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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工作室从头到尾监督这件镶嵌的工作。
“他做这些事没什么大碍。你在其它方面有你的专长。”她提醒他。菲利擅长与皇室打交道,使他们在珠宝市场声誉不坠。他虽然古板,那批皇家成员却热爱他这套。
“我不懂你为什么一天到晚替他说话。”菲利恼火的说。
“但愿我的话能让你感到安慰,”她不愿意上他的当,更为他的无端吃醋而失望。他的情况真是愈来愈糟。“我也替你说话,菲利。我爱你们两个。”他没有再多说,改以较缓和的口吻问起亚蓓,并且告诉莎拉说他知道那是个很好的学校。
“但愿他们能制造奇迹。”莎拉温和的说。
当他们走向他的办公室,莎拉看见一名美丽的女郎离开。她有一双美腿,裙子极短,还投给莎拉一个了然的眼色。菲利显然被她气坏了,一面又假装不认识她。那名女郎是新欢,并不知道莎拉是菲利的母亲。笨女人,菲利暗暗地想。不过莎拉只消一眼就看见了他们两人互换的眼神,只是她没有对儿子说任何话。而他却认为有必要向莎拉解释,如此一来反而愈描愈黑。
“没关系,菲利,你都三十三岁了,你要做什么都是你的事。”他大吃一惊,而且脸也红了。
“对不起。她是孩子的妈。”
“就这样而已吗?”莎拉冷冷地瞅住他。
“当然不是,我……她……她现在不在。老天有眼,妈妈,那只是一个玩笑,那个女孩只是跟我调调情。”
“亲爱的,别说了。”他分明还在玩他的老把戏,和不正经的女人上床取乐,娶的却是另一种女人。莎拉很遗憾他不能在一个女人身上同时寻获两种特质,但是他从不抱怨,于是她不再追究这些,而他也大大松了口气。
第二天,她和赛伟返回巴黎,裘恩在机场接他们。在回家途中,莎拉提起当年与威廉到伦敦塔参观皇室珠宝的往事。
“他是不是很忙?”赛伟问,永远对父亲充满好奇。
“非常忙,”她对他说。“非常聪明、善良、富有爱心。他是个大好人,甜心,你将来也会像他。你已经有些地方像他了。”裘恩也一样。
他们和裘恩先吃了晚餐才回家,他很高兴的听着亚蓓和伦敦店里的新消息。莎拉绝口不提和菲利见面时,他对裘恩的批评。她不想火上加油的恶化他们兄弟的感情。最后莎拉驾着车带赛伟返回莫斯堡。赛伟在车上睡着了,她不时转头看他一眼,心想能够拥有他实在是太幸运了。和她同年的女人这时候只能偶尔在假期见见儿孙,她却能独享这个迷人的小东西。她还记得当时发觉怀孕有多么沮丧,威廉又是多么鼓励她……还有她去世的婆婆,她总是把威廉比作天赐的宝物。而现在这个孩子是她的,她个人特殊的宝贝。
亚蓓尽可能不写家信,仅仅在老师逼她的时候才提笔,而且写的满纸尽是怨言。不过实际上她只过了几星期就爱上学校了。她喜欢那些同学的世故,她们去的场所,也深爱在卡帝那滑雪。她在那里认识的人比在法国结识的更有趣,虽然校规极严,她仍然交到许多朋友,不断接到异性的电话和信,学校尽管全力阻挠,却无法完全禁绝。
到了学期结束时,莎拉和艾梅都发觉亚蓓有了显着的改变。她不见得比较乖巧,但是比较讲道理也懂事多了。她清楚能做和不能做的事情,以及如何应付男人,而不是全盘接纳他们。莎拉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她是个危险的姑娘,”她曾对裘恩说,他当然再同意不过了。“让我联想到即将爆炸的炸弹。而且现在更复杂了……也许像苏俄制造……构造精密的飞弹……”
裘恩被这番描述逗得大笑。“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改善这一点。”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害怕。”他的母亲承认。“那么你呢?”她几周以来都在期待见到他。“我听说你和我们的一位客人做了不少生意。”他们都知道莎拉指的是谁,裘恩怀疑会不会是艾梅泄漏的。“布利斯伯爵夫人是很有意思的女人,裘恩,也比你妹妹危险得多。”
