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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拉着我很痛啊,先放开……”
车子在转角,葛薇兰被迫上了车。他开车离开霞飞路,倒后镜里,他看到那个黑衣的男子,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啊?”葛薇兰发现他神色异常。
他淡淡一笑,“好不容易找人幽会,还被你发现了,自然要躲快一点。”
葛薇兰嗤一笑,他还有心情与她玩笑。
“怎么,不该看的都让你看到了,不吃醋?”
“你少臭美了。”她偏过头去。
“当真不吃醋,这样我会很伤心。”
他良久不说话,葛薇兰转过头来看他,以为他真生气,“也不是啦,我对你有信心。”她认定他不是会移情别恋的男子。
范丞曜微笑,挑衅地说:“吃准我不会移情别恋?说不定你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葛薇兰格格地笑,“拭目以待。”
车子在青玉巷停住,葛薇兰没有下车的打算,“让张司机送我回学校吧。”
范丞曜拉她下了车,“今天别回去了。”
“可是……”
他打断了她的话,故作小肚鸡肠地说:“好吧,我承认,你很有眼光。我会一辈子盯住你,所以,今天别回去了,好不好?”这是哪跟哪啊?
“你真的很会说甜言蜜语,哄人开心,而且一副很不正经的样子。”
他拍拍她的头,“我当你答应了。好了,下车吧。”
葛薇兰只得跟着他下了车,他去拉她的手,那么自然。她任他拉着,两个人向大屋走去。
阿笙是在两个小时以后才回到范家公馆的。葛薇兰在园子里剪那些花,她正对范丞曜说,有时间种一些长青藤,夏天的时候,绿茸茸的一片,可以乘凉。
范丞曜把阿笙叫到楼上去说话。
“上次万小六说,帮里有人被跟踪的事情,有什么结果?”
“还没有。”阿笙素来知道深浅,范丞曜这样一问他心中便有数了。
范丞曜说:“今天,我陪沈小姐从商会出来的时候,有人在监视我。”
阿笙说他会尽快去查。
范丞曜又问:“对了,兰儿今天上哪去了?”
阿笙一五一十地报告着:“去了火车站,徐穆好像是去了南阳。”
范丞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第6章(2)
葛薇兰推开书房的门进来,她为范丞曜端来川贝燕窝,一边说着:“喜凤刚才教我做的,来,阿笙,你也来尝一尝。”
范丞曜轻舀了一匙。
“怎样?”她迫不及待地问。
“不错,虽然甜了一点,不过你刚学会,还算合格。”
葛薇兰微一笑,也不介意阿笙在场便与范丞曜撒起娇来。
阿笙红着脸出去。
葛薇兰吐了吐舌头。
范丞曜弯着手去勾她鼻梁,无限宠爱,只说一句:“你啊。”这样一句放到任何地方,都是未完句,只是和着那语气,听的人已全然明白。
葛薇兰倚着椅子问他:“晚上有没有什么事情啊?”
“想去哪里?”他反问她。
葛薇兰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范丞曜笑道:“我还不了解你,说吧,想去哪里?”
她俯下头来,“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今晚?”她极少主动约他,只是今天……他心里虽然高兴,但面色有些犹豫。
她点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神情异常,“我听说正上演一部很不错的电影。”
他见她一脸期待,心中一软,便答应了。只是考虑到安全,他说:“晚些时候,我让阿笙备车。”
“为什么?”她皱眉,急于与他理论。平常不都是她与他一起坐黄包车去。
要他怎么解释,说今日有人跟踪他?他担心她安危?他想了想便说:“最近好多事情,有些累了。坐车去,好不好?”
她一脸失望。因为送走徐穆,突然发觉要好好珍惜现在,才想到约他看电影。她一腔热情,他那漫不经心的反应,让葛薇兰心里一凉。
“那算了。”她轻声说,“等以后有空再说吧。”她收拾空出来的碗,要想出去。
范丞曜从后圈住她,在她耳边说:“生气了?”
她摇了摇头,认真地说:“你以前约我出去,我若是有事的话,亦会拒绝你。从没有想过这么多。”
他的呼吸拂过她耳边,她听到他的笑。他说:“终于为我着想了,我追你,追得好辛苦。”
“这么惨?”她半开着玩笑。
“好惨,你要补偿我。”他加强语气。
葛薇兰转身与他面对面,故作生气,“想放弃?”
