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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某天——
医生做完例行检查,对她虽觉于心不忍,但仍公式化地告诉她:“宋太太,我想你最好看开一点,宋先生的状况是属于永久性的昏迷,尤其,他已逐渐呈现脑死的现象,你必须接受他永远醒不来的事实,浪费再多的金钱和时间都是于事无补的,也许你该考虑一下,让他自然的离——”
“不!”领悟了他话中的涵义,尹心语惊惧地喊道,“他是我丈夫!你们谁都不许谋杀他!”
医生颇感无奈:“你这又是何必?”
尹心话什么也听不下去,双手护住挚爱,激动地回道:“你听清楚,只要他还有气息的一天,我就不会放弃,你们谁都没有权利剥夺他的生命。”
面对她痴执的态度,医生显然也无可奈何,只好摇头离去。
一等病房的门关上,她佯装的坚强霎时溃决,哭倒在丈夫胸膛。
“擎,你听到了没有,连他们都想放弃你的生命了……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保护我,这一回,换我来保护你,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但是你也要快点醒来,不然我没有办法一个人独自去面对人生的风风雨雨,明知我是这么的软弱,你放得下心吗?”
幽幽泣泣,她抚着清瘦的俊颜,心头悸疼。
“你曾说过,不要一个无法亲口说爱你的妻子,所以你坚持离婚。那现在,擎,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你不是一直想听这句话吗?我会用未来的每一天,不断地说着,你的要求我办到了,你已经没有理由再抛下我了,这辈子我都要赖你、缠你,你休想反悔——”她喉头哽咽,语不成声。
腹间传来闷闷的痛楚,她不予理会,太多难以承载的心灵伤楚,早已教她痛麻了知觉。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恶、多混蛋?满口说着我是你这一生最心疼、最想保护疼惜的人,但是每一回,伤我最深的人都是你,你怎么可以坐视我为你肝肠寸断,却狠得下心不予理会?难道你真的已经不在乎我、不想管我的死活了吗?你再这样,我——我就会剪了这头你最喜欢的长发,看你难不难过!”
悲泣的依旧悲泣,而沉默的仍是沉默。
良久、良久,她痛哭失声:“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是乱说的,我不会剪发,我不会再任性,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会听,我绝不会再令你苦恼了,你别生气,别不理我好不好?擎,我真的好怕,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我好怕你再也醒不来,那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我们都不能没有你啊!人生还那么漫长,没有你的扶持,我真的走不下去啊……”
像要哭尽血泪,她凄恸地哀唤,任泪疯狂奔流,尖锐的痛楚蔓延开来,她断断续续地喘息,分不清那撕心的疼是来自何方。
冷汗涔涔滴落,她发不出声音,下意识里,只知牢牢地攀握住丈夫的手寻求支持的力量。
“擎,帮我、帮我……”轻颤的唇畔,逸出了几不可闻的呢喃。
巡房的护士见着这情景,赶紧上前询问:“宋太太,你是不是要生了?我送你去产房——”
“不!”气息虽微弱,脸色虽苍白,她仍是固执地拒绝,“我……我要在这里……陪他……他……一定也希望……亲自迎接他的……孩子……”
护士见她态度坚决,实在没办法,只好到妇产科把医生请来,并挪来另一张病床供她临时生产之用。
又过了一阵子——
“啊——”尖锐凄厉的叫声断断续续传出。
“宋太太,麻烦你再使点力,不然孩子出不来。”医生连连催促。
“我——啊——”好痛,好痛!那股威胁着要将她撕碎的痛楚,几乎吞噬了她,她视线忽明忽暗,一片模糊,分不清是汗是泪的水光,由惨白的脸庞不断滑落。
“擎——”潜意识里,她只记得这个过于刻骨铭心的名字,声声惨厉悲鸣,夹杂着揪心呼唤,一声又一声,荡气回肠,撼动人心。
所有人的心思全在她身上,却没留意,另一方,静止的长指,微微抽动了下。
“对、对!就是这样,再出点力——很好,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哦——”
没多久——
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她整个人松懈下来,饱受折腾的身心几乎要被倦意征服,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问:“孩——孩子呢?”
“在这里,是个女娃娃哦!”护士将孩子处理妥当,抱到她面前。
尹心语牵起虚弱的笑花,撑起身子想下床。
“唉——你现在还不可以起来。”刚生完孩子是非常虚弱的,一不小心有可能会造成血崩,哪能乱来?
但尹心语才不理会这些,坚持下了床,抱过孩子,走到宋擎床前:“擎,这是我们的孩子,是个女孩呢!你以前常说,想生个和我一样漂亮的女娃娃,让你可以把好多、好多用不完的爱给她,你别再睡了,睁开眼看看她好不好?女儿还等着你抱抱她、给她取名字呢!”
她小心翼翼地将宝宝放在他身畔,拉来宋擎的手,让女儿红通通的小手握住他的小指。
“感觉到了没有?这是女儿的小手手哦!”一滴酸楚的泪珠,不经意滴落小娃娃眼皮上,略微受惊的娃儿直觉地哭了起来。
“连你都觉得悲伤吗?爸爸不理我们,你也很难过对不对?”更多的泪珠滚落,小婴儿的哭声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一旁的护士实在看不过去,上前想抱起婴儿:“宋太太,你这样会吓到孩子,我来——”
“走开!你们全都走开,不要管我们!孩子的父亲都狠得下心了,我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她激烈地挥开所有想靠近的人,趴在床缘,陪着女儿痛哭失声。
“别……哭……宝……贝……”
轻不可闻的细碎呢喃飘散开来,尹心语敏感地浑身一僵,残泪凝在眼角,连呼吸都忘了。
“谁……谁在说话?你们有没有听到?”她惊疑不定地张望着,寻求认同。
“没——没有啊!”医护人员面面相觑,神情满是同情,一致认定是她悲恸过度,精神错乱了。
“有,真的有,我听到了,你们相信我,是真的!”她激动地吼道!