“我知道,”他笑眯眯地说。“她把我吓死了,我喜欢她。”去世的伯爵是她的第三任丈夫,他们结褵十五年,她今年三十四岁,见到男人就紧迫不放。她现在的目标是裘恩。这一个月她买了五十万元珠宝,当然她付得起这笔费用,而且她还会买进更多。而她觊觎的最大珠宝则是裘恩。
“你认为你能应付吗?”她问,深怕他会受害。不过他也在害怕,所以行事十分谨慎。
“应该可以,妈妈。我会当心的。”
“很好。”她露出笑容。他们可真是忙碌的一群,忙于恶作剧、追逐异性、谈情说爱。她只希望亚蓓能平安念完两年的精修学校。结果她居然念完了,在韦特菲珠宝店二十五周年庆宴会的这一天飞回家,莎拉在莫斯堡要款待七百名来自欧洲各地的贵宾。新闻界也将赶来采访,堡中将会放鞭炮、烟火。艾梅与裘恩帮助莎拉筹画了一切,菲利、琦莉、奈杰都将回家参加。
这是一场空前的盛会,人人都期待能够出席,食物精致可口,烟火灿烂辉煌,宾客都佩戴着美丽的珠宝,有许多是出自韦特菲家。这是一个完美的夜晚,每一个人都向莎拉道贺,她也感谢所有参与帮忙的好朋友。
“有没有人看见亚蓓?”莎拉在深夜时分四处打听。她派人去机场接亚蓓过来,亚蓓抵达时曾经和她打招呼,此后就不再见到她的踪影。客人实在太多,她忙得抽不开身留意女儿。她连菲利和裘恩都找不到。菲利一到就丢下妻子不管,陪着一名替他们拍过广告的模特儿,他和她跳舞,告诉她有多么喜欢那些广告。裘恩也忙着追求最新的目标,其中之一结过婚,另外两人年纪稍大,以及所有美艳如花的女人,在场的男士无不嫉妒他,尤其是他哥哥。
他们把赛伟送到一位朋友家去过夜,以免他惹麻烦,不过九岁半的他已经比较听话了。他迷恋的不再是西部拓荒英雄,而是○○七情报员。裘恩只要找得到新玩具就立刻买给他。
莎拉替亚蓓挑了一件自伦敦买来的深粉红礼服,相信她穿上之后会像神话中的公主一般迷人。但愿她不会穿着那身衣服躲在草丛里与人厮混。她对自己的想法深觉好笑。不过当她终于看见亚蓓时,她倒不是在草丛里,而是在和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共舞,模样极其端庄。她满意的瞥一眼亚蓓,挥挥手示意她继续玩。她的全家今晚都好抢眼,连大媳妇也不例外,穿着名牌服饰,顶着名家整理的发型。她好希望威廉能目睹这一切。他将会为他们骄傲,也为她精心维护莫斯堡而赞美她。这里的景象已经和当初他们发现它时是两种面貌,而那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距离珠宝店开张二十五年……距离他们蜜月期间发现此地三十五年。时间都到哪里去了?
第二天报上以大篇幅报导了韦特菲家族的晚宴。人人都同意这是本世纪的重要宴会……此后数日,莎拉沐浴在宴会后的胜利与荣耀中。这几天她鲜少见到亚蓓,她正在忙着和老朋友叙旧。十八岁的她可以驾车了,比前两年享有更多自由。莎拉仍旧很留意她,一天下午由于一直找不到她而紧张起来。
“她开着劳斯莱斯出去了。”赛伟对母亲说。
“真的?”莎拉诧异的说,她应该开那辆标致的旅行车才对。“你知道她去哪里吗,甜心?”莎拉问,暗忖她也许只是去附近的村子。
“她好象是去巴黎了。”他说着就蹦蹦跳跳的走了。马厩来了一匹新马,他要去看它。他偶尔还是喜欢假装自己是牛仔,其余的时候他是个探险者。
莎拉打电话给裘恩,要他注意妹妹是否会去店里。结果一小时后她果然出现了,活像一名客人,身穿漂亮的翠绿色衣裳,戴着墨镜。
裘恩从楼上办公室的闭路电视看到亚蓓,立刻就下楼去见她。
“能为你服务吗,小姐?”他以最迷人的声音问,她噗哧一声笑了。“也许一只钻石手镯?一枚订婚戒指?还是小小的头饰?”
“一顶皇冠好了。”
“当然啦。”他继续和她玩游戏。“翡翠好吗?可以配你的衣服。还是钻石?”
