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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又有什么办法?谁叫她是个可怜的高三考生呢?想到念书,她不禁又想起了叶耘——叶耘的功课,在这群堂兄弟中,一向是何立鸡群,顶尖优秀的令人无话可说。高中,大学一路的都是第一流的明星学校,几个长辈老是喜欢拿他作其他人的楷模,动不动就拿叶耘的优秀来削人,受害最深的自然是为尧和为舜,因为年纪最相近,长辈也最爱相提并论。
她始终记得为舜错愕而不可置信地对她说:“叶耘那家伙简直是怪物!每次看他念书都轻松得不得了,坐在树上,随便翻翻,书里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全部被翻进他的脑袋里了。啧啧!简直就是欺负人麻。”
为舜一脸的忿恨不得,仿佛在埋怨上帝的有失公允,那副模养,足足让叶为敏笑了一整个暑假。
不过,笑归笑,当下她回到繁叶山庄就拟了张日程表,排定每天念书的时间,然后兴致高昂的跑去敲叶耘的房门。
“这是我排的读书时间,你觉得怎样?”
“唔。”他还是惜言如金,简简单单的带过。
不说话就表示赞同罗?!
“那我们明天就照表实行。”叶为敏满意地将这张画的红红绿绿的时间表,塞在叶耘的手中。
叶耘一愣,“给我干吗?要念书的是你也,要大学联考的也是你哦。”
时间表给他作什么?善尽督促之责?那该找为禹,或其他人才是,他对为敏的包庇和无可奈何,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你要陪我啊!万一我又不懂不会的地方,你要教我嘛。”她说得理直气壮。
“那也只有数学一科,国文,地理,历史就免了。”叶耘拿起功课表端详。
“谁说的,都要!每一科都要。”她瞪大眼,挽起他的手臂,耍起赖来。
“国文,历史,地理也要我教?”叶耘卷起功课表,在她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他学的是工科,念的是物理化学,对文组学的东西,根本不在行。
“对!”叶为敏斩钉截铁的,她是赖皮到底了,“反正我读书的时候,你哪儿都不能跑,如果我在念书,你跑去散步逍遥,我会念不下去的。”
简直是强人所难,土霸王一个。
但是那一个暑假,叶耘却真的陪她念书陪到底,帮她整理重点,归纳分析,让她念起书来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即使他什么都不做,只要看见他坐在眼前,叶为敏就会心平气和,心甘情愿,最少有人陪着她受苦,心里平衡许多。
而事情发生的那天,恰巧是个无风而闷热的午后,繁叶山庄上只有枯燥的几声蝉鸣,落荫湖显得无比安静,所有的人都在午睡,整个山庄见不到半个人影,仿佛是被时间遗忘掉的一处净土。
叶为敏和叶耘坐在那棵自儿时起就熟悉无比的古树上,叶耘正拿着参考书,给她讲解机率的问题。
“一百只黑袜子和一百只白袜子放在一起,摸出一双黑袜子的机率是多少?”
“这根本就很无聊嘛!哪有人会去买一百只黑袜子,一百只白袜子,然后又把它们混在一起?而且要穿袜子,白的黑的一看就知道,干吗要用摸的?而且现在的人,流行两只脚穿不同颜色的袜子,搞不好那个人根本想穿一只白袜子,一只黑袜子!我们干吗要去算从一堆袜子里,摸到一双黑袜子的机率有多少?”她越说越离谱,越说越强词夺理。
叶耘合上了课本,搁在身旁的枝桠间。
“我看你是‘根本’不想算数学。”叶耘一针见血的戳穿她的心事。
叶为敏一愣,有一些尴尬,随即坦诚地对叶耘露齿一笑,“知道还故意整我!”她一边移动坐姿,将脚跷的老高,把自己的头搁在叶耘的大腿上,“夏日炎炎正好眠!
说着就闭上眼睛,耳畔只有树叶悉悉簌簌声响,世界安静地仿若不存在,她感觉叶耘的手指,轻柔的拂去贴在她面颊上的细细发丝,她的心陡然被撞击了一下,猛地有些麻痛,有些不知所以的慌乱,还来不及睁开眼,她的耳际听到幽幽浅浅的叹息,然后她的唇被封住了。
叶耘吻了她!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能反应,昏噩朦胧之中,她只能感觉到叶耘的唇紧紧的胶在她的唇瓣上,他的舌恍若一条温暖的小蛇,细细腻腻的钻进她微启的口中,热辣的,不安分地在她口中翻覆。
她昏昏噩噩,全身微微地颤抖着,不能意识这代表了什么。
他是她的堂哥!
