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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永昭“嗯”了一声,依旧没看她。
张小碗便去了院中找玩耍的怀慕,陪得他玩了一会,料想汪永昭洗完,便带了怀慕回主屋。
只是当拾步上台阶,快要踏进廊下时,她还是犹豫了一下,瞧得几眼,见很是平静,便放了心,带了怀慕过去。
今日过来伺候的两个丫环长相好,张小碗冷眼看着这两个也是个心里不规矩的,也不知汪永昭这洗着澡会不会出什么荒唐事,怕怀慕瞧见,但也谨慎了些许。
进了主屋,汪永昭身上已穿好衫,坐在了那外屋左边放置的桌案前的椅子上,抬眼看着窗外。
张小碗笑抱着怀慕过去一看,笑容顿时凝固。
这处窗子,正好能看到她来时的路,她顿足判断形势时的地方,恰好就隔着这个窗子不远。
有窗扇挡着,外面看不到里面,但里面的人却可清晰地看到外面。
“爹爹,爹爹……”怀慕一路叫了过来,刚到汪永昭的身边,他就探出了手,汪永昭这时也收回了眼神,把他抱在了怀里。
“可有乖乖吃食?”一抱到他,汪永昭那似万年寒冷的脸孔便缓和了下来,嘴角也有了柔意。
“有,怀慕有乖乖……”怀慕亲了亲汪永昭的脸,撒着娇道。
汪永昭的嘴角便有了笑意,目光也温柔了起来,“那就好,不枉费爹爹在外面还要担心你听不听话。”
他说罢此话,后面有丫环在怯怯地叫,“夫人……”
张小碗转过脸去,看着这个丫环羞怯地看着她,便跪下了身,“俏儿,俏儿她……”
“她怎么了?”
“她还在浴房?”
“在浴房怎地了?”
“她昏了过去。”
“怎昏过去的?”
“大公子……大公子……大公子打的。”这丫环说完,哭着给她磕了头。
张小碗看得她一眼,走去了汪永昭的身边,在他的身边坐下,和汪永昭温和地商量着道,“您看,她是签了全身卖身契进来的,要不然拿出去卖了?”
汪永昭没有出声,只是拿起桌案上的糖果拿去喂怀慕。
张小碗说过,便起了身,叫了江小山过来,对他轻轻地说,“把浴房内那个爬床的拖出去卖了,卖哪你替我看着办,这个在怀慕面前哭哭啼啼的,便卖个好人家罢。还有叫闻管家替我传话下去,我不会喜欢有人在我屋内爬床,也不喜有人在我面前哭哭啼啼,下次有人再犯,便不只是卖出去这么轻易了。”
她轻轻声地说完,看了江小山一样,被她冷淡的眼睛一瞧,江小山竟不想回视她的眼睛,躬身应了“是”,就差人扶了那丫环下去,就且退下了去。
张小碗遂转身回了那桌案前,瞧得怀慕捧着汪永昭的手掌在啃他拿着他的糖果,张小碗走近一看,问,“这是什么糖?”
“松子。”汪永昭出了声。
张小碗便拿了一颗尝了尝,果真尝到了一点松子的味道。
想来这也是稀罕物什,想着怀慕,汪永昭才带回来的。
张小碗在旁看得怀慕听掉他父亲手里的一颗,又要过来抓糖,便摇头道,“不能再吃了,得午膳了。”
汪永昭闻言便把怀慕抱了起来,往那堂屋走,嘴里和着怀慕说着话。
怀慕说话正是喜欢一句话翻来覆去说的年纪,他也不嫌烦,怀慕问着一样的问题,他答着一样的答案。
这这顿饭,也是在汪永昭与怀慕的说话间过去的,张小碗安静地坐在一边给他们父子添饭夹菜,偶尔笑答几句怀慕问她的话,就此用过午膳。
用罢午膳,汪永昭在房内歇息了一下午,晚间张小碗没瞧得他来她这院子,也没见江小山,便叫来了闻管家,问大公子去哪了,只听得他说是出去了。
是出去了,不是去后院了,张小碗便喂了怀慕先吃了饭。
汪永昭是亥时才进的主院,张小碗正在油灯下做针线活,一看到他,便起身道,“您可用过饭?”
