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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宝-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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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管他住在哪里,”莎拉的火气开始往上升。“你不能再和他见面。听见了吗?”亚蓓没有作声。“如果你下次再开我的车,我就报警抓你回来。亚蓓,你最好听话,否则你的日子不会好过!听见了吗?”
  “你不能再规定我做什么,我十八岁了。”
  “而且是个傻瓜。那个男人想的是你的钱、你的名气。你要保护自己,离他远一点。”
  “假如我不听呢?”她挑衅道。莎拉没有答案。也许她应该把亚蓓送去韦特菲堡和菲利、无趣的嫂嫂及无趣的孩子们合住。不过菲利不会是妹妹的好榜样,他的周围有太多女秘书、烂女人和恶劣的花招。他们到底都是怎么回事?菲利娶了他不爱的女人,裘恩和每一个女人,以及她们的母亲上床,现在亚蓓又为这个威尼斯来的骗子和家人作对。她和威廉到底做错了什么,会生出这群无法理喻的子女?她自问。
  “不要再这么做。”她警告完亚蓓便上楼回房。不久之后,她听见亚蓓砰然关上她的房门。
  亚蓓规矩了一星期就再次失踪,这次开的是标致旅行车。她坚持去探望老朋友,莎拉无法证明却也不相信她。直到她和朋友出远门度假,莎拉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不是去外层空间,不过起码是和朋友在一起,不是和那个威尼斯来的痞子厮混。
  然后裘恩也出去度假,从尼斯、坎城、蒙地卡罗寄了当地的报纸给莎拉。上面全是巴王子和韦亚蓓小姐出游的消息。
  “我们应该怎么办?”莎拉绝望的问。
  “我不知道,”裘恩答道。“我们最好亲自去一趟。”他们在下一周抽出时间双双赶去找亚蓓。亚蓓完全不听劝,声称他们彼此深爱对方。
  “当然啦,你这个小傻瓜。”裘恩试着说服她。“他猜到你的价值有多高了。有了你,他可以一辈子躺着不用动。”
  “你的话好恶心!”她尖声大叫。“你们两人都一样!”
  “不要再当呆子啦!”他也还以颜色。母子俩将亚蓓架回旅馆守住她,她立刻溜掉了,而且干脆失踪一星期。她回来时,罗伦和她在一起。他没命的向他们致歉,表示自己不应该不和他们联络……莎拉的双眼像箭一般不断刺向他。她担心得半死,又不便报警,深恐制造丑闻,丢尽韦特菲家族的脸,她知道女儿一定和罗伦在一起。
  “亚蓓心情不好……”他说下去,谦卑地请求他们原谅。
  可是亚蓓打断他,直率地对母亲说:“我们要结婚。”
  “休想!”莎拉悍然回绝。
  “那我们就再逃走,直到你答应为止。”
  “你在浪费时间,我永远不会答应。”莎拉转向罗伦。“你听好,我会切断她的经济来源。”可惜亚蓓没那么容易被唬住。
  “你不可能完全切断的。你知道爸爸留给我的在我二十一岁就会由我全权继承。”莎拉很遗憾对她提过此事,而罗伦闻讯似乎喜不自胜,裘恩见状都快要吐出来了。这件事情谁都看得一清二楚,唯独亚蓓是盲目的。她是个十八岁的姑娘,毫无人生历炼,但却热情如火,这是最可怕的组合。“我要嫁给他。”她再度宣布。莎拉讶异的注意到罗伦毫无表示。他在让他的准新娘独自奋战,这不是好预兆。
  “我会尽全力阻止你们。”莎拉的誓言使亚蓓的双眼射出惊人的恨火。
  “你从来不要我快乐,你恨我。”不过裘恩戳穿了妹妹自以为是的胡言乱语。
  “拿这话去对别人说吧,我从未听过更笨的话啦。”他转向未来的妹夫,希望能唤醒他的理性和良知,可惜这个骗子两者皆欠缺。
  “你真的要娶她吗,巴罗伦?有什么意义?”
  “当然不啦。你们吵成这样,我的心都碎了。”他的眼珠一转,除了亚蓓,每个人都觉得他荒谬绝伦。“可是我能说什么……我爱她。她代表我们两人说话……我们要结婚。”他再说下去就要唱起来了,裘恩简直是哭笑不得。
  “你不觉得愚蠢吗?她才十八岁,你都可以当她的祖父了。”
  “她是我生命中的女人。”他宣布。他最了不起的地方是从未结过婚,玩世不恭至今。眼前的这一头羊太肥了,假如他能弄到韦小姐,她的家族拥有全欧洲最大的珠宝店,外加土地、头衔、祖上遗物,这是不容溜走的良机,也不是等闲者办得到的。而巴罗伦可不是等闲之辈。
  “假如你们都这么肯定,为什么不等一阵子?”裘恩的话只换来两人的摇头。
  “我们要顾及颜面……”罗伦一副行将落泪状。“我才和她共度一个星期,她的声誉……万一怀孕怎么办?”