他不可以吻她的!
“不可以!叶耘。”叶为敏使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
她红着眼,大口地喘着气,久久地不能说话,她的脑中一片混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令人难堪的局面。
叶耘竟然吻了她!
“他怎么可以——”叶为敏在心中喊叫着,她的眼睛募然殷红了,一滴眼泪在她汪汪眸光中盈满眼眶。
叶耘的状况不会比她好到哪儿去!他有些狼狈,有些不知所措,他的脸色刷地呈现异样的惨白,来不及开口解释什么,叶为敏动作迅捷的爬下树,冲回了繁叶山庄。当天她就拨电话叫父亲来载她,搁天她就回家了,临走前,她甚至没有跟叶耘说再见……
叶为敏扒完餐盒中的最后一口饭,将餐盒整理好,往椅背一靠,退后的景致,绿意如织,她心中最初的疑惑不曾淡去:叶耘今年会回繁叶山庄吗?
第二章
叶为敏蹲在火车站的大门口,直到为禹开着爷爷的那辆老爷吉普车出现在她面前,她才咧开嘴,敞着笑,跳了起来飞奔上前。
“我还以为你要放我鸽子,让我露宿街头了呢!”为敏打开前座的车门,迅速地钻了进去。
“岂敢,岂敢,要是被小叔知道了,我不死惨才怪!”为禹耸耸肩,轻松的笑着,一面发动着车子。
“你总算有空想念我们了呀?大学生涯太丰富多彩多姿,忙晕头了?根本忘了繁叶山庄?两,三年都不回来聚聚。”车子滑入车道,为禹握着方向盘,一面打趣着。
“你那么想念我啊?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多住几天罗。喂,等一下换手,让我开开吧?”为敏兴致勃勃的说。今年暑假,她利用空挡去驾训班学开车,拿到驾照时,还敲锣打鼓,大肆昭告亲友一番,为禹这只素来看不起女人开车技术的大男生主义沙猪,自然也接到了叶为敏耀武扬威的通知。
“拜托你好心一点,我连女朋友都还没有交到半个,可不想那么早就回老家。你去拜托叶耘还有可能…。”为禹想也不想就拒绝她这个“玩命”的提议。
“叶耘回来了?”她的心怦然一动。
“咦?我还以为你们说好今年一起回来的呢!”为禹有些意外的,去年和前年,叶耘和为敏同时没有出现,繁叶山庄落寞许多。
“你不是该去当兵了?”为敏转了个话题,闪躲掉为禹的问题。
“兵单还没下来。何况我可是繁叶山庄的捍卫者!”为禹挺了挺胸,自豪的说。从小到大,每一年暑假,他总是会拨个空到繁叶山庄来看看。他看似大而化之,却是个十分心细念旧的人。
“还有谁回来了?”为敏随口一问,漫不经心的,叶耘回来了!他回来了!她整颗心都悬在这个消息上,忐忑不安吗?她也说不上来,两年没有见到叶耘,她有一点想他,可是却有更多的恐惧和不安。
叶耘一直都是她最亲的好哥哥!
但是,经过那样的事件后,他们还能恢复到从前的清纯无猜忌吗?她实在是担心。
“为宁下星期可能会带着她登山社的那群牛鬼蛇神一起上来吧。这小妮子念了大学后,越变越稀奇古怪,越变越像男生了,原本还以为她进了大学,参加了迎新舞会,会女大十八变,收敛收敛她的顽劣性子,没想到情况越演越烈,没事参加个见鬼的登山社,成天和一群爱爬上爬下的野猴子在一起,我看她都快成了孙悟空第二。”为禹见为敏不吭声,自顾自的又说了起来。为禹和为宁刚巧是同一个学校的,因此对彼此的动向都略有所闻,清楚的很。
为敏想起来为宁刚进学校时,曾经打电话想她透露:“你都不知道为禹在学校里成天不苟言笑,板着一张臭脸的样子有多滑稽,有多奇怪!有一次在校园里遇见他,我老远老远就跟他招手,猛冲着他笑,他居然只顾着跟旁边的人讲话,甩都不甩我,一气之下,我就冲到他面前,对着他横眉竖眼,说:‘你眼睛瞎掉了啊?没看见我在对你笑吗?’结果你猜为禹那个王八蛋说什么?他竟然面无表情的对我说:‘小姐,你认错人了。’简直是把我气死了。”为宁的声音透过听筒,还是掩不去那浓重的火药味,可想而知当时为禹被“轰炸”的惨况了。为敏想起这件事,还是忍不住好笑起来,为宁是“此仇不报非君子”恩怨分明的人,至此之后,每回遇见了为禹,为禹向她打招呼说话,她一概板着脸,应一句:“先生,你认错人了。”
