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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收到暗示,赶紧上前接过妇人双手捧着的纸盒,走往后车厢。
“请代我向你母亲问好。”妇人恭谨地弯腰一欠。
“一定。”富山岐睃说。“也请你保重。”
“谢谢。”妇人又是一欠,再次抬起头来,才注意到富山岐睃手上的鸟。“咦?这不是江口家的画眉鸟吗?”
发觉自己说出了很不礼貌的话,妇人赶紧住了嘴。
“你知道这是谁的?”富山岐睃问。
妇人点了点头。
“我的小黑儿把人家的画眉鸟给咬伤了。”富山岐睃看着手上的鸟,“麻烦你跟江口家的人说一声,我帮鸟儿上了药之后,会送回来给他们的,至于赔偿的问题,请他们开个数字,我一毛钱也不会少给。
“这……是。”妇人同样恭谨地弯身一欠。
听他们话中好像提到了两只画眉鸟的饲主,既然鸟儿的主人已经找到,她就没有留下的必要。
轻轻转身,她悄悄地退开,虽有不舍地多看了富山岐睃几眼,还是往来时路走。
富山岐睃与妇人又寒暄了几句,直到司机田中放好东西,来到他身旁,为他拉开车门……
“大少爷,可以上车了。”
富山岐睃看了他一眼,才发现到一直站在一旁的慕容蕾已经不见。
“人呢?”他没头没尾的问。
她何时走的?就在他和别人对话间?
莫名地,富山岐睃的心里窜起了一抹浓浓的失落感。
人?什么人?
“大少爷是指?”田中问。
“方才站在我身旁的人。”富山岐睃显出难得的烦躁。
“呃……”田中搔搔头发,想说根本没注意到,但害怕被骂,他欲言又止。
“富山少爷是指那位长得像樱花一样漂亮的女孩吗?”妇人开口替田中解围。
“你也这么认为?”富山岐睃一怔,心头大悦。
“是啊!”妇人掩嘴,了然于心地笑着说。
知道自己失态,富山岐睃轻轻一咳。“你有看见她……往哪个方向走?”
“她朝那边走去,我想她应该是想去搭车吧。”妇人指了个方向。
大家都说富山家的大少爷冷漠威严,尤其是那对锐利的眼瞳,好似随时能将人给看透,让人又敬又怕。
如今,那对深邃的眼瞳却不再可怕。
妇人发觉,富山岐睃的眼中绽放着火花,火花能温暖人心、火花能带给人惊奇的感受、火花能让生命灿烂。火花……就像爱情。
当慕容蕾沿着街道,走回到方才随意抛下东西的店门口,只见到商店的女老板站在店门口,帮她看顾着那些东西,一见到她出现,拉着她哇啦哇啦的说了一堆话。
虽然,她没有一句能听懂,但大约可猜出她是在是提醒她小心:千万别遗落了买来的东西。
慕容蕾接过那些战利品,不忘点头道谢,看着女老板转身走回店里,她轻轻一叹,转身抬起头来,准备往巴士站前进。
一部黑色房车由她的身后缓缓驶来,在她身旁停下,后座有着隔热效果让人望不进车内的电动玻璃窗,缓缓降下。
“你要去哪?我送你一程。”富山岐睃开口说,嗓音仍然低沉好听。
慕容蕾一愣,转过脸来恰巧与他的视线对个正着。
“我想不……”她想说不大方便。但车后座里那只翅膀没受伤的画眉鸟,振翅拍了几下,又从后座飞出车窗,停到她的肩上。
“它似乎特别喜欢你。”(扫:薇亚校:毛毛)
“这……”好像是!否则它干嘛老是飞到她肩上。
慕容蕾眼角余光飘向肩上的画眉鸟,甜甜一笑。
“上车吧。”富山岐睃说着,不容她拒绝地倾过身来,为她开启车门。
慕容蕾足足愣住了数秒,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都是这样不容人拒绝的吗?
