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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个月、一天,甚至几个小时也好。
她想和他在一起,想再看看他,想再次感觉他的体温,和他那不为人所知的温柔……
细雨如丝般在空气中轻飘着。
没关系的,不会有事的。
她在心底告诉自己,反正只要情况不对,她还是随时可以走、可以离开的,不是吗?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看着那辆车、那个人,她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推开门走了出去。
八点,门开了。
她出现了,穿着一身白色的套装,撑着一支红色的伞,过腰的长发绾成了髻。
他看着她在细雨中走下红砖屋旁的楼梯,穿过小小的庭园,一步一步,缓缓地来到他身边。
她走得如此的缓慢且小心翼翼,他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怕一动就会惊吓了她,让她改变主意,转身逃跑。
终于,她在车旁站定,白着脸、抿着唇、紧握着伞。
“有件事我要先说清楚。”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微微的紧张。
他捏着烟,一语不发的盯着她,黑瞳幽暗。
“我假设你吻我是因为我吸引你,我想你知道我也……”她无法克制的红了脸,将话说完:“被你影响。”
她的用词教他微一挑眉,却仍识相的保持沉默。
“秘书的工作并不包括陪上床。”虽然尴尬,她还是强迫自己说下去。
“我知道。”他眼底浮现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
她有些恼,嫩脸更红,却又不能不把话讲清楚。“如果我们将来有些什么,我希望你能公私分明。”
他低沉明快的回答教她心跳飞快,深吸了口气再道:“你不能再突然吻我。”
他直视着她的双瞳,这一次,隔了两秒,才一字一句的慢慢开口,“我不保证做不到的事。”
她屏着气,浑身一颤。
细雨仍在飘着,在车外、在伞外,纷纷、霏霏,包围着,隔绝了世界。
他仍看着她,一语不发的,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率先垂下了视线,然后转身。
仇天放捏着烟的手一紧,直到看见她绕过了车子,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坐上了车,关上了门,才放松下来。
她没走,没离开。
他逼自己拉回始终盯在她身上的视线,强迫自己熄掉烟,然后把手搁在方向盘上,而不是将她强行拉进怀中,感觉她的存在。
“吃了吗?”
“我没胃口。”她低头收着伞,脸色苍白。
他没再多说,只是发动车子,将车开出去,中途在一间早餐店替她买了早餐。
他把早餐塞给她时,她没有抗拒,只是收着。
一路上,没人开口说话,到了公司后,他从后座拿出她昨晚忘记带走的公事包、眼镜和发夹还给她,她有些尴尬的接过手,在进电梯时,极力镇定的拿出行程表和他报告今天的行程。
“把承太的约延到明天,拟一封道歉回函给西雅图汰新的乔森,通知业务部,王经理一到就叫他上来。”他在电梯打开时走了出去,进到办公室前才停下来,定定的回头看着她,“还有,把你的早餐吃掉。”
她吃了。
那天早上,时间过得奇异的缓慢。
她后来才发现是因为他把所有的约都延期了,而且也几乎没再交代新的工作,需要做的事变少了,所以才会觉得时间变慢。
她甚至在中午休息时,偷空补眠睡了个午觉。虽然一夜没睡,但因为补了一个小时的眠,她的精神还是比早上好了许多。
下午时,她忙碌了起来,没再有多余的时间瞎想。
然后,三点过去了,五点过去了,八点过去了。
人们在他的办公室来来去去,找他的电话一通接一通,找他的人也是,他一直没有休息。
九点时,他走了出来,再次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提早宣布下班,送她回家。
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
接下来几天,忙碌的日子依旧,只是他下班的时间开始提前到八、九点,接送她上下班似乎成了他的例行公事。
他很忙,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那意味着他根本不可能有时间来追求她,或是说和她约会。
可惜这件事,对他似乎一点也不构成困扰。
他十分擅长一心二用,利用接送她上下班和中午要她一起到办公室里吃便当的时间,用一种几乎是诱哄的方式,对她步步进逼。
上班时,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毫不留情的奴役她、指使她,让她忙到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其他。只是偶尔,她会发现他用一种火热的眼神盯着她看,像是想把她吞吃入腹的样子。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难在他面前强装无事,红霞一次又一次的飞上双颊。
这一回,他灼人的视线教她终于恼得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谁知,他却半点也不闪避,只是满眼兴味、嘴角微扬地瞧着她。
“我脸上长了天花吗?”她微拧眉。
“没。”
他回得简洁,视线却没移开,还是直勾勾的瞧着她,脸皮没这男人厚,她一阵羞窘,只得示弱的率先拉回视线,匆忙告退。
“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没等他回答,她匆匆回身,却清楚晓得他仍盯着她瞧。
天呀,这男人看她的模样,活像她没穿衣服似的。
可卿面红耳赤的落荒而逃,还没到门边,办公室的门却被人粗鲁的拉了开来,一个面熟的男人气冲冲的挥舞着一叠文件,大声嚷嚷的闯了进来。
“仇天放,你撤了我们连锁饭店的企画案是什么意思?”
