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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汪永昭带张小碗去沧州,遇过别庄,张小碗下马车看了枫林几眼,欲要上车时,有婢子远远跑过来,朝他们见过礼后,婢子提着手中的花篮与张小碗笑道,“我家公主说,您去年过年送来的羊肉甚是美味,那几样颜色的布料,她看着也欢喜,她也没有什么太好的送给您的,就剪了几样亲手栽的花,送给您过过眼。”
张小碗笑着让婆子接过,笑问了她几句婉和公主的身体,婢子答甚好,她便上了马车离去。
她走后,站在山头花海中的婉和看着那远远离开的马车,弯腰抱起身边的孩儿,柔声与她道,“等到京中有人来接我们了,顺路过沙河镇时,娘亲带你去拜见那位和善的奶奶,你看可好?”
“她就是外祖母的好友么?”
“是呢,”婉和笑着与她道,“她与你的外祖母一样,甚是欢喜乖巧听话的孩子,也定是会欢喜我们乐儿的。”
“嗯,乐儿乖。”小女孩重重地点了下头,用柔软的双唇亲了亲她的脸,双手挂上她的脖子,“乐儿听娘的话。”
婉和便轻声地笑了起来,抱着她慢慢地往山下走,神情温柔。
她要好好活着,让她的女儿能依靠她。
☆、227
汪怀善奉旨从东海监察回来;又在皇宫呆了几日,才匆匆忙忙出宫,赶上了义兄龚行风的生辰。
当晚兄弟俩与麾下众将举杯共饮,汪怀善在银虎营中醉了两日,总算回了王府。
他白日进的府,先进了书房找来留在府中的师爷与管家;待问过府中这三月的动向后,待问来王妃治家有方后;他笑了笑。
待他回到后府;木如珠抱着儿子;眼睛微红;“都等你几日了;怎地今日才回。”
汪怀善轻“嗯”了一声,朝她一笑,抱过她手中的儿子仔细看了又看,见他闭着眼睛没回应他,他心里有点可惜之意。
也不知,日后他与他亲不亲。
“快回房罢,热水已备妥了。”见汪怀善只是笑,木如珠仔细地看着他,嘴里说道。
“好。”汪怀善伸手摸摸她的脸,温柔笑道,“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说罢,又看了儿子几眼,把他交到他请来的奶娘手里,提袍起步。
“我没有,倒是你在外面辛苦了罢?”木如珠搭上他的肩,嘴唇微嘟,似有些不满。
汪怀善笑看她一眼,摇摇头,没有言语。
他一言不发,木如珠狐疑地看了他几眼,等他是真不与她说话后,她收敛起了身上带有抱怨的娇嗔,安静了起来。
她亲手与他沐浴,共浴时,见他闭眼无欢爱之意,木如珠的眼也冷了下来,慢慢地,心中有了一丝慌张。
“孩儿夜间闹得很,你今日才回来,想来会吵着你,可是要把他抱到奶娘房里去睡?”与夫君穿衣时,木如珠轻柔地问。
“不必了,我喜闹。”汪怀善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手中那条不知是哪个针线婆子手里出来的腰带,淡道。
见他还是那般心喜小儿,木如珠安了点心,看着他温柔笑着说,“你在外面累着了罢,看你什么话要也不想说。”
“还好。”汪怀善不太耐烦她这种婆妈,自己伸手系好了腰带,大步往前朝护卫道,“让管家上膳。”
他去了堂屋,坐下一会,木如珠来了,懒懒躺在椅子等下人摆膳的汪怀善睁眼看到是她,朝她伸手轻笑说,“来了。”
“是。”料不准他的喜怒哀乐,木如珠安静了。
“用膳罢。”汪怀善摸了摸她的手,让她坐下。
待用完膳,汪怀善带了半天孩子,汪岳是个乖孩子,醒来也不哭不闹,汪怀善左看看右看看,逗弄他半晌,一人跟小儿玩得不亦乐乎,哈哈大笑了几回。
见他笑得多,坐在一旁的木如珠也笑了起来,那一直在看着汪怀善的眼睛也不再那么小心翼翼。
他怕是疲了,才这么冷淡对她。
**
六月,京中有太监来接婉和公主回京,有人替婉和公主送来拜贴,张小碗还真是讶异了一翻。
“见罢。”汪永昭夕间回来,听她一说,一点也不奇怪。
“这……”张小碗用眼神询问他。
汪永昭挥退了婆子,才淡淡地道,“皇上已应允了我,谁也不能下你的脸。”
张小碗看他一眼,拿过他的手包在双手中,垂眼笑道,“都老夫老妻了,还得劳您为我费心。”
见她又是花言巧语,汪永昭冷哼了一声,但到了夜间就寝,还是与张小碗颈脖相交,身体厮缠了一阵。
隔日上午公主来府,张小碗在主院门口迎了她,还见到了她的女儿司马乐。
“汪夫人,我儿乐儿甚是乖巧,你抱抱她罢。”张小碗见了半礼,婉和公主就扶起她笑着道。
见她开门见山就说这句,口气还甚是温婉可人,张小碗不禁抬头看向她,见她对她笑,她便也笑了。
她低腰抱起司马乐,笑着轻柔地问,“几岁了?”
