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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越看他就越愤怒,如果不是灵星舞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一定会劫她一笔的。伤好之后他已看清这丫头就是一个小气到极点的人,那时他就准备走人,他不想再见到这个为富不仁的女子。
第1章(2)
“你还打算去劫富济贫?”在他走时,灵星舞问道。
他当时一惊,这小丫头是如何得知的?
还没等他说话,灵星舞就又说道:“到处都是通缉你的文书。”她这是回答他的疑问。
“那你还救我?”难道是想向他索取报酬,十几天的相处他已深知灵星舞的小气与贪财。
“这是我的事。”她并不打算说出救他的原因,她只是接着问他,“对了,你想看看你救的那些人的下场吗?”
什么意思?
“瞳儿,带路。”她吩咐自己的贴身婢女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也不看一眼他有没有跟上。
那日他们一连走访了数个地方,那都是他前一日瞒着灵星舞给过银两的人家,灵星舞并没有让他露面,只是让他坐在马车上观望。
看过之后,那是他最为沮丧的一日,他以前给过钱却从来没有回去管过那些人是怎么用的,如今他见到了——有的一拿到钱就到赌场去碰运气;有的大吃大喝;有的还债;有的等着他再送钱去,漫骂着他为什么还不出现,更为可怕的是,被他盗取财物的那些官吏更加变本加厉地搜刮民脂民膏,很多时候他是救一个人而害了十个人。
回程途中,他脑海里一片茫然,原来他为之放弃一切所做的事是如此可笑,一心想做一个大侠,救民于水火,他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他只是纵容了更多的人想要不劳而获,他太自不量力,太可笑了。他有些恨这个小姑娘,要不是他,那么他的梦想也不会幻灭。此刻,他不知该怎么样,他该何去何从,他不知……他甚至于想要一剑了结自己的性命,正当剑要划过自己的脖子时,他却让灵星舞狠狠一巴掌打在脸上,她那时还是站在椅子上打的,想自己一个七尺男儿竟然被一个身高不及自己一半的人打,真是无脸见人。但也就是那一巴掌打醒了他,他茫然地带着祈求问女娃他该怎么办?
记得那时灵星舞说,放下你的剑,今天以前的你已经死了,现在的你是我灵家的人,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可以做到吗?
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的命是灵星舞救的,他会还她的,他这个人从不欠别人什么。他决定把剑扔了,生意人家是用不到剑的,以后跟着灵星舞,这剑也就没用了。可剑却被灵星舞抢下,看了直说是好剑,说什么给他上的第一课就是,这把剑可以卖好几百两银子,扔了可惜,不懂得废物再利用。既然自己属于她,那么他的剑自然也是她的,因此剑就让她占为己有。本想以为她一定会拿去卖,可没想到她一直挂在房里,让他对她生出一点点的敬意,可问她,她说是辟邪,真是,他的又不是桃木剑。
后来他就跟在她的身边,才发现原来她并不像外表那样爱钱无情。她帮别人,不是给钱,她只问有需要的人是愿意干活儿还是要银两,如果是要银两那她就一文钱也不会给,如果是干活儿她会根据那人的特长兴趣让人教导,给本钱让他自己做生意或是安置在灵家的各个店铺作坊,无论男女。当他说她是个善人时,她义正词严地说,她不是善人,她只是在找人帮她干活儿而已。时间越久,对于这个小他八岁的女娃他越是信服,她买下土地让人耕种,而不是给粮,对好吃懒做的人一律不理,对于真正的穷人总是慷慨解囊,也只有真正受过她相助的人才知道她的好,可是她却不准任何人说出来,谁说出来就别怪她翻脸无情。不得已,那些人就只好让他们的大恩人含冤莫白,背上了一个益州铁母鸡的称号。
同样是帮人,灵星舞的法子就是比他高明,在进入灵家后,他对经商也越来越感兴趣,所以这五年来他就一直跟在灵星舞身边帮她打理生意,有时兼保镖帮她赶赶“苍蝇蚊子”之类的臭虫,他的生活安定下来,也有了从没有过的满足感。