那时,他的拇指划过她的下颌,他摇了摇头,眼睛盯着她的唇。葛薇兰亦觉得气氛不对,想推开他,却又犹豫不决。
他的呼吸交错她的呼吸,她终于闭上眼睛。彼时,大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两个人都跳开了,范丞曜颇有些失望。
阿笙拉着万小六,尴尬地站在门外。
“曜哥,我……”若不是万小六硬是要闯书房,他亦不会坏他好事。
范丞曜咳嗽了一声,葛薇兰去收桌上的东西,丢给他一句:“我当你答应了。”转身风风火火地出了书房。
她一脸微红,哪知经过万小六身边,他还说:“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要知道,要知道……绝对不会乱闯。”这回耳朵根都红透。
他自然坳不过她,她一与他示好一点,天上的星星都要摘来给她。所以,范丞曜还是陪着葛薇兰去看了一场电影。阿笙开始时并不赞同。葛薇兰觉得奇怪,两个人反应都太过激烈。
范丞曜掩饰说最近治安不太好。她反问:“不是有你在吗?”
阿笙还是犹豫不决,试图说服范丞曜。
葛薇兰说:“安啦,我会保护他。”她说毕哈哈大笑起来。一屋子的人,连黄婶都笑了。她答应阿笙在十点之前回到青玉巷。
只是十点的时候,范丞曜和葛薇兰都没有回来。
范丞曜侥幸地以为,不过是几个小时的时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从来都是人算不如天算。
两人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阵巨响,竟是枪声。葛薇兰一时没有辩出这声巨响来自何处,范丞曜却是一个箭步将她向怀中一揽。
葛薇兰只觉得被人用力一扯,整个人就晃晃悠悠地站在范丞曜的身后。她还未意识到危险,只是人群顿时散开,发出刺耳的尖叫。她转头看到有个拿枪的男子,正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对街。
虽然上海并不太平,报上诸多此类事件发生,只是未想到有一天,她会荣升为枪击事件的当事人。虽然以前几个月中发生了许多事,诸如,她与他相遇,她意外知道他是青帮老大的身份。只是她依然不过是个学生,她还是依然如百合花般单纯。就算他是青帮的老大又如何。在她来说,不过是谈了一场恋爱。她也曾见过他受伤,可是那些都那么不真实,像是别人的故事。
而这次,换她是主角。那是货真价实的枪啊。葛薇兰从未遇到这种状况,下意识地反手握住范丞曜的手,她从未如此主动。他并未看她,只是更有力地握住她的手。
那个拿枪的人三十开外,头发极短显得很精神,嘴边胡子拉碴。他戴一副墨镜,拿着枪说:“曜哥,好久不见了。”
他与范丞曜显然是旧识,范丞曜叫他阿力。他叫他名字的时候,嘴角带着笑意,显得并不紧张。可是葛薇兰知道他并不如他看上去那样轻松,他握她的手让她觉得发痛。只是这场面,这表情,像是下了十年功夫,炉火纯青,让人看不出破绽。
葛薇兰心里一怔,这种震撼比对街拿着枪的人带给她的震撼来得更为强烈。她并不了解他,也许从来没有了解过。他的世界只这一刻才在她的心里鲜活起来。
那个叫阿力的男子从对街走了过来,开口问他:“在什么地方?”说着仿佛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你明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我不会告诉你。”
阿力冷冰冰地哼了一声:“那我再问你,小玉……是不是你开的枪?”
范丞曜点了点头,铿锵有力地说是。阿力抠动了扳机,葛薇兰本能地向后退。范丞曜开口说:“你可知道那批货是什么,戚玉骗了你,根本不是什么西药,是一批枪支。”
他略有些迟疑,却还是与他对抗,“不可能。”
范丞曜笑得从容,“你应当问问柴震,这件事情他比谁都清楚。”
“就算是这样,你为何开枪?”
