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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你给我抹什么,好冰。”凉凉的,有黏性,不会太难受。
“芦苇。”表舅家后院种了一片。
“……芦苇。”长在水边,原野间,开着小白花的?“呃!是芦荟吧!消肿散热。”
他肩一耸。“管他芦苇还是芦荟,绝对比某个笨蛋聪明,不会自找罪受的把自己当成仙人掌。”
沙漠地带耐高温的植物,五、六十度高热下仍能生存。
“别念得太顺口,我也是有脾气的人。”老虎不发威被当成病猫了。
方芊伦很想手擦腰,端起大姐头的架式,大声数落他的态度不恭。
但是发红的手臂在人家的掌控之中,他还细心地涂沫退红的芦荟,她一下没法发挥慑人的威风,一弱,软了声调。
“把自己搞得半死不算笨吗?”工作真比身体重要不成。韩翔叡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工作狂一类。
她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哪知道你们一谈起公事就不眠不休,连上个厕所也没有,害我想偷懒一下都不行,老盯着舒晨姐那扇不开的窗户。”
她也会累,想偷偷休息一会,可是楼上毫无动静,她担心自己一闪眼,盯紧的目标会从眼前消失,让她错失良机。
“我住的房间有独立的盥洗室。”亏她还是红线村长大的人,居然不晓得村长家的格局。
“啊!”她眼神瞬间呆滞,嘴巴大张。
失算呀!为什么她没先调查村长伯的房子,小时候她进进出出不知几回,追着舒晨姐念故事书给她听,还常来借看小说。
方芊伦沮丧的垮下双肩,欲哭无泪。打从她从事狗仔行业后,这是她犯过最大的失误,连她都无法原谅自己的白痴行径。
“死韩翔叡,你太没义气了,自个在房里吹冷气,当大爷,竟然无视我在外头风吹日晒,你的血比墨水还黑。”她绝对是迁怒,把白受的罪全发泄在他身上。
他哼了一声,当她的无理取闹是狗在吠。“最好把舌头磨利点,明天这时候有得你哀嚎。”
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韩翔叡的指腹在她平滑的面颊停顿了一会,心中有恼也有怒,他气她不爱惜自己,为了一篇可有可无的八卦报导,还差点毁去一身细致肌肤。
但是他更恼火,她近在咫尺,自己却毫无所觉,心不在焉的四下神游,任由她坚持所执,傻劲十足的守株待兔。
“噢!你不要唱衰我,我还要追到HenryHan的第一手报导。”她发出呻吟声,不甘心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知道是太无防人之心,或是习惯使然,不把小学同学当男人看,方芊伦自然而然的将头往韩翔叡肩上放,十分享受的合上眼,嘴角还带了抹倦极的舒笑。
至少在第三人眼中,他们就你一对蜷颈依偎的小情侣,男的目光炽热,如狼似虎,女的安适婉约,闲逸安然,形成水与火强烈的对比。
“请问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把我的客厅当恋爱温床了吗?”
温厚嗓音一扬起,两个二十五岁的成年男女像做错事的小孩,慌张忙知的同手同脚站起身,头低低的,仿佛当年急着认错的模样。
“哎呀!你们怎么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完全没变,看得我都想笑,十几年没见,感情还是好得叫人羡慕。”真是怀念呀!岁月催人老。
“村长太太……”
“表舅妈!”