“碗奶奶,乐儿五岁了。”司马乐轻声地回道。
张小碗早知她是怎么生下来的,当年婉和公主来信求她,为的就是肚中的孩子。
“五岁了呀……”张小碗低头笑着看着她如花一般的脸,抬头与公主温和说道,“她长得像您,甚是美丽。”
婉和公主闻言一笑,伸手抱过婉和下地,牵着她往前走,嘴间与张小碗微笑说道,“脾气切莫像了我才好,要不都不知得多吃多少苦头,到时我这当娘的,都不知会心疼成何样。”
听到这话,张小碗心中一愣,嘴上却笑着与她道,“您定是能护好她的。”
婉和公主未语,快走至堂屋前时,她才笑道,“但愿罢。”
在屋中不冷不淡地说了几句话,张小碗留了婉和公主的膳,公主也应了下来。
膳后,公主欲走,张小碗把备好的什物账册给了她,嘴里轻道,“没什么好给您,知您上京之后什么都不会缺,就只备了一点小礼物,请您莫嫌弃。”
婉和打开帐册,看着那上百件的礼物,她笑着轻抚了额,好半会,她垂着眼睛看着帐册笑道,“我领您的情了。”
都道汪节度使夫人会做人,婉和这才是亲身第一次体会。
这礼单里,有大半数,都是她回去后要拉笼人都用得上的。
她这时抬眼,朝张小碗笑道,“母后九泉之下也定会知,您是念着她的。”
张小碗万万没料到她会说这话,见她如此说道,思索了好一会,才说道,“您这一回去,怕是来往也会甚多,如有累烦之时,想来也是想出去躲躲轻闲的,我在那山下之地有一处庄子,地方隐秘,就是简陋了些,如若您觉着不嫌弃,臣妇还想把那处宅子借您偶尔歇歇脚。”
说到这,她抬眼看向婉和。
婉和领意,她知张小碗是在给她备后退之所。
这时,还有人对她释放好意,她哪还有不受之理?
奶娘生前跟她说过,她母亲与这汪夫人的情谊不止表面那么简单,那时她觉得可笑得很,她母亲一年能见这妇人几次,都不召来身前说话的妇人,这情谊能从哪来?
只是在经历过那么多的污秽后,她已知,恶会裹了那万般的蜜从四面八方而来,而那真情与那真相一样,都会深深地掩藏在谁也看不到的角落,因为有人在保护它,有人在粉饰它,无几人能真觑知原貌。
张小碗送了她到门口,婉和抱着女儿,看着张小碗柔和的笑眼,她顿了顿,轻声地问道,“您还记得我的母亲么?”
“记得。”张小碗看着她笑着轻点了一下头,这次,她连犹豫一下也未曾。
婉和平静地微微一笑,朝她道,“我也记得。”
她抱着女儿上了马车,掀帘再看她时,她看到了张小碗眼中的泪光。
布帘掉了下去,她温柔地抱着怀中已入睡的女儿,轻柔地吻了下她的额头,笑叹道,“黄粱一梦二十年啊……”
说话间,她眼角的泪水无意识地掉了下来,就在快要掉到女儿的脸上时,她猛地抬头,把眼眶里的眼泪眨了回去。
“二十年啊!”婉和抬头闭着眼睛无声地哭了起来,“母妃,奶娘,婉和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啊!”
