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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的时间,早就绰绰有余了!”别说是她这做娘的不通情理。
“不是我喜欢的女子,我不会心甘情愿的拜堂成亲。”
席玉娘一副有无他都无所谓的神情。“没关系,可以用公鸡代娶。”
公鸡?别开玩笑了!
杨千苔气急败坏的吼道:“娘!你别闹了行不行,我可是活得好好的,干嘛用一只鸟禽代娶。”哪有这样的娘亲,想诅咒自己的儿子早死啊!
“我不管,反正亲事说成了,你就乖乖的给我拜堂。”席玉娘一副不容拒绝的口吻。
杨千苔想,若真要娶一个女人,还是经过他的眼比较保险,况且依娘的性子一定会那么做的。万一娶进他们杨家大门的是一个他看不顺眼的妻子,那他一定会面临有家归不得的窘境。
“娘,再给孩儿三个月的时间。反正你三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三个月。”
席玉娘见大儿子首度主动约定期限,心里简直乐翻了。“这可是你说的哦!到时候你还是无意娶妻的话,就得乖乖听我的安排。”
“知道啦。”杨千苔不情愿的应着。
闻言,席玉娘露出一抹得逞的笑靥。
姜还是老的辣,想跟她斗?再过个一百年吧!
虽然杨千苔答应了席玉娘,但人海茫茫,何人才是他属意的姑娘?
而他并没有因为答应了娘,而停止游手好闲的生活。原因很简单,他可不想招来一大群求亲者踏平了杨家门槛。
不是他不信娘的眼光,只是他这辈子所做的事都是娘早就安排好的,包括无怨言的挑起杨家长子的职责,所以选妻这事至少得由他挑选。
只不过他已经整天闲闲没事在街上乱晃,怎么连一个看得顺眼的千金小姐都没见到?难不成真像传闻一样,好人家的千金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若真是如此,那他要如何才能遇上心仪的姑娘?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还真热呢!
杨千苔抬头仰望天空,随即一股畅快的凉意从头浇下。
不会吧?这么神!他才觉得热,老天就给了他一场倾盆大雨。
“抱歉抱歉!公子,你不要紧吧?我只是想让门前凉快些,没想到公子你竟然不长眼的出现。”夏靓绮没想到她这一盆水泼得又高又远,原以为无人的街上却平空的冒出一名男子,她赶紧上前道歉。
先是道歉又是暗讽,这算哪门子的道歉?
“谁不长眼了啊,你……”杨千苔抬头一看,原来他又走到了风堂馆。
难怪她的声音这么耳熟,原来害得他一身湿的,竟是昨天诬赖他想白吃白喝的女掌柜。
夏靓绮见到是昨天假冒杨千苔的男子,原本歉然的脸色当下收起。
“怎么又是你!你是来吃饭的吗?”
他拨着脸上的水珠道。“是又如何?”
“是的话客倌请里面坐。”她随即换上招呼的口吻。
态度变得还真快!
“你请客?”
所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今天杨千苔可是逮着了机会要坑她一顿舨,报她指他白吃白喝之仇。
“为什么?”听见他的要求,夏靓绮不禁扬高了声音。
杨千苔像是抓到了把柄,威胁道:“那我就告诉众人,说你这家店会向客人泼水,叫大家别往你这间店门口经过。”
这怎么行,风堂馆的生意已经不是很好,禁不起这样的考验。
“好啦好啦,这回我请客,你可别到处乱说,破坏风堂馆的名声。”
杨千苔好笑的想着,什么时候他也学会了乘机占人便宜,可是不知为何他就是想找她麻烦。“是!吃人嘴软,这点道理我懂的。”
真是倒楣,原本想让门口凉快些,却好死不死的泼得人一身湿,还要赔上一顿饭!
夏靓绮脸臭的领着杨千苔进门。
“大姐,他又来啦!”
经过昨天那件事,杨千苔在夏正儿心中已经烙下白吃白喝之徒的印象,虽然事后证明他是真的钱袋不见,也于事无补。
从此,杨千苔在他的心中就是一个仗着家里有钱,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公子哥。
“咦,外头有下雨吗?否则他怎么全身湿透?”看着杨千苔狼狈的模样,夏正儿好奇的问。
“还不就是我想让门口凉快些,结果一不小心就泼到他。”
夏正儿一听讪笑着:“哈哈……什么样的人走什么样的霉运!”