第4章(2)
思念总在分手后。
而痛苦呢!总在晒过后的隔日。
以为只是轻微的红肿脱水而已,补充点水分就没事了,比牛还健康的方芊伦没生过比感冒更重的病,所以也不以为意。
谁知即便事后补救的擦了防晒伤的芦荟,她的皮肤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伤害,可是却有种令人难受的灼热感,皮肉稍一拉扯就痛得要命,绷紧得好似她只要多出一分气力,表皮会整个拉开。
“外婆,我要喝水。”她现在不能动,一动就快要碎掉了。
“茶壶在你左手边,自己倒。”这会儿她忙得很,没空理会要人伺候的大小姐。
“可是人家全身都在痛,你帮我一次嘛!”她哇哇惨叫,四肢僵成木头。
“免谈。”撒娇没有用,没受点教训不会学乖。
“外婆……”呜……她失宠了。
唔!不对,她从来就不是最受宠的外孙女,偏心的外婆最疼大舅家的强强,重男轻女,老说孙子是宝,要传宗接代,女孩子生来是草,早晚会捧人家的饭碗,不必养太好。
“我要到庙里收惊了,桌上的饭菜记得收一收,要是长了蚊子生了虫,我再让你皮痛三天三夜。”
“……”她一定是抱来的小孩,所以外婆不喜欢她,对她特别坏。
方芊伦自怨自哀的把头埋在龙猫玩偶底下,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可怜的人,没人关心她好不好,只想把她当废弃物丢弃。
真是哀怨呀!平时嘘寒问暖的乡亲哪去了,也不晓得她在受苦……咦!是谁的手在碰她,很轻、很柔,像怕摔碎她。
“我就知道你不忍心,好歹我是你一手带大的,哪舍得我吃苦受罪,外婆……啊!怎么是你?”糗了,她要脸红了。
“很抱歉,我长得不像你外婆,我叫大野狼。”韩翔叡冷着脸说道,语气平静得如同深山湖泊。
“呵!呵!好冷的笑话,过时了。”完全没胡笑点,差强人意。
“笑起来比哭还难看的你,我不用躺在床上当布景。”他故意扭扭脖子,扳扳手关节,做出活动自如的惬意。
方芊伦咬咬牙怒视。“你是来寻我开心的是不是?想看我有多惨。”
“没错,可惜你还不够惨。”在她尚未发出怒吼声前,他慢条斯理的取出一条德制软膏。“下次想要植皮先通知一声,我帮你出一半费用。”
“你……”可恶,他干么说着没有温度的语气替她上药,那她该生气还是笑着说谢谢。“韩叡,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不是。”
“咦?”她睁大眼。
“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他耳根微红,眼神带着些许别扭。
“那你想要什么?”奇怪,她的心口为何卜通卜通的直跳,好像他眼中有着什么令人心跳加速的炙光。
“当你的男朋友。”一说出口,他的神情更显冷静,似乎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可若仔细一瞧,他的额侧在冒汗,掌心时松时紧的猛做捉握动作,紧张得舌头差点打结。
“嗄!”她当场一怔,脑中一片空白。
许久许久之后,她才慢慢回过神,大刺刺个性的她居然飞红了双腮。
“你……韩叡,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今天不是四月一号愚人节。”她想,她也要去收惊了。
“我喜欢你,从以前你就是我最喜欢的人。”他对她的喜欢是一点一滴累积而成,在她挺身而出替他赶走半人高的大狗那一刻。
年幼的他只觉得她很厉害,不知不觉产生崇拜,而后情生意动,在心中埋下一颗名为情豆的种子,蛰伏了十四年才萌芽生根。
他不知道喜欢是不是等同于爱,但在此时她的一颦一笑深深打动他的心,即使她不温柔,性格乖张,有隐性暴力倾向,可他仍不想错过她。
“可是……呃!我刚和学长分手,心情还未平复,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不是很好的对象……”她怕以后会伤了他的心。
珍惜两人多年的情谊,她想委婉的拒绝,让彼此保持最单纯的往来。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向反应迟钝的韩翔叡像是被打通任、督二脉,忽地开窍,黑发如墨的低垂,以唇封住她未竟之语。
她当然吓到了,但却有一丝说不上来的甜意在胸腔打转。
等一下,她这是不是叫水性杨花,才刚结束一段感情又立即恋上别的男人的好滋味,她变心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
