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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凝取出手机，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点击通讯录中齐凌的名字，发了一条消息给他：今天会展中心的事，你是不是知情？
但他没有回复。
打了局麻后，医生一边为程弘飞缝合伤口，一边摇头感叹：“伤得这么重，却没有伤到大神经，伤好之后不会影响左手功能。你的运气还真好。”说完他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的语病，会受这么重的伤随便怎样不能算是运气好吧，便尴尬地笑了笑，改口说道，“属于不幸中的万幸。”
程弘飞的伤虽然不轻，却不影响行走，也无需住院，治疗完毕就能离开，只要接下来的几天注意保持创口洁净就行了，过几天后再来复诊。
缝合伤口时冯源带着两个人赶到了，之后程弘飞与赶去会展中心的人联系后得知，宁琍也被一位好心人送到医院，她小腿只是擦破皮，上完药后已经回家，另外那棵倒下的树干确实有弹孔痕迹，但现场却没有发现任何弹头，不排除有被枪击者捡走的可能。
出了医院后，程弘飞又给宁正博打了个电话，把刚才在会展中心发生的事简短说了一遍：“宁先生，这不是意外，虽然没有找到弹头，但我认为花瓶是被枪击碎的，宁凝很可能还会有危险，宁琍也受了轻伤……是的……好。”
冯源开车送宁凝回老洋房，程弘飞也同车跟着回去。宁凝劝他回家养伤，他摇头：“冯源直接保护你没有问题，但很多事情还是需要我安排布置。”
会展中心的骚乱发生时，齐凌确实在场，他看着宁琍和她争执起来，看到程弘飞受辱之后，她上去拉着程弘飞的手就走。
他知道她就是这种性格，所以当初她会留无家可归的陌生的他住下，之后还细心照顾受伤的他。眼前这幕未必就能说明她对程弘飞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但他还是嫉妒那个被她拉着手的男人。
之后宁琍向她扔花瓶的时候，他离开太远什么都没法做，但他知道程弘飞是能打开它的，没想到它突然爆裂，程弘飞因此受伤。
很明显它是被什么高速运动的物体击中后才突然爆裂的，程弘飞的手也是被同样的物体击伤的。齐凌捻动手指，调出温度分布热图像，顺着花瓶爆裂瞬间程弘飞的手与花瓶连线的延长线方向看去。
在星巴克的二楼坐着喝咖啡的顾客中，他发现了一个超低温的物体，远远低于桌上冰饮的温度，在热图像上呈现墨蓝色，形状也小得多。他知道那是冰弹枪的制冷装置。
枪击者与他在至诚大厦监控内看到的那个瘦小狙击手身材极为相似，同样把帽檐压得很低，同样穿着黑色偏肥大的t恤，很可能两者就是同一个人。他坐在紧挨栏杆边的咖啡桌旁，桌上摆着一只黑色牛津包，他持枪的手就藏在包与身体之间，枪口搁在包上。由于二楼的顾客不多，人们的注意力都被方才宁凝与宁琍的争执吸引，再加上冰弹枪枪管短，开枪的声音也十分轻，他可以悠哉地瞄准射击。
宁凝坐下休息时，为了便于观察周围情况，齐凌同样选择了坐在星巴克二楼，所以他与狙击手之间，只隔着两张咖啡桌的距离。在看到冰弹枪的第一瞬间，他迅速起身跃向狙击手。
宁琍追向宁凝与程弘飞，同时叫道：“等一下……”
这个时候枪击者开了第二枪。
齐凌击中他手腕，同时夺下冰弹枪。然后他就不再顾及枪击者了，先回头去看宁凝的情况，发现她正被程弘飞推着跑向出口方向。他松了口气，第二枪并没有击中她。
再回头看时，狙击手已经冲下了楼梯。他把冰弹枪收好，向狙击手追去。
…
奥迪男：虽说做好事不留名，那也别叫我奥迪男行不行，太没品了！
☆、第40章 目标一致
狙击手并不是向着出口逃走，反而向相反方向跑去。他似乎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齐凌追着他到了会展中心的西侧，这里并未布展，整个大厅都是空荡荡的，厅内平整的地面上有少量零散的废纸杂物。当齐凌追到半掩的展厅门口时，并未急着冲进空旷的大厅。虽然他夺下一把枪，却不排除对方手里还有枪的可能，他如果这么冲进去就是给人当成了活靶子。
