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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对裘恩有不可理喻的嫉妒,尤其是在裘恩投入珠宝生意之后,菲利简直想陷害裘恩。莎拉怀疑艾梅也注意到了,敦促艾梅要格外留意此事。菲利曾经和艾梅走得很近,在他年轻单纯的时代经常陪伴着他,因此她比莎拉还了解他。她知道他会施展出什么手段,他的恐惧,以及对付和他唱反调之人的方法。事隔这么多年,艾梅惊讶的发现菲利还在和奈杰斗。这就像一种以利益为目标的婚姻,居然能够维持多年而不崩溃。
菲利憎恨的是裘恩受到的爱护,他的家人、朋友,甚至女人都热爱他。他的女伴是城里最美艳、最光鲜、最有趣的,她们显然都很爱裘恩。而菲利婚前带出来的女伴却不大正经。艾梅知道菲利至今仍然对这种女人有兴趣,只要妻子不在身边就偷腥。她在巴黎看见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佯称那女人是他的秘书,两人是来出差的。他们住在饭店,他向店里借了几件最好的首饰给她用几天,要求艾梅行个方便,别对他母亲说。可惜珠宝戴在那女人身上毫不起眼,她看起来疲倦、历经风霜,奇短的裙子一点也不时髦。她予人的感觉卑贱,而菲利却不以为忤。他的母亲一直为他遗憾,因为任谁都看得出他的婚姻不美满。
不过在裘恩的毕业典礼中,并没有人想念菲利。
“好啦,”艾梅在大伙离开学校时问裘恩。“什么时候要开始上班?明天?”他知道她在开他的玩笑,因为她今晚要参加莎拉为他在莫斯堡举行的庆祝宴会,他的朋友都会来。
男孩们要住在马厩的小屋,女孩子会住在主屋和门房,其它客人则住进附近的旅馆。他们的客人有三百人。宴会之后裘恩要去蔚蓝海岸几天,他答应过母亲会在星期一去上班。
“星期一,我保证。”他睁着一双已经迷死许多少女的大眼盯住艾梅。他长得好象威廉。“我发誓……”他抬起一只手,艾梅失声大笑。韦特菲珠宝店将会增添一位生力军,他太英俊了,女性会愿意向他买任何东西。她只希望他不要反过来为女人买就行了。他和威廉一样出手大方,心肠好的不得了。
莎拉提议把巴黎的寓所让给他住,他已经迫不及待要住进去了。莎拉才送给他一辆爱快罗密欧跑车,作为毕业礼物,必然能够更增加他对少女的吸引力。他提议载艾梅一起回莫斯堡,可是她先答应了莎拉要和她同车。
结果亚蓓和他同车,他取笑着她的腿和短裙,她勉强将腿塞进车内,活像二十五岁的女人,而不是只有十六岁。
一如裘恩对她的评语,她是个麻烦。她和他所有的朋友打情骂俏,和他们出游。他总是对母亲的纵容感到诧异。自从父亲去世,她对他们都比较宽大,似乎没有力气再和他们抗衡。裘恩觉得她有意让赛伟到处乱跑,任他在马厩放鞭炮,吓坏马匹,或是把农场的家畜追赶到葡萄园。亚蓓的恶作剧则比较隐密,也比较危险,如果他的朋友法蓝说的是真的。她最近在圣莫里兹滑雪时逗得他发狂,又当着他的面砰然关上房门。裘恩固然感激上苍让她这么做,不过他知道她很快就不会再用力关门,而会敞开门。
“好吧,”他在往南开的路上问亚蓓。“最近有什么消息,有新的男朋友吗?”