“我两样都要。”她对他粲然一笑,他不经心的问她怎么会进城。
“来找朋友喝一杯。”
“你开了两个小时又十分钟的车只为了喝一杯?”他说。“你一定很渴。”
“很幽默。我在家没事,所以就进城了。我们在意大利也时常这么做。你知道,去卡帝那滑雪或采购。”她显得极端成熟美艳,足以令男人神魂颠倒。
“真时髦,”他取笑道。“可惜这里的人没那么大的雅兴。”他知道她再过几个星期就要去法国南部,和她的同学住在一起。她仍然骄纵成性,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她长大了。“你和朋友在哪儿见面?”
“丽池饭店。”
“来吧,”他绕过橱窗。“我送你过去。我要送一串钻石项链去给一位子爵夫人。”
“我有自己的车,”她冷冷的说。“呃,事实上是妈妈的。”他没有多问任何问题。
“那么你就送我过去。我的车坏了。我本来要搭计程车的。”他扯谎道,一心想看看她要和谁见面。他走到包装柜台前拿了一个很漂亮的盒子,把它装入信封,再跟着亚蓓出去,在她反对前挤进她的车里。他一路闲聊,仿佛她进城访友是天经地义的事,他和她在饭店的大厅分手,假装和他熟识的一名职员聊天。
“你能不能收下我这个盒子,雷诺?事后再把它丢掉就行了,不过可不要让别人看见你。”
“我会交给我太太的。”他低声说。“但是她也许期望的不只是得到盒子而已。你今天要做什么啊?”
“跟踪舍妹。”他坦承道。“她要和一个人在酒吧见面,我想去瞧瞧那个人是谁。她是个漂亮的姑娘。”
“我看见啦。她几岁?”
“刚满十八。”
“唔啦啦……”雷诺同情地叹道。“幸好她不是我的女儿……对不起……”他慌忙道歉。
“你能不能进去看她有没有跟某人坐在一起?然后我再进去佯装无意间撞见他们。我不想在那人出现之前进去。”他猜想她是来和一个男人见面,她不大可能开两个多小时车来找女朋友。
“当然。”雷诺欣然答应,并且接过一张面额不小的钞票。韦特菲大人一向出手阔绰。
裘恩假装在柜台忙着留言,等雷诺回来。“她在里面。朋友,你有麻烦喽。”
“也许吧。对方是什么人?你认得他吗?”他开始害怕妹妹会不会惹上了黑手党。
“当然认识。他经常来这里钓女人。有年老也有年轻的女人。”
“我认得他吗?”
“可能。他每次出远门支票都会跳票;除非有旁人在场,他绝不给小费。”
“很有趣嘛。”裘恩呻吟道。
“他是个穷光蛋,我想他是来挖金矿的。”
“太好了,正是我们需要的。他叫什么名字?”
“你一定会喜欢的。威尼斯的巴王子。他自称是威尼斯的王子,说不定没错。那儿大概有一万名王子。”不像英国也不像法国,意大利的王子比牙医还多。“他是个混球,长得很体面。她还年轻,分不出是非。我记得他的名字是罗伦。”
“多么伟大的名字。”裘恩听完这段话,一颗心跌到了深渊。
“反正别指望他会付小费。”雷诺再次提醒裘恩,裘恩谢完他,就摆出心不在焉、一本正经的态度走进酒吧。雷诺看在眼里暗中叫好,裘恩是真正的贵族,气派恢宏,无人能及,一点也不像那名“意大利面王子”,这是雷诺给巴罗伦的绰号。
“喔,你们在这里……抱歉……”裘恩堆着一脸笑容,装出不期而遇的神情。“我只是想来和你吻别。”他瞟一眼妹妹身边的男人,一副极端乐于见到他的表情。“嗨,很抱歉打扰你……我是亚蓓的哥哥,韦裘恩。”他悠闲的伸出手,他的妹妹则在座位中蠕动。而这位意大利面王子却不以为意,显得油滑、精明。
“在下巴罗伦,……很荣幸认识您。令妹非常迷人。”
“谢谢。我完全同意。”他轻吻她一下,声称必须先回店里开会,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他的表演固然不着痕迹,亚蓓却很清楚自己又有大麻烦了。
裘恩匆匆赶回办公室,立刻拨电话给母亲。
“妈妈,我想我们有点小问题。”
“什么问题?或者我应该说那人是谁?”