汪永昭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江小山在他身后小声地答道,“是跟几位大人一起喝的酒,酒喝了不少,饭却用得不多。”
“我也未曾,您陪着我去吃点吧?”张小碗看着他轻轻地说。
汪永昭又看了她几眼,在张小碗以为他会挥袖去时,他点了点头。
“我就去热热饭菜。”张小碗说罢,走了几步,待走到门口,又折返了回来,伸出手拉了拉汪永昭的袖子,说,“夜黑,您替我掌了油灯,陪我去,可否?”
*******
这妇人又来哄他,汪永昭明知如此,却也是还是替她掌灯,烧火。
她夹的菜,也悉数吃了。
晚间他手一动,她翻身过来,他也抱了。
把赤—裸的她狠狠抱住侵占,听得她急喘的呼吸,他才稍稍好过了一丁点。
事后,她过来替他擦身,明明她虚假得让他恶心,他还是看着她讨好着他,看着她臣服在他的胯—下。
她示弱,讨好,全是假的,但他也随得她去了。
他知道他不可能打骂她,或者再惩罚她。
而这妇人,也知道他不会舍得下她的这些假情假义,她聪明得很,利用起他来毫不手软。
他试过很多方法来摆脱她,但不得其法,只好想着待有朝一日,他对她的情热消褪,到时再不看她一眼罢。
第二日汪永昭一早醒来来,那昨晚累极的妇人还把头枕在他的颈窝里,那纤长有力的一只腿也垂在了他的两腿上,睡得极其沉稳。
他静听了她的呼吸半晌,才知她还在深睡,便低头看了看她的脸半会,看得久了也痴了,欲要探首吻她,看得她的嘴时,他才回过了神,躺回了枕头上,冰冷地翘起了嘴角。
☆、142
张小碗知晓她要是再不低头;于她还是有损。
何不放平点;让他好过点;她便也好过了。
想通了;对汪永昭也就要多好一些了,如果这能让这日子不这么冷冰冰的过下去的话,她退点步;真顺着他又如何?
她现在不止只有怀善,家中还有怀慕要长大;他也是她的孩儿;她不能为了自己那点子身体里残余的坚持,便把可以收拾起来的局面变成残局。
那般坐以待毙,便不是她了。
这日次日午后她醒来;屋子里静悄悄的;她扶了床面,脚还没放下床,身体便一阵酸痛,她轻吁了几口气,正要呼人时,门被打开了。
屋外进来了,瞧得是汪永昭,张小碗便朝他苦笑了一下,“您过来扶扶我罢。”
汪永昭稍稍一愣,便走了过来,单手扶住了支手撑着床面的她。
张小碗侧头看了他一眼,又轻声问道,“怀慕呢?”
“跟小山在玩着。”
“这是午后了吧?您与他用过午膳了?”
“嗯。”
“我睡不下了,您帮我叫了丫环过来替我穿衣罢,我想去堂屋坐坐,顺道用点饭。”张小碗轻轻柔柔地说着,把自己的手搭进了他的手心,又抬头朝得他浅浅一笑。
她笑得如此地真心,目光又是如此清澈,这时,汪永昭的喉结急速上下滚动了一下,目光一敛,便起身去了衣橱。
瞧得他要亲自动手,张小碗伸出手拨了拨耳边的发丝,把它们拨到耳后,才在他身后指挥着他,“您替我拿那件素面的里衣过来,外裳要那件月白色的,下面那件裙子也可拿来。”
“这件?”汪永昭提起一件白色的衣裳,张小碗看得笑着点了点头。
汪永昭便把寻来的衣裳拿了过来,张小碗瞧了瞧,看罢里衣,稍显有点新,新过了旧衣,穿在里头,露出的那丁点领子与外面白色的旧衣有些不搭,便对汪永昭说,“这衣太新,穿在里面不好,您给我去换件旧些许的。”
汪永昭听得轻敛了下眉头,便一言不发地去寻了件旧的过来。
张小碗接过,便在床上先穿了里衣跟外裳,待要弯腰下地时,还是因身上的酸楚抽了口冷气。
“无用至极。”一直站在那看着她穿衣的汪永昭说罢,坐到了床上,把她抱到了腿上,长手往下一探,便把她的鞋探到了手上。
张小碗便伸出拿过一只穿上,这时也偏头与他说道,“身子疼得厉害得紧,怕是要歇上两天才好。”
汪永昭冷眼看她,眼睛探过她未系好带子而露出来的前胸,看着那上面的痕迹,眼睛一暗,便偏过头,把视线落在了她凌乱的发丝上。
张小碗这时已穿好鞋,轻拍了下汪永昭手臂,“您放得我下去罢,我要着衣了。”
汪永昭一抬头,把她轻而易举地抱起,吓得张小碗单手挂上他的脖子,他这才把她放到了地上。
“您这是作甚?”张小碗苦笑着摇了摇头,把裙子拿过来穿上,又整理好上半身的衣裳,这才去了妆台梳头。
梳头时,汪永昭就站在那,张小碗梳顺头发,随意挽了一个简单的妇人髻,插了两只玉钗便了事。
起身后,她看着那目不转睛看着她的汪永昭,她不由笑了,“您去叫叫丫环,让她们帮我把洗漱的水打好。”
汪永昭听得像是一恼,瞪了她一眼,便起身出了内屋了。
没一会,张小碗就听得了他叫下人过来吩咐的声音,便又轻出了一口长气。
就这样过吧,挣脱不得,还能如何?
