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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午饭的时候,西屋的人正排着队呢,迎面走来了端着碗的钱羽瑶,她盯着鱼女,嘴角扯出一抹冷酷的笑,还哼了一声。
鱼女心中忽然有些不安。
第三天早上,鱼女她们六人正在洗衣,昨晚做样子绣花的两人依然躲在林子里补眠,院门忽然开了,林姑姑领着两个老宫奴走了进来。
鱼女终于知道,昨天自己心中的不安从何而来了!也终于知道,钱羽瑶为什么会如此了!
西屋的人眼睁睁看着两个老宫奴拖着在林子里补眠的小丽和小雨的头发,把那两人扯了出来。
小丽和小雨吃痛,却不敢出声,她们向鱼女投来求救的目光。该怎么办?鱼女一筹莫展。
“不当差,躲起来睡觉!你们好大胆子!给我打!”
一声令下,那两个老宫奴的拳脚就往小丽和小雨身上招呼。
鱼女正想跪下去,想要说什么,就算自己触犯宫规,陪着她们挨打,也好过如此看着她们受苦!可是,旁边的芊芊似乎知道鱼女想要做什么,她轻轻地掐了一下鱼女的胳膊。
鱼女仍然想要跪下去,芊芊大急,伸出手死死扯住鱼女的手。
两人的动作所幸没有落入林姑姑的眼睛,但是,站在鱼女身后的小美看见了,她也悄悄伸出手,扯住鱼女。
正在挣扎中的鱼女不敢太用力挣扎,生怕连累芊芊和小美也挨打。
这时,林姑姑终于说了一声:“停。”
两个气喘吁吁的老宫奴放开两人,那两人已经鼻青脸肿,趴在地上不动。
林姑姑盯着两人,阴森森地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小丽战战兢兢地说:“回姑姑的话,奴婢和小雨昨天晚上绣花绣得太晚了,今儿早上衣服洗好了一遍,很累,就请她们帮忙洗,奴婢两个去林子里睡了。”
“这么说,你们两人的差事没有做好就跑去睡觉?”林姑姑挑起眉,不敢置信,毕竟,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大胆在当差时跑去睡觉。
小丽和小雨两人拼命地磕头,口中喊道:“求姑姑责罚奴婢。”鱼女说过,在宫里求饶是没有用的,只有顺着那些人的心思来,才有可能有活路。不管怎样,听鱼女的!
林姑姑看两人的认罪态度这么好,冷哼了一声,说:“确是该罚!”
☆、第四十二章 睡觉!
小丽和小雨都趴着,等着听林姑姑的责罚。
不过,林姑姑扫了一圈站着的宫奴,她心里一动,这两个宫奴竟然敢去睡觉,说明这院子里的宫奴关系很好,其他人愿意帮着她们两个!她心思一转,说:“你们两个竟敢私自跑去睡觉,每人二十大板!至于其他人,知情不报,纵容她们,每人十大板!”
所有的人齐齐跪下来,等着挨打。
大家都低着头,所以,没有人看到鱼女眼里的怒火。
不等林姑姑吩咐,一个老宫奴已经兴匆匆地跑出去,找行刑的宫奴抬着春凳过来了。
很疼,终于尝到板子打到身上,那种火辣辣的疼痛了。不敢叫,一叫出来,就会多挨些打。
一开始,鱼女还能够在心里数:“一、二、三……”这几下过后,实在疼得要命,数不了了,浑身的力气都放在忍着疼痛上。
板子终于挨完了!
可是,小丽和小雨两个,还要再挨十下!
打完了,林姑姑得意洋洋地走了。
疼,很疼。
每一个人的后背、臀部、大腿都被打出了血,渗出衣服来,很是吓人。
看着疼得站不住脚的姐妹,以及血液不断渗出的惨况,还有地上那些没有洗好的衣服,鱼女捏紧了手掌。
“对不起,都怪我太不小心了。”鱼女向姐妹们道歉。
“这不怪你。”芊芊安慰鱼女。
鱼女叹了一口气,说:“我先到林子里找找看,有什么止血药吧。”
果然不多时,鱼女找到了一味药,她赶紧拔了一些,出来洗干净了,放在嘴里嚼烂,给大家敷上。
芊芊也照着样子,给鱼女敷上了药。
血终于止住了。但是,地上的衣服呢?