到了金绣坊,所有女人全围着灵星舞,对着她不住地摇头,想要再次劝说她改变一下形象,她这个样子哪儿像是八家绣坊的主人,这穿着打扮和一般的村姑有什么分别。一身的素色,就像家里死了人一样,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怎么就不知道打扮呢?这些女人中有很多是已为人母的,总觉得灵星舞是因为没有母亲的缘故,为此每个人都向她发出爱的光芒,谁叫灵星舞是她们的恩人,并且是这么可爱的一个恩人,为了改造她,她们可是想了好多的办法,无奈朽木不可雕也。
被围困的灵星舞正打算冲出重围离开,她真的是无福消受这样的热情,早知道就让霓羽把样品拿去给她看就好,干什么自找苦吃的还跑来。管他的,等会儿让莫言来拿,她就先走一步。
可腿还没迈出去,一个让人听了骨头都可以酥起来的声音响起:“怎么都没活儿干了,”一时间众人作鸟散,接着又对已转身往门口方向的人说道,“才来又想走啊,哼哼。”走出去试试。
灵星舞马上在脸上堆起让人恶心至极的笑,转过头去,“羽姐姐,你再不出来我可要被那群人给吃了。”那中年妇女真是太可怕了。
来人从鼻子里一哼,摆明就是不相信她的说词,此人就是掌管八间绣坊的人——霓羽,美艳不可方物,声音更是酥软至极,只要是男人没有不动心的。
霓羽原本也是商人之女,因为艳名远播,一个地方官想娶她为妾,她家里不应,那人就给她们家里安了一个私通大辽的罪名,诬赖他们家在运送货物的过程中,挟带情报,结果落了个满门抄斩,她则在父兄的掩护下逃了出来。
灵星舞遇见她时,她正在乞讨。本来对于这样有人有脚还在街上行乞的人,灵星舞是从不理会的,可是她看见她污泥下的那张脸,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灵星舞走向她,
她问她:“你要什么?”
霓羽毫不犹豫地说要钱。
意外的灵星舞并没有走开,而是问她:“多少?”霓羽说出一个让人咋舌的数字,灵星舞连想都没想就让莫言给她,她也不推让,只说一声她会来还的就走了,连个谢字都没说。莫言当时还说灵星舞那天是被鬼附身了,跟了她两年的莫言还说以他近两年做生意的眼光来看,灵星舞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一年之后,霓羽出现在她的面前,说她的事已了,她来还债,就这样以她曾是商人世家的精道眼光,和高超的交际手腕,不到两年的时间她就坐上灵家八家绣坊的头把交椅,这也让莫言的下巴掉到地上久久都没有捡起来。后来她告诉灵星舞她是去报仇,她当了一年的花魁报了仇,再用灵星舞给她的钱赎了身,她还问灵星舞为什么要帮她,居然敢把那么大一笔钱交给她,难道就不怕她是骗子吗?
灵星舞只说是因为她美,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像当年救莫言一样,是一时的冲动,但这也说明了她的眼光很好,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伯乐。幸好霓羽也没有追问下去,不然她真不知要怎么来解释,总不能说是我想帮莫言找个老婆,看你还不错所以才帮你的,反正给你的钱我也从莫言身上压榨回来了,所以我才不怕你跑!她要是真敢说出来,她保证莫言绝不会放过她的。
霓羽将灵星舞引入自己房中,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莫言正坐在厅里喝茶,绣坊里几个年轻的女子在他身边有意无意地转着,木头就是木头,理也不理,像没有人一样只顾喝茶,真不知道是渴了多少年,专门上她这儿来喝茶的。
莫言直到灵星舞和霓羽走进去才敢把目光投向那早已合上的门,露出一丝苦笑。
“今天怎么来了?”霓羽问道。
“没什么,想你了吧,来香一个。”说着灵星舞当真要去亲霓羽,霓羽只看着她,并没有躲,没人陪她玩,她只好无趣地坐下,“也就我敢,那呆子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也就在梦里想想。”灵星舞知道霓羽喜欢谁,她是故意带那家伙来的,要是他自己来了不到半刻准会走人,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胆小鬼。
