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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招顽夫-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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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生命中除了爱情之外,还有亲情、朋友、事业、义务……很多值得努力的东西。”
  “是这样吗?好吧!我信你。”她不和他争辩,这个胸膛很舒服,她没打算让人踢下床。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关颖代,爸妈都喊我代代。”
  突然问,“呆呆”两个字跳上脑海,她想不起这个绰号是谁给她起的。
  “代代……”点点头,他算正式认识她了。
  “你呢?”
  在她心底,他是个没名字的好心人,他好看、他好心、他的存在让她的心踏踏实实。
  “Steve。”他回答。
  “Steve,初次见面,你好!”
  她面对他的心脏讲话,她不只要他的耳朵听进她,更要他的心牢牢记得她的声音。
  “代代,你好。”他莞尔。
  “我又想睡了,没力气再跟你讲故事。”她的手在他的腰上,脸在他胸前。
  “我以为你刚睡醒。”
  “我从车上睡到……刚刚泡麦片填肚子。对噢!我好像才刚睡醒,我还能再睡吗?”
  “睡吧!你的时差没调过来。”他对她,总是诸多包容。
  在他说此话同时,他没想过代代在她口声声的“温暖家庭”里,根本无法入睡,唯有离开那里,她才能睡得安稳。
  曾经,她最辉煌的纪录是在寇磊家,从大年初一睡到初五,整整五天,她只在吃饭时间下床。
  “晚安,Steve,明天我会准备一个好故事送给你。”
  是你自己的故事吗?这句没出口,他想她有无数故事、无数不愿教人知晓的心事。
  拥住她,本以为床被外来分子入侵,他将一夜无眠。没想到,他几乎是一阖上眼睛,就进入熟睡状态。
  没有恶梦、没有惊醒,他睡到隔天、睡到扰人电话提醒他错过一个重要会议,然后,他笑了,大大的笑容自僵硬脸庞扩展。
  原来……睡眠是一种传染性疾病。身边有她,他会被传染到一场无梦好眠。
  第三章
  Steve再回到自己的“小”房子,已经超过九点。
  平时,这个房子他并不常来,大部分时间都住在总部顶楼,通常只在他想独处时才会回来,这次他接连两天回到这里,已经引起Megan的臆测。
  Megan是他的得力秘书,她的工作能力强、学习力强,和他的“智伤女孩”简直是天差地远的两种人,偏偏他就是喜欢代代,这算不算自虐行为?
  他悄悄走回自己房间。
  床上,代代还在睡,她将自己埋在棉被下方,Steve拉起棉被一角,偷偷望了一眼,她头发盖住脸,手脚圈住他的大号枕头,睡得很安稳。
  床头柜上面的两个空杯子,有泡过麦片的痕迹。
  她的一天用两包麦片打发?还真不重视饮食。
  “代代,起床。”他推推她,代代睡得很熟。
  早上也是这样。他弹跳起身,她没醒;他刷牙洗脸换衣服,她没醒;催人电话响个不停,她还是没醒。
  熟睡的代代,恐怕连天打雷劈都不会阻挠她作梦权利。
  “代代,起床。”
  他把她整个人举高,在室内绕过两圈,她仍然没醒。
  “代代,眼睛打开。”
  他把她抱到楼下,打开电视,让电视的吵杂声音叫醒她,可惜代代的睡功比电视厉害。
  会不会她不是在睡觉,而是陷入休克昏厥状态?他越唤越心慌。
  想不到办法了,他把她抱回房里、抱进浴室,用湿冷毛巾在她脸上擦拭。
  代代觉得好冷,翻翻身,在他胸前找到一个温暖巢穴窝着。
  “代代,我命令你马上醒过来。”
  他没想过自己的“命令”会用在叫人起床上面。
  “好,再睡一分钟。”模模糊糊中,代代讨价还价。
  这个讨价对Steve来讲,有着重大意义,因他证实她只是睡着。
  “一分钟到了,起床!”
  他果真用手表计时,时间一到,他不容许她多贪睡半秒。
  “起来了。”揉揉惺忪睡眼,她冲着他微笑。
  “送外卖的人说没人在家。”
  “我在啊……不过,我没听到电铃声,我睡着了。”
  “就吃这个?不饿?”他指指床头的空杯。
  “还好!”