“我是怎样的人?”杨千苔没好气的问。
“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人呗!”夏正儿一脸不齿。
“你……”杨千苔本来对夏正儿的说辞很不满意,但继而一想,夏正儿会这样认为,不就代表他塑造出来的形象很成功吗?“说得没错,说得太好了!”
真是奇怪的人,说他是游手好闲的人,他竟然还挺高兴的哩!
奇怪归奇怪,别人的事她也懒得管。
“别净说这些无意义的事了,我答应请他吃一顿饭陪罪,正儿你去吩咐厨房准备一人份的伙食给他,别煮太多,刚好就好,免得剩下浪费。”夏靓绮只想快点把这个衰神送走。
“喂,等等,你要先帮我把衣服弄干啊,不然我怎么吃?”穿着湿涤涤的衣服,感觉非常沉重。“万一感冒可就不好了,你可要赔我药钱……”
“好好好,别再说了,算我怕了你!”动不动就威胁人,真是个没度量的男人!
夏靓绮还真怕他受了风寒,赶紧把他带往可遮风的屋里。
“这是店小二休息的房间,你进去把衣服脱下来,再递出来给我。”夏靓绮说着。
这回她可真的见识到这家伙无赖的本事,要求一顿饭也就算了,还威胁她!
她得记得下次泼水时要看看黄历,免得诸事不顺!
第三章
用晒的太慢了,用烤的好了!
而用烤的要起薪火,太浪费木材了,捡现成的吧!
夏靓绮正考虑着要如何才能让杨千苔的衣服快点干,蓦地她想到一个既省钱又方便的地方,于是拿着杨千苔脱下来的衣裳,开开心心的进了灶房。
灶房里一年四季都暖烘烘的,尤其到了夏季,更像个大烤炉,所以她蹲在炉火前一定很快就能烤干杨千苔的衣裳。
她不禁要佩服起自己的聪明才智,能想到这么省事的方法。
算杨千苔走了好狗运,想她夏靓绮从没帮男人烤过衣服,而她也是第一次碰了除了自家人外其他男子的衣服。
好奇心一起,忍不住将他的衣服凑近鼻间嗅了嗅。
很好闻的味道,她还以为男人的衣服都是臭的呢。不过那又如何?她不可能对一个成日无所事事的富家子弟有好感的。
她已经蹲到脚酸腿麻,杨千苔的衣裳终于干了九成。
夏靓绮很满意,不过她还是想着再烤一下,免得那个没度量的男人受了寒又赖她害他着凉,跟她敲诈一笔医药费。
然而愈到正午的时候,灶房里就变得非常忙碌不堪,夏靓绮的存在就显得很碍事。玉婶没空理会夏靓绮,只顾着自己手边的工作。
她俐落的将砍好的柴薪丢进灶炉前,还出言警告着:“靓绮,我要加柴了,你离远一点!”
甫加入的新柴立即啪啪作响,因为害怕突然窜起的火苗,夏靓绮反射性的将手上的布料挡正面前。
不一会儿的光景,她就闻到阵阵烧焦味。
“怎么有一股焦味?”夏靓绮像小狗一样,顶着鼻尖东闻西嗅。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大概就是形容现在的景况,只不过是一眨眼,她就见到了熊熊烈火。
“啊!不得了了!失……失火啦──”
也许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夏靓绮惊慌失措的大喊着,其他人也赶紧放下手边的工作,纷纷前来救火,她自个儿也飞快的远离在眼前不断放大的火团。
有人提水,有人拿扫帚扑火,就怕晚了一步便会引起更大的灾祸。
幸而在一阵手忙脚乱后,火势很快被扑灭,并没有蔓延开来。为了以防万一,又有人在朝地上的残骸补上一脚。
火熄了,一场骚动也平息了,惹得众人惊惶的原凶也已经湿涤涤的躺在一摊水中,再也做不了怪。
夏靓绮松了一口气,差点就毁了夏家的心血,要是没了这灶房,风堂馆的生意也甭做了。
都是杨千苔害的,若不是他硬要她把他的衣服弄干……啊,完了!杨千苔的衣服……
夏靓绮现在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这下她该如何向杨千苔交代?
哼,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有什么大不了,再买一套赔他不就得了!