打开温度分布热图像，隔着门他找到了狙击手的位置，对方果然是双手举枪瞄准门口的姿势。他无声地离开这个门，绕到展厅的另一侧的一扇门后，这扇门上挂着把环形锁，但门缝的间隙还是足够冰弹射入的。
把枪管小心地从门缝中伸进去，瞄准狙击手的手臂，扣动扳机，他听到枪落地的声音，狙击手低呼一声，应声而倒。但等他绕回前一道虚掩的门后时，发现大厅内已经没有了狙击手的踪影，地上只余一滩鲜血。
他的手机调成了静音，此时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在他口袋中振动起来，电话没有来电显示，接通后从蓝牙耳机传来经过变声后诡异的尖锐声音：“我开枪只是为了阻止花瓶伤到她，毕竟，被打到后脑勺也是可能致命的，第二枪是为了阻止宁琍。”
他一面警觉地看向四周，一面冷冷说道：“开枪的不是你。”说话人虽然经过了变声，但仍然听得出中气十足，不是刚刚受过伤的狙击手。
对方笑了起来：“我们是一个整体，无所谓是谁开的枪。说起来你可是把我们中枪法最好的一个打伤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盯着她？”对方虽然说是要防止她受伤，但却完全感觉不到他们的善意。
“我们和你的目标是一致的，不要与我们为敌。”
齐凌冷哼一声：“我的目标是抓住你们。”
“呵呵，那就不好办了。我们只是要确保她活着，不是不能让她受点罪……啊对不住要挂了，现在还不想和齐警官你见面呢。”
齐凌遗憾地看着随身电脑，大概地点已经有了，还差几秒就能找到对方的具体位置。可是想到刚才对方在电话中的威胁……即使他真的知道对方位置，他可以不顾她的安危，执意去追捕他们吗？
屏幕右下角跳出一条新消息，他打开看了，宁凝问他对会展中心的事是不是知情。
他没有回复，关了消息窗口，随后打了个电话给宁正博。
回到老洋房的宁凝刚要进自己房间，就被叫去了老太太房里，老太太已经看完戏回来了，宁琍也在房里，她小腿上包着纱布，怨气冲天地看着宁凝。
傅沛韵皱着眉责问道：“今天是怎么回事？你们俩在外面就吵起来了？家丑不可外扬知道吗？人来人往的地方，你们就这么大声嚷嚷？”
宁凝看了看宁琍，她应该还不知道程弘飞是受了枪伤吧，今天的事起初完全是宁琍挑起的，但之后程弘飞与宁琍受伤却都是被她牵连的，她心中有愧，所以沉默着没有辩解。
傅沛韵越说越生气，把她和宁琍都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但对宁琍训得特别重，因为老太太认为，是宁琍害程弘飞受伤的：“琍琍更不像话，光吵不够还要动手，扔花瓶害得小程的手受了伤。”
宁凝猜想在她之前回来的宁琍很可能已经被老太太训斥过了，所以才会怨气这么重。她虽然不喜欢宁琍，却不能让她替自己背黑锅，忍不住解释道：“奶奶，程弘飞受伤不是因为她，是因为我。宁琍受伤，也可能是因为我。”
傅沛韵惊讶地看着她：“到底怎么回事儿？”
宁凝其实至今也没搞清楚那些穿越过来的人到底是什么目的，她也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程弘飞对今天发生事件的推测说了一遍，不过她并没有提及那些人是穿越来的，这件事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傅沛韵震惊地听着，直到她说完后还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宁琍见老太太不发话，就气恼地怨怪道：“奶奶还怪了我半天，结果倒好，原来我才是被你连累的。你就是个灾星，赶紧从这里搬出去，别害了奶奶和我们。”
“琍琍！”傅沛韵呵斥道，“怎么说话的？灾星这样的话能乱讲吗？”
宁琍不服气地大声说：“奶奶，她本来就不是我们家的人，硬要住进来。现在害得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当时疼得我站也站不起来。奶奶，我腿上留这么长的疤肯定消不掉，我以后连裙子都不能穿了！”说着她委屈地哭了起来，“奶奶，我们本来都好好的，可自从这外人住进来，你就不疼琍琍了。”