  “我的天!”莎拉跌坐下来。这个说法令她作呕。“你现在怀孕了吗?”她干脆质问亚蓓。
  “我不知道。我们没有避孕。”
  “太好了。我等不及过几星期才听得到结果。”
  “我们要在今年夏天结婚……不然最多等到耶诞节。在莫斯堡举行婚礼。”亚蓓的话似乎事先经过罗伦指点,这是事实。他要举行一场豪华婚礼,以免他们轻易摆脱他。反正他们休想摆脱得了他。一旦结婚,这桩婚姻即将成为永恒。他是天主教徒,以后还要和亚蓓在罗马的教堂再补一次仪式。他已经告诉过亚蓓说这是他唯一的条件。他唯一在乎的是在上帝面前真正的永结连理,亚蓓听到这些话时泪如雨下。幸好莎拉没听见这一段。
  他们几个人一直争执到深夜,直到裘恩声嘶力竭,莎拉的头比整座旅馆还大,亚蓓几乎晕倒,罗伦连忙叫人送来冰块、嗅盐、冷毛巾。莎拉最后只好让步。就算她不答应,亚蓓也会私奔。她想说服他们再等一年,但是他们连这点也不肯。罗伦坚持尽快结婚,以免亚蓓怀孕。
  “我们何不等等看有没有怀孕再说?”莎拉笃定的建议。结果他俩甚至不肯等到耶诞节。罗伦知道他已经惹毛了尊贵的韦特菲家族,假若不能快刀斩乱麻,他们说不定会想出治他的办法,婚礼也就永远举行不成了。
  于是他们最后决定八月底在莫斯堡举行婚礼,只邀请少数几位客人,不发新闻,不准铺张。罗伦有点失望,不过他保证会在意大利举行盛宴,而莎拉立刻保证她不会出一毛钱。
  这是一个可怕的夜晚。事后亚蓓搬去罗伦住的旅馆。她再也不回头了,她就像着了魔一般执意要摧毁自己。
  婚礼在莫斯堡安静的举行。亚蓓穿着狄奥设计的婚纱小礼服,戴着美丽的帽子,娇艳如花。莎拉则因为她没有怀孕而大呼上当。
  菲利、琦莉从伦敦飞来赴会,裘恩将亚蓓交给新郎,赛伟负责拿戒指,莎拉却巴不得赛伟把戒指弄丢。
  “你看起来可真高兴。”艾梅和莎拉在院子喝香槟时低声说。
  “我可能会在午餐前吐出来。”莎拉惨然道,眼睁睁看着自己娇滴滴的女儿在自家草地前羊入虎口,由一名天主教神父和英国国教的神父主婚。这等于是双重枷锁,对亚蓓则是双重灾难。罗伦整天忙着和每一个人攀谈、对酌,畅谈他渴望能够和伟大的公爵、亚蓓的父亲认识。
  “他有点过分,是不是?”菲利一贯的含蓄这次居然逗笑了母亲。“可悲的东西。”
  “可不是吗?”琦莉和他相较简直太可爱了。现在莎拉有两个她不喜欢的家人。不过琦莉仅仅是无趣而已。罗伦却令她恨之入骨,也教她心碎,因为这代表她再也无法和亚蓓保持亲密。家人对新郎的观感不是秘密。
  “她怎会以为自己爱他?”艾梅绝望地说。“他的用心太明显啦……根本就是贪婪。”
  “她太年轻,不了解男人。”莎拉对这方面自然最有资格表示意见。“她将会在短期内认清许多事。”她再度想起自己和范佛雷的婚姻,没想到亚蓓竟不能幸免。全世界除了亚蓓,人人都知道这是个错误的选择。
  婚礼结束后,亚蓓和罗伦飞往萨丁尼亚度蜜月,去拜访他的朋友。这全是他的说法。而莎拉根本不相信他会有什么像样的朋友。
  新人离去后,一家人悒郁的坐在花园,觉得永远失去了亚蓓。菲利照旧不太在乎,一迳和艾梅的一个朋友聊天。不过对其它人而言,这是一场葬礼而非婚礼。莎拉只觉得对不起亡夫。威廉若是看到罗伦,恐怕会当场气晕。
  莎拉在他们抵达罗马后曾经有她的消息,之后直到耶诞节才听到一些蛛丝马迹。亚蓓从来不接母亲的电话,也不回信。她显然还在生气。她倒是和裘恩通过两次电话,可是没有人知道她是否幸福。第二年亚蓓完全不回家,也不准莎拉去看她。裘恩飞去罗马找她。他告诉莎拉说她很严肃、美丽,而从他们的共同帐户看得出亚蓓花钱如流水。她在罗马买了一幢小别墅,在郊外又买下一幢度假别墅。罗伦买了一艘游艇、一辆劳斯莱斯和一辆法拉利。裘恩还发现妹妹根本没有怀孕的迹象。