“那日晚上在码头,因事败露,戚玉想逃走,场面一时失控。我本意并不是想……”他再没有说完,只觉握着葛薇兰的手冒出许多汗来。这些事,她不应该听到的。他下定决心要速战速决。
乘着阿力不备,右手用力弹去他手中的枪,只是他警觉,向后退了一步,立刻举起手中枪来。范丞曜知道极是危险,不过是一眨眼的瞬间,葛薇兰懵懂地已被人推在地上。
枪声响起,这次是阿笙赶来。跟着是好几声枪响。
有颗子弹划过她的衣衫,擦破了皮。
等葛薇兰回过神来时,阿力早已不知去向。她脸色苍白,依然坐在地上,维持着旧姿势,喘着气,似有无限恐惧。
范丞曜拉她站起来,他拍她背说:“没事,”气喘地问她,“有没有受伤?”
她摇头,看到他手微微颤抖,原来他也害怕。
她站了起来,那么刻意地抽回了他握住她的手。范丞曜僵住身子,知道她是受了惊吓,他可以了解,只是没有由来的,他觉得有点难受。
她如他珍藏着的瓷娃娃,他一直回避着现实,她与他的世界并不相溶,那是即使想要努力回避,也无法抹去的事实。
阿笙上前来问范丞曜和葛薇兰有没有受伤。原来他一直暗中跟着二人,范丞曜虽然有些生气,但想到当时场面如此危机,若没有阿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范丞曜让葛薇兰上车,送她到范家公馆,他对她说:“今晚不要回学校。”
喜凤收拾了一间客房。范丞曜为她卷起了衣袖,伤得并不重,只是擦伤。他起身为她取药。
葛薇兰反手握住他手,“去哪?”
他看到她眼中的慌乱,他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她说:“我不会离开,我帮你拿药。”
她并没有放手的意思,眼神无辜地看着他,范丞曜心里像是被谁狠狠一揪。他把她抱了起来,向楼上走去。
他为她擦完药之后,已是深夜十二点。葛薇兰睁着眼睛,一点不困。他放下枕头,让她好好睡,“什么也别去想。”他在她额头落下晚安之吻,伸手去按床头的灯,她只是睁着眼睛望向他。他叹了一声。和衣躺在她的身边,她并不拒绝,反而向他怀中滑去。
银色的月光自窗外倾泻在地板上。她并没有闭上眼睛,一双如扇的睫毛刷来刷去。他拍她背说:“睡吧。我在这里。”
她低声说:“有点害怕。”
他想不到她会这么坦白地对他说。手掌在她身后早已握成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亦不觉得疼痛,他对自己说今晚的一切他都会向那些人讨回来。他在她耳边柔说:“我答应你,再也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他向她许下承诺。
第7章(1)
范丞曜为了讨葛薇兰的欢心,第二日一早让喜凤拿吉祥结去给她。她着实高兴了一阵,拿着吉祥结自楼梯上奔下来,脸上扬起笑。
她是为着不让他担心,范丞曜果然放下心来。
“我脸上有花吗?怎么这样看着我?”她吃早餐时问他。
她昨日畏惧,今日竟一点胆怯也没有,范丞曜有些好奇,他说:“真搞不懂,你们女人是怎么想的?”
“难道你要我今日还在你面前哭天抹泪?”
“你害怕吗?”
“不害怕是假的,”她停下搅牛奶的动作,抬起头来看他,“你平时都做些什么?”话才出口,她便有些后悔了,真不该问,好似要向他打听什么一样。可是青帮到底做些什么,她的确一点也不知道。只是自昨日起又有了新的认识。
范丞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阿笙正好赶来解了他的急。他拿着邀请函来。沈小雨要过二十三岁生日,沈老爷子打算大肆庆祝。时间是下周三。阿笙说完这件事情,便说到昨晚的事上,只是他才开了个头,就被范丞曜打断了。他严声说:“我们去书房。”他说这话时,并没有看阿笙,而是看向葛薇兰。正巧她迎头对上他的目光。
阿笙唯唯诺诺地跟着他进了书房。
昨晚持枪的人叫刘自力,他曾经在范丞曜的码头干过,只是后来认识了一个叫戚玉的女子,情迷心巧跟着她去了北平,做药材生意。他并不常常回上海,这次是因为上海的药材又被范丞曜扣住这才跑了一趟。哪知才来上海,便听说戚玉收货时受了伤,他还没有问得清楚,以前在码头上干苦力时养成的冲撞脾气一上来,便抄了家伙来找范丞曜。
阿笙说:“这件事显然另有隐情,因戚玉也一口咬定,并没有这样的事,药材怎么可能变成了枪支,她还在向我们要药材。”
范丞曜揉了揉额头。
阿笙补充说:“这段时间去过码头仓库的人,我已经一一提了出来,就等着你说一声,一个一个审问。”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
“还有件事,就是柴震今早派人来说,想与你吃个饭,他还说……”
“什么?”