**
七月,边漠的盛夏又来临了,怀仁天天与父亲出去,张小碗便带着怀慕教习算帐之术。
她甚时为二儿的认真苦恼,怕他习太长时间东西,脑子辛苦,便时不时放他出门转转。
但怀慕从小就在节镇长大,没哪处他没去玩过,待张小碗一走,他就又回过头继续学习功课,把张小碗给他的算盘拔得当当作响。
没得多时,便有下人来报二公子又回书房了,张小碗只得亲自去提人,亲自带着二儿在院中散步聊天。
怀慕尤喜与她说话,听她讲一些他从没从书中看到过的故事,哪怕是听她讲院中的花草,也听得甚为认真。
有时要是张小碗都不认识的花草,他定也会去寻了书,问了人,改日再来告知张小碗。
到了夕间,怀仁回来,叽叽喳喳问着二哥今日干了什么,怀慕习得一天的功课,又从张小碗那听得那么多事,还与她走过那么多路,自然有很多话要与他说,兄弟俩便会在他们娘亲伺候父亲洗漱时说个不停。
而怀慕管理家中银钱这事,张小碗在这日在怀仁就寝时,仔细与怀仁说了个中原因。
怀仁听他娘亲说,二哥知他手脚大方,怕来日无钱让他过活,日后无银钱行兵打仗,便亲自管理帐房,好让他与他的兵衣食无忧,当下怀仁听得感动不已,那晚去了他二哥的睡房,还抱了他的胳膊肘儿睡了一晚。
怀慕知情,第二天来与张小碗请安时,满脸无奈,当下轻声说,“娘亲,孩儿知晓您想让怀仁敬爱我,但您以后切莫这么说了。”
是他尤喜这帐房医术之事,才让弟弟代了他的武职。
汪永昭在旁听到他这话,便朝他道,“过来。”
怀仁此时身贴着门在练顶功,这时嘻笑了一声,便一个翻空跃到了父亲身边,听二哥说完后,他便朝娘亲摇着头笑道,“孩儿又被你骗过去了。”
“哪是骗?”张小碗笑,这时汪永昭朝他瞪眼,她便朝他眨了眨眼。
汪永昭见状,脸上有些恼怒之意,嘴角却翘了起来,心中根本无训斥之意。
他也知,这妇人是在用她的方式在教他的儿子,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亲如手足。
汪家家中和睦,张家那边,小宝小弟的儿子有几个跟在了怀仁身边,张小碗便让他们不忙时来见见她,与她说上几句话。
小宝媳妇,小弟媳妇也老常来看她,张小碗听着她们说侄子们的事,时不时补几句,想让他们书念好,这武也不断下。
为着侄子们,张小碗又请了位先生去了张家,张小宝也知他们大姐的意图是想让家中那几位出色的儿子能成大器,便也是费心栽培着那几个出色的张家儿子。
小弟向来是个闷头闷脑的,对媳妇也好,对儿子也好,都是话说得不多,但事情却是做得最多的,自他的两个儿子凭自身本事当了汪家军里的队正,手下能管二十人后,夏天就担水去看儿子们练兵,冬天就担稀饭去看儿子们练兵,为着此事,他今年都不往南边那边跑商了,最远的不过就是去趟大东。
张小宝为此训过他几顿,但他自跟着小弟也去看过两回,知晓自家儿郎的威风后,自知以后他们的出息就不像他们了,心下也良多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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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汪怀善来了边漠,这几月间,汪家军陆续回了节镇,京中也无大事,汪怀善便寻了个名目请令去边漠。
千重山正在大建,小弟年幼,大弟听说已管帐房之事,但汪怀善还是想回来帮一把,把父亲的大镇建完再说。
有他在,大夏那边也能安宁一些,容帝便允了他的请求,让他过来。
这天带着龚行风到了都府,汪怀善一进门就对义兄笑着道,“我看你以后跟我住在我院子里行了,别另置他处了。”
“听你这口气,你就不怕干娘训你这般年纪都没规没矩?”
“她哪会。”汪怀善笑出声。
龚行风摇摇头,搭着他的肩进后院。
一进院,等走到门边,就听到廊下那秀美的妇人朝着他们笑道,“我早知就听着你们进镇了,现下才来,真是找打。”
“我带兄长见父亲去了,”汪怀善见到她,嘴角不由翘起,大步几步过去就跪下,“见过娘亲,孩儿回来了,您可是想我了?”
“见过义母大人。”龚行风紧随跪下。
“去洗手罢,坐着喝杯水,等你们父亲回来。”张小碗看着儿子义子全都巴巴看着她的眼神,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等他们走近,一左一右陪伴她进堂屋时,她偏过头看着怀善,问他道,“岳儿呢?”
