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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宿怀要求计程车停在离家门几步远处并示意她下车,仍然不发一言,维持离开舞会上车时的黑面脸。他忘不了和齐明霁谈完话回会场时,居然惊见一个臭男人想强吻柳依依。真是快把他气炸了!
柳依依无奈地叹口气,照他的指示下车,“勾大哥,都到家了,爷爷不会希望看到他的爱孙怒气冲冲地踏进家门。”
搬出勾家老太爷果然有用,勾宿怀的怒容立时敛了几分,但还是闷不吭声。
“事情过去就算了,我都不生气,你又何必替我生气呢?”真是搞不懂,“别气了好吗?我一介小女子,可没法子承受您勾大公子的怒气啊。”
“不准用‘您’,也不准叫我勾大公子。”她懂不懂他在为她抱不平为她生气!这个女人——笨!
“那你也得答应我不生气啊,勾大哥。”唉,为什么吕大姐要故意找个下流豪门白痴二世祖来调戏她呢?还故意等他快进会场的时候?不明白啊!
“那家伙强吻你!”他积压再挤压、强忍再硬吞,狂暴有如维苏威火山爆发的怒气,终于如排山倒海般地迸出口,“他竟敢强吻你。”
柳依依赶忙捂住他狂吼的嘴,紧张地看了下四周,“小声点。”呼,还好没人,好险好险,“拜托,这里是街上,这种事用不着大声嚷嚷吧!”我的天啊,还好没人,要不然她以后不敢再出现于别墅特区了。
勾宿怀抓下她的手,“你也知道不好意思。”这句话可真是咬牙进出,“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我再多打他几拳。”
“你就快把他打死了还打。”血溅五步是不是在形容刚才那个混乱的画面,吓死她了。以前所接的工作也有过打架的场面,但是哪有像他那么恐怖的,她开始怀念起以前接的那些大学生的Case,打架也顶多几滴血就够紧张的了,哪像他——像打死人不用偿命似的猛打。
她被强吻的画面到现在仍然历历在目;甩也甩不掉——截至目前为止,他才知道自己对她的占有欲多么深,除了爷爷可以和他共享与她相处的时间外,其他人他根本容不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扪心自问。才发现自己和她的感觉并非火花般刹那点燃,而是细水长流——从生活上的点点滴滴、从刚开始的排斥到接受,进而动心。如果真要说有什么事情震撼他之前对她的观感,那就是嫉妒,是的,就是嫉妒。
嫉妒她抢走他惟一却无法传达感情的亲人、嫉妒她和爷爷有说有笑、嫉妒她在爷爷心目中的比重更胜于他,那时候他才真的开始正视她及她为家里所带来的改变,然后慢慢地接受她的存在,接受她在爷爷和他之间所做的协调,接受她在他心中占据一块领域。
然后,和爷爷一样,将她视为自家人,“外人”一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摒弃在脑海之外不复记忆。
“我受不了有别的男人对你虎视眈眈。”
脑中还尚存血淋淋画面的柳依依压根儿没听清楚他的话,一心只想在进家门前抚平身边狂怒的暴龙,“回家后我会拼命用漱口水消毒杀菌兼除臭,你放心好了。”其实她何尝希望惨遭强吻,油腻腻的嘴……好恶心!虽然回来前已经躲进盥洗室漱过好几次口,但是……恶!还是好恶!
“我有更好的办法。”勾宿怀始终没放开她的手,让他更方便拉她入怀。男与女,两副全然不同的躯体却意外地完全贴合,仿佛原本是由一块完整的图形切割成两方各自分散,如今终于合而为一,重趋完整。
“什么?!唔……”这是他更好的办法?吻她?而且——深深地吻她?
“很不错的圣诞礼物对不,老太爷?”陈嫂的声音忽然闯进甜蜜的空间。
“嗯哼。”勾超几点头附和,“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
“爷……爷爷!”丢人啊!柳依依赶忙躲进勾宿怀的影子后头,不敢见人。
“圣诞快乐,爷爷。”还是勾宿怀沉稳地献上祝福。
“是很快乐没错。”早知道他们在齐家待不久的。老人家心底早盘算好了,所以晚饭没吃,只等他们回来共享。
呵!圣涎快乐啊!
第七章
那个圣诞夜里突如其来的深吻,是否代表女配角终于爬上女主角的位置,从此可以和男主角双宿双栖?