*******
等看了堂屋一角摆着的漏壶,张小碗才知这已是申时了。
等她坐好,刚翻开针线篮子的一角,江小山就捧了一盘子水果进来,嘻笑地跟张小碗说,“夫人,这是刚从井时捞上来的,你快些吃吃。”
张小碗一瞅,见居然是这世从没见过的葡萄,小吓了一跳,“这是哪来的?”
“这是蒲陶,夏人那边进贡过来的,皇上赏了一些给咱们大公子,大公子说这物放井里一会,凉凉更好吃,这不,您这一醒来,他就让我提了上来给您送来,您快吃着几个……”
“这有些凉,我用过饭再吃。”张小碗笑着道。
这时汪永昭抱了怀慕进门,怀慕一见着她就朝她张开双手,“娘,娘,你可起来了……”
张小碗听得笑容一僵,看了汪永昭一眼,也不知他是怎么跟孩子说的,她则这时嘴里笑着说道,“娘身子有点乏,便睡得晚了。”
便是睡得晚一点,也要找理由出来说给下人听?做女主人做到她这步可真是滴水不漏了,汪永昭轻扯了下嘴角,抱了怀慕过来坐到她身边的椅子,对怀慕说,“别去扰她,让爹抱着。”
“哦。”怀慕听得便收回了手,但还是探过小身子,朝得张小碗脸上吹了吹,“怀慕吹吹,娘亲不乏了。”
张小碗笑了出声,低头用嘴唇朝他小脸上轻碰了碰。
她抬头时,见汪永昭看着桌上的葡萄,她便道,“胃里空得很,不宜着凉的,我先用点饭再吃。”
汪永昭收回了眼神,过了一下,才随口“嗯”了一声。
张小碗这时伸手拿了颗葡萄小心地剥了皮,去了籽,放到了怀慕嘴里,可能葡萄有点酸,怀慕吃得嘴都张成了鸡蛋,惊讶过后才嚼起了果肉,看得张小碗又不禁笑了两声,这才剥了另一颗。
给怀慕吃了几颗,见他嘴里还有着,张小碗便把刚剥下的那颗递到汪永昭的嘴边。
汪永昭一顿,看了她一眼。
“您吃上一颗罢。”张小碗朝得他笑笑。
汪永昭便张开了嘴,张小碗便把果肉送了进去,又转首剥起了皮。
两父子便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起了葡萄,没一会,在饭菜还没着上桌前,这一小盘葡萄便也没了,怀慕见状,两只小手交叉着合着,还失望地“啊”了一声。
“不要吃多了,就吃这些罢,吃多了肚子会凉。”见汪永昭抬首就要往外叫人,在他开口之前,张小碗开口把他的话拦了下来。
“才几颗,碍得了什么事?”汪永昭不由分说,叫了门边的候着的江小山再去拿盘过来。
张小碗莫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怀慕见得她叹气,便转身叫汪永昭,“爹爹……”
汪永昭皱眉,脸朝得门口不耐烦地喊,“来人……”
不得多时,专门在门边候令的小厮便跑了进来。
“叫江小山不要拿过来了。”汪永昭不快地说了这么一句,便把怀慕放到地上,对他说,“自个儿出门玩会去。”
怀慕抬眼看他娘,见张小碗笑着朝他点头,他这才一股风地跑到门边,叫起了专门陪他玩耍的小厮的名字,“顺子,顺子……”
“等他过了两岁,您还是多束束他,让他多认得几个字吧。”看着他远跑了而去,张小碗嘴边的笑意便浅了点,侧头朝汪永昭商议道。
“嗯,这事我自有主张。”汪永昭半躺在椅子上,懒懒地道。
这时闻管家领着丫环把饭菜摆上了桌,张小碗没让丫环帮她添饭,温和地叫了他们下去,这才自己动手给自己添了碗饭,慢慢地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见汪永昭老用眼睛看她,她便问,“您可还要用上些许?”