没料到有人会直接闯进来,她闪避不及被他擦撞个正着,一时失去平衡,虽然她及时退了一步,试图稳住,但穿着高跟鞋的左脚还是扭了一下,手中的文件也被撞得散落一地。
男人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朝仇天放走去,将手中的企画案毫不客气地捧到桌上。
“这件案子我们已经谈了半年了,你不能说撤就——你做什么?”男人气急败坏的咆哮到一半,却见办公桌后的仇天放理都不理他,只是忽然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门边帮那没用的秘书捡文件。
“还好吗?”
“还好,我来就行了。”可卿认出闯进来的人是仇天晋,是他堂弟,忙提醒他。“仇总,你忙你的吧。”
他却仍是执意帮她把文件捡齐。
“仇天放!我在和你说话,你是耳聋了吗?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是总裁,就可以高枕无忧——”被人视若无睹,仇天晋气得脸红脖子粗。
“道歉。”仇天放握住捡好文件,起身后立刻想溜出门的女人,直视着他的脸,开口要求。
“什么?!”仇天晋无法置信的瞪着他。
“和唐秘书道歉。”他轻声重复。
本想破口大骂的仇天晋,嘴还没张,就看见那向来礼貌客气的家伙眼底闪过一道吓人的冷光,他心下一寒,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仇总,不用了……”可卿不自在的想离开,手却被他抓握着,他握得不紧,却也让她无法在不让人发觉的情况下挣脱。
“道歉。”他冷冷再开口。
见他一副不打算轻易放过的模样,仇天晋又气又怒,却仍是在他冷峻的威逼下,粗声对着那秘书道:“抱歉。”
“没关系。”可卿微点了下头,再次试着抽手,这回他终于松了手,她忙抱着文件道:“我先出去忙了。”
不想处在炮火中,她匆匆离开,厚重的门在她身后合上,却仍隔绝不了门里隆隆的咆哮争论,多数都是他那位狗眼看人低的堂弟的叫嚣声。
她揉着疼痛的脚踝,却连头也疼了起来。
五分钟后,仇天晋怒不可遏的走了出来,瞧他满脸通红、青筋暴凸,显然事情没有照他想的解决,他依旧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火大的拍打着电梯按钮,一边掏出手机和人告状。
老天,这家伙真像长不大的小鬼。
才听他说了几句,她就厌恶地偷偷翻了个白眼,好不容易这家伙终于进了电梯,她耳根子方得以清静下来。
本以为现在终于可以安静工作,总裁办公室那扇厚重的木门却再度打开。
她一愣,欲起身,却见他抬手示意她坐着,拿了一瓶药膏走了过来,在她身旁蹲下。
“你做什么?”她有些许的惊慌。
“替你擦药。”他一脚跪在地上,朝她伸出手。“把脚伸出来。”
她才不要!