  她饿惯了……饿惯?谁饿她?怎会饿惯?脑细胞搭不上线,代代想不起来。
  “下楼,我帮你找一点吃的东西。”
  “好。”
  应声好,她打开双臂,意思很明显——地板太冰,反正他拎她拎得挺习惯,她也让他拎的相当舒适。
  “我不是你的贴身男佣。”
  他没好气,两天不到,他已经把她宠坏。
  “拜托,我很可怜。”
  整整睡几十个小时的女人大喊自己可怜,那他算什么?
  要不要继续宠坏她这件事,没让Steve花太长时间思考,他走到她面前,把她拦腰抱起,就算为了……为了她的可怜,谁让他是这个可怜女人的“好心人”。
  抱她下楼、抱她进厨房、抱她坐上餐桌,他在冰箱里翻半天,只翻出几个过期的色素果冻。
  他把果冻放在桌上。“都过期了,我带你出去吃饭好不好?”
  当她的视线接触到红色果冻时,下意识缩紧脖子,蒙住头呻吟。
  “你怎么了?”
  他快速拉开她的手臂,捧起她的脸,眼眶红了、鼻头红了,她正在忍受强烈疼痛。
  她摇头、再摇头,摇散了本就凌乱的头发。
  奸痛……为一个洛神花果冻,她挨打了……一棍棍敲下,施力者将满腔怒焰藉着棒子打向她……她看不清残暴的施虐者……是谁?她是谁?
  “代代,说话!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他把她压进自己胸前,紧缩双臂,告诉她,他存在、他可以保护她。
  “我的背好痛。”
  她拉住他的衣服哭得凄惨,仿佛十几年不曾宣泄的泪水,今夜要把它一次流个够。
  “我看看。”
  他抱住她,从她头上褪除大号T恤,她背后纵横交错的旧疤吓住他了,她只是一个娇弱的年轻女孩,能做错什么大事,谁忍心这样待她?
  手轻轻触上她的背,想起她腕间伤痕、脸上旧疤,这样一个伤痕累累的女人……心痛、心怜,不舍的情愫撑满他的心脏。
  代代不答话,光是拚命哭、努力哭,哭得没道理。她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哭?不晓得自己有什么委屈,值得凄惨地泪湿透他的衣裳?
  怕冷的她,赤裸着身体反而不觉得寒冷,因为他在。
  泪水慢慢收干,她的嚎陶大哭变成细碎抽噎,情绪稳定下来,心也跟着澄彻。
  “还痛吗?”他亲亲她的额间发际,轻轻在她脸上制造温存。
  “不痛了。”摇摇头,她破涕而笑。
  “准备告诉我,为什么大哭吗?”他很有耐心问道。
  “我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
  Steve很少对人事失却耐心,却在她的不知道上面感觉烦躁。
  他认定了她知道、认定她不想告诉自己所有的“知道”,他不气她,反而气自己无法取得她的信任。
  “算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他反身把满桌子果冻扫进垃圾桶。
  “我是真的不知道,不是不想告诉你。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痛、为什么哭,不知道我背后……我背后有伤吗?”她替自己辩驳。
  “代代,我能忍受你保有自己的心事,但是不要说谎,懂吗?不要说谎。”他一再重申不愿受欺骗。
  “我没说谎。”她坚持自己没对他保留任何事。
  他闷了,转身独自离开厨房,把她留在餐桌上面。
  同样的,他在上楼梯前想到她怕冷的小脚,这回他决定不宠坏她。拾级而上,他每个脚步走得无比沉重。
  然后,他仿佛听到她啜泣的声音。Steve在楼梯中央停下,几个犹豫,他回头,下楼梯两步。
  停格动作,侧耳倾听,偌大空间安静无声,大概是他听错,再往上走几个阶梯。
  她脸上的伤跳出来告诉他——“拜托,我好可怜”,他不理,继续往房间方向走。
  接着,她手上的伤也抢身而出,告诉他——“拜托,我好可怜”,他执着不理。
  打开房门,床头柜的两个空杯子映入眼中,强调她一整天只用两包麦片裹腹,她真的真的很可怜。
  于是,他用力甩掉门、用力下楼梯、用力穿过客厅、用力走到她面前。
  “你来了。”
  她张开双臂,一脸笑意,算准他非来不可、非宠她不可。
  “你在生气吗?对不起,不要生我的气嘛,拜托笑一个,我真的很可怜。”
  她又可怜了?Steve没好气地摇头,抱起她。
  “你先洗个澡,我叫外卖。”
  “你要陪我吃饭吗?”