“没什么特别的。”她的态度很冷静,十分不寻常。通常她喜欢对他吹嘘她新近的臣服者名单,今天却神秘兮兮的,而且她简直一分钟比一分钟漂亮。她长得像母亲,却多了几分烟视媚行的性感。她的周身散发出热力和激情,骨子里的纯真则使得她更加诱人。
“学校怎么样?”她还在念本地的学校,他认为这是错误的作法。她应该离开家乡去求学,也许去修道院。至少他在她这个年纪时懂得隐蔽之道;表面上的他一派单纯,假装下课后是在打网球,实际上和他的老师打得火热。没人发现他们,直到那名老师开始认真,扬言如果被抛弃就要自杀,他才开始烦恼。接着是他那朋友的妈妈,结果也弄得很复杂,他慢慢发现追求处女要比应付较年长的女人容易。不过成熟女人仍旧吸引他。对女人而言,他是个危险人物。他喜欢所有的女人,年长、年轻、美貌、单纯、智能型,甚至丑女人都喜欢。亚蓓责怪他缺乏品味,他的朋友笑他饥不择食,这是事实,不过裘恩本人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大罪,他乐于奉陪任何一个女人。
“学校又蠢又呆。”亚蓓含怨地说。“不过幸好有暑假。”她还为了八月之前不能去任何地方而愤慨。她母亲答应她一起去喀普里岛,不过必须在莫斯堡住到八月。她要料理堡内的杂事,更新巴黎店内的货色,修理农场和果园损坏的部分。
“待在这里更无聊。”她燃起一根香烟吸了几口,再把它扔出窗外。裘恩相信她并非真的是瘾君子,只是借故做给他看。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很喜欢这儿。有太多可做的事,妈妈永远都欢迎你的朋友留宿。”
“男孩可不行。”她恨恨地说。她喜欢裘恩,不过有时候他什么都不懂,尤其是最近。
“奇怪喽,”他不放松地挖苦她。“她一向让我留男生住在堡里。”
“非常幽默。”
“谢谢你。唔,至少今晚你不会无聊的。不过你最好规矩一点,不然我就打你屁股。”
“谢啦。”她合上眼滑下座椅。“对了,我喜欢你的车。”她对他一笑,有时候她实在喜欢他。
“我也喜欢。妈妈对我太好了。”
“嗯,她恐怕要我等到九十岁才有车可开。”亚蓓觉得母亲对她不讲道理。不过任何跟她意见不合的人,在她眼中都是怪物。
“也许到时候你可以拿到驾照了。”
“喔,闭嘴!”她的差劲驾驶术是家中的笑话。她已经在堡内撞毁了两辆老爷车,她却宣称那种车根本难以驾驭,和她的技术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过裘恩很清楚实际情况,他绝不会让她碰他的宝贝新车的。
他们在客人来以前抵达莫斯堡,裘恩先去游泳,再看看母亲有没有需要帮忙之处。她请了一家外烩店过来,院子里摆着好几张自助餐长桌,还有几座吧台,另外还有一个大舞池,上面张着一大块帐篷。乐队有两组,一组是本地的,另一组是巴黎专程赶来的豪华大乐队。裘恩很感激母亲为他筹备了如此铺张的宴会。
“谢谢你,妈妈。”他说着伸臂环住她,身上还湿淋淋的。他的泳裤滴着水,颀长英挺的站在母亲身旁。艾梅在莎拉旁边,见到他时故作神魂颠倒状。
“去加件衣服,亲爱的。我恐怕在办公室应付不了你。”任何人都应付不了他。艾梅暗暗提醒自己要留意那两个销售小姐。她担心裘恩会把她们拐到他的寓所去吃午餐,她知道他的名气已经很响亮。“我们必须想个高明的办法来把你变成丑八怪。”事实上裘恩浑身充满魅力和性感,和保守压抑的哥哥菲利正好完全相反。
“你还是趁你的客人来之前换好衣服吧。”莎拉笑眯眯的对他说。
“或者干脆别穿啦。”艾梅低声说。她总是喜欢开裘恩的玩笑,反正她今年已经五十,又是老朋友,在她眼中他永远是个宝宝。
裘恩穿好衣服下楼前,和赛伟玩了半小时,对他讲西部牛仔的故事。赛伟不知道为什么会迷上美国的拓荒英雄柯大卫。他对美国的一切都着迷,甚至对学校的同学宣称他来自纽约,只和父母来了法国一年。
“啊,至少我妈妈是美国人!”后来他的辩词是这样的。他一心想做美国人。他不记得父亲,近来又鲜少见到菲利,因此对英国人并没有多少感情。裘恩像个不折不扣的法国人,赛伟则认为假装自己来自纽约、芝加哥,或者是加州是一件兴奋的事。他不断谈到他的珍妮姨妈和一些从未谋面的表兄,莎拉觉得好笑极了。她和赛伟总是以英语交谈,他的英语很好,裘恩的英语也流利,只不过会有法国口音,让人以为他是法国人,不像菲利,他像个百分之百的英国佬。亚蓓完全不在乎她的国籍,只要能和管束她的亲人离得愈远愈好。她渴望和他们分开,这样才能随心所欲做她想做的事。
“我要你今晚乖乖的。”裘恩在下楼之前警告弟弟。“不准玩疯狂的把戏,不准受伤。我要我的宴会开开心心的,你何不去看电视?”