“不用考虑了,我是你不能放心的人吗?”他聪明的用以往的交情套住她。
如她所言,有关系套关系,没关系,套交情,总要先把手脚绑紧,免得从眼前溜掉。
而他把它当是数学公式牢记了,用在她身上。
“这……”她迟疑了,心口一动。
方芊伦想起的是对她唯命是从的叡叡,小时候的他又乖又听话,她说什么,他便做什么,从不问对错,让人小有虚荣心。
小女生的心态不外乎是被重视、被当宝珍惜,谁对她好,谁便是她的好朋友,白马王子算什么东西,她以后要当的是女王,群臣呼应。
“也许你需要更多的说服……”
“等……等等,谁教你用下流招式?”她连忙伸手一推,挡住下压的宽胸。
哪有人三、两句话就用吻封住别人的反驳声,吻颊、亲嘴在国外也许不算什么,可惜台湾是民风保守的国家,虽然努力跟上潮流,不过大部分的人民还是很传统,肢体上的碰触能免则免,最好保持一公尺以上的距离。
“跟我一起回国的那个人。”韩翔叡只犹豫了三秒钟,轻易的出卖出主意的狗头军师。
“HenryHan?”没想到他是那种人,一肚子阴险。
方芊伦马上把心目中崇拜的大老板打入奸佞之徒,一脸嫌恶的露出鄙夷神色。
堂堂的大人物居然也使出小人招数,叫人为之不齿。
但她所不知道的是,感情天线接收不良的韩翔叡从未追过女孩子,二十五年的岁月中,他对这方面的IQ低到令人发指,往往女方示爱,他的回应是沉默以对,然后掉头就走。
当然他也交过几任女朋友,但为期不长,通常是对方死缠不放,他觉得很烦才勉强接受。
不过别跟他提什么约会、烛光晚餐、送鲜花钻石的,若有时间他宁可花在钟情的事物上。
所以他的爱情生活很贫瘠,常常是女人一头热的穷追猛打,可是一发现他是个不懂得营造浪漫气氛的男人后,一个个纷纷打退堂鼓,自动求去。
更好笑的是,女朋友离开很久以后,他才忽然觉得身边好像少了一个人似的,可又不知少了谁,于是不知不觉中,女友的位置又换了一个人坐了。
应该是说无心吧!他从不记女人的长相,即使偶尔路上遇见,若对方未先打招呼,他会视若无睹的走过去,把她当成路人。
“要不要当我的女朋友,一句话。”要强硬。他的保镖特别强调这一点。
想摇头的方芊伦一瞧见他海洋般深邃瞳眸,一颗悸动的心不小心沉溺了一下。
“你确定要跨越友谊那条线,和我交往?”
“男女间没有纯友谊,我们不是小孩子了。”汉生说的,成年男女中只有激情。
“即使我很凶?”
他绷紧的嘴角微微上扬。“我知道。”
“我不会撒娇也不温柔哦!你要敢背着我乱来,我可是会动手。”丑话说在先,前男友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子。
韩翔叡笑了。“我不是今天才认识你,你哪面我没见识过。”
“说得也对,你是我的影子嘛!”老跟着她一起做坏事,被她陷害。
现在回想起来,她似乎做了不少对不起他的事,害他童年时光多了不好的回忆,看来她真该扭转一下负面的形象。
“好吧!韩叡,我们就试试看,不过别指望我是百依百顺的女朋友,有人说我有冷感症,像被一团火包住的冰块。”
第5章(1)
冷感症?
被一团火包住的冰块?
黄良辉在确定挽回不了前女友时,恼羞成怒地丢下羞辱人的言论,将劈腿的过错推给不肯让他尝到甜头的方芊伦,指她冷感如冰,引不起男人的兴趣。
事实上他想要她想得要命,可惜什么便宜都没占到就被甩,心生怨慧而口出恶言,完全不懂得自我反省。
“韩叡、韩叡,快起床,我们去看日出。”
“看日出?”
睡眼惺忪的韩翔叡揉揉发涩的眼睛,他眯视萤光闹钟上的时针指向五,分针停在十二,哈欠一打又倒回柔软的枕头,继续补眠。
“起来啦!睡什么懒觉,人家村长伯都出去巡水田了,村长太太在公园教婆婆妈妈做瑜伽,就只有你一个人还在床上当懒虫。”真是不中用。
精力充沛的方芊伦大声喊着,朝气十足地挥着双臂,想把用棉被将自己裹成一条蛆状的男人拉起,不让他再贪睡。
乡下人一向早起,鸡未啼就晨起洒扫,准备煮粥下田,即使她想依着以往的作息也不成,四点不到就敲锅洗碗的外婆硬是不让她睡,唠唠叨叨要她帮忙喂鸡。
好在红线村没什么夜生活,大家早早入睡,她也跟着九点上床睡觉,一夜好眠的直到被吵醒,精神饱足的换她吵别人。
不过她不得不说韩叡送她治疗晒伤的软膏真有用,一抹上去就不疼了,皮肤变得更白细光滑,完全看不到晒斑和脱皮。
只是如果知道那条药膏要价好几万,她大概不会一挤就是一大坨,当是面糊涂上厚厚的一层。
“我凌晨三点才睡,别吵我。”他困极了,眼皮睁不开。
“干么,去做贼哦!”呵……以他的笨拙,八成连墙也翻不过。
方芊伦想起他们有一回溜进校园,偷摘校长种的龙眼,百公分高的围墙她一翻就过,而他连墙头都攀不住,只能跟狗抢道,钻围墙边小小的破洞。
“不要拉我被子,小心长针眼。”就不能好心点放过他吗?