足足有一个学期之久。
“你笑什么?”为禹见她半天不吭声,憋者一脸诡异的笑,忍不住问道。
“先生,你认错人了。”为敏忍俊不禁。
“她还敢提那件事?”为禹挑挑叶家人惯有的浓眉,一副颇有微词的模样。“我没找她算帐,她倒先四处宣扬起来啦?提起这件事,我就一肚子火,那回我正在和那位老师谈一桩研究的事,我想毛遂自荐去做他的助理,为宁偏偏在一旁跟我捣蛋!这位老师素以严谨的私生活闻名于我们系上,他的上一个研究助理,也就是我的学长,就是和女朋友同居的事被他知道了,就被革职啦!给为宁这一胡捣,那个老师还以为我的私生活多淫乱,什么研究助理,全泡汤了。”为禹犹自忿忿不平,声音不知不觉地也大了起来。
“打个招呼罢了,哪有那么严重?你们老师也真奇怪,做研究助理,和私生活有什么关系?他一定是个还没结婚的淘汰郎或老姑婆是不是?你跟着这种老师做研究,不怕自己也变成”旷男俱乐部“的会员啊?”为敏说着说着,索性哈哈大笑起来。
她和为宁一向是好姐妹,同一鼻孔出气的。
“我就知道你会说这种话!”为禹给了她一个大白眼,接着说:“我们师娘人长得才漂亮呢!完全不是你想象的那一回事!而且,她还会帮老师的研究助理做媒,找女朋友……”为禹的话还没说毕,为敏已经跷起双脚,捧腹狂笑起来,笑得低覆天翻,人仰马翻,不可遏抑,笑得眼泪都掉下来,嘴巴都合不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为禹,原来你不是对哪个研究计划有兴趣,而是对师娘的‘相亲俱乐部’有兴趣!哈哈哈哈!这种旁门左道,邪门歪道的法子,你也想得到!”为敏拭去因笑得太过火而溢出眼角的眼泪。“原来追女朋友不但可以打‘父母手足牌’,‘亲朋好友牌’,还有‘师娘牌’!”
就知道告诉你回被笑!“为禹显然有些悻悻。
“赶快贿赂我吧!我帮你物色人选,包君满意。”为敏拍拍胸脯说,她那票死党,个个身价非凡。
为禹斜睨了她一眼,盯着她一头蓬乱的短发,褪了色的旧衬衫,破了个洞的牛仔裤和脚上那双脏兮兮的布鞋,摇摇头,“我看省省吧,物以类聚,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的的那票同学,大概……嘿嘿!素质可疑的很。”
为敏正要发作,陡然住了口,微微一晒,慢吞吞的说:“你不会还停留在‘粉红色情结’的阶段吧?”她故意挑挑眉,颇有几分挑衅的成分。
“粉红色情结”这则是更古早的笑柄了,为禹念高中时喜欢上住在他家对面的一个爱穿粉红色衣裳的邻家女孩,为宁和为敏着两个平时偏好中性打扮的野丫头,便大力夹击为禹的审美能力有待加强。
“粉红色有什么不好?女孩子本来就该斯文秀气。”为禹坚持自己的看法,振振有辞的反驳。
“是!是!是!阁下您的鉴赏能力高超,凡人莫及。”为敏再度打断他的话,出语讽刺。
“哼!你别笑,叶耘还不是喜欢斯斯文文的女生,前天跟他一起上来的那女孩子,嘿嘿!就是穿着粉红色洋装……”为禹单枪匹马一张嘴,眼件是说不过为敏的,情急之下,急忙抬出叶耘来挡挡。
为敏的笑容登时凝结起来,好半晌才傻傻地问:“叶耘有女朋友了?”
她骨碌一声,吞了口口水,觉得心情有点奇怪。
“应该是吧!那女孩子对叶耘好的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咦?干吗?你吃味啦?”为禹见她突然闷不吭声,开玩笑的探问着。几个堂兄弟中,为敏和叶耘一向最好,这是大伙都知道的事。
“这可奇了,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呢!”为禹搔搔头,望着前方的路,又说:“你不是叶耘的管家婆?他所有的秘密,你都在清楚不过了,不是吗?连生平第一封情书,都是管家婆大人您先拜读,才轮到他本人的!”