富山岐睃看出她的犹豫,“我看那只画眉是不会自己飞进来了,除非你上车。”
这一刻,他该感谢那只画眉鸟。虽然,他若执意要她上车,不至于找不到法子,但眼下的情况既自然且理由充足。
看看肩上的鸟儿,慕容蕾再望望车里的他,只踌躇了约一秒,就上前将手上东西交给车内的他,再弯身坐进车里。
不需要主人的指示,司机田中飞快下车来,帮慕容蕾关起车门,再绕过车身回到驾驶座。
“你要去哪儿?”富山岐睃问。
慕容蕾惊讶地看着他,并不是因为他的问题,而是他手掌中捧着的鸟儿已经上了药,受伤的翅膀上缠着几圈白色纱布。
“你已经帮它上药了?”她问。
“嗯。”他点头。
“它的情况看起来还不错。”慕容蕾笑着,伸出一手轻轻地触碰着他掌中的小鸟。
富山岐睃为她的笑容着迷。
“我刚刚看过它的伤口,只是浅浅的撕裂伤,也许一两天就能好。”他的目光落在掌心,不是看着小鸟,而是紧盯着她纤细的手指。
那葱白的指节就像最顶级的白玉般,细滑柔嫩让人忍不住想执起她的手来,轻轻地咬上一口。
发觉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慕容蕾匆匆地抽回手。
“是、是这样的话就好。”她压低脸来,不敢再与他对视,心脏又开始怦怦乱跳,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的眸光,哪怕只是一眼,都可以令她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浑身发热,呼吸急促,就像是个染了感冒病毒的人。
富山岐睃当然一眼就看出她的紧张,勾勾嘴角一笑。
“小心点,小黑儿让人压到的话,可是会反射性地对人伸出利爪!”他话题不搭的说,害她愣愣地瞠大眼,满脸不解。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趴伏在两人中间的黑猫,一阵喵呜低咆,弓起背脊,一副准备应敌的模样。
慕容蕾愣住,看着它,还有它仍旧佣懒,不,甚至可以说带着点不屑的琥管色眸光,让人好想干脆伸手掐死它。
说实在的,她不喜欢它!
看着他们一人一猫,忽然较劲了起来,富山岐睃哈哈笑出声来。
慕容蕾顿觉尴尬,收回目光,不敢看猫,也不敢看他。
富山歧睃一眼看出她的尴尬,停住笑,低头瞪了小黑儿一眼,猫咪很快乖乖地闭嘴,不敢再发出耀武扬威的低呜,抖抖身子,重新趴回属于它的地盘。
“我看方才你应该也逛了许久,脚会酸吧?不如在送你回去前,我们一同去喝个茶,让你歇歇脚。”为免她尴尬,他体贴地换了话题。
第三章
这是慕容蕾第一次体验正式的日本茶道。
从进入这间位于巷道中的茶室开始,鞠躬弯腰点头的动作,就不断地在她的眼前出现。
首先,她看着茶室的主人恭谨地跪坐在茶屋的门口迎接他们,然后富山岐睃也跟着跪坐下来,回以同样的礼数。
进了茶室里,茶室的主人转身去准备泡茶用具,茶水煮开后,茶室主人沏好茶,左手托碗,将茶恭送到富山岐唆面前。
富山岐睃接过茶,又回以相同礼节,将茶碗捧在掌心,细细观赏后啜饮了三口,再将茶碗送回茶室主人的手中,以表赞扬。
慕容蕾看着眼前繁琐的品茶动作,只觉得好累。
还好,茶室的主人很快地向她敬茶,而她也依样画葫芦,先细细观赏茶碗里的茶水,再啜饮三口,以恭谦感谢的态度,将茶碗送回到茶室主人的手中。
至此,所有饮茶动作结束,茶室的主人和富山岐睃交换了一记眸光,暂且退了出去,将茶室留给了两人。
见茶室主人走掉,慕容蕾的脸上难掩诧异。
“就……这样吗?”她悄悄地挪动身子,来到富山岐睃身旁,小声地问。
她才喝了三口茶,好吧,就算用三口喝掉了茶碗中的所有茶水,但也不过才一碗,就……没得喝了吗?
富山岐睃好笑地转过头来看她。“嗯,就这样。”
“啊?”她困惑地皱起眉,表情看来极可爱。“好小气!”
虽然窗外鸟鸣啾啾,樱办飘落,美不胜收,是个喝茶的好地方。不过,若只有一碗茶可喝,就……
她的话让他笑出来,“在这里喝茶是这样的!”
茶道重在精敛、不在多,是透过喝茶、品茶的过程,去了悟禅机,学习节制和礼仪。
慕容蕾表情丰富的摇了摇头,颇不以为然。
“在我们台湾,如果是最上等的茶叶,甚至可以冲水七、八回。”
“喔?”富山岐睃挑挑眉,见到她似乎在榻杨米上跪坐得很不自在,便道:“要不要到茶室外走走?”