晶城科技总部设在美国,与台湾时差为十个钟头,也就是说,晚上才是他办公的时间,纵使人不在公司坐镇,仍有开不完的会,处理上百件公文,透过网路传到海洋的另一端。
所以日夜颠倒的他根本睡不到几个小时,白天要应付体力旺盛的女朋友,被她拉着四处跑,晚上还要挑灯夜战,精神和体力上的负荷着实吃不消,难怪嗜睡不起。
“说什么笑话,我什么大场面没见识过,还怕长针眼,你别再磨磨蹭蹭了,快给我吃……啊——变态,你居然没穿衣服……”可恶,她真的会长针眼啦!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习惯裸睡的韩翔叡挠挠差点被尖叫声震聋的耳朵,慢条斯理的取过她手上的凉被盖住腰以下的部位。“我说过了别乱拉。还有,这不叫变态,裸睡有助身心健康,不致影响生育能力。”
“你……你什么时候喜欢光着屁股……哎呀!不要对着我啦!我不想脸红。”
太过分了,他的身材到底是怎么保养的,肌肉匀称而结实,线条优美又没一丝赘肉,简直是气死人的完美体格。
明明告诉自己别偷看养眼裸男,可控制不住偷窃欲望的方芊伦口水一吸,偷偷地瞄上一眼……不,是好几眼。
似睡似醒的韩翔叡性感得要命,神色慵懒的打着哈欠,他身形修长、肩宽手长,背部平滑光洁,带了点诱惑的魔性。
篇篇他不晓得自己眯着眼的模样多少有男性魅力,眼神呆滞的想再躺回床上,浑然不知正被垂涎。
“我想想……嗯!十年级时吧!”相当于高一。
那年他被大五岁的家教引诱,发生人生第一次性关系。也就是那时候他被她说动,裸着身体尝试解放,虽然后来身边女人换了人,可他已经习惯不受拘束的裸露,衣物的摩擦皮肤反而让他睡不着。
“好啦!好啦!快把你的衣服穿上,不要这么猥亵,污染我纯净的心灵。”她不想变成色女,一把扑倒他。
“猥亵?”韩翔叡的动作顿了顿,手指停在穿了一半的底裤上。
“你不知道随便露鸟叫妨害风化吗?会被捉去关……哇!变大了,你……”她吞了吞口水,瞳孔跟着放大。“这是自然反应对吧!听说男人的生理构造一大早会升旗……”
原来是真的。
他眼一黯,顺势拉上裤头。“也许我满脑子想意淫你。”
一说完,他胯间的隆起似乎又大了一些些,状况明显得让人无法忽视。
方芊伦干笑的倒退一步,后背抵着方框窗。“韩叡,你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你帮我?”现成的对象就在眼前,伸手可及。
她当不满脸爆红,不由自主的看向他胯下。“不、不好吧!你自己……呃!动动手。”
“你是我女朋友。”韩翔叡居高临下,俯视难得娇羞的小女人。
“谁说女朋友就一定要做那回事,我向来洁身自爱,何况我们才刚交往没多久,不可以超前进度。”拜托,别再用迷蒙的眼神勾引她,她会把持不住啦!
真要命,他怎会长得这么可口,害她胸口小鹿乱撞,几乎要违背原则对他出手。
“我想要你。”他说得直接,以指轻描她泛着玫瑰色泽唇瓣。
“……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其实方芊伦是告诫自己忍耐,别一副猴急样,恶虎扑羊。
刚一重逢时,她对他的感觉很单纯,就是久没联络的小学同学,没夹杂一丝杂质,当他是一起胡闹、玩乐的童年玩伴。
可自从他说出那句“我喜欢你”,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在改变,她越来越没将他和小时候的模样联想在一起,并逐渐意识到他是男人的事实。
幼时的情感本来就深厚,再加上对彼此的了解和熟稔,她很难违心的说出“我讨厌你”,甚至小有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