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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的暗恋情事已经胎死腹中,可是刚刚只是远远的看到他经过,她就心脏狂跳到差点窒息,看来她还是别再自欺欺人了,她根本就还在觊觎他嘛。
“他还是准驸马人选呢。”顾衣儿坐了下来,招来店小二重新沏茶,又点了几味瓜果。
“你怎么知道?”纱纱更惊奇了。
顾衣儿挑眉微笑。
“别忘了我家是开药庄的,病人多,我爹看病的速度又慢,等着无聊,那些街坊邻居自然就会聊了起来,近日开陵城没什么新闻,最大的新闻就是永靖公主的婚事,而南宫忍便是传说中永靖公主心仪的驸马爷人选。”
“永靖公主”纱纱重复这个陌生又高贵的名讳。
公主耶,他的婚配人选是个公主,光听起来就高不可攀、可望而不可及,一定是位非常优雅的皇族小姐。
而她柳扬纱……唉,一个平凡单调的市井小民,只是名武馆馆主之女,如果硬要加上什么身份的话,那就是外加三个调皮捣蛋鬼的保母兼大姐,除此之外就乏善可陈了。
驸马爷,以他那样的人品自然是当之无愧,只是生平第一次,她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公主?
如果她是个公主就好了,就可以和那个永靖公主一较高下,搞不好她的胜算会很大。
“怎么?想当公主?”顾衣儿调侃道。
“什……什么啊!”
纱纱连忙喝了口茶掩饰泄露的心事,不料喝得太快被呛到,连咳了数声还无法停止,对面的顾衣儿了然于胸,笑意更深了。
???
广阳殿
杏花争艳、蜂蝶起舞,春天的新意在皇宫里飘扬,皇林园更是百花齐放、美不胜收,叫人再三流连忘返。
“爱卿,今年秋狩,说什么你都不许再让本王了。”
龙诰兴致高昂地与爱将沐浴在御花园的融融春阳之下,今天协助他父皇将一些恼人的国事都处理完了,因此谈兴颇高。
龙诰——当今东宫太子,也是现任的储君。
他虽然身形略矮、微胖,距离美男子尚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但才略过人,智勇机警,非常英明。
从外表看来,龙诰眼晴间饱满有气,眉不压眼,颧骨丰隆,一双沉潜的利目更是顾盼有神,所谓“神清不流、神定不怯、神藏不露、神和不怒”,具备了帝王将相之貌。
也因为龙诰少年英明,未来更是主导大英皇朝命脉兴衰的关键人物,所以南宫忍才会愿意跟随辅佐,他相信龙诰将来一定是位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听到龙诰的申明,南宫忍微微一笑道:“殿下苦心练习,箭术早已与微臣不相上下,何来礼让之说?”
龙诰挑挑眉。“谁不知道骏王府的小王爷是开陵城的神射手,本王在这方面的造诣万不及你。”
“秋狩便见真章。”南宫忍也不与太子客气,撂下话来。
“好!”龙诰愉快地笑道:“我拭目以待。”
年龄相仿的他们,撇开君臣身份,私底下是好朋友,旧时龙诰尚未被册封为太子时,他们还时常一起游山玩水。
“公主殿下驾到!”
随着宫女声扬,永靖公主踩着碎花莲步而来,她锦衣华丽,更衬得娇颜如花,深宫内院长大的她,即使已经到了及弈之年,看起来仍然十分纯良幼稚,或许有些刁蛮,但绝不损及她的贵气。
“你们谈谈,本王还有事先离开。”龙诰玩味一笑,起驾走人。
身为未来一国之君的他认为,如果亲妹子能掳获他的爱将兼好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变成妹夫之后,就不伯将来会失去忍这个最好的左右手了。
“南宫大哥。”永靖公主柔柔地叫了声,澄眸痴迷地望着南宫忍。
“公主今天好兴致。”南宫忍淡笑一记,永靖公主与莫迎春在他心目中没有两样,都是他无心采撷的春花。
“不要叫我公主,你叫我锦双就行了。”
龙锦双是她的本名,永靖是她的封号。
南宫忍从容地道:“君臣有别。”
“我说可以就可以。”永靖公主坚持地说。
她不要将彼此的距离拉得那么远,南宫忍是她心仪之人,她母后也已答应替她做主,未来他将成为她的夫君,若还公主来、公主去的称呼未免生疏。
“忍!”