“王妃带着呢。”
“你呆到何时才回?”张小碗不由转过了脸,看着地上,嘴里轻问道。
“过完年罢,现也不知,得再看。”汪怀善淡淡地回道,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的侧脸,怕她生他的气。
“嗯。”张小碗点了点头,抬头朝他温和地道,“你心中有数就好,莫委屈了自己。”
汪怀善便笑了起来,与她道,“知晓了,你就放心。”
龚行风这时忙插话道,“娘,我们给你抬了几箱子从东边寻来的宝物过来,您看到了没有?”
张小碗听到这话,“哎”了一声,抚眼笑道,“哪寻来的刺眼睛的东西,看得我眼疼。”
龚行风一听,立马手指汪怀善,“是怀善。”
汪怀善哼笑了一声,伸出手,越过他娘,大拍了一下义兄的背。
龚行风被他打得背剧烈疼痛了一下,当下只得忍着痛又道,“好罢,干娘,刺眼的都是我寻的,不刺眼的都是他寻的。”
“哈哈,”汪怀善这时大步走到龚行风身边,“还是我兄义气。”
看着他们笑闹,张小碗瞧得仔细,见怀善的笑爽朗真无阴霾,这才放下了点心。
孩子是她带大的,是不痛快还是痛快,她还是看得出六七分的。
这世上的事,便如此罢,谁人真能凡事顺心如意。
对于夫妻之间的事,他能坦然面对,便是最好,她不能在这当口要求他所做更多。
剩下的,是好是坏,留给岁月慢慢再告知他,他自己慢慢过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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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永昭膳后便带儿子们回前院,前行时龚行风本是犹豫了一下,见汪永昭朝他看来,他便笑着跟了过去。
“过来。”走至廊中,汪永昭朝龚行风轻扬了下首。
龚行风弯腰快步到了他面前,往前拱手,“将军。”
“明年三月上任?”
“是。”
“可有变数?”
龚行风苦笑,“怕有变数,怀善说带我来与您商量一下,末将这便就来了。”
“那再等两月看看罢,无甚大碍,就召令兵卒起程。”汪永昭看向他道。
“末将遵令。”龚行风得了他的话,这才真放了心。
他这里,不是皇帝拦着他不去东海上任总兵,而是朝上有人拦着,奈何他多年打兵行仗,孤父在朝中又官小位低,朝中之事找不到人帮忙,还好怀善能帮他拉他一手,另他有行兵之事请教汪永昭,这才厚着脸皮过来了。
龚行风见他的话说完,不敢再扰父子四人,就拱手道,“末将先行退下。”
“去罢。”汪永昭轻颔了下首。
等他走后,汪怀慕不解问父亲,“您也要用他么?”
“不是如此,”汪永昭轻抚了下他的头,低头温和与小儿解释,“他是你兄长的义兄,便也是你们的义兄,他在东海,有这交情在,以后有什么事,你们便也好行事。”
“嗯,”汪怀慕想了想,便笑道,“娘亲说,往东边的地方她还未去看过呢,说日后我要是能去看上一眼能告知她几声,她定会梦中都会笑醒。”
汪永昭闻言微愣了一下,这时汪怀善一听,嘴里嘀咕了一句,“我去过,怎地不问我?”
这时,他看到汪永昭朝他冷冰冰看来,汪怀善立马说,“我是去过,您且等等,我就这去告知娘一声。”
说罢,可没跑得多远,只跑了两步,就被汪永昭取过护卫腰间的马鞭,狠狠朝他抽去。
汪怀仁见,眼睛都亮了,凑到二哥身边吃吃地笑着道,“我看爹爹是想教训大哥得不得了,你可不知,日间在营间,大哥都是被他踢了一屁股滚出来的,也不知所为何事。”
看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弟,汪怀慕不由自主地轻叹了口气,“你莫这么坏,娘亲知晓了,又要愁得饭都着不下了。”
汪怀仁一听,连连罢手,“你可莫听她的,她最会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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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间,汪怀善收到了京中来信,看过后便让侍卫放到火盆中烧了。
龚行风那厢拿了他收到的信过来,正好看到他盆中的信,与他笑道,“你家那个王妃可真是厉害,我家那位夫人都被她收服了。”
说着扬扬手中他那夫人为王妃说话的信,“你要看么?”
汪怀善好笑,“我看作甚?”
说着就垂下首,把公文掩上,与龚行风笑着道,“晚膳我娘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