阿笙吞吞吐吐地说:“他还说把嫂子一起带上。”
范丞曜扬起眉来,这件事他向来低调。
“兄弟们私下都在讨论这事,昨天晚上的事和柴震脱不了关系。刘自力现在去北平为霍政茂做事,这分明是挑拨离间,让霍家与青帮起冲突,他好坐收渔利。”
范丞曜让阿笙把这件事推掉了。他心中自有计较,柴震并不是君子,葛薇兰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他越不想让他见到她,柴震偏是想与她见上一见。
周三的时候,在沈家的宴会上,柴震见到了葛薇兰。
那是晚餐之后,范丞曜正打算带着葛薇兰离开时,沈家的一个家仆过来说,老爷请他去说会话。
范丞曜心里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他僵着一张脸推掉了,说是要送葛薇兰回去。这样一来,倒像是她不让他去一样。
“这样有些不好吧,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她打趣一般对他说:“就这么一会还怕我跑掉不成。”
与范丞曜同坐的也是上海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众人都催他去,他推不过,这才与阿笙去了。
沈家住的是旧式的院子,家仆带着葛薇兰到左边偏门的房里去等着。那时院子里的天井晃进来几个人影,正是柴震。
他一见她便走了过来,神情微有诧异,一边靠近,一边大声地说着:“范丞曜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也不怕有人横生枝节,把你给捋了去,葛薇兰小姐。”
她并不认得他,听出他的语气没有什么好感,葛薇兰转身想走,这种人大可不必理会。
柴震身后的一个小弟,先跨出一步拦住她。因为差点与他撞上,葛薇兰惊叫了一声。
“啧啧,还真是水做的人儿。”
她心里有些紧张,可是她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千万不可露出胆怯。葛薇兰强撑着笑说:“上海的沈府里,谁还有胆子捋走一个大活人,只怕沈老爷也不会善罢甘休。”
他可以与青帮对着干,只是这政府与租界,他的确有所顾忌。她先给他将了一军,不要紧,柴震迷起眼睛来,这样才够有趣,他手中还有另一张王牌。
“你可知道范丞曜的身份?”
她不屑地一笑,“知道又怎样,青帮帮主?嗯?”
“真是天真,说得这么轻松,想必你还不太清楚,就这四个字到底代表什么意思,”他慢慢踱步到她的面前,“我听人说你爹前不久去世了?”
“这是家务事,不劳你关心。若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先行告辞。”她干净利落地转身。
“三月三十一号,有个姓葛的赌徒在百乐门被人打成重伤,没过几天就去世了。”
身后飘来的话让葛薇兰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葛薇兰小姐,你托阿笙打听的事,其实他早就知道,只是他一定没有告诉你吧。你——可知道原因?”
她慢慢转过身来,她的确相当好奇,他是谁,何以知道得这么清楚?
柴震慢慢地说:“因为三月三十一号,范丞曜在百——乐——门。”
“什么意思?”
“你应该清楚啊。”
是啊,就算他没有说出口来,葛薇兰隐隐在心中有了答案,她对自己说,不可能。她凛冽地看向他,“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你自然可以不相信我,只是你可以去问问范丞曜看看,看他怎么回答,”柴震捕捉到她脸色异常,他冷笑着说,“问问他是不是看着你爹被人打死!”
“不可能!”她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
葛薇兰不相信这是真的。她匆匆去找范丞曜,想要问个明白。主屋的二楼,她看到万小六在走廊上站着,她知道范丞曜一定就在里面,否则万小六不可能守在外面。
“嫂子,不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