傅沛韵抚了抚她的头，女孩子身上受伤确实是大事，琍琍本来是个挺漂亮的女孩，要是留这么长的疤不敢穿裙子，那可真的委屈。“奶奶怎么会不疼你呢。这伤好好地养，奶奶帮你想办法，一定不能留疤。”
“可要是真的留疤了怎么办？”宁琍哭了好一会儿，老太太软语安慰着她。
宁凝默默地听了会儿，愧疚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嘛？你说声对不起轻松得很，可我受的伤呢？”宁琍一面哭一面狠狠瞪着她。
宁凝低声说：“你的医药费我会赔。”
“我会在乎这一点钱吗？我在乎的是我的腿啊，腿上留了疤再也消不掉的话，你赔得起吗？”宁琍气势汹汹地追问着。
宁凝闭上眼吸了口气，再看向她的时候，语气也变的生硬起来：“你的腿上要是真留疤消不掉的话，我也在腿上划一道疤行了吧？保证比你的长这样可以吗？”
宁琍马上说：“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放心我说到做到！”
傅沛韵呵斥道：“胡闹，现在还不知道结果，要是琍琍的腿伤好了不会留疤，你们俩不是白争吗？再说了，你把自己划伤琍琍的腿就能好了？真是瞎胡闹，都不要争了，宁凝你先回房去吧。”
宁凝没有马上离开，缓和了语气平静地说：“奶奶，我马上就走了，宁琍刚才说得对，我不该住在这里，会连累你们的，今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可是现在的我除了道歉以外，什么都做不了，但我至少可以离开这里，让你们不要再受影响。”
傅沛韵深深地看着她，并没有出言挽留的意思。
宁凝微笑了一下：“奶奶再见。”她没有再看宁琍带着胜利欢欣的眼神，转身出了老太太的房间。
刚才回来的路上她已经打过电话给宁正博，说她不该再住在老洋房里，他也同意了，让她先回去收拾东西，然后让她把手机给程弘飞，对他说了接下来的安排。
回到自己房间后，她很快收拾好了所有的随身行李，其实也就一个行李箱一个背包。不久冯源就来敲她的门了：“宁小姐，车来了。”
宁正博本来要宁凝住回原先那桩别墅，但她不愿意去那好像与世隔绝的地方，虽然安全但就像自己在坐牢似的，最后他答应让她住在市区内，一处安防比较完善的智能化小区里。
把宁凝安顿好之后，宁正博让程弘飞见了个人：“小程，这是齐先生。”接着他又对对方说道，“我非常信任小程，你对我能说的事都可以让他知道。他也会为你保密的。”
程弘飞看着眼前这个面容俊美，但却比他还要高出几厘米的男子，想起刘玲和宁凝见面聊天时有几次提起过一个叫齐凌的人，难道就是他？他伸出右手：“你好，我叫程弘飞。”
“我叫齐凌。”齐凌与他握了握手，视线不由自主地望向他包着纱布的左手，这是他为保护宁凝而受的伤。
程弘飞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随后听宁正博说道：“今天下午在会展中心发生的事，齐先生也是知情人，应该说，他比你更清楚下午发生的事，对于那些穿越者也更为了解。所以我让你们见一下面，认识对方，一方面你可以了解更多他们的行动模式，另一方面你们接下来要互相配合，及时交流所得到的信息。”
宁正博又转向齐凌：“齐先生，我向你提供所有这些支持，并不是为了伸张正义或是维护法纪之类高尚的原因，我是一个父亲，我只希望我的女儿平安无事。”
齐凌微微点了一下头：“我知道，我也希望她平安无事。”
“是她们，我有两个女儿。”宁正博纠正道，“琍琍下午也受伤了，我不希望再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宁凝回来后就不该和宁琍她们接触的。”齐凌淡声说道。
宁正博眼睛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吸了口气后并未发作：“她们毕竟是姐妹，总是要相处的。”
“但不是现在这个时机，更何况她凭什么要……”齐凌本来想说宁凝凭什么要为你犯下的过错，去承受来自宁浩宁琍的敌意和排挤，但看了眼在旁边的程弘飞，还是停下不说了。
程弘飞不由觉得诧异，听他刚才说话的口气，似乎和宁凝关系很不一般。