跪坐太久,对于不习惯的人来说,脚很快就会麻掉。
“呃……也好。”她的腿正感到酸极了。
富山岐睃站起,并且体贴地朝她伸来一手。
慕容蕾只犹豫了一下,便将小手交给他。
“谢谢。”她向他道谢,腿虽有点麻,但在他的帮助下,很容易就起身。
“脚还好?”他关心地问。
慕容蕾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有一点酸,我不大习惯跪坐。”
她的老实换来他赞许地凝视。
“不是在日本出生、长大的,对于杨杨米的坐法,确实会很不习惯。”
“谢谢你没因此而笑我。”他的体贴她看在眼中,感动于心。
她抬起脸来,不期然地,两人的眸光又交会,慕容蕾又抑制不住心跳加快。
她赶紧将脸转开,“我们不是要出去走走吗?”
偷偷吁出了口气,她觉得自己的症状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当然。走吧!”一手紧握她的手,他带着她往茶室外走。
慕容蕾感觉自己的手被他紧紧地握在大掌中,他温热的体温透过肌肤的接触不断传导过来,温暖着她的手、她的全身。
“你常来这里喝茶吗?”走进樱花林中,她终于找到了声音,当是闲聊的开口。
若再继续沉默下去,她怕自己的心跳声就要像擂鼓一样响彻天际。
“偶尔。”
富山岐睃停下脚步,握着她手的大掌却始没放开。
“这个季节时,我喜欢来这里赏樱。”
“喔。”
了了。
慕容蕾没多话,骨碌碌的瞳仁朝着四周扫了圈,霎时,她整个人愣住。
好美!天空下起了樱花雨。
“好美,真的真的好美!”
她在花雨中舞动起来,时而转圈,时而左右摆动,她的肢体纤柔,律动优美,与满天飞舞的樱花办仿佛融成了一体。
看着这一幕,富山岐睃的心口似让人给紧紧揪住,有一刹那的迷惘,随即他很清楚地知道,眼前的女孩将进入他的生命,终其一生,他忘不了她,也放手不了。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终于,慕容蕾停住转圈,也不再舞动,但她如银铃般愉悦的笑声,仍回荡在四周久久。
富山岐睃朝她伸出一手。“你也喜欢樱花?”
“嗯。”慕容蕾用力地点头,“喜欢,非常喜欢。”她朝他走过来,毫不迟疑把手交给了他。
他紧紧一握,突然使力的将她给拉近,紧抱在怀中。
慕容蕾惊慌的抬头,望入他黑亮的瞳仁,瞳仁中闪耀着诱人的火光,是那样的火辣辣、毫不矫情掩饰地吸引住她的人、吸引着她的灵魂。
她突然静了下来,心却是鼓噪的,任他抱在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他极欲将她吞噬的眸光,还有他的唇、他的吻……
片刻后,他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但仍将她圈抱在怀中,一手执起她的手,用修长的手指在她滑嫩的掌心写着字。
“我的名字,还没正式跟你介绍。”他说着。
说来会不会太荒谬,在连彼此姓名都还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已爱上了她。
而他相信,她亦然,因为她的神情、反应和眸光,早已说明了一切。
“富、山、岐、睃。”慕容蕾将他写在她掌心的汉字,一一念出。
但也在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后,她打了一记冷颤。
富山岐睃?
不会吧?他是那个神医世家,富山家族未来的掌权者?