又是陈年旧事一桩,但现在回想起来,却另为敏有些模糊不清的尴尬。
“你胡扯写什么!”为敏俏脸一红,连忙否定。
为禹却丝毫没察觉她的异样,兀自口漠横飞的说者:“叶耘也老大不小了,再不交上女朋友,‘旷男俱乐部’等着他做首席会员!前几年的黄金时光,都被你这个磨人精给磨掉了,今年暑假你的行行好,别整天缠着他瞎混,你们俩能混出什么名堂?”为禹大剌剌的话,想也没想,不经大脑,哗啦哗啦就说出了口。
未民沉默着,不言不语。
“干吗!不高兴啦!”为禹看了她一眼,“我可是为你好哦!大一娇,大二俏,暑假完你可是开始拉警报罗,成天和叶耘混,小心找不到男朋友,报废成一堆破铜烂铁,到时候连叶耘也救不了你喔!!”
车子行驶在不堪宽敞的弯曲山路上,为禹扭开音响,轻柔的音乐泄进耳里,为敏闭上眼,头斜垫着窗,想假睡一番,一颗心却偏偏悬宕在刚才为禹所说的事情上:叶耘有了女朋友了!叶耘有了女朋友了!
这原是极为可喜的事,再理所当然不过,但她却有种无法释怀的感觉,无以名之。
随着车子的颠簸摇摆,她存在芥蒂的心情,也随着规律的起伏而安定了下来,这才感到从早到现在的旅途劳顿,可真有点疲累,叶为敏伸伸懒腰,打了个大哈欠,斜倚在椅背上,不知不觉,缓缓滑入梦乡。
为禹看了看坐在身旁打盹的为敏,摇摇头,兀自笑了起来,“这么呼噜呼噜就睡着了,这是一点女孩子的矜持都没有!看来责骂刚年大一的为宁没个淑女的样子,是太严苛了一些呢!为敏这家伙,念到大三,也还是这副顽劣德行!”为禹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纳闷和不解,“叶耘一向是我们几个兄弟里,最斯文含蓄的,居然和为敏最好,真是莫名其妙哩!”
驾车在这种林间小道上,擦身而过的,不是抢时间的人群车辆,而是清风绿影,婆娑树叶的轻响和啾啾的鸟鸣,连开车都变成一种不可多得的享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径的尽头上,出现了那幢古朴简单,却又吸引人的三层楼房,为禹的笑意陡然在嘴角浮现。
繁叶山庄到罗!
“喂!小懒猪起来罗!”为禹把车停在繁叶山庄前,熄了火,推推身旁睡得不省人事的为敏。
“啊?到了?”为敏惺忪着未明的眼睛,反射性的打开车门,才跨下去,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身体一晃,却被一双结实的手臂紧紧捉住。
“呦!两年没回来,连路都走不稳了。”说话的不正是为敏他们那个笑嘻嘻,永远保持着一颗童心的奶奶吗!
“奶奶!人家一考完期末考,就急急忙忙冲回来看你,不小心跌倒了,你还说这种风凉话。”双脚一站定,这梦游去的三魂七魄,也才顿时觉醒了起来,为敏嘟起小嘴向笑容盈面的祖母抗议着。
“是回来避难的吧!你妈早上挂过电话了。”奶奶的年纪是大了,但爱捉狭的脾气,和小孩儿是没啥两样的。
“难怪!难怪我一下车就跌倒,原来是被我亲爱的妈咪给出卖了。”为敏心理嘟哝着。
“有人看上了我的小为敏呢!”奶奶脸上的笑纹更深了。
“奶奶,我才刚回来繁叶山庄而已也,别破坏人家的度假兴致吧!”为敏大声疾呼着。回到繁叶山庄,就是要彻底消灭也张常忻这个人有关的任何消息,没想到他倒成为来到繁叶山庄开场白的主角,真令人生气!
为敏一个扭头,赫然发现叶耘正站在她身旁,她胸口一紧,发现他的手还在她的肩膀之上。刚才及时抓住她的,原来是他。
为敏一抬眼,毫无准备地就冲进了叶耘深若无底,湛然澄净的眸底,有一些心慌,她还没想到如何面对他!
“喂喂!这是什么表情哪?罗密欧见到了茱利叶吗?”为禹见眼前的两人怔忡不语,提起为敏的行李,横身过去,故意挤在两人中间。
“你的那位粉红小姐呢?”为禹嘻嘻而笑,冲着叶耘问。
远远的却见一位长发披肩,身着浅紫色连身低腰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