可卿红着脸瞪着他,“不用了,我没事。”
他微眯了下眼,跟着突然握住她的左脚脚踝,她吃痛地握紧椅把,轻呼出声,他挑眉,大手仍握在她脚踝上,却放松了些。
她微恼地瞥他一眼,她受伤的痊愈速度十分神速,这扭伤再过一会儿就会全好了,可偏偏她就是不能让人发现她的怪异。
不想多生是非,她咬了咬下唇,深吸了口气,这才妥协伸出手。“我穿着丝袜不方便,药给我,我等一下自己到化妆室擦。”
他抬眼噍着她,厚实温热的大掌仍握着她的脚踝,面无表情的威胁道:“你可以自己把丝袜脱了,或者我帮你脱。”
她张口结舌、面红耳赤的瞪着他,浑身莫名一阵燥热,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他也不急着催她,只是神色自若的半跪在她面前,丝毫不在乎随时都可能有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可恶!
她紧张的瞧瞧目前停在一楼的电梯灯号,再着恼地瞧着他,见他如此坚持,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不得已之下,可卿只好红着脸开口,“你先转过去。”
他闻言,这才满意的松开手,转过身去。
她脱掉了高跟鞋,羞窘不已地用最快的速度褪去了丝袜,把丝袜收到包包里,然后又抽了几张湿纸巾快速的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脚,才深吸了口气通知他。
“好了。”
他转过身,再次蹲下,一脚跪到地上,温柔地握住她的左脚,放到他大腿上,然后打开药罐,替她上药揉脚,动作轻松自然的像在签公文一般。
虽然他动作十分轻柔,她却紧张得全身僵硬。
“放松点,你太僵硬了。”他没有抬头,依然垂眼注视着她扭伤的脚踝,语音淡漠地道:“我不会吃了你。”
“一点都不好笑。”她咕哝着。
他闻言却微微扬起了嘴角。
药膏很凉,他的手却很烫,教她更加不自在,心跳莫名加快。
因为他始终没抬头,她不禁偷觑着他。
这男人外表粗犷,睫毛却好长,他其实不是很帅,虽然浓眉大眼的,但高挺的鼻子有些大,唇型太过冷硬,理得太短的黑发又显得太僵。
他真的称不上英俊,但深邃立体的轮廓却更加教人印象深刻。
靠这么近的看,她甚至能瞧见他眉间眼尾的细纹,还有左上方额角几乎快淡去的旧疤。
看见那道往上延伸消失在他黑发中的疤,她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只差一寸,那道疤就会刻在太阳穴上了。
不知怎地,心微微抽疼了一下。
“还会痛吗?”
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问出了口,霎时慌地红了脸,幸好下一秒立刻察觉那句话是他说的,但却一时搞不懂他为什么问。
“什么痛?”她呆瞪着他。
他抬起头,唇角微扬,再问了—次,“你的脚,还会痛吗?”
“什么?喔,对,我的脚。”他一提,她才想起自己应该还存在的扭伤,可卿羞得连耳根子都红透,慌张回道:“不痛了,我是说,还有一点痛,可是已经好多了。”
天啊,她完全忘了自己还在上班,当然也忘了她的脚伤,不过那可不能怪她,她的脚的确已经不痛了。
“你确定?”
“确定、确定。”发现电梯灯号忽然开始跳动,她差点跟着跳起来,连忙抓起一份方才楼下会计室送上来的报表给他道:“我没事了,真的,喏,这是你和会计室要的报表,还有陈经理说一会儿会上来,事实上,我想他已经在电梯里了。”
“所以呢?”他站了起来,将手上的药膏放到桌上,颇觉有趣的看着她。
“我想你和陈经理,回办公室里会比较好谈话。”她一边瞄着那逐渐往上增加数字的电梯灯号,一边试着镇定的提醒他,却无法遏止脸红。
岂料,他却没移动的意思,反而把手中的报表放到桌上,然后弯下身,两手握住她的椅把,将困在椅中的她往前拉向自己,跟着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仇——”
她惊慌的语音被他吞去,整个人完全被笼罩在他的气息之中。
天啊,他在做什么?天啊,他怎么可以在这时吻她?天啊,电梯的数字灯号还在往上跳……21、22……
他加深了这个吻,半诱哄、半强迫的要她专心,她被他吻得脚趾蜷曲、全身酥麻,几乎融化在椅子上,根本无法再去注意其他。
他在电梯打开前两秒打住,看见她荡漾茫然的双眸后,才满意地拉下她攀在他颈上的小手,伸手轻抚她被吻肿的红唇,然后直起身子,拿起报表,回身面对电梯。
电梯门无声滑开,陈经理走了出来,他点头招呼着对方,身形巧妙的挡住身后的女人,然后和迎上前来的部下一起走进办公室里。
一直等到门合上时,唐可卿才猛地回过神来,她抬手覆住唇,俏脸暴红,简直不敢相信方才发生的事,若不是他主动停下,她铁定会在这里任他为所欲为。
老天,这地方可是随时会有人从电梯里冒出来的啊!