  第二年亚蓓总算勉强回家过耶诞节了。她不对任何人多说话,倒是送了母亲一只漂亮的手镯。她和罗伦稍后又去卡帝那滑雪。他们之间到底怎么样,旁人很难揣测,她甚至不肯对裘恩坦白。最后打探出实情的是艾梅。她在伦敦和菲利、奈杰开过会之后飞往罗马,之后她对莎拉说她觉得亚蓓难看极了。她的眼眶下有阴影,骨瘦如柴,从来不笑。而且每次她去见亚蓓,罗伦都不在场。
  “我认为他们大有问题,只是她还不想对你承认。不要拒绝她,她终究会来找你的。”
  “但愿你是对的。”莎拉悲痛地说。失落感沉重的压迫着她。因为无论她多么努力,她已经失去唯一的女儿整整两年了。
  经过痛苦的五年,亚蓓才终于再次回到巴黎。他们夫妇是来参加韦特菲珠宝店三十周年扩大庆祝会。韦特菲家借用了罗浮宫的一部分举行盛会。艾梅动用于她和政府部门的关系才好不容易借到这个场地。整座罗浮宫都暂时关闭,上百名的警卫用来维持安全。巴罗伦自然知道这是不容错过的机会。莎拉却没想到亚蓓会答应前来赴宴。亚蓓和罗伦已经结婚五年,莎拉对于母女间的疏远早已认命。她把注意力和关怀都投注给赛伟、裘恩,以及极少见面的菲利。菲利和琦莉结褵十三年,报纸上永远不乏他的绯闻,不过始终无法证实。根据有些人的说法是,韦特菲公爵很喜欢冒险。
  莎拉举行的宴会是巴黎社交界空前的大事,她的主桌上坐满各省的省长,还有阿拉伯王储、希腊王子、美国政要,以及来自全欧洲各地的贵族。许多戴过他们珠宝和希望卖到他们珠宝的人都来了。这使得五年前的宴会相形失色。
  莎拉对宴会之完美深感兴奋,安静的坐在一角欣赏眼前的盛况,有上千人在这里用餐、交流。裘恩带来一位美丽的女演员,莎拉在报上读到过她最近的一桩丑闻,她是裘恩的新欢。前一阵子他一直和一名迷人的巴西模特儿来往。他从来不缺女人,他也一直很谨慎。莎拉倒是渴望他能选一位妻子,可是二十九岁的他毫无安顿下来的迹象,她也没有逼他。
  菲利自然带着妻子同来,不过整晚都和圣罗兰旗下的一名模特儿在一起。他一年前在伦敦认识她,两人似乎有不少共同点。他也还是很留意裘恩的女朋友,包括现在这位女演员,可是始终无缘和她说话。他花了好多时间才找到琦莉,正在和希腊王子聊她的马。
  莎拉愉快的注意到亚蓓是全场最美的女人。她穿着紧身黑衣,露出迷人的身段,长发披到背后,戴着亮丽的钻石项链和手镯。其实她用不着戴首饰也美得令人屏息,莎拉很庆幸她能回来参加宴会。当然她明白他们夫妇的来意。罗伦整晚都在对显赫之士下功夫,不断在记者面前摆姿势拍照。莎拉和他的妻子都默不作声的观察他。莎拉轻而易举就觉察到其中有蹊跷,她要等亚蓓自己对她说,只是亚蓓从来不开口。她留到很晚,和老朋友们跳舞,尤其是一位一直垂青她的法国王子。有太多男人渴慕亚蓓,她今年二十三岁,艳光四射,可惜她却和罗伦共同生活了五年。
  次日莎拉带大家去吃午餐,慰劳他们对晚宴所做的贡献。艾梅、裘恩、琦莉、菲利、奈杰和他的设计师朋友。亚蓓和罗伦也都到齐了。赛伟这时已经走了。他向莎拉苦苦哀求数月,希望去肯亚探望朋友。起初她不答应,但是熬不过他的央求,终于同意了。十四岁的他一心只想看看这个世界,走得愈远愈好。他爱母亲,也爱法国,对于未知的异乡却怀着憧憬,对非洲、亚马逊,以及所有家人绝不会想去的地方似乎丁若指掌。他已经有自己的主见,有一点像威廉,也有点像莎拉,具有裘恩的热情和威廉的幽默。不过他的冒险心和追求粗犷生活的热情却在家人当中独树一帜。其它人都宁可待在伦敦、巴黎。
  “我们相形之下可真是无聊的一群。”莎拉笑着说。赛伟已经写过信回来描述他见到的野生动物,并且求母亲准许他以后再去。
  “他绝对不像我。”裘恩咧嘴而笑。他情愿坐在沙发上也不要去狩猎。
  “或者我。”菲利居然自己笑了。罗伦立刻开始无休无止的叙述他和非洲某国王子的无聊故事。
  餐后大伙陆续离开。裘恩要和朋友去度假,菲利与琦莉将飞回伦敦。奈杰要和朋友在巴黎逗留几天,艾梅和莎拉将一起回去工作。只有亚蓓没有走,罗伦则声称要去买些东西,先行离开了。这是多年来亚蓓首次有和母亲谈心的意愿。当两人终于独处之后,莎拉问她要不要再来一杯咖啡。