“我不能,”他理所当然的说。“我没有电视。”
“你可以到我房里看。”裘恩对他微笑,深爱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弟。裘恩有如他的爸爸,喜欢陪他玩。“应该有一场足球赛要转播。”
“太棒了!”他扯着嗓门直奔哥哥的房间,嘴里哼着西部拓荒英雄歌。
裘恩挂着笑容和亚蓓在楼梯口相遇。她穿着一件半透明、中空,几乎露出臀部的白色衣裳。
“又是哪家的名牌?”他力持冷静地说。
“柯瑞之。”她答道,姿态撩人而且危险,她是一枚活动的炸弹。
“我正在学习认识他们。”
莎拉也在学习。她看见亚蓓便立刻叫她上楼加件衣服,亚蓓回房间时用力关闭每一扇路经的门,莎拉叹着气,给自己倒一杯香槟,对艾梅诉苦。
“这孩子会害死我。赛伟也一样。”
“你对其它孩子也这么说过。”艾梅提醒她。
“我没有。”莎拉说。“菲利让我失望,裘恩自以为他和所有朋友的妈妈上床我会不知道。而亚蓓完全是另一回事。她拒绝被管束,不肯循规蹈矩,也不听话。”艾梅很同意她的话,她可不愿意当这个女孩的妈妈。每次看见亚蓓,她都好庆幸自己没有孩子。赛伟又是另一种样子,他调皮捣蛋,但是也很可爱,令你难以抗拒。他有点像裘恩,不过比他更开放,更喜欢冒险。韦特菲家的孩子是一群有趣的组合。
没人看见再出现的亚蓓,穿着豹纹的紧身衣和超短皮裙,比刚才那件更糟糕。她的运气不错,这次莎拉没有看见她。
“玩得开心吗?”几小时后莎拉看见裘恩时间他。他有点醉相,不过她知道不打紧。没有人会驾车出去,况且他苦念了好几年才拿到学位,值得松弛一下。
“妈妈,你太好了!这是我这辈子最棒的宴会。”他显得快乐、狼狈、燥热。他和两名女孩跳了好几小时舞,正不知道应该选择哪一个才好。这是一个充满幸福、两难局面的美妙晚上。
亚蓓也忙得不可开交。她正躺在马厩旁边,和一名今晚认识的男孩调情。她知道他是裘恩的朋友,可是想不起他的名字。他是个亲吻高手,而且才对她表示他爱她。
一名仆人适时看见亚蓓,于是悄悄通知公爵夫人,莎拉和艾梅立刻奇迹般的出现在马厩,佯装聊天和散步。亚蓓听见母亲的声音便落荒而逃了,两个妇人相视而笑,同时感到自己既年迈又年轻。到了八月,莎拉就要五十六岁了,不过从外表绝对看不出来。
“你做过这种事吗?”艾梅问。“我做过。”
“你只在战时和德军干这种事。”莎拉取笑道。
“这是为了套他们的情报。”艾梅十分得意。
“你没有害我们被枪毙真是奇迹。”莎拉事隔三十年才责怪她。
“我才想宰掉他们全体呢。”她激动的说。
莎拉这才向她提起乔兴在菲利结婚的那一日出现过。她从未对艾梅说过,艾梅一听就不高兴了。
“真没想到他还活着,他们有许多人回柏林后都死了。他的确是个好纳粹,不过纳粹还是纳粹……”
“他看起来好悲伤、好老……我想我让他大失所望。他大概以为威廉死后他再回来,事情就会不一样。但是这是不可能的。”艾梅点点头,知道莎拉有多爱威廉。自从他过世后她从来不正眼看其它男人,也不可能再看中别人。艾梅曾经不着痕迹的介绍过几位朋友给莎拉,她显然完全不感兴趣。
宴会在清晨四点结束,最后一批年轻人跳进游泳池,乐队也离开了。黎明时分莎拉在厨房做炒蛋、煮咖啡给大家吃。她喜欢他们来这里住,最近她更是庆幸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有较年幼的孩子守在身边。她的许多朋友都孤单无依,而她却似乎永远都被孩子包围。他们也许逼得她发疯,不过熟识她的人知道她喜欢如此。
她八点钟回自己的卧室,笑着发现赛伟在裘恩的床上呼呼大睡,电视还开着,已经没有节目。她进去关了它,摘下他的西部英雄帽子,再回到自己的房间睡到中午。
莎拉和艾梅吃过午餐后,艾梅再回巴黎。她们有太多事情要谈。她们得再度扩充巴黎的店面,奈杰最近也认为伦敦的店需要扩大。他们现在是正式的皇家珠宝商,这些年来,各国的皇室贵族都曾经选购他们的货品。莎拉很高兴裘恩能加入帮忙,因为生意实在太好了。