“她和一个看起来有五十岁的家伙在一块儿,根据丽池饭店职员的说法,他是个有名的猎艳高手。外表还算像样,一肚子草包。”
“该死!”莎拉在电话中骂道。“我应该拿她怎么办?再把她锁起来?”
“她现在年纪不小了,这可没那么容易。”
“我知道。”她气急的叹口气。亚蓓才回家两天就有了麻烦。“我实在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
“我也一样。我不喜欢那小子的模样。”
“他叫什么?”她问,似乎这很重要。
“巴罗伦王子。大概是威尼斯人。”
“老天!正是我们所需要的。一个意大利王子。我的天,她真是个傻瓜。”
“我附议。不过她实在太漂亮了。”
“这才更教人头痛呢。”莎拉绝望地喊着。
“你要我怎么做?回去拉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出来?”
“也许这是最好的作法。不过你还是先别管她,她反正会回家的,我再和她谈谈。”
“精神可佩。”
“才不呢,”莎拉说。“我好累。”
“不要灰心。我认为你很棒。”
“你只知其一。”他对儿子的鼓舞很感动。她需要在面对亚蓓之前打打气,而亚蓓直到午夜才驾着劳斯莱斯回家。这表示她十点离开巴黎,对她算是相当合理的时间。不过莎拉听见亚蓓进来时,仍然很不高兴,守在屋里等她出现。
“晚安,亚蓓。玩得开心吗?”
“很好,谢谢你。”亚蓓紧张的面对母亲,外表却很冷静。
“我的车呢?”
“很好……我……对不起没有先问你。希望你没有要用车。”
“我的确不用。”莎拉镇静地说。“你何不来厨房喝杯茶?开了半天车一定累了。”这些话吓坏了亚蓓。这次她死定了。妈妈没有破口大骂,只是口气死板板的。
她们在厨房坐下,莎拉泡了薄荷茶,亚蓓一口也喝不下。“你哥哥裘恩今天下午打过电话来。”莎拉盯住女儿的双眼说。
“我知道他会打。”亚蓓恐慌的说。“我只是和意大利的一位老朋友见面……是我们的老师。”
“真的?”她母亲说。“很有意思的说法。我查过宾客名单,那天晚宴他也来了。巴王子。我看见你和他跳舞,对不对?他很英俊。”亚蓓无言以对的点头。她不敢和母亲拌嘴,只想听听她的处罚会是什么,可惜莎拉还有许多话要说,亚蓓因而有如坐针毡般难受。
“很不幸的,”莎拉继续说。“他的名声非常不好……他时常来巴黎……找有钱的女人。有时候他混得很好,有时候不好。不过他不是你应该交往的对象。”她没有抗议亚蓓未经许可就进城,也没提她的朋友年纪太大,只从理性的角度点明她的新朋友是个猎人,莎拉以为这么做能够打动女儿,可惜没有成功。
“人们总是这么批评王子,这是出于嫉妒。”她天真的说,不敢和母亲起正面冲突。因为她直觉的知道这么做必败无疑。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告诉我的。”
“他对你说这些?”莎拉吓坏了。“你不觉得他是为了掩饰自己才说的,以免别人批评他?这是烟雾,亚蓓。老天有眼,你并不笨。”可见她对男人总是很笨,尤其是对这个意大利恶棍。
这天下午裘恩又打了几通电话,对亚蓓的新朋友,大家的评述一致不乐观,他是麻烦的代名词。
“这人不是好东西,亚蓓。这次你得相信我,他在利用你。”
“你在吃醋。”
“胡说。”
“本来就是!”她对母亲大叫。“打从爸爸过世以后,你就没有其它男人,你觉得自己又老又丑,你想把他据为已有!”这一连串话令莎拉张口结舌,不过她依然平静地对她说话。
“但愿你不相信这些话,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不是真的。我每天时时刻刻都在想念你爸爸——”她想到威廉不禁伤感起来。“我才不会以一个威尼斯来的猎艳高手交换你爸爸。”
“他现在住在罗马。”亚蓓纠正道,仿佛这是重点,莎拉则对年轻人的愚蠢完全无法置信。有时候她对孩子们的混乱生活震惊得说不出话。当然年轻时代的她和前夫佛雷也是弄得一团糟,她一面提醒自己,一面试着和女儿讲道理。
“我不管他住在哪里,”莎拉的火气开始往上升。“你不能再和他见面。听见了吗?”亚蓓没有作声。“如果你下次再开我的车,我就报警抓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