没有装作不明白,霓羽悠悠地看着窗外,“我是做过妓女的人,他怎么会看得上我。”
“你是卖艺不卖身的,怕什么,何况莫言也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他真敢看不起你,我就把他赶出灵家,让他上街要饭去。”“别……”一时心急明明知道灵星舞是说着玩的还是忍不住开口,“是我配不上他,这不关她的事。”
灵星舞不住地打哈欠,真不明白怎么女人一遇上这事儿就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她看着两个人是郎有情妾有意就是不说出来,女的说我配不上他,男的也说我一个大老粗配不上她,看吧,等到七老八十了两人还是霓羽姑娘,莫大哥的。
“我看你做什么事都好,就是这事儿,你真要看他娶妻生子,你才开心,你不主动那根木头是不会说的,等他开口,下辈子都没可能。”
“别说我了,你呢?听说你爹又要让你嫁人,还是嫁给……”
“莫言,你的莫大哥,我爹向他提亲了。”灵星舞故意刺激着霓羽。
“是吗?他同意了?”她早就听说了,的确,他和星舞才是一对,看着他们同进同出,她早就把他们看做是一对。
“是啊,一口答应的,本来我爹还怕他不答应准备了好些说词,没想到我爹才一问,他就答应,害得我爹直说他英雄无用武之地。”看你还怎么说,看霓羽伤心她也没有不安,她并没有说谎,只是说出事实并且省略了一点点的内容而已。
霓羽忍住心痛,这不是早就料到的吗?“你的嫁衣我早就给你绣好了,什么时候来试试?”
“好啊!”灵星舞很爽快地答应。
接着就是一阵沉默,灵星舞实在是弄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要怎么样,再不刺激一下,真是一点指望都没有了,两个人不开心,就会让他们没心情工作,没心情工作,就会让她的收入减少,收入减少了她就会不开心,为了让她的银子能够多多地来,她会不惜一切地搓合他们。
霓羽明明就是个敢作敢为的女子,不然也不会凭自己一个女儿身报了家仇,又把这绣坊管理得那么好,但就是在和莫言的这件事上扭扭捏捏。灵星舞忘记一点,她和霓羽不一样。就是她娘死了以后根本没有人教她女孩子应该做的事,她爹告诉她的生活就是想怎么过就怎么过,管别人说什么。而霓羽虽说是商人之女,但以前也是大家闺秀,这样的事她怎么说得出口,尤其是她还在烟花之地侍酒,这叫她情何以堪。
不再逗霓羽,她说出莫言提出的条件:“莫言答应娶我还有一个条件。”
“条件?”
灵星舞点头,娶她是天下掉下的好事,还敢有条件,摆明就是不想娶嘛。虽然她没有霓羽美,可是她有钱呐,真不懂得欣赏。
“他说……”故意顿一下,“要娶我可以,但是他要我爹把我教养成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还有,他不入赘,成亲之后就要我跟随着他回他的老家。”鬼知道他还有什么老家。
看看星舞,她不禁摇头,教养成大家闺秀,这个难度还真高。
“想笑就笑吧,小心憋出病来。”灵星舞非常明白霓羽在相什么。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溢出霓羽的小口,还夸张得笑出眼泪,一想到灵星舞说话轻声细语,她就好笑。
“看吧,一看我嫁不了你的莫大哥就高兴成这样。”
霓羽止住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不想灵星舞有所误会。
“行行行,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全都留在灵家好了,然后再生一堆小家伙,那我就不用那么辛苦地想法子挣钱,只要数钱就好。”
霓羽正想骂她,才要骂,门就被推开,是莫言。
灵星舞刚想问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这个大木头想通了的时候,莫言已经开口,他不看霓羽只对着灵星舞,“家里人来报,说是官府的人把灵家给抄了,还把老爷抓走,正在到处找你。”
没等灵星舞说话,霓羽顾不得羞涩,一下子恢复她的精明强干,“什么原因?”