裘恩依言在周一早晨到这里上班,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他们忙到八月把店关闭一个月。他和朋友去希腊玩,莎拉带亚蓓和赛伟去喀普里岛度假。亚蓓在学校修过意大利文,西班牙文也很流利,她自认为具有语文天分。
他们住在饭店,享受著名的意大利冰淇淋,莎拉不时抽空逛当地的珠宝店。她发现售价都很高,不过有些货色相当漂亮。她在这儿可做的事不多,只要休息、看书和陪孩子们就行了。她也让亚蓓自己搭计程车去附近的海边俱东部。她稍后再带赛伟过去,因为赛伟想先看看猴子。
这一天,亚蓓又先去了海边,莎拉和赛伟则因为采购而耽搁了较久的时间。他们去找亚蓓时差不多是吃午餐的时候了。莎拉四处找不到女儿。正当她开始慌乱的时候,赛伟发现了姐姐的凉鞋,于是循线找到她躲在一幢海边小屋里。她的泳衣上半截不见了,一个比她大一倍的男人正在抚弄她的胸脯。
莎拉呆了半晌,继而一把将女儿拖出小屋。
“你们在里面搞什么?”她对女儿大吼,亚蓓当场大哭起来,那名男子胡乱裹了条毛巾冲出来。“你知道我女儿只有十六岁吗?”她凶狠的对他说,几乎难以控制自己的火气。“我可以报警。”不过她知道这么做只会对亚蓓不利,她的目的是想吓唬这名登徒子,以免他日后再犯。她从他的表情看得出她把他吓坏了。他是个迷人的意大利男子,一副花花公子的德性。
“夫人,我道歉。她说她二十一岁。很对不起。”他没命地致歉,遗憾的看看站在莎拉身边、哭得歇斯底里的少女。他们回到饭店时,莎拉口气冰冷的叫亚蓓在房里待着,以后再谈这件事。不过当她和赛伟回到海边时,知道这事不能谈谈就算了。菲利和裘恩说的对,亚蓓必须去远地求学。但是去哪里呢?这正是问题所在。
“他们刚才在做什么啊?”赛伟在经过同一幢小屋时好奇地问,莎拉回想起那一幕不禁打个哆嗦。
“没什么,亲爱的,他们在玩无聊的游戏。”
之后她开始严加看守亚蓓,假期变得不再有趣。不过第二天莎拉就打了几通电话。她替亚蓓找到一所好学校,在奥地利边界附近,距离滑雪胜地卡帝那很近。亚蓓可以整个冬季在那儿滑雪,说意大利语和法语,并且学习自律。那是一所女子学校,附近没有男校。莎拉问得很仔细。
她在假期的最后一天向亚蓓说明这件事,亚蓓自然是闹得屋顶都快要被掀掉了,可是莎拉坚决不肯让步,也不理会女儿的哭泣。这完全是为了亚蓓好。如果不赶快采取行动,她知道亚蓓很快就会犯下愚行,甚至怀孕。
“我不去!”她怒喝,她甚至打电话给裘恩。可是这次裘恩和他母亲站在一条线上。假期结束后,他们到罗马采购亚蓓念书时所需要的一切。学校即将在几天后开学,所以没必要带她再回法国,横生枝节。莎拉和赛伟把亚蓓送去学校,她看见那个地方时,神情哀凄,学校的环境优美,她有一间自己的大房间,光线充足。其它女孩看起来都是出身不坏的孩子,分别来自法国、英国、德国、意大利、巴西、阿根廷等国,还有一个是远从德黑兰来的。这是一个有趣的组合,全校只有五十个学生。亚蓓在法国的母校写了推荐信过来,因此新学校的校长特地向莎拉道贺,赞扬她的选择。
“我不相信你要把我留在这里。”亚蓓呜咽道,莎拉则不为所动。他们把她留下后,莎拉一路流着泪赶往机场。她和赛伟飞到伦敦探望菲利。她把儿子托给菲利的孩子,便直奔伦敦的店。一切看起来都很上轨道。她和菲利一道吃午餐,没想到菲利居然对裘恩大肆贬损。
“这是为了什么?”她率直的问。“他做了什么会让你这么不高兴?”
“他和他愚蠢的设计。我不懂他为什么要干涉这些。”他不客气的对她说。
她静静的回答。“因为是我要他做的。他很有设计天分,比你我都强。他也了解宝石的特性。”他最近才镶好一个一百克拉的翡翠,换作别人一定会把宝石弄碎。可是裘恩完全知道如何做才安全,他在工作室从头到尾监督这件镶嵌的工作。
“他做这些事没什么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