齐凌虽然没有说完，言下之意宁正博怎么会听不懂，但这件事他自己确实有做得亏心的地方，尽管生气也没法发作。
气氛一时有点僵滞。
程弘飞轻咳一声打破了尴尬：“齐先生能不能说一下会展中心里发生的事情？”
☆、第41章 我要见你
宁凝一个人在房间里百无聊赖，推门出来见客厅里只有冯源和另外一个人在。冯源见她出来，站起来问道：“宁小姐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程弘飞呢？”
“他和宁先生还有另外一个人在谈话，他们就在23楼，要不要叫他上来？”
“不用叫他，我就是随便问问的。”宁凝说完刚想走，转头又补充了一句，“他的手刚受重伤，你提醒他多注意休息。”
回到自己房间，她望着窗外看了会儿。
渣爸这回安排她住的是一幢24层楼的高层，整幢高层最顶端的三个楼层全是他的，她现在所在的房间就在24楼。从这里望出去视野非常开阔，同在临水豪邸内还有较低的三幢高层，除此之外就一览无余了。
除了临水豪邸本身的安防系统之外，这三个楼层还有独立的安防系统。大楼公用电梯最高只能到21楼的公用电梯厅，从21楼抵达这三个楼层内部另有一部电梯。进入这部电梯就需要刷电子门卡另加指纹钥匙了，两者缺一不可。
房间内部的门锁都是进口的指纹锁，里里外外的门没有正确指纹就无法打开，就算用暴力拆除，一扇门也要花十分钟以上才能破开。而一旦有人试图撬开门锁，或是门窗内的振动感应器测到持续的异常振动，马上就会触发报警。
真像个监狱。
她真心不想困在这样的地方无所事事，听着周围人叫她宁小姐，但现在是性命受到威胁，她不得不接受他的安排，除非她真的活腻了。
不记得是第几次打开手机查看了，齐凌始终没有回复她之前的问题。回避就是掩饰，她直觉他是知情的，甚至他很可能在场。毕竟他最关心的一件事就是回到未来，那些穿越者是他回未来的唯一希望，而她就是最好的线索。
她拨了他的电话。
宁正博介绍齐凌与程弘飞认识后就先离开了。齐凌和程弘飞交谈了一会儿后，手机“嗡嗡”的振动起来，他对程弘飞低声说了声“抱歉”，拿起手机却见上面的来电显示是宁凝。
他犹豫了一下，拒接了这个电话。接着和程弘飞没说几句后，手机再次振动起来。他没取出手机，任它在口袋里振动，但交谈时的集中度和反应速度明显下降。口袋里的手机不屈不挠地振动着，一分钟后停下，两秒后接着继续振动。
即使是调到了振动模式，还是听得见低沉的振动声，程弘飞先停了下来：“你先接电话吧。”对面的人已经开始明显地心神不定了。
齐凌无声地叹了口气，走到窗边接通电话。
就在他所在房间的上面一层，同样位置的房间，宁凝也靠着窗，抿着嘴唇，双眼紧紧盯住手中的手机，准备等着那个听了无数遍的女声说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时，第一时间挂断重拨。但这一次在“嘟——”声之后她听见了他低沉温厚的声音：“什么事？”
宁凝本来是准备心平气和地询问兼理直气壮地责备他，不管对于下午发生的事是否知情，他至少该回一下让她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她不断地拨打，他却始终不接电话，让她越来越担忧是不是他追踪穿越者的时候出了什么事，他只有一个人，穿越者却还有六个，其中还有枪法极好的狙击手，万一……
突然听到他熟悉的声音的瞬间，她本来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了，但鼻子却不争气地酸了，说出来的话不知不觉就带上了一点怨怼，还有一点撒娇的语气：“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不接我电话？”
许久没有这样清晰地听见她的声音，特别是这样带着点撒娇的嗔怪语气，他一时有点晃神了，过了一会儿后才说：“我在和人谈重要的事。”
“从下午谈到现在？连饭也不吃？”
“那件事我不知情。”齐凌换了话题，她打电话来不就是为了问下午会展中心里的事吗？相关细节能说的他已经全告诉程弘飞了，有程弘飞知道也就够了，他才是出面保护她的人。
“你能发誓说你真的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