汪永昭摇首,“用你的。”
张小碗便用起了她的膳,为着身体,她现下吃饭吃得慢了些,慢慢腾腾地吃着也用了近半个时辰。
汪永昭一直坐在那未语,等她吃罢三碗饭,他上下看了张小碗那瘦削的身子一眼,这才开了嘴,淡淡地道,“来日叫那大夫过来,开些补药喝喝。”
“嗯。”张小碗未拒绝,点头道。
这日晚上快到了子时,见汪永昭未回,张小碗提了灯笼去了那前院的书房。
见得她来,守门的两个武夫都呆了一下,一人呆过之后就跑进了内房,叫人去了。
张小碗一路提了灯笼进去,见得了那书房的门大打开,她便顿了足,朝里道,“您可是在?我可能进来?”
“进来。”
听得那道乍一听还有些许冷漠的声音,张小碗提裙进了屋,一进去,左右打量了这她从没来过的书房,看过几眼,便朝着坐在最中间书桌后的汪永昭温声道,“夜晚了,过来问问您,是否可要回去就寝了。”
手中提着笔的汪永昭看得她两眼,对她淡淡地道,“先坐一会。”
看他还要忙,张小碗便把灯笼交给了旁边候着的武夫,朝那书桌两侧的一张椅子走去。
“别坐那,坐过来。”汪永昭这时又张了口。
张小碗回头一看,看他头也没抬,便张目再寻坐处。
“腾飞,给夫人搬椅子过来。”汪永昭这时说得了一声,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道“是”声,随即,书房内又多了一个人。
张小碗见得这她从没见过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朝着她先屈膝,再拱手行礼,“小的腾飞见过夫人。”
“无须多礼,起。”
遂即,这人便给她搬来了张椅子,放在了书桌的左侧。
汪永昭这时执左手写字,张小碗看他在纸上游移飞舞,便规矩地坐在那,头不探身不侧,只等得这人写完信,交给了刚给她搬椅子的人。
当他起身,她便立即起身,跟在了他回后院主院的身后。
这一路,汪永昭先是走得极快,中间像是想及了什么,便慢下了脚步,走在了她的身边。
待他在她身边走了几步,张小碗稍想了想,便伸出未提灯笼的一手,把手握在了他的手臂里,先开了口,闲聊着道,“怀慕生辰,我还多想给他做两件衣裳,明日想叫闻管家的把库房里的布拿来瞧上一瞧。”
“嗯。”汪永昭看了她一眼,接过了她手中的灯笼。
张小碗便把双手都挂在了他此时向后弯着的臂弯里,在静寂的夜里,她轻轻地道,“也想着给您和怀善都做一套,给您用紫色的布,给他用蓝色的布,您看可好?”
“嗯。”
“要是库房里的布没得好的,我还想让闻管家去外头布庄再给我找几样来,您看可好?”
“嗯,”她说到此,汪永昭回头瞧得她淡淡地道,“要是得空,让下人安排好,你去染布房看看,欢喜的都带回来即可。”
张小碗听罢此言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悄悄买得几匹给你们父子做裳就好,这光景,打眼的事还是不做的好,这里里外外,不知有多少的眼睛在盯着您。”
汪永昭听得这话,脚步顿了下来,转身深深地看着张小碗,见得她目光平和地看着他,他手一挥,把灯笼扔到了一边,把人抱了起来,往他们的院子快步走去。
没得多时,他便把人抱回了主院后院内屋,一脚把掩上的卧房门踹开。
黑暗中,不知是谁进来的下人在惊呼是谁,得了他一声“滚”,随后便鸦雀无声。
这时,汪永昭把张小碗半扔在了床上,随即他压上了她的身,就着那点浅白的月光,他深遂的眼盯着她的双眼,沙哑着喉咙问她,“你也知我不知被多少的眼睛盯着了?”
他还以为,她这一辈子的眼里心里,瞧得见的,都只是她那大儿子。
☆、143
“您呐。”张小碗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随即两只手都挂在了他的脖子上;让汪永昭压在了她的身上。
她抱着他的头,听着他重重地在她的脖间喘息着。
她以为他会平静;哪料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张小碗听得不对劲,不禁苦笑了起来。
汪永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