如果真那么顺利,猪也可以飞上天了!
高贵的餐厅里灯光美、气氛佳,俊男面前坐着一位美女,美女眼底望进—位俊男;美味又高贵的精致美食优雅地送上桌面,浪漫的乐音缭绕耳际;蓝色多瑙河的悠扬、轻盈、流畅,足以让人胃口大开吧!
这时候如果俊男对美女说些体己话、窝心语赢得美人频频微笑,呵,男人!你离幸福不远了+
试想,有哪个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克制得住自己的心神荡漾?就连刻意制造浪漫的男人也不禁融入这样的情境吧!
但是,记住!“但是”是个非常强烈的字眼,一切顺利得不能再顺利的完美情况一旦遇上这两个字,结果绝对不会好过中东的紧张情势。
当一切完美得恍如梦中仙境的时候,有人插一脚——那绝对会让人想吐血!
勾宿怀就是其中一个。
昔日的秘书兼床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不仅如此,还勾搭上商场中一个以中小企业之实力装出豪门巨富大老的肤浅男人,以非常不客气且做作的姿态插入他和柳依依两人的浪漫晚餐时,那会是怎样的场面?
答案是——如坐针毡!
“勾先生,以前承蒙您的‘照顾’,梦娜到现在还记得您对我的‘提拔’,不敢或忘呢!”梦娜,也没人在乎她姓啥,重要的是她不是那位每逢唱此歌者拉高音呼喊她名字时,必须摆出昏倒在地姿态的老歌中的“雷梦娜”;如果将她和那位雷小姐相比,实在太侮辱歌曲中的雷梦娜了。
“哈哈!”声如洪钟的笑声来自这位“巨富”钱大海先生。至少他自认自己的财产如同大海般深广,至于他最近股票被套牢,还有股票上市公司濒临下市的事——暂且别提了。“勾先生,这一顿算我的!以后如有任何需要小弟帮忙的地方请多吩咐,小弟绝对义不容辞、义无反顾;义薄云天、义……总之,小弟绝对帮忙到底!”
那就马上消失在我面前!勾宿怀心里这么想却没有说出口。他深信在商场上敌人是多一个不如少一个,尤其是不够格成为敌人,却又最容易放话毁损他公司名誉的小人。小弟,哈!四十多岁的男人在他面前虚称小弟!原来三十一比四十好几年龄来得大,他今天才知道。
勾宿怀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柳依依,见她没有不悦之色,虽然疑惑但也庆幸。“钱先生,您言重了。”
客套话谁都会说,但如果听的人硬是能将话听成人家欢迎他的加入,那实在是令人不禁摇头叹息。唉!试想他股票之所以会被套牢其实是自找来的——笨就算了,还加上个蠢字,能在商场上活个五年已属难能可贵。
“不要这么客气,来来来,要吃什么尽管点,不要客气。”自认海派的钱老骄傲地丢给梦挪一记“瞧,我够海派吧!”的眼神。
梦娜回以狐媚的一笑,摆起“女主人”的姿态,招呼自己被Fire后接替她工作的陌生女子,“是啊,这位——”
“我姓柳。”
“柳小姐,你想吃什么尽管点,不要客气。大海最大方了,请你千万不要客气。”
“谢谢。”柳依依强忍住不悦的情绪,点头赔笑。
“叫我梦娜吧,三个月前我还是勾先生的秘书呢!”
“哦?”柳依依黛眉微扬,和煦的笑颜更衬出她的落落大方,“是吗?真巧,我正好接你的工作。”
“哦——”梦挪一双画上重重眼线的眸子扫向勾宿怀和柳依依,“原来是这样。”性感的女人玩完了,就换个口味改吃清粥小菜了是吗?