如果没有洗好衣服,就会落了罪名,只怕又要挨打。
鱼女咬咬牙,对大家说:“我们忍着,动作迅速,把衣服洗好了吧。”
“是。”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抢时间了!
大家不再言语,都皱着眉,咬着牙,尽力洗着衣服。幸亏,这个时候已经是在过水了,要不然,还真的难以完成这差事。
要领饭时,其他院子的人都幸灾乐祸地看着西屋的人,还有人直接说着一些难听的话。
鱼女没有看其他人,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钱羽瑶。
钱羽瑶一开始是满不在乎的,可是,鱼女眼里的寒光让她心里发慌,忍不住说:“死鱼女!你看我干吗?!谁让你们不好好当差!打死活该!”
鱼女冷冷地回了一句:“你放心,我们受的,你会加倍尝到!”
“你说什么?想害我?哼,我劝你还是小心点吧!还有你好受的!”钱羽瑶想到自己孝敬林姑姑的东西,越想心里越定。
鱼女不再理会钱羽瑶,总之,今天这亏,她吃了,但是,总有一天,她会还回去!
因着受伤,所以,鱼女吩咐大家,除了当差,剩下时间都尽量躺在床上休息。就连绣花,也绣得少了。
小美她们都有些担心,怕没有绣好帕子,会再挨打。
鱼女对大家说:“我们在宫里,每一天吃的东西就少,营养都不够的,加上挨了打,受了伤,营养跟不上,恢复就慢。如果加上休息不够,那么,要好起来就难了。”
“可是帕子……”
“我们还有帕子可以交的,都放心吧。要不然,花了钱也行。”鱼女看得很清楚,这个时候,休息才能够保命,钱有什么?命才重要!
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于是,每天当差回来,西屋都静悄悄的,没有声息。一直到吃晚饭的时辰,西屋方才有些动静。不过,晚饭后,西屋又是静悄悄的。
东屋的人都惊疑不定,但是,西屋一直黑灯瞎火的,就算她们想要窥探什么,也是没有办法。
每天当差,鱼女都会到林子里寻找些药草,捣烂了,敷在伤口上。不得不说,古代的东西比较纯粹,连这些药草的功效也都好得让人吃惊。不过两天,这伤口已经出现了结疤的样子。
洗衣服时,大家也都不再像之前那样做做样子,慢吞吞地洗衣服了,都是尽量快地完成。做好了之后,每一个人都趴着,以免压到伤口。
而且,挨打过后,鱼女都一直很小心地把门紧紧关上,还在门那里放了一块小石子,只要有人动这个门,那小石子就会掉下来。鱼女不敢说这块石子能够起多大作用,但是,最起码,总能让自己知道有人想要窥探自己的情况。
之前大家绣的帕子的确不少,但是,也不够这么多人连着几天不绣花。芊芊首先忍不住了,问:“鱼女,这帕子?”
鱼女悄悄在芊芊耳朵边说了几句话。
芊芊迟疑地问:“这样能行吗?她们会这样做吗?”
“能行的。”鱼女胸有成竹,“只要你悄悄的,一定肯的。”
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试试了!芊芊点点头,拿了东西就出去了。
☆、第四十三章 袋子
距离挨打已经过去六天了,又到了上交绣品的时间了!
以钱羽瑶为首的东屋一些宫奴都脸露喜色地看着,等着看鱼女她们再一次挨打。
可是没有!
西屋的人一个个走过去,把自己绣好的帕子交了上去!
不多不少,每人都是五块帕子!
钱羽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西屋这些天都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啊。连白天都看不到她们绣花的举动!
不但是钱羽瑶她们吃惊,连林姑姑也是惊奇的,只是,她毕竟不是钱羽瑶这些小女孩子,沉得住气,就算心中有疑心,也不会露出来。
回到西屋,燕儿呼了一口气,说:“总算又挨过了三天!”
小丫笑着说:“你们有没有看钱羽瑶?那张脸可真的好看得很!”
