赢瑾萧和善地笑着。“什么恕不恕罪的,我在你眼中是这么刻薄、势利的主子吗?”
  “不,不是,奴婢口拙,说错了话。”她觉得额头都要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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