“宋太太,我想,你先休息一下会比较好——”
“是真的!你们为什么不——”声音卡在喉咙中,她瞪大了眼,盯住被女儿握住的大掌,它真的轻微动了一下!
“擎,是你吗?是你吗?!你也想抱抱女儿、抱她我,要我们别哭对不对?”她拼命地抹去泪,“好,我听话,我不哭,我会很有耐心地等你醒来,亲口告诉我!”
病房内,顿时弥漫着诡异气氛,除了婴孩的哭声外,其余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心……语,别……哭……爱、爱你……”
这一回,所有人屏息凝神,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好爱、好爱你!”她又哭又笑,扑进他怀中,任泪水为这些时日以来的血泪煎熬画下句号。
众人动容地望着这一幕,心中同时浮现一个想法:原来,爱真的可以创造奇迹。
半个月后。
尹心语一走进病房,就见丈夫苦着一张脸。
怎么了?她食指轻摇,无声询问。
明明可以开口,但是有时候,仍会不知不觉地比出手语。
宋擎同样以手语回应她:这个护士好罗唆,人又不怎么赏心悦目,看得我病情几乎又要恶化了。
尹心语失笑出声:你呀,留点口德。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用的是“手”语,和“口”德无关。
尹心语正欲回应,那名护士回过头来,表情不怎么好看:“尹小姐,病人需要休息,你不要让他太累了。”
尹心语有些怔愕,等她回过神来时,那名护士已经开门离去。
宋擎笑笑地朝爱妻伸出手:“老婆,你得罪了她是不是?不然人家怎么老是不给你好脸色看?”
“还不是你害的。”偎向他伸来的臂弯,她娇嗔地抱怨。
宋擎玩味地挑眉:“怎么说?”
“你没留意吗?人家喊我尹小姐,不甘心喊宋太太呢!”
“噢?”大致猜到她会说什么,宋擎挑起眉,“我还当这家医院服务特别好,又是彻茶又是削水果的,护士的态度亲切到可以动不动就跑来嘘寒问暖呢!”
“现在才发现不对劲啊?你真是有够不解风情。”
“没办法呀,谁教我整个心思都在妻女身上,哪有闲功夫去留意身边的花花草草。”
听说那个护士才刚由别的地方调来,不清楚他们夫妻的感情有多么至死不渝,她要是知道近来在医院广为流传的感人事迹,就不会去做打宋擎主意的蠢事了。
“就会甜言蜜语地骗人。”说归说,心头还是暖洋洋的。
“我这辈子就只骗你一个女人,不好吗?”
“说到这个——”尹心语坐直身子,“之前你在昏迷时,有个很漂亮的小姐来看过你,而且好像很关心你。”
“很漂亮的小姐?”他皱眉,“我有认识这样的人吗?”通常,这类高危险性的女孩,他一向是敬而远之的,免得招来不必要的桃花债,徒惹烦忧。
“是真的。她很美、很美,一身的白衣白裙,连发带都是白色的,第一眼看上去,很有超凡脱俗、灵蕴出尘的美感。”尹心语很用心地想形容出那种感觉,停顿了下,又迟疑地开口:“不过——她好像看不见。”
“噢,我知道你说谁了,小怜是不是?”
尹心语抿抿唇:“你们很熟?”
察觉她神色有异,宋擎闷笑出声:“说话酸溜溜的,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她有一头很美的氏发,那是你最偏爱的。”
“是长发我就喜欢,原来在你心中,你老公这么滥情哪?”
“那你自己说的话总假不了吧?就因为我不能说话,你才会在外面另外找红粉佳人来填补那份失落……”
“我肤浅地介意你的失语,却为自己找来另一个失明的女人?请问你从哪一国听来的逻辑?”这论调真是忍不住令人大皱其眉。
她吐吐舌:“谁叫你要乱说话,活该!”
宋擎忍不住失笑:“你哟!明知道你一直都是我生命中第一,也是惟一的女人,还故意说这种话气我,真是小心眼。”
然而,他却爱煞了她的小心眼,因为这代表着她对他的在乎及掩不住的浓情眷爱。
“擎——”她低声轻唤。
“嗯?”宋擎谈应,沉醉在相依相偎的温存中,
“我爱你。”
宋擎浅浅一笑:“怎么突然说这个?”
“弥补以前的不足。我答应过你,只要你醒来,我就要天天说,让你无时无刻都记得牢牢的,”
“傻瓜,我一直都知道啊!”没人比他更清楚他的小妻子有多爱他了。
宋擎拇指抚着她的柔唇,带着满腔浓得泛疼的怜宠。
从不敢奢求会有这一天,由她口中,听她细诉浓情,她的声音,果然就如他所料想的那样,清婉悠扬,动人心弦,就和尝起来的味道一样,好甜美。
尹心语由他怀中仰起头:“往后不论发生什么事,再也别离开我,好不好?”
“嗯,我答应你,人生的风风雨雨,有你我彼此为伴,我再也不会让你因寻不着我而独自在公车站牌下悲泣。”他倾身啄吻她,逐渐深入交缠。
有了他的承诺,尹心语安下心来,伸手勾住他颈项,迎向他灼热的探索。
不管明天还会有多少变数、多少磨难,他们坚定相依,风雨无畏,人生最大的幸福,也莫过于此了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