对于梦娜的意有所指,勾宿怀不悦地拢起眉。今天带柳依依来这里吃饭将是他一辈子所做过最蠢的事,当然,以前选上梦娜当临时床伴也高明不到哪儿去。
勾宿怀强迫自己和眼前这对男女虚与委蛇一番,谈话中不时艰涩地挤出笑容,同时也频频注意柳依依的动静反应。于是,柳依依突然刷白的脸色尽人他眼底,还来不及问出口,事情已然发生——
“宿怀……”毫无预警地,柳依依索手覆盖上勾宿怀的大掌,柔柔的白皙素手连钱大海都忍不住将视线停顿在其上,“我有点不舒服。” •;
“怎么了?”怎么会突然不舒服?勾宿怀俊伟的英眉凝起。
“不知道。”她虚弱得连摇头都显得有气无力,看来是不舒服到了极点;可是人美啊!即便是轻摇头也有西
施捧心的柔弱美感,令人不忍,“我头痛,胃也疼……”疼的程度连原先淡红的樱唇也泛起虚弱的白色。
“两位抱歉。”勾宿怀起身扶过柳依依,有礼地微一颔首,“我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席上的另两个人回应,他将柳依依全身的重量搂进怀里,半扶半抱地离开现场,出了大门。
“宿怀。”冷风吻上柳依依的脸,冷得她禁不住微微瑟缩了下,“先停一停。”唔,好冷。
“先去看医生。”是刚才的食物有问题吗?可是他们明明点的是同样菜式,为什么他没事?
“先停下来,我……”唔……不行,她忍不住了!“拜托,先停一停。”
因为她的口气是这么地急迫,于是他只得先停下来查看她的状况,“你觉得哪里不舒服?还好吗?”是不是食物中毒?他担心地想着。自从认识她之后,他开始了解为别人担惊受怕是怎样的滋味,也才学会表露担忧的情绪。
“我的肚子……痛……”
果然是食物中毒!可恶!“我得马上带你去医院。”
“不是……”不行,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笑,笑死她了!
情况的突然转变,十分令人费解,让人搞不清楚状况,聪明冷静如勾宿怀也无法从食物中毒和开怀大笑两者间找到必要的关联性,除非吃到“笑菇”,但今晚的菜单上并没有菇蕈类。
“哈哈哈……哈哈……”笑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柳依依笑到没力气,只能靠在他身上不停地颤抖,可见
,她笑得有多夸张。
“依依?”
“对、对不起……哈哈——”她强迫自己压下笑意,明白自己突然的表演肯定是让他一头露水,摸不清楚状况,“我……咳,我只是一直忍着不笑,可是到最后憋不住,不得不假装生病让你带我出来,否则、否则我会憋死在里面!哈哈……”
“有什么事值得你笑成这样?”他在里头是如坐针毡,而她居然想狂笑?同样的场地、相同的场景,为什么是两极化的反应?
“梦娜,你那个上任的秘书好……好可爱!能够这么自以为是地倚靠一个有家室的男人过活,还能这么心安理得,不觉得很令人佩服吗?”
“我不欣赏你这种想法。”他一点也不欣赏,“我是说真的。”
“我知道,只是忍不住想笑。很奇怪吗?”见他点头,她还他一笑,“她还企图利用身边的男人告诉你辞退她是你的损失,而且还想同时让我吃你的陈年老醋,嘻,你不觉得她很可爱吗?”生活在自以为是的梦幻中,老想着别人对她性感尤物的外貌绝对无法转移目光,这样的女人会有怎样的后半生?她很好奇。
她的说明非但没让勾宿怀满意,反而还让他用千把锁锁紧眉头,更加不满。
“你不在意?”对他的过往风流事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不,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而是——她的感觉竟然是大笑!
“你希望我在意?”她反问,“希望我像普通女人一样,一听到男朋友和前任女友——”
“她不是女友。”他澄清。
“好吧,是前任床伴。不要否认,不然我会看轻你的哦,男人敢做就要敢当。”她提出警告。
“我没打算否认。”事实上,他要做的是告解,承认以前的荒唐。
柳依依赞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你希望我知道这些旧事时两眼瞪得你心虚,随后双手叉腰、一跺脚,娇嗔说我以后都不理你、你别再来找我这类的话吗?之后你就得千方百计、苦口婆心地解释过去的荒唐史,然后内疚地说这一切从此以后绝不再犯,我是你惟一真心喜爱的女人,绝无二心。接着,我就得流下两行清泪表示感动,伴随深情一吻,从此误会冰释,王子和公主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你希望后续场景是这些?”
勾宿怀一愣,他差点以为她是算命看水晶球的吉普赛女郎!她说的虽不中亦不远矣!
