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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的感觉一涌而上,梁无心心头一问,扶住墙,而后慢慢软坐下来。
“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
商继人一见她脸色转白,随即担心地站起来,但梁无心却急急阻止。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只想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觉得师父跟你是……约定好的?”
商继人看她稍稍转好,这才又坐下。
“今天来,我就是想把事情跟你说清楚。”浅褐色的眸紧锁着她。“我就是这次盗取芯片行动的委托人。”
他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连那天负责接头的人,也被瞒在其中。
“什么?”
他就是这次行动的委托人!
一时无法接受,梁无心瞪大眼珠子,张大着嘴巴,数天来的过程在她脑子里重新倒带过一次。
稍微,她抓到了一点头绪。
“原来……是这样,师父才会跟个没事人一样,才会过了那么多天都没人追过来,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
他们的擅作主张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傀儡,只能任由人扳开嘴巴,可笑地被强行灌食。
她是个人,是个十足十有自己想法的人啊!
看着她彻底不解的表惰,商继人叹道:“这……全是因为我想见你。我想,如果你和我一样有着同样的记忆,你便会循着舍利而来。”从四年前他发现她,他便时时刻刻注意她,直到今年和老神偷作接触,他俩才有了默契。
如果在他金盆洗手之前,能替自己视为亲生女的她做点事情,他便含笑九泉了。
在通盘了解他的苦衷之后,老神偷是这么说的。
但是,他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不!她对他的反应本来就该如此,因为……是他错在先!
“又是那个故事!”梁无心忍不住喝道。
“它是真实的,是你和我的事情,难道你……选择忘记?”
她选择的是将所有的记忆从脑子里清除吗?如果是,那他又该如何?商继人深沉地凝住她。
回避他令人心慌的眼神,她苦笑。
忘记?多么沉重的一个字眼呵!
还记得在遇上他之前,她是如何地自由——她可以选择什么时候爱睡就睡,她可以选择什么时候爱吃就吃,她可以像一个普通女孩,选择爱谁就爱谁。
但现在呢?现在她身上似乎已经背负上另一个人的命运——一个树妖的记忆,还有她和他之间的感情纠缠。
在她已经无法自拔的此刻,他居然还说她能够选择忘记?
明明是他渗透进她的记忆,扰乱了她的生活,现在却反过来指责她的冷淡!
这公平吗?
梁无心的沉默让商继人心凉了。
“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因为一切来得太快。如果我不找上你,且没强迫你记起以前的事,现在或许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看她不安,他实在也于心不忍。
没出声,她拳着掌,定定地看着他。
他叹气。“记得那天晚上我说过,对于紫荆的记忆,你可以自由选择记起或忘记吗?”
“……”
“你的自由仍在。”叹完气,他又笑了,这回笑得云淡风清。“这次来,除了看看你、听听你的决定,另外,我还要将它还给你。”
自衬衫口袋中掏出一个薄薄的小盒,他打开它,里头是那一颗染成淡紫红色的金身舍利子。
“把它……给我?”
“我自副相府将它要来,本来就是要替你续命,虽然失败了,但现在它在这里,所以也该属于你。”
将小盒摆上木质地板,他推向她。
可梁无心却只怔怔盯住它,没收下。
又静静看了她好久,商继人才站了起来。
“既然你已经作了决定……那么我似乎是该走的。”
走?他只跟她交代了这些就想走?那不是太便宜他了!可恶!
梁无心抬头,无法置信地瞪住他。
见她仍对他反感,他也仅能无奈笑说:“讨厌的人要走,当然也会替你带走讨厌的记忆。从此时此刻起,你会回到那天之前的梁无心,从此没有伤心,没有封轻岚,没有紫荆。我的紫荆……我带走了。”
说完话,他又等了好久,但梁无心亦无其它表示。
于是他抬起手,答地弹指一声,替梁无心解除了那天催眠的指令。
他朝地板上正对着他蹙眉的人儿轻轻牵唇,再审视几秒后,转头走出木屋。
就在这转瞬间,梁无心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盯住商继人的背影,呼吸逐渐急促。
他……他对她说了什么?