  两人都点了意大利咖啡,亚蓓坐到母亲身边,眼中分明饱含不快乐,并且对母亲露出凄惨的神情,眼中的泪水也突然冒了出来。
  “我想我现在没资格抱怨了,不是吗?”她悔恨的说。莎拉拍拍她的手,希望能代她受苦,能够在当初就免于她吃苦。不过她早已经痛苦的学到这是不可能的。“你们都警告过我了,所以我现在是咎由自取。”
  “你要抱怨是绝对有权利的。”莎拉决定好好问她。“你很不快乐吧?”
  “嗯。”亚蓓抹掉泪珠。“我不知道会这样……我太年轻、太愚昧……你们全看出来了,我却这么盲目。”莎拉知道这是实话,却无从安慰她。亚蓓如此不快乐令她几乎心碎。她已经适应了经年见不到这个女儿的失落感,而今她见到亚蓓之后,又痛惜她浪费了这些年的黄金岁月。
  “你当时还小,”莎拉替她开脱。“又很倔强。他却十分精明。”亚蓓点点头,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他把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他知道他的每一步。”
  “你们知道的还只是一点点而已。我们一到罗马,等他弄到他想要的东西,态度立刻变了。他早就选中一幢房子,还说这是为我们的孩子选的。然后他买了车、游艇……之后我突然再也见不到他。他成天和朋友在一起,报纸也注销他和别的女人的相片。每次我问他,他总是笑着说那些是他的老朋友或是表亲。他八成和全欧洲一半人有亲戚关系。”她直视着母亲。“他欺骗了我许多年,连掩饰都不掩饰。他随心所欲,还说我没办法阻止他。意大利没有离婚,他和三位大主教有亲戚关系,他说他永远不会离婚。”她绝望的坐在那里。莎拉不知道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罗伦竟敢如此明目张胆。而他居然还有脸来这里和他们同桌进餐,参加韦特菲家的宴会,和他们的朋友打交道,背地里却羞辱她的女儿。莎拉气疯了。
  “你要求过他离婚吗?”莎拉抚摸着女儿的手,担忧地问,亚蓓点点头。
  “两年前,当他和一个罗马的名女人陷入热恋的时候。我实在受不了了。报纸上全是他们的新闻。我认为没必要再和他拖下去。”她开始啜泣。“我好孤单。”莎拉搂住她,她擤擤鼻子,继续叙述。“去年我提出离婚,但是他还是拒绝。我必须认命,我们是永远分不开了。”
  “他娶的是你的存款,不是你。”这是他一贯的企图,照裘恩的说法,罗伦十分幸运。他从亚蓓身上刮了不少油水,不断让她付钱买各种东西,如果她爱他也就罢了。但是这些年来她完全不爱他。他们最初的热情很快就消褪一尽,之后一年所余,只剩下灰烬。“至少你和他没有孩子。假如你能脱离这个婚姻,没有孩子会比较单纯。你还年轻,以后再生也不迟。”
  “和他是不会有孩子的。”亚蓓凄凉地说,声音降得很低。“我们连孩子都不能生。”
  莎拉着实吃了一惊。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听到什么出人意表的事。“为什么?”他当初要娶亚蓓时曾经扬言她说不定会怀孕,这是他不肯拖延婚礼的唯一借口。而他并没有老得无法生育,他今年五十四。她生赛伟时,威廉的岁数还要大呢,而且身体并不好。“他有什么问题吗?”
  “他小时候生过重病,无法生育,是他的叔叔告诉我的。他根本没对我提过。我问起他时,他居然笑着说我很走运,因为这是天生的避孕装置。他骗了我,妈妈……他说我们要生一打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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