  他不回答。
  他在生气,气自己抗拒不了她的可怜;他在生气,气自己的心情让Tony料得准准;他在生气自己不够理智、生气自己应该把她丢给一个手下,让人把她送到爱荷华,他却做不到。
  他的气累积到胸口,却在她一脸娇笑、一个软声哀求下,原则和怒气同时问蒸散升华。
  Steve怀疑自己要不要带代代去看医生,她连续睡四天四夜了,难不成她是睡美人来投胎,非要睡足一百年,找到一个屠龙王子之后,才能清醒过来?
  拉开她蒙住头脸的棉被,他的衬衫在她身上变成短洋装,他的四角内裤在她小小的屁股上,变成运动休闲裤,见她睡得那么好,她大概穿的很习惯。
  这两天他忙昏了,未上轨道的公司,新加入的演艺事业、和几个等在暗处,随时准备反击的敌人,让他和Tony忙到天昏地暗。
  他忘记派人到机场把她的行李箱找回来,忘记让人到服饰店帮她找几套便服,他由着她穿他的衣服在房子里面走来走去。
  当然,对一个成天在床上消耗时间的人,是不用太在乎衣服形式。
  不过,他却没忘记在冰箱里塞满食物,虽然她很懒,但当他看到床头柜的蛋糕盘和牛奶杯,他晓得她肚子里填进麦片以外的食物。
  放下手上的薰衣草沐浴乳和洗发精,这是他托Megan买的。他终是听进去她的浪漫和感动。
  “代代起床。”他避开有伤疤的左脸,拍拍她。
  “再睡五分钟就好。”她现在比较好叫,但赖床的功力仍然高强。
  “代代,五分钟到了,起床。”他放下计数的手腕,叫她。
  “再三分钟就好。”
  翻身,她赖在他的大腿上,手扣住他的腰,要是他肯躺下来,陪她一觉到天亮,她会很感激。
  他把她抱起来,直直放在自己大腿上,她靠在他胸前,仍睡得一脸安详。
  “会冷。”
  她的冰手缩入他的外套里面,她的冰脚缩到他的大腿间,整个人缩成一只煮熟虾米。
  “起床,三分钟到了。”他抓起代代的手拍她自己的脸。
  “再一分钟……”她挣出自己的手腕,反锁上他的颈背。
  “一分钟到了。”他的六十秒有偷工减料的嫌疑。
  “你骗人,一分钟还没到。”代代伸个懒腰,眼睛睁开,不满地靠在他身上。
  “你怎么知道还没到?”
  他失笑,她总有本领逗出他严肃之外的表情。
  “我在心里面数数,才数到三十二你就说时间到。你骗人对不对?”
  “对,我骗人。”他实招。
  “你说过,能保有心事,不能说谎。”她拿他说过的话来反击他。
  “对,我说过。但是你必须马上清醒,吃一点东西,你快瘦成干尸了。”
  他拉高她的手腕,一道道颜色清白的刀伤晾在两人面前,他不说话、她也不回话,她猜测,要是又说不知道,他肯定要转头跑掉,让她一个人坐在冰冷餐桌上,从一慢慢数到一百,数他的脚步会在第几下时才踏回来。
  Steve叹口气,没过度反应,自己讲过的——她有权保留心事。
  “我煎了牛排,下楼吃一点。”
  “牛排?哇塞!好丰盛!有没有玉米浓汤、沙拉和烤面包?”她拍手欢呼。
  “水果、甜点、餐前酒,样样不缺。除了这些以外,你还要别的东西吗?”他花两个小时的晚餐受到热烈欢迎,让他的心情愉快。
  “要!我要你陪我吃,要你讲笑话给我听,要你喂我。”
  她开出一堆不合理条件,他没反弹。
  没办法,错在自己,他喂她喂坏了,只要有他在的时候,她连汤匙都不肯碰一碰。
  而且,他的笑话也说坏了,本来只是随便找个话题,他拿了兄弟糗事当样本,结果她听上瘾,每天都要听上几段才罢休。
  “走,下楼吧!”
  他张开双手,主动把她抱下楼。
  “今天我作了一个恶梦,有个不认识的坏女人拿棍子打我,我哭着喊你,可是你没过来,幸好有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过来,把我带走开。”她在楼梯上说。
  “那个男生是谁?”