无视永靖公主的存在,一只手臂嚣张地搭上南宫忍的肩。
“这么巧,进宫来见皇后娘娘?”看见好友,南宫忍的神情显然比见到永靖公主愉快多了。
“被迫的。”令狐狂懒洋洋地说:“谈好事情了吧,可以一起离开,我正好约了另外三个家伙在龙凤酒馆见。”
来者正是当今令狐皇后的亲胞弟,不谈皇族身份,虽然年纪相当,龙诰与永靖公主两兄妹和令狐狂其实是甥舅的辈份。
“告退了,公主殿下。”南宫忍还维持着基本的宫廷礼仪。
令狐狂甚至懒得看永靖公主一眼,直接把她当成御花园布景的一部份,在她埋怨的眼神中把南宫忍带走。
“救你一命要如何感谢我?”令狐狂同情地说:“被那小蛮女缠上不是好玩的,听皇后说,永靖想招你为驸马,意下如何呢,未来的骏王爷?”
南宫忍好整以暇地说:“功名尚无,不谈成家。”
“你还算没有功名?好家伙!”令狐狂笑了。
两人的笑声在御花园的回廊扩散,迫不及待相偕离开拘束的皇宫,龙凤酒馆的酒香可双御花园里的花香更加迷人!
第三章
左丞相府
天高气爽,凉风习习的午后。
婢女们接二连三地将一盘盘精致的糕点送进“朝云阁”,这是她们兮冽小姐居住的楼阁,也是整座相府最幽静雅致的地方,谁都知道兮冽小姐酷爱静僻,因此她习字作画的时候,连丞相和夫人也不会随便来打扰她。
“纱纱,尝尝这块杏酥。”
宋兮冽招呼着好友,适才嬷嬷又端来一盘黄澄澄的橘子,她的贴身婢女香茵正细心地将橘子一瓣瓣拨开来。
纱纱摇着头投降。
“不行了,我好撑哦。”
她干脆躺到锦缎铺陈的软床上去,少女的馨香隐隐传到她鼻际,室内典雅高贵的摆设令人心旷神怡。
这间浮动着瑞脑香气的房间十分雅致,壁间挂着瑶琴,屏风画着淡墨山水,许多当代名人的亲笔字画婊于墙上,白色花瓶里还插着一束不知名的紫花,显得房间的主人蕙质兰心、匠心独具,没有一般千金小姐闺房的娇气。
欣赏着宋兮冽的房间,纱纱有点昏昏欲睡了。
这里真像天堂啊,跟她那间整天被扬龙、扬虎、扬豹蹂躏的房间有天壤之别。
这才叫闺房,她那间充其量只能叫睡房,一点稳私权都没有,随便谁都可以进进出出,只专门供她睡觉而已。
同样都是十六岁的少女,为什么她和兮冽的命运及生活水准会差那么多?人家何其优雅优闲,而她……唉,别提了,操劳过度。
“这样就撑了?”
宋兮冽笑盈盈地送了瓣香甜的橘子入口,气味芬芳宜人,顿时室内又弥漫一股柑橘之香。
“我真佩服你。”纱纱的崇拜明显写在脸上。“每样点心你都吃了,现在你还可以一边喝茶一边吃水果,好厉害。”“没什么厉害的,吃这些点心的秘诀就是——浅尝即止。”宋兮冽微笑道:“纱纱,你没注意到每样糕点我都只吃三分之一吗?留下的下次再吃。”
纱纱扬起眉儿,毫无嫉妒之意,但很坦白的说:“那是你们有钱人的吃法。”
在柳家武馆里,食物才不可能只被吃三分之一然后又留起来下次吃咧,剩下的不到半个时辰准会被那些贪吃的小子搜刮得涓滴不剩。
宋兮冽似笑非笑地问:“那你想不想试看看过有钱人的日子?”
“什么?”纱纱不懂。
宋兮冽勾起一抹笑容道:“三天后骏王府有一场宴会,我和爹、娘都在受邀的名单之中,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进骏王府。”
纱纱瞪大眼睛,倏地坐直身子,粉颊飞上两朵红霞。
她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提议?”
宋兮冽笑道:“别瞒了,衣儿都告诉我了。”
“衣儿胡说的。”纱纱燥热地垂着头,小声的辩解。
“这就叫做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各人。”宋兮冽开门见山地说:“我只负责带你进骏王府,至于能不能与南宫忍更进一步,就看你自己的了。”
纱纱一阵心惊胆跳。“不……不好吧。”
这样贸贸然跑到人家家里太奇怪了,况且她又不是什么官家千金,名不正言不顺,她也不相信南宫忍会注意到她。
“难道你心里还有那种盲婚哑嫁的想法?”宋兮冽戏谑地问:“还是你另有意中人,就是你那位拓飞师兄?”