什么叫作“讨厌的人要走,当然也会替她带走讨厌的记忆”?什么叫作“从此时此刻起,她就能够回到那天之前的她,没有伤心,没有封轻岚,没有紫荆”?
还自以为帅气地弹手指,他以为他在变魔术吗?
她可曾说了她的决定了?
“商继人……”
这个自作聪明的男人,真气死她,气死她了!
抓起地上的舍利子,梁无心顾不得心窝像重石沉压的闷疼,立刻随着商继人跑出屋外。
外头,他已走向短篱,长腿慢慢迈,却是离她愈来愈远。
他不要她了吗?就这样将她一个人丢下?
不禁,这念头袭上她的心。
“呜……”
心痛又犯,梁无心紧紧抓着舍利,将它贴在靠心脏最近的地方,但却丝毫感受不到他所谓圣物的强大功效。
她的心脏此刻就好象不是自己的一样,一抽又一抽,恶劣地跟她玩着游戏。
她的冷汗淌满了整个额头,视力更逐渐模糊。
不知是不是幻觉,她居然将远处的商继人看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穿著一袭质地柔软的青色衣袍,袖口飘飘。
那束起的长发应该有着清香,因为她连站在这里都闻得到……他是谁?是她的岚大哥吗?
是了,他是紫荆的……岚大哥!
“别走……”她朝他喊了声,可商继人似乎没听到。“别走,如果你走,那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
心窝像被摔痛到了极点,梁无心再也撑不住,随即倒下。
???有人在唤她吗?为什么会这么着急?
她已经没人会在意、没人想理会了,为什么还有人这么着急地呼唤她的名?
是岚大哥吗?
呵!不可能!因为她爱着的岚大哥已经不信她、不要她了!
而既然她是妖,就让天地取走她的命、召回她的魂魄吧!
如果……她还有魂的话。
“紫荆……醒醒!”
深夜,破宅第里,前一刻才自副相府急急跑出的封轻岚,急急摇撼着躺在角落的紫荆。
她身上穿著的紫色轻纱,将她几近透明的肌肤染出诡异的血色,而她僵直的瘦小身躯,则像木头般失去了肉身该有的温度。
寒冷是不是很接近死亡呢?
不由得,紫荆所问过的话在他耳畔一遍遍响起,同时也一次次鞭笞着他仅存的理智。
头一次,他感到恐惧!
他怕紫荆真的就这么离去,带着他的错误,不再回来!
“紫荆,岚大哥求求你醒醒,你再不醒,岚大哥……”他哽咽。
他抓着她的手,在大掌中揉搓,他低下头,以颊紧紧抵着她失温的脸,只是无论他怎么做,她接近死亡的事实,却仍旧耻笑着他的束手无策。
她跟愚蠢的他不一样,凡胎肉身的他救不了她,即使他带来她“直想要的金身舍利子!
未久“真……是你……”
一句几乎听闻不到的气音,拂过封轻岚耳际,他心口一颤,几乎不敢相信。
“你醒了,紫荆!岚大哥对不起你,我不该误解你,更不该……”舍弃她!
从将死未死的空间飘回了人间,紫荆的肉身未曾稍动,她的眼儿维持半闭,她的唇瓣亦未开启。
是她以残破的元神在跟他说话。
“没有对不起,选择天职……是你的自由……我们……本来就无望……是我奢求了……”袅娜的细音断续地缠绕在空气中。
“紫荆?”
好半晌,发现身前的她压根未动,封轻岚霎时乱了心绪。他朝四下探去,但在他携来的微弱灯笼光线下,什么也没有。
“我……肉身已不再,生是树妖一株……死后……皆无……”
或许之前她还企盼着他来,但现在再见他,她却已有了醒悟。
大概真如他所说的……人与妖,原本就是八竿子打不在一起,今天的结果迟早一日会来,只是,她却不知是这么样地……难以接受。
因为,她是一直到这弥留之际,才发觉自己有了凡人的心、凡人的爱恋。
她爱他,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
“不!不会!你不会死,我替你带了树根来,你试试……”他手中摊着已被煮过了的湿烂树皮。那树皮没了手掌的紧握,突地松碎掉落,很像现在的她。
死亡的阴影横亘在封轻岚的眼前。原本活生生的紫荆,因为他的拗执,却得承受这样的痛苦!他不断自责。
“我……不会痛的,岚大哥……别担心了……你……走吧!”如果真的会痛,那大概只有她的心吧!