若不是他叫她把他的衣服弄干,她也不会到灶房,还害得灶房差点烧了起来。
说来说去都应该归咎于杨千苔,所以他的衣服被无情火一把烧了,根本不是她的错。
说不定是老天有眼,看不惯杨千苔欺负弱女子才这么做。
这一定是报应啦!哈哈……
虽然这样想,但她还是不太敢理直气壮的面对杨千苔。
她畏畏缩缩的举着玉手,轻轻的往门板敲了两下。
叩叩!
“这么久!”杨千苔边抱怨,边将门开启。“把衣服给我。”
碍于男女有别,她背对着门板将已经不成样的衣服,还给位在身后的杨千苔。
“你……的衣……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杨千苔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有些不明所以。“你给我的是什么东西?我的衣服呢?不是叫你把衣服给我吗?”
“你的衣服不就在你手上了吗?”夏靓绮愈说愈小声。
杨千苔低头一看,惊讶地拔高音调。“什么!这是我的衣服?”
惨不忍睹啊!他的衣服只剩下零零星星的碎块,根本不能蔽体。
“事已至此,请为它的『寿终正寝』哀悼。”夏靓绮好心的安慰。
杨千苔气得跳脚。为他的衣服哀悼?亏她说得出来。
“我跟你有仇吗?只不过叫你帮我把衣服弄干,你却把它烧掉!”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教火苗自个儿长眼跳到你的衣服上,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幸好灶房没被殃及,真是不幸中的大幸。”这么说来彷佛他的衣服被烧其实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火苗不会自个儿跳上来,一定是你不小心,抑或故意的!话说回来,你干嘛一直背对着我?”他实在不习惯和一个背对着他的人说话。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虽然杨千苔只光裸着上半身,但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还是会不好意思的。
非礼勿视?杨千苔低头看着自己的上半身……原来如此,虽然是凶悍的女子,再怎么说也是个黄花大闺女,也懂得害臊为何物。
“都是你害的,你可脱不了责任,总不能教我光着身子到处走吧?”
“负责,我当然会负责。你给我钱,我马上就帮你弄一套干净漂亮的衣裳来。”夏靓绮伸出手讨钱。
“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把我的衣服烧了,我还得自己花钱买?”杨千苔不可思议的叫着。
“喂,若不是你叫我帮你把衣服烤干,厨房怎会差点烧了起来。反正你的钱多到可以砸死人,不过是一件衣服嘛,你给我银两,我叫正儿去帮你买。”
她竟拿他说过的话来堵他,明明是他的衣服被烧了,她还强词夺理,说得好像全是他的错?
算了,反正他也不是小气又爱斤斤计较的人,况且若不是他叫她把衣服弄干,也不会弄到这步田地。
真不知今天是走了什么霉运,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
“喏,拿去!”杨千苔掏出银两给她,交代着:“一定要锦织坊的衣服,别的料子我穿不惯。”
“是是,有钱人的毛病真多。”一拿到钱,夏靓绮就咕哝着离开。
说他毛病多?他还没嫌她手脚笨拙,她竟反过来嫌他!
杨千苎知道大哥的例行公事就是出门闲晃,游手好闲这一点大哥是做得彻底了,只是眼看三人将要成功,他怎么突然变节了呢?
原本三兄弟有志一同要变成让娘头疼的孩子,可突然娘的心情变好了。
原来是大哥向娘妥协了,所以他今日特地来兴师问罪。
“大哥,你很不合群哦,竟然先向娘妥协?”
杨千苔早料会有这种情况,很无奈地道:“我有什么办法,娘说没有新郎可用公鸡代娶,我怎么能让娘胡来。”
“什么!我们都还没有死呢,娘就想用公鸡代娶?”杨千苎的表情只能用“震惊”两个字来形容。
看吧!任何一个人听到这种事都会生气的。
他们兄弟三人个个身心健康无残疾,娘若真的用一只公鸡代娶,岂不是要笑破人家肚皮,咸阳城内更是添一则茶余饭后的笑话。
“难道咱们这些做儿子的命都不如一个不知名的女人?用公鸡代娶,亏娘说得出来!”