“你说什么啊?”纱纱惊跳起来。“我对拓飞只有兄妹之情!”
而且她怎么会爱上一个不把她当女人,只送她乌龟的男人呢?太没情调了。
宋兮冽对纱纱的声明感到满意。“不是殷拓飞就好,他太粗线条了,和你一点都不配。”
纱纱一阵窃喜,兮冽也认为拓飞那鲁男子配不上她吗?
对嘛,像她这样敏感细致的纤纤女子就该有个心思细腻的男人来疼爱才是,否则就暴殄了天物……
宋兮冽继续说道:“因为你也少根筋,所以不能再嫁那样的丈夫,否则你们柳家武馆会很惨。”
“兮冽——”纱纱顿时觉得丧气,虽然兮冽说的都是实话。
“考虑得如何?当冒险也好,要不要随我进骏王府?”宋兮冽嫣然浅笑,闲适地啜了口茶。
“可是我……”她好犹豫。
知道南宫忍的婚配对象是永靖公主之后,她不是已经自动自发对他死心了吗?怎么被兮冽一撩拨,她又蠢蠢欲动起来?
真没用啊,柳扬纱,你分明就喜欢人家嘛,何必自欺欺人呢?
“别可是了。”宋兮冽胸有成竹地说:“你和香茵一样,只要跟在我旁边就行了。”
“这样好吗……”
纱纱蹙着眉心,心猿意马地挣扎在情感与理智之间,那股对南宫忍死心的决定动摇、动摇、再动摇。
“三天后相府门口见。”宋兮冽径自下了决定。
纱纱润了润唇。“那好……好吧。”
她真是乱没原则的。
???
骏王南宫家族不愧为当朝得令的第一世家,其府邸之豪华气派,就算有十间柳家武馆,把它一起卖了也不够装演人家一间小小的偏厅。
纱纱随着宋丞相府的浩荡人马进入骏王府,宋丞相被骏王爷热情的带开了,她们这干妇孺和其余别府的妇孺一样,都由笑脸盈盈的骏王妃招待。
“好大。”
纱纱眼花撩乱地看着府内的雕梁画栋,她面前正好是一对珊瑚精雕的双龙抢珠,华丽而吓人。
骏王府花木扶疏、亭阁耸立,恍若一座巧夺天工的仙境,也像是座小皇城,比宋丞相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骏王府当然大喽。”香茵小声地对纱纱咬耳朵,“柳小姐,这你有所不知,骏王府是先皇御封的,骏王爷对我朝更是有许多丰功伟业,皇上相当器重,现今的小骏王爷又是太子殿下的幕僚主将,因此封邑与御赐都多。”
纱纱点点头,跟着大队妇孺不知道往什么楼台亭阁移动。
听说今天唱戏的戏码是缠绵不已的“唐明皇与杨贵妃”,内容非常动人,请的又是京城第一戏班,想来精采可期。
而兮冽呢,她正与一位看起来美美的官家小姐谈天,得体的应对,适度的微笑聆听,这样大方优雅的丞相千金风采,连她都为之深深折服。
她柳扬纱是永远不可能这样从容不迫的,因为她现在已经很紧张了,这种大场面给她很大的压迫感,她甚至紧张的感觉到肚子有点痛……
不对,纱纱蹙着眉心,那不是感觉,她是真的肚子痛。
“啊,我……香茵,我内急!”
早上她什么都没吃,心想到了王府一定有许多吃的喝的,所以就随便吃了个白水煮蛋里腹,没想到现在竟然腹痛如绞!
“那怎么办?很痛吗?”香茵也急了。“我陪你去找茅厕吧。”
“不必了,我挺得住。”纱纱抱住肚子。“你留在这里看戏吧,我待会回来找你,要是兮冽问起我……哎哟,好痛!”香茵见她痛苦,连忙催促,“我会跟小姐说的,柳小姐,你快去吧。”
纱纱穿过那些盛装的官家夫人、小姐,胡乱往一条长廊跑去,长廊像是没有尽头,她愈跑愈远,愈远心愈慌。
茅厕在哪里?她真的快痛死了,虽然长廊外一丛丛的花木很有遮蔽性,可是她总不能真的就地解决吧?