……如果她有心的话。
“我不会走,你告诉我,该怎么救你?我带了舍利子来呀!”他问,但响应他的却是一场寂静,于是他喊:“紫荆,告诉我这舍利该怎么用,我……”
“……那么就剖了我的心吧!”
“剖心?”他心口一骇。
“剖了它……我就无心,无心就不会再痛……不会再为任何人痛了……”给她解脱吧,现在她只求解脱!
紫荆破碎的声音飘荡在房子内,渐至虚无。
然而封轻岚却为她的心死而感到心痛。
“紫荆……”他一遍遍喊着她的名。
他知道自己痛死是活该,可她……剖心!剖开她的心,将舍利和着你的血,放进最靠近她生命泉源的地方,就可以救她!
快!在她咳血之前,咳血就没救了……没救了……“谁?”
突地,封轻岚脑中传来一道催促的声音,他下意识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瞧,窗外远远的废园里,就只有半枯的柳树一株。
是她帮他吗?
是它帮他!他确定。
连他也不希望她死呀!万物皆有灵、有情,可他自称高僧之徒,却背叛了自己的感情,且比谁都无情,不!不该是这样的!
在他心底深处,他是深爱着紫荆的,无论她是十来岁的娃儿,还是活了数百年的树妖!
如果天真有灵的话,那就帮帮他吧!
恍如有了助力,封轻岚狂乱地在屋内寻着可用的工具,最后在断了脚的供桌底,找到了一把生了锈却还能将就使用的无柄刀。
他回到紫荆的肉身旁边,毫不迟疑地掀开她的前襟,拿着无柄刀,由她瘦弱的心窝处划下——只是她的肉身已木化,虽没出血,但却坚硬难解。
他不停地划了又划,连自己的掌心都被没了柄的刀割得鲜血淋漓也不自觉。
现在他惟一想的,就是救紫荆,他要救活紫荆!
“紫荆……岚大哥不要你死,你死,我活有何用……活有何用?”
终于,愈至内部愈柔软,封轻岚在她心窝处划出了一道开口,还未滴血,方才因手伤而从刀上滑落的湿热,便已将紫荆的胸坎儿染得殷红。
他从放在一边的木盒中,取出一颗舍利,放进了她的心窝。
霎时,开口内迸出了微光,接着,紫荆原本半合的眼缓缓睁开。
“紫荆?你可瞧见我?紫荆……”
乍来的欣喜,让他对着她笑开,而她竟然也对着他微扬起唇线。
只是正当封轻岚要将第二颗舍利放进她胸口时,她却自口中吐出了大量的血——如血一般的紫红色花液!
花液散在封轻岚的身上、掌上,并将另一颗舍利子染成了绝望的紫红。
“不——紫荆——”
破宅第里,痛彻心扉的狂喊直冲云霄,只是苍天未闻,而芳魂已杳——今生……已来不及!
彷佛过了百年、千年那么久,一直守着紫荆木化身躯的封轻岚,终于轻轻低语:“紫荆,有一颗舍利护身,如果你能脱离妖道,进入轮回,到时是否还会记得我?
是否会记得我?记得爱着你的我……“
记得爱着她的他……弥漫花香的暗夜,只余断肠人心碎的低喃,与凡人听不见的精灵哀悼声,再则就是叮叮□□响着的锁炼声……锁炼声?
怎会有锁炼声!
“你们……是谁呀?”
耳边听到了不绝的金属碰撞声,走出了破宅第的紫荆,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脚皆被人用锁炼捆着,并牵制着向前走。
前头牵着她的,是两抹不清不楚的黑影与白影。
“你们要带我到哪里去呀?快放了我,我要回岚大哥那儿,他拿舍利子救了我,我该是活了!快放开我!”