“你现在才知道啊,娘为了儿媳妇,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以为了避免情况更糟,不得已我才拜托娘再给三个月的期限,至少我可以挑一个自己看得上眼的女子。大哥也劝你最好赶紧为自己打算打算,免得哪天你的房里多了个女人,想后悔就来不及了!”
“大哥放心,我不会让娘有那个机会的。”娘的目的不就是要个媳妇,若真的被逼急了,大不了他先花一笔银子找个女人来做做戏,事后再借故休离,让娘明白勉强来的婚姻反而造成爱子的不幸,说不定娘就会心疼他,再也不会逼他。
“对了,三弟呢,最近都不见他的人影?”杨千苔打断他自以为很完美的想象。
“甭说他了。他呀,做得可彻底了,成日泡在妓院里,连家也不回了。对了大哥,你可别把娘的心思告诉三弟。”杨千苎露出狡狯的笑容。
“怎么,想陷害自己的亲弟啊?”杨千苔一点也没有责备的意思,反倒跟着笑了起来。
“有什么关系,你不也觉得三弟一直被保护得太好了,让他吃点苦头,磨练磨练也好。”
两兄弟互瞄一眼,心照不宣。
杨千苔彷佛上了瘾,每天经过风堂馆就会很自然的往里头跑,这里好像变成他漫无目的的生活里唯一的乐趣。
轻啜着杯中的茶,看着夏靓绮纤细的身影在风堂馆里忙碌穿梭着,他好像见着了过去为杨家生意奔走各地的自己。
虽然有时候被夏靓绮气得牙痒痒的,但事后回想起来,又会会心一笑。
大概是他以前的生活都太过于平淡了,难得遇上什么新鲜事,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如此优闲的观察别人。
“你还没走啊!”已经过了用膳的时间,夏靓绮才有机会喘口气,她一屁股坐在杨千苔对面。
虽然杨千苔算是风堂馆的常客,但他却没有享受到熟客的待遇。
她只觉得这个人很奇怪,他几乎天天来,一来就赖着不走,有时候光点壶茶就可以坐上老半天,真不知命好的人是否都是这样子虚度光阴的?
“今天的生意还是这么清淡?”他都来了一个上午,她现在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每天有你这个衰神坐阵,生意怎么可能好得了?”夏靓绮不悦的白了他一眼。一定是那次不小心烧了他的衣服,所以他就小鼻子小眼睛的想报复她,常常跑到风堂馆里坐镇,难怪她觉得最近的客人越来越少了。
“我看对面的人倒是挺多的。”杨千苔往门口的方向看,果然对面的客栈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竟敢在她的面前提起别家的生意好,夏靓绮不悦的摆起脸色。“风堂馆是吃饭的地方,又不是休息的地方,想喝口茶、歇歇脚的当然不会来这里。”
“我就会想,来这里挺有意思的。”杨千苔嘴角噙着笑意。
也不是每个想来风堂馆就能来,若每个人都像杨千苔一样,家里闲钱多到没处花,谁会去对面那间寒酸的小店。
当然喽,这点杨千苔永远无法体会;对有些人来说,来风堂馆吃顿饭就像在割心头肉。
“就你一个人来没啥用,又吃不了几口饭,不如你多带些朋友来吃吃喝喝,也好让我这风堂馆多赚一些银两。”
“人多就没意思了。”人一多就少了一份游手好闲的乐趣。
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好心!算了,反正她也从没指望过什么。
“喂,你真的每天都没事做吗?我看你好手好脚的,为什么不去找事做?”
她积极的想把“衰神”请走,部分是因为她同情心泛滥,担心杨家会被他坐吃山空。说不定她把他导向正途,让他不再游手好闲,她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我有事做啊!”杨千苔说得很理直气壮。
夏靓绮整个人精神了起来,眼底充满好奇的眸光。“真的,你在做什么?”
“吃跟睡,还有──”杨千苔故意拉长了音,“找妻子。”
是的,杨家什么都不缺,就独缺媳妇,为了不让娘胡乱给他订亲,他只好坚持自己挑选,就算三个月一到仍找不到他想娶的女子,至少他也给自己放了三个月的假,就算成亲后是水深火热的日子,他也认了。
“你妻子不见啦?还是见你每天游手好闲,她受不了就跑了?”夏靓绮的口气有嘲笑的意味。
“拜托,我连我未来的妻子是啥名、啥模样都不晓得了,一个不存在的人怎么可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