“谋反。”霓羽一听吓了一大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是官衙抓了两个人,是李唐的旧臣。”他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灵星舞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定是几日前来家中的一老一少。
“我立即去官衙。”
霓羽拉住她,“你现在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总不能让我爹一个人在那儿吧。”说着就率先走出绣坊,虽说她和她爹常斗气,但是心里她是很佩服她爹的。
莫言急忙跟着出去,霓羽及时叫住他:“好好照顾星舞,你、你也小心。”莫言没有回头,急去追走在前面的星舞。
才出绣坊,他又感到有人在盯着他和灵星舞,不知为何,今天他总感觉有人正盯着他们,只是一回头,又没有什么可疑的人,难道是自己多心?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好把灵老爷子救出来。
第2章(1)
那个人会是她吗?她还活着,活在这世上,那她为什么不去找他?刚才在大街上看到她,除了穿着比较普通以外,并没有多大的改变,时间似乎在她的身上停止,她还是和三年前一模一样。他是多么的想她,她是否也一样?看她身边的那名男子对她十分的宠爱,难道是她的夫?不,不可能的,她是他的,他一定要找回她,哪怕是上天下地。三年前他失去了她,三年后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在京里实在是让赵煌言透不过气来,借着为要远嫁西夏的十三妹采办嫁妆才溜出来。本来他并不打算到益州,可是十三皇妹的嫁衣不是在苏州订制的而是在益州,因此他不得不到这里来。真是天意,今天一到益州就看见那名女子,那明明就是以为死了三年的拂舞。
他想确定那名女子到底是不是拂舞,他就跟着,那名女子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并命陈翦去打听,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如果不是女子身边的那个男子差点发现他,他是不会离开的,不过他还是让一个下属跟着,他才放心地回到驿馆等陈翦的消息去。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爷,是小的。”
“进来吧。”是陈翦。
“爷。”
“打听得怎么样?”
“小的已经打听清楚,那名女子叫灵星舞,她身边的男子是他们家的总管叫莫言,五年前来的。”
“星舞,拂舞,这会是一个人吗?五年前来的?”拂舞是三年前才出事的,那日她去寺里烧香,回来时因大雨马车滑下山谷,车毁人亡,雨停后去找,只找到部分马车的残骸,人因为大雨已被水冲走。后来相继找到两名婢女和一名车夫的尸首,对于她的生还他两年前就不再抱有希望,为此,他的心也跟着她死去,再没有娶妻。可就在刚才他又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
“启禀王爷,小的是说那男的是五年前来的。”陈翦慢慢地说道。
“那女的呢?”赵煌言的样子变得有点吓人。
“女的从小就生在这里,这灵家是益州的大户,众人皆知,况且这个灵星舞十分的聪慧,从小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十五岁就出来掌管灵家所有的生意,今年刚满十八。”陈翦硬着头皮一次说完,他敢再吞吞吐吐,王爷一定会把他的舌头拔下来的。
“也就是说,她不可能是拂舞。”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天下不可能会有那么相像的两人,他不想相信,这难道又是一个梦吗?
陈翦也不敢回答,他两年前才到的王府,一进王府,他就听说王爷对那位还没有过门就早逝的王妃十分的宠爱,王妃的话王爷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王妃死了以后,王府就成了人间地狱,只要王爷心情不好,那下人就应该躲得远远的,不然不死也只剩半条命,所以喽,王府的下人都不知道换了几拨了。他是不知道才被骗去当王爷的护卫,这两年吓得连话都不敢多说,说一个字看一眼王爷的脸色,一不对劲马上谢罪。
“王爷,还、还有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
“那个,灵家涉嫌谋反,已经让府衙给抓了。”
赵煌言皱起眉头,“怎么回事?”陈翦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一向他禀报,他越听眉头皱得就越紧,不过,也许他可以用件事来……
益州知州刘庶昌坐在后堂正等着灵星舞,旁边是他的二儿子刘邺。
“爹,那灵星舞会不会跑了?她会自投罗网吗?”刘邺不由得有此担心。自从他见到灵星舞之后,对外边那些茑茑燕燕都没有了兴趣,再加上灵家庞大的家产,他对灵星舞可是花了大力气,可灵星舞却不买他的账,还有她身边的那个莫言,每次都让他出丑,他对莫言恨得牙痒痒,只要娶了灵星舞他第一件事就是把莫言那小子给赶出去。
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