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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阿布达得到她的答案前,他没有疏忽掉瑶琴满面春风的模样,因他的一席话而转为惊讶。他一下子泄了气,大概明白了。
“原来你的心里根本没有我。”阿布达带着受伤的神色,语气充满绝望。
“对不起,阿布达,我一直当你是兄长、朋友,我从没有玩弄你的意思。”瑶琴因他突然的表白呆住了,原本亢奋的心情转而失落。
“你没有错,是我自作多情。”阿布达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匆匆的转身,疾走迈出帐外。
“阿布达!”瑶琴万分歉疚地呼唤着。
她着实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从不知道他对她用情至深,她竟然伤害了他。回想这些日子,他带给她快乐,让她暂时忘却忧愁,谁知他已为她付出感情。
“公主,别难过了,我相信阿布达大人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月露安抚她。
“是吗?”瑶琴摇摇头,颓然坐在椅上。她太残忍了,利用阿布达的感情来抚平自己的创伤。“早知道我就该拒绝他的接近,今日也不会造成如此难堪的局面。”
“我看得出阿布达大人是个乐观开朗的人,相信他很快就会恢复的。公主不要过于忧心,再过几日你就是新嫁娘了,可不能过忧而伤身。”月露百般劝慰。
“我是不是错了?当初实在不该接受他的帮助,让他……”
“公主没有错,阿布达大人也没有错,真正错的是那个木头可汗。他整日只会绷着脸惹公主伤心,平时又冷冰冰的不理人,看到别人对你好,才知道要来抢人,这个人啊,实在真讨厌!”月露为瑶琴忿忿不平。
“可汗一定有他的想法,不要这样批评他。”
“心软了?舍不得了?拜托,我的公主!你到底看上他哪里?论人品、相貌,阿布达也不输他呀!甚至比他更有人情味,这样好的人你竟然舍弃,去选那个犹如木头的可汗!”
“月露!”瑶琴不禁生气了。
在她心目中,阿布达确实是个好青年,只是她心中早已有另一个人,再也无法容纳第二人,不管那人是多么的好。
“哼,虚情假意,专门骗人感情的浪荡女!”那娃赫然出现在帐内,口不择言的对着瑶琴骂。
“那娃,我没有骗你哥哥的感情,你要相信我。”瑶琴难过地道。
“没有?”那娃轻哼一声,“如果没有,我哥哥怎会这么伤心?我从来就没有看过他这个样子,好像失去了你,他的世界就要毁灭了,你知道吗?”
“他怎么了?”瑶琴紧张地追问。
“他快死了啦!”那娃激动地叫着。“不要看我们突厥人表面上豪放不羁,一旦对感情认真起来,我们连命都可以不要,你知道吗?”
“对不起,那娃,我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我只能说抱歉。”瑶琴歉疚地咬着下唇。万一阿布达因她而有什么意外,她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你不能一味地怪到公主身上啊!当初也是你哥哥自己来缠她的。公主心地善良,不忍拒绝他的好意,谁知他怀有男女之情?所以你不能把所有责任全推到公主身上。”月露理直气壮的为瑶琴辩驳。
“好,算是哥哥自作多情,但若非公主态度暧昧不明,哥哥怎会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
“月露,别再说了,那娃说得对,是我自己疏忽,没把立场表明。全是我的错,我应该找他好好谈,请他原谅我,请他忘了我。”说完,她准备离开。
“你说得倒轻松,付出的感情收得回来吗?受伤的心是永远的痛哪!再怎么补救都是枉然,除非……”那娃忽然顿住,眼神闪烁不定,犹豫要不要再往下说。
瑶琴已迈出的脚步,因她的话而停住了。“除非怎样?”
“除非你拒绝当可贺敦,回到哥哥身边。”
“住口!”
一声严厉的斥责自帐外响起,阿布达撩开布幕,显然那娃的话他都听到了。
三人不约而同的看着来者,却见阿布达像变了一个人似地,和先前那个陷在绝望边缘的人大不相同。
“舍妹出言无状,公主不要在意。我来是怕舍妹惹是生非。其实我对公主也不是那种男女之情,我会接近你,是因为你很像我以前的情人,事后发现你根本不是我心底的那个人,就把你当作妹妹般的呵护了。”阿布达神色自若。
“哥哥,你……”那娃说不出口了。她知道兄长是在演戏,在压抑,她好想为他痛哭一场。
“那娃,你也不小了,以后不要乱嚼舌根,那只会让人觉得你不懂事。”
“你……”那娃气得说不出话,转头负气离去。
“公主不要想太多,安心的和可汗完婚,我会来参加你们的盛宴,欢迎吗?”
阿布达露出平和的笑容,凝视着瑶琴。
“我当然欢迎,阿布达。”瑶琴望着他,肩头轻微地颤抖着。
一向冷静自持的伊利罕,因阿布达的突然介入,才临时决定先给瑶琴一个头衔,然后再来解决后续可能产生的问题。
阿布达是他的得力助手和心腹,与其撕破脸警告他疏远瑶琴,不如先把瑶琴封为可贺敦,这样也算给自己吃下一颗定心丸。
阿布达准时前来参加喜筵,席上他没有多言,除了祝贺语之