“很抱歉,勾先生。”想不到她在他眼里是这么普通的女人,“我恐怕得让您失望了。”
“不准用‘您’这个字!”每当她一用这个敬称词,他就觉得彼此间的距离突然被拉远,不切实际的感觉油然而生。
柳依依巧笑倩兮,在路灯下,更显清灵慧黠,“宿怀,你太不了解我,我不要这种公式化的爱情。女的胡乱吃早已是过往云烟的陈年旧醋,男的则忙得焦头烂额解释大半天,才能挽回爱人的心。不;我不要!一段爱情不该只是建筑在乱吃飞醋、冷战、和解之上,周而复始、循环不断的既定化公式中,也不该以彼此吃醋的程度次数来测量对方爱情的深度,至少——那不该发生在我们身上。”
吕大姐并没说错,既定公式下的爱情,结果通常乏善可陈,用脚趾甲都能想出这种公式会演算出什么样的结果,无趣而且没什么纪念性——这点她一直牢牢谨记在心,但从没想过自己也有机会惹上爱情,有机会为自己的爱情找到一个不在既定范围中的公式;这一套非固定形式的爱情公式会演算出什么样的结果来呢?她好期待。
“你让我觉得我的感情十分平凡且廉价不堪。”勾宿怀不得不承认,她方才所言的确是他预见的后果和打算要做的事,只是两方当事人似乎只有他这么认为,“这是你的感情?如此纯净,完全不染任何世俗平凡?”他好惊异。
“你认为它纯净那它就纯净。”想不到工作上需要的爱情剖析在自己的爱情世界中也能用得上,全然是意外的收获,但它很平凡呵,至少对我来说是如此。“平凡得不足称奇,没有惊涛骇浪,很平稳,像平地流水一般。
“我更惊异这份感情能属于我。”他学会表达感情的时间尚且短暂,如何能得到她的爱,这点他深深觉得疑惑,他并没做任何会让她爱上他的事;甚至,他在她面前一开始的表现并不和善。“你为什么爱我?我一直想问出口却不敢。一开始我和你相处得并不融洽。”
“我也想问你为什么爱我,虽然这个问题平凡且琐碎。”但女人嘛,哪个不爱听甜言蜜语呢?她不强求,但不代表不喜欢。
他能答吗?因为嫉妒?然而自尊心强的大男人性格一时半刻还改不过来。昕以他惟一的答案是:“拒答。”
“那么我也一样。”
“依依——”
勾宿怀不满地压低声音,抱怨的语气惹得柳依依轻笑不已。
她忍不住扑进他温热的怀抱,搂紧他,胸口涨着满满的热流,那是幸福的感觉。“为什么有这么重要吗?没有原因,完全出自细细地品味、发掘,最后明白彼此的不可或缺——这还不够吗?”这些就足以让她满足得想哭,难道他还更贪心不成?“做人不要太贪心哦。”
他高挺的鼻梁磨蹭她的,呼出的热气瞬间冻结成,雾,模糊了彼此,但难以抹去呵,因为已然牢记心底。“每件事你总有一套说辞。”
“女人是制造借口的天才。”嘻!
“那么——”勾宿怀封住她的唇。一记深吻,是男人让女人无法说出借口的利器。
以吻相拥,冬天,就没这么冷了吧?
(你决定留在勾家不走了?)电话那头传来吕大姐缓慢、仔细、清楚异常的声音,询问着打电话来告辞的可恶部属。
啧,有了异性就没人性!也不想想她花了多少心血才栽培出这么一个人才,随便一下就被男人给勾走。(蛀书虫!)拿开话筒,吕大姐转头一吼:(下次提醒我,就算有五十亿在我面前,也不准接姓勾的混账的Ca3e。)
这厢的柳依依则格格直笑,“大姐,何必呢?有钱能使你推磨,并不是因为宿怀姓勾我就被他勾走了。爱情是两方面的事,无关姓氏。”
(什么时候你也有本事跟吕大姐我说教来着,你要我怎么原谅嘛!你们四个是我心头的肉,血管里的血小板、红血球耶,随便少一个我都会严重贫血,你知不知道!)
“嘻嘻,现在才知道我有这么重要。”
(少来!)真后悔当初让勾老头玩路线游戏,如果那时她派铁定冷血的梦蝶去不就得了吗?现在也不会“痛失英才”。
一旦女人拥有想归属某个男人的念头时,天啊,荡妇卡门也能变成圣女贞德!女人对爱情的执着实在可怕。
(什么时候步上红毯的另一端?)唉,属下就快要进棺材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