  他顿顿脚步,怀疑她是否打算用“梦”来解说秘密。
  “我不认识啊!他长得很好看,不爱笑,骂人的声音冷冷的,可是我知道,他一来我就安全了,那个坏女人不敢动他,因为他很强壮。”
  “然后呢?”
  一个陌生的好看男人?他吃醋了,酸味冲上鼻间。
  “然后我醒来啦,你不在家,我想你又去上班,我下楼、找蛋糕吃……你冰箱里的黑樱桃蛋糕很好吃,我吃掉两块,等一下我还要再吃。”
  他开始考虑带她到总部工作的可能性,他不希望她下回作恶梦醒来,自己不在身旁。
  “你不说话,又生气吗?”她揑捏他颊边的菊花肉,很硬呢!
  “没有,明天你跟我去上班。”决定了,他不想去管后果是什么。
  “好啊!我喜欢跟你一起上班,喜欢你在身边,喜欢一直看到你。”
  他把她放在餐桌上,代代见他把两碗沙拉挖到同一盆里,把两块牛排摆到同一个盘子。
  两块蛋糕、两份水果、两杯酒、两碗汤,他统统让它们“生不成双,死不分”。
  来回几次,他把食物端到客厅,最后一趟,他“端”起代代离开厨房。
  代代开始爱上残障人士生活,有一个暖烘烘的胸膛把你圈着运过来、送过去;有一双能干的手,帮你做这个、做那个;有一个帅帅的男人专属于你……她爱死爱死残障生活。
  突然问,她在厨房和客厅的半路上,捧住他的脸,相准他的唇落下一个亲吻。
  嗯……他的唇比想像中柔软,她想起台湾的麻糬,吻加深,她尝到他嘴里的味道。
  呵呵……他做菜时偷喝水果酒,里面有浓郁的醇厚香味。
  她不爱喝酒,但她爱他嘴里的味道……代代饥饿过度,舍不得放开他的唇。
  然后,情势逆转,他的唇舌进行攻击,他舔他、吻她,他深入她口中探寻她的味道……
  香的,香香的唇、香香的齿、香香的舌头……全都是香的。
  当他们放开彼此时,四只眼睛里都漾满笑意。
  “你很好吻。”代代评论。
  “你也不错。”他以她的用辞方式问答。
  “我喜欢吻你。”
  他们已经走到沙发边,两人气喘连连,但谁也没想过要分开。
  “很好,我们有共识,有空的时候不妨多加练习。”
  他生命中向来缺席的幽默感,在此时突然现身,连他自己都吓一大眺。
  “那,我们先吃饭,我饿坏了。”
  “没问题。”
  他抱她坐下,没想过把她先放在旁边,再喂食。直接拿起餐前酒,一人一口,喝下醉心滋味。
  “这是你嘴巴里的味道,我刚刚尝到了。”她很得意。
  他轻笑,控制自己不出声,他不想严谨形象在她面前破灭。
  喂她一口牛排、一口玉米浓汤……他不断喂她,彷若只要她吃饱了,他便餍足。
  这是Steve和代代认识的第四个晚上,他们的相处时间大多花在吃东西、睡觉这些琐事上面,尽管没有太多的言语解释,他们的爱情以等此级数方式增进。
  他放热水、把她抱进浴室,他甚至把洗发精挤到她的手掌心,才离开浴室。
  然后,他回到房问,找到自己的小号T恤,准备好大浴巾、吹风机等着她唤声,把她从浴室里捞出来。
  在做这些事同时,Steve有种错觉,觉得自己是个保母,而代代足未满六足岁的幼童。
  笑笑,他走到床边收拾她用过的杯盘,发现旁边有几张画了图案的纸。
  是代代画的吗?刚硬的线条、似笑非笑的内伤表情,她把他做了传神表达。
  看看腕表,代代进去十五分钟,没听见她叫人,他要求自己耐心等待,女人在这方面花的时间一向比男人多几倍。
  三十分钟,他定到浴室前几次想敲门,又缩回手;四十分钟,他在房间里踱步,从东走到西、从西走到东,幸好房间够宽敞,拉长了每—趟来回时间;五十分钟,他再按捺不住,走到门前敲叩门板。
  没人应?再敲一次,仍没见反应。
  他再不顾虑其他,旋开门把直直走进里面。
  浴缸里,头发泡沫没冲干净,代代就趴在双人浴缸里,睡得香甜。
  “代代,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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