她羞窘地将脸埋在手里,完全不晓得自己怎么会忽然变得这么敏感,似乎只要他一碰到她,她就满脑子只想着要爬到他身上去。
事实上,就算他现在已经没碰她了,她还是想爬到他身上去。
你不能再突然吻我。
我不保证做不到的事。
他低沉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她低低呻吟一声,着恼地以脑袋在桌上敲了两下,试着把自己弄清醒点。
可恶,这男人对她的吸引力实在太强了,如果不想出糗的话,她以后绝对不能让他在公共场所靠近她才行!
事实证明,她的意志力在面对他时,只有小蚂蚁般丁点大而已。
不知怎地,他老是能逮到机会吻她,一天最少两三次吧,每次都害得她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可近来教她恼怒的,却不是他老是吻她,而是他最多也就是吻她而已,他总是会在失控前打住。
欲求不满。
这四个字通常和她无关,但最近这一阵子,她真的深切了解这四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她从来不晓得自己竟然也会觉得欲求不满,但那却是现在最能贴切表达她现况的四个字了。
该死的,她最近每天甚至得吃上好几次巧克力,才能安抚她焦躁的情绪,暂时的。
一个星期过去,她被他撩拨得快发疯了,他却依然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他没有试图跟着她上楼到她房里,没有在车上对她为所欲为,更没有锁起办公室的门,在那张大桌上对她做什么可耻羞人的事。
反倒是她,因为第一次遇到这样吸引她的男人,禁欲了三十五年的后果,是在性欲开关一打开之后,每天都会冒出一堆和他有关的性幻想。
特别是这家伙又和那老是出现在她梦中和她做爱的男人那么像。
再这样下去,天晓得她会做出什么荒唐事。
也许将他压倒在车子里强上他吧!
这念头教她微呛,差点喷出刚入嘴的粉红香槟,连忙伸手掩唇。
“你还好吗?”仇天放闻声低头瞧她。
“咳嗯,还好,只是不小心呛到。”可卿压根不敢看他,只是对着迎面而来的企业家微笑。
今天稍早,他突然要她陪他参加一场慈善宴会。
因为之前也曾有几次在仇夫人无法出席时,陪着老总一起出席,她并没有拒绝,只当是工作,可两个小时前,他却拿走她拿来遮掩容貌的黑框眼镜,要她穿上他让人送来的礼服。
“把眼镜还我,我需要眼镜。”她试图拿回自己拿来遮掩容貌的道具。
“你不需要。”他随手将那副丑眼镜扔到桌上,挡在她面前,“它没有度数。”
她有些恼的瞪着他,他则双手抱胸的斜靠在桌前,“把衣服换上,我不想迟到。”
她站在原地和他僵持了几秒,知道抗议无用,她才不再花力气争辩,只是抱着装着礼服的盒子,满心不甘愿的到外面去找其他秘书帮忙换上。
宴会上,她尽责的当一位负责微笑的女伴,在他需要时,提醒他对方的身分和背景资料,他从头到尾都搂着她的腰,和人寒暄应酬。
没有多久,她就发现他为什么一直搂着她,因为每个过来和他说话的人,都想把女儿或妹妹或任何未嫁的女性亲戚介绍给他。
她真的不知道该做何感想,是高兴他对别的女人没兴趣,还是难过他只是把她当挡箭牌。
“仇天放!”一声响亮的叫喊乍起,她转过头,只见一名俊帅的男子神采飞扬的从门边大踏步走了过来,笑着道:“好久不见,你这小子真是好样的,回来才一个多月就抢走了我们公司好几件案子,气得我们公司那几个老古董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