芊芊却没有那么高兴,她叹了一口气说:“鱼女,我们的钱可是只能再应付一次了,再说,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帕子可以给我们买了。”
鱼女笑了起来,说:“没事。来,我给你们看看伤势。”
查看了一番,鱼女对恢复情况还是满意的:“看,我们已经休息了这么几天,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只要我们不要久站、久坐,还是可以应付得来的。”
听了鱼女的话,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现在,大家又重新拿起了绣花针,开始绣帕子了。没有办法,只有多赚一点钱,换些吃的东西,更能帮助身体恢复。
不过,与之前不同,约莫是绣了两刻钟,鱼女就放下手中的绣件,招呼大家:“都歇一会吧,躺到炕上去。”
“为什么?不绣了吗?”
“不是,我们先歇一歇,不能太累了。”
鱼女让大家歇了一会,才让大家起来继续绣花。就这样,边绣边歇,倒是不累。
第一天开工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过去了。
鱼女也没有打算第一天就能够做出多少事情,现在,养好伤才是真正重要的。
不过,这个钱羽瑶,还有林姑姑,只怕要找个什么事情解决掉才好呢。
又到了发月钱的时候了。
这一天,也正是宫奴们唯一可以外出,在浣衣局附近逛一逛的时间。鱼女拉着芊芊就出去了。她实在很想到外边透透气,看看这里的情况,有没有什么可以想的办法。
刚刚走出浣衣局的大门,鱼女她们就遇到了几个人,为首的人看到鱼女,“咦”了一声,说:“这不就是那个贵妃娘娘特赦的宫奴吗?怎么还在浣衣局?”
鱼女看着这个人的服饰,就知道起码是掌理姑姑一职,赶紧和芊芊一起行礼:“奴婢见过姑姑。”
“你叫鱼女?”这个姑姑点点头,随口问了一句。
鱼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会让人知道,但是,随便一个掌理姑姑就能够要了一个小宫女的命,而自己,还不过是一个刚刚脱了罪籍的宫女!“回姑姑的话,奴婢是鱼女。”
这个掌理姑姑姓莫,也掌管着一个院子,她一向跟林姑姑不对盘。现在,她转头对她身边的一个老宫女说:“已经是宫女了,怎么林姑姑还这样对她?”说着,她嘴里还啧啧有声。
鱼女知道,自己穿着宫女服饰,名义上也是宫女了,但是,林姑姑一直当做不知道,连容女史也根本就没有重新给自己安排什么新的差事,想来是要模糊过去。但是,这个掌理姑姑这么说,也不安什么好心!不过,既然她送上门来帮着自己,自己要是不好好利用,倒是对不起她了!鱼女只是垂着头不说话。
说了半天,这个掌理姑姑终于挥手说:“行了,你们走吧。”
鱼女和芊芊行礼,躬身告退。不过,鱼女转身的时候,她的袖子微微垂了下去,一个小小的袋子从袖袋里掉了出来。
鱼女和芊芊都不知道,还在向前走着。
莫姑姑正要向前走,一个老宫女说:“姑姑,地上有一个袋子。”
已经有人走向前,弯腰捡了起来,递给了莫姑姑。
☆、第四十四章 撞倒太子!
莫姑姑正要向前走,一个老宫女说:“姑姑,地上有一个袋子。”
已经有人走向前,弯腰捡了起来,递给了莫姑姑。
“这是月钱袋子。”莫姑姑说了一声,打开来,看看里面的月钱,数了起来,然后,叹了一口气,说:“姓林的依然还是这么狠。”
“姑姑,您看?”
“走吧,去找女史大人。”莫姑姑脸上带着一丝得意,不管那个叫鱼女的宫女是不是故意掉的钱袋子,自己可要好好利用起来才行!
鱼女和芊芊走着走着,就到了那个小林子旁边。今天的天气真的不错呢!鱼女心情愉悦地想,估摸着这个莫姑姑应该已经到了女史大人屋子了。
“芊芊姐姐,我们在这里坐一会吧。”
芊芊不知道鱼女怎么会心情这么好,但是,难得鱼女如此模样,她也依言坐了下来。
“不要跟着我!我说了,不要跟着我!你耳朵聋了?!听不见?!”一个气势汹汹的童音响起,那话语听起来虽然强势,那声音却是有些难以抑制的悲哀。
鱼女心里一动,不过,她并不想惹是生非。
“殿下要去哪里,奴才并没有胆子阻止,只求殿下让奴才跟着。”
这个嗓音明显是一个男人,但是,却不若普通男人那般低沉。鱼女知道,这是一个太监。
这个嗓音很熟悉啊,鱼女认真地想着,却想不出来。
“我说了,不让你跟!你听不懂?!”