虽然不明白在京都这个地方,同名同姓的人有多少,但他与她手中资料上形容的,确实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相似度。
倏地,慕容蕾的脸色变得苍白。
观察、洞悉力极强的富山岐睃,马上发觉她的不对劲。
“怎么了?”说话同时,他已速度极快地拉起她的一手,为她把脉。
她的脉搏跳得极快,因他的动作,她紧张的脸色更加苍白。
“我没什么,可能是因为这几天闲逛下来,太累了,刚才又忍不住在花雨中转圈跳动,所以……”
天啊,他千万别看她,慕容蕾好害怕他深炯的眸光,一旦与他对上,她怕自己会泄底。
“很难受?”富山岐睃怪自己太粗心,居然没顾虑到她已逛了一天,可能体力不支。
“还好。”咬咬嘴唇,慕容蕾逃避着他的目光,将脸压得低低的。
“我们回去吧!”没给她反应和拒绝的机会,他突然侧身抱起她。
慕容蕾惊呼一声。“喂,你……”
“既然你已经太累了,就让我抱你上车,送你回去吧!”他说。
慕容蕾圆瞠双眼,脸上写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我能自己走,我只是有一点点不舒服,并不表示我不能走动,何况你这样……晤……”
为了阻断她的喋喋不休,他一低头,又吻住了她。
麻热的气息,从他的嘴里哺送进她嘴中,气息不稳了,再继续下去,情况就要失控……
终于,他恋恋不舍地离开她,望着她眼里的朦胧。
慕容蕾的气息仍然不稳,脑子晕陶陶,脸儿红咚咚,一副刚被激情冲刷过的模样。
过了许久,当富山岐睃抱着来到茶室前,她才干稳气息,寻回了说话的能力。
“你吻人都总是这么恣意妄为,从来不问人同不同意的吗?”她有点恼,为方才自己的投入。
富山岐睃顿住脚步,嘴角轻轻地勾起愉悦的弧度。“你是第一个。”
“啊?”慕容蕾呆住。
“你是第一个让我冲动地想亲吻的女人。”
如果慕容蕾再年长个几岁,那么当她知道他的身分后,就该跟他断得彻底,别再见面。
然而,她不能。因为她太年轻、因为他太迷人,很难不被他吸引。
“在前面停车就可以了。”看着车窗外突然下起的毛毛细雨,慕容蕾皱起了眉心。
从来到京都的第一天起,她并不是住在什么顶级的饭店,而是住在前方巷道中的一家小民宿里,民宿的环境单纯,往来的客人不多,非常适合她居住。
“田中,伞。”见她欲开门下车,富山岐睃朝着司机喊了声。
只见田中的速度极快,由一旁的副座抽出一把雨伞,开了车门下车,绕过车身帮富山岐睃拉开车门。
“大少爷。”
“伞给我吧!”富山岐睃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就朝着车里的人儿伸出一手。
看着他宽大的手掌,慕容蕾犹豫了下。
“你不用送我,我自己进去就……”她没再往不说,因为他的眸光让她知晓她拒绝不了。
她将手伸了出去,交到他手中。
对于她的听话,富山岐睃满意地一笑。
“田中,把车子停到一旁等我。”
他说着,一手撑伞,一手揽着慕容蕾的肩,两人一同往前方的巷道走去。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姓名。”走了几步,他突然说道。
“……”慕容蕾沉静了几秒:随着他的话,心怦怦跳。
该说吗?能告诉他吗?一个即将盗取对方家传家之宝的人,可以光明正大的让对方知道她的名字吗?
这简直像在自投罗网!
“其实你应该知道,就算你不说的话,我还是有办法可以查得出来的。”
看着她的踌躇,他心里有些不悦。
他喜欢她,两人心知肚明。
那么,她呢?她亦然吧?
富山岐睃甚至可以肯定的说,从他傲人的观察力,他非常肯定他们彼此吸引。
那么,她在犹豫些什么?
他的话让慕容蕾停下脚步,咬着嘴唇瞪他。“慕……慕容蕾。”
她说得心不甘情不愿。一“慕容?是复姓的慕容吗?”他才不怕她瞪人的模样,甚至觉得非常可爱。
突地,他揽在她肩头上的手,挪动地抓起了她的,将另一手的伞交到她手中。
“噫?”慕容蕾不明白他的用意。
“换你撑伞。”他说着,并用眼睛示意她将伞撑高。
慕容蕾只能乖乖地听话,但又有点不甘心,于是她小小抱怨了下:“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很高,这样打伞,我的手会很酸!”
富山岐睃不理她,迳自牵起她空着的一手,用手尖在她掌心勾画了起来。
“是这三个字吗?”他问。
慕蓉蕾很诧异于他的中文能力,当然还有他的指尖划过她掌心时,所带来的酥麻感。
“嗯。”她点点头,“你的中文很好?”
虽然日本人也使用一部分的汉字,但汉字和中文的音和用法有段落差,而他居然能懂得汉字以外的中文。
“我母亲是中国人。”他解答了她的疑惑。“蕾这个字,是措含苞未开的花,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