他还说了他爱她呀!她等了好久,似乎就等那一句的!
她踢呀叫的,前面的影子却怎么也不理她。
就这么走过一片无垠的荒郊野地,直到一座陌生的城池矗立在眼前,她这才隐隐听见影子们交谈。
“喂!这树妖该送去枉死城还是轮回呀?”黑影子不确定地对白影子说。
“阴司派下的令没说明,你说该送去哪儿?”白影子冷冷地回答。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黑影子有点生气。
“你问我,我问谁?”又是一句回问句,但安静了一下子,他又接着说:“我看这树妖有法力附身,送进枉死城会吓坏其它的鬼魂,不如先将送她到孟婆那里。”
“孟婆……好吧!就先将她送去孟婆那里喝了汤,忘记所有的事,包括我们不知道怎么送的事,一了百了。”
忘记所有的事?
什么叫作忘记所有的事?如果忘记所有的事,那她是不是也会忘了封轻岚……不要!她不要忘了岚大哥……不要……第十章
“不要……”
她不要将封轻岚忘了……洁白的床铺上,梁无心被悠长的梦魇惊醒,她睁开眼,望住天花板的隐藏式灯光,发现自己已回到“现代”。
不,该说她本来就是现代人!
刚刚……刚刚的无论有多逼真,就只是梦一场,像古代人说的南柯一梦,终会醒来。
精神上的疲惫令她虚弱地喘息,待平静些,她下意识的抬手想擦去脸颊上流得她痒痒的汗,但手却动不了。
原来她手上正注射着一些不知名的药品,胶管牵着她,囿限了她的行动,像百年来的病人一样。
只是,她为什么……又仔细看看四周,她这才发现,这里不是她的房间,是医院,她在病房里。
“登!”
一声细微的开门、关门声传来,梁无心知道有人进来。
“谁?”没力气动,她虚弱地问。
“无心!”
“师父……”是熟悉的声音,她登时安心许多。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床边是一张年逾半百的脸,顶上的白丝比她印象中多了许多,犹如刚自风雪中走来。
不过才挂上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又稍微年轻了一些。
“师父,您怎么……”她怪异地盯住他的头发。
“什么……怎么?喔!你说这个,”他耙耙发丝,语重心长地说:“这个是照顾你两个月的成果。”“两个月?”
他在床边坐下。
“从你动了心脏手术后,已过了两个月。”
照顾她的这个两个月,多亏有这张多功能的病床,和两名日夜轮替的专业看护,他已经算是轻松的了。
只是她睡睡又醒醒,连医师都查不出她没在手术过后几个小时内醒来的原因。
她像在睡觉,而且还在做梦——当医师跟他这么说时,他差点没掉了下巴。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最后也只能让她一直待在这里,等着她“睡”醒。
“我动了手术?还在这里待了两个月?”
突然,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手术后,你一直在……『睡觉』这就算醒了也意识不清,所以不会知道时间。”
老人拿湿巾替她擦去脸颊上的汗水。
经他一说,梁无心开始回想那此刚刚的梦境更远一点点的事。
一会儿——“我想起来了,我是犯了心痛,但那是在木屋的时候呀!”
说起心痛,她的心脏就像在提醒她似的,忽地闷了一下,惹得她皱眉头。
“对,你从那个时候昏倒,一直到动完手术,到现在完全清醒,之间已经过了两个月。”
他拿来水!询问她要不要喝。她喝了一些,继续关心她没了记忆的这一段——嗯……该说是被其它记忆填满的这一段!
“我的心脏……它还能用吗?”
这个挺重要!
“哈哈!它当然能用,要不然你怎么还会好好的待在这里?”他慈父似地摸摸她的头。“手术很成功,你心肌里长的东西已经完全割除了。”
“长东西?原来我得的不是『心脏神经症』?”
心脏神经症就是心脏本身没有问题,却因为外在的精神因素,影响心脏的运作,而跟一般心脏病患者有着同样发作现象的病症。
以前,她就是因为查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