她虽不是名门淑女,好歹也是个女人,那样太不雅了,况且人家的花养得那么美,她真的下不了手。
长廊的尽头到了,纱纱抱着肚子往里头精巧典雅的楼宇寻竟,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她发现茅厕的所在了。
“来不及了!”纱纱连忙冲进去解决。
“咦?”出来之后看了一眼四周陌生的景物,安静得不可思议,与她先前所在的地方根本截然不同,这里连半点热闹的锣鼓喧响都听不到。
她茫然了。
这是哪里啊?
???
“天哪!骏王府居然有这么标致的美姑娘,我怎么都不知道呢?”
一个夸张、玩世不恭又吊儿郎当的声音在纱纱身后响起,在无人的宁静花园里恍如鬼魅,吓得她魂飞魄散。
“姑娘——”声音的主人扶住她的肩膀,邪恶的开口,可以想见其面貌一定很狰狞。
“你你想干么?”纱纱连动都不敢动。
他笑了。“不干么,跟你交个朋友。”
“我……我不要。”纱纱吞了口口水,她害怕的想退后,可是小小的肩头被他的鹰爪给擒住,竟然动弹不得。
“不要这样故步自封嘛。”他轻佻地一笑。“四海之内皆朋友不是吗?你这样拒绝友谊不行的,人生会很孤单哦。”“我……我有自己的朋友。”
妈呀,兮冽你在哪里?快来救命!
“那你也不能不认识新的朋友啊。”他笑道:“你知道人的一生是很漫长的,光靠你现在的几个朋友根本不够。”
“那……那要怎么样?”她说不过他,可是又觉得怪怪的。
“所以你要认识我。”他轻松地说:“往后有我罩你,你就不必愁啦。”
纱纱困惑了。“如果没有你罩我,往后我要愁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他挑挑眉。“你们少女的麻烦事特别多,反正不管你往后愁什么,我都有办法罩你就对了。”
“可是——”
“不要可是了,男子汉大丈夫,别婆婆妈妈的。”他拢住她的肩。“为了庆祝我们友谊的开始,”起去喝两杯吧,我请客,反正王府里的酒又醇又香又正点,不喝白不喝,今天我们就喝个不醉不归!“
“哇,不要!”
他说得痛快,纱纱则拚命摇头。
她被他拎着小鸡似的走,这才警觉到事态严重,没想到堂堂骏王府也有下流的登徒子,大概是为了惩罚她不自量力跑来王府找白马王子吧。
“放手,恶,你吓着她了。”
温文沉稳的声音传至,自有一股威严。
“玩玩而已。”西门恶松了手,对南宫忍赖皮地笑笑。
纱纱定了定神,抬头看向她的救命恩人,感激地笑了笑。“谢谢。”
她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双眸毫无理智地放大再放大,如果说她刚才像只惊恐过度的羚羊,现在则像只发情过度的母狗。
遇到他了,真的遇到他了……她该说些什么呢?
她应该优雅地一福身,缓缓开启樱唇说道。“南宫公子,奴家蒙您三度相救,真是不胜感激,今日相逢也算有缘,就让奴家为您弹奏一曲助兴吧……”
虽然她根本不会弹什么琴,不过她还是如此幻想着两人美好的开始,绮丽的未来——
可是,就在这三度邂逅的浪漫时刻,纱纱的肚子突然很杀风景地发出一声咕噜,声音不大不小,三人恰恰好都听得见。
南宫忍看着她微微一笑。
“你饿了。”他露出温和笑容,俊逸的面孔没半点嘲笑之意,像是在与她话家常似的。
“有一点点……”纱纱羞得满面通红,刚才什么都拉完了,所以她现在肚子很饿。
说时迟那时快,她肚子又不争气的发出一声巨响。
纱纱低头看了肚子一眼,又看了面前那两个明显都带着笑意的男子一眼,感到无比尴尬。
“真的只是有一点哪,漂亮姑娘。”西门恶很坏心地说。
南宫忍则一派如常地道:“姑娘请随我来,来者是客,骏王府不能怠慢了客人。”
“更有你的,忍,对每个女人都这么好,不愧为我们开陵城头号女性杀手,连永靖公主都为你而倾倒哪。”
西门恶挤眉弄眼的,说完还哈哈一笑。
纱纱无言的跟在他们两人身后,除了刚才的泄气,现在还加上一点沮丧。
永靖公主,又是永靖公主。
看来他要当驸马爷的事不是虚传,否则不会人尽皆知。
可是她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