然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殿下!”
又是一阵急促的,但是略显沉重的脚步声,显然是那个太监要追那个殿下。这个太监是自己熟悉的人吗?
不过,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跟芊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意思。于是,她们两人悄悄地往后退,就希望往路旁避一避,避开这两人。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鱼女和芊芊想的是躲,偏偏就不能如意!
因为那个什么殿下也正好想要躲开那个每天跟着自己的太监!
就在鱼女和芊芊想往那边避开的时候,好死不死的,领头的鱼女就这样跟那个殿下撞在了一起!
鱼女毕竟已经十一岁,而那个殿下,却才五岁!
所以,结果就是,鱼女退了一步,而那个殿下,却跌倒在地!
糟了!大祸临头了!这是芊芊、鱼女,还有那个太监的唯一想法!
芊芊赶紧跪下去,磕头:“殿下恕罪!殿下饶命!”皇家的人,不论大小,都不会把一个小小宫奴的命放在心上!所以,芊芊心知,这么求,不过就是万分之一的希望,但是,不求又不甘心——怎么能忍心看着鱼女死去呢?!
鱼女后退了一步,就站稳了身子,她也很快回神,心知自己惹了大麻烦,也赶紧跪下去:“殿下饶命!”
那个太监在看到主子摔倒,呆愣之后,赶紧把主子扶起来,正在这时,却听到了一个声音:“殿下饶命!”这、这个声音,不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声音吗?!他抬眼望去,没有错!瘦瘦小小的身子,正是她!想不到这个小人儿竟然会闯下如此大祸!这可怎么办?!
不错,这个太监,正是被万贵妃安排去看管太子的刘怀阳!
这个被鱼女撞倒在地的,正是太子!
☆、第四十五章 “你很好。”
“大胆!”一声童音,却有着一股寒意。
鱼女俯下身去,不敢多言。
刘怀阳也赶紧跪了下去,连连磕头,只求太子殿下能够饶过可怜的鱼女。
五岁太子又羞又怒,一个最下等的宫女也敢这么对待自己!自从母后被打入冷宫,自己所遭遇到的,不足为外人道。可是,从所到之处无不是恭敬伺候,到看到自己也有些敷衍的宫人,已经让这个太子小小年纪就尝到了世态炎凉,他的心里也开始扭曲。
于是,太子一叠声地嚷道:“来人!来人!给我狠狠地打!打死她!”
鱼女的心都凉了,想不到自己如此努力,也没有办法从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生存下去!一股浓浓的悲哀袭上心头,一时间,她只是默默地趴着,什么都不想说。
芊芊和刘怀阳两人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太子殿下要打死鱼女!怎么办?怎么办?!
太子殿下在气头上,只怕鱼女这一次,难逃大劫了!
芊芊和刘怀阳两人“砰砰砰”地用力磕头,那头磕在青石上,那声音如此响亮,真的是尽了全力。
“求殿下开恩!求殿下开恩!”两人一边磕头一边喊着。
太子却视若未闻,他的眼睛牢牢盯着不动不响的鱼女。他的心里有一种怪异莫名的感觉。为什么这个小宫女不求饶呢?为什么求饶的反而是那两人呢?
他的心又酸又涩——一个小小宫女都有人竭力求情,自己的母后,堂堂一国之母,却被人视若眼中钉,被打入冷宫,也没有一个伸出援助的手!
这就是皇家人跟普通人的不同么?!
五岁孩童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捏住,让他的心疼痛得要命。
鱼女的眼前,出现了一双小小的靴子。她一惊,心神终于回来,耳畔也终于听到了两个重重磕头的声音。鱼女不知道那个太监是谁,但是,她的心一暖,这两人都没有放弃自己,自己就先放弃了自己!她的头脑开始急速地转动着,希望找到一条逃生的路。
“是你!”也许是离得近了,也许是太子冷静下来了,从鱼女头上传来的童声有着明显的惊讶。
鱼女也灵光一闪,想到了那块玉佩!
鱼女直起身子,抬起头,看了一眼太子,口里恭敬地说:“太子殿下,奴婢有话要说。”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左右是个死,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太子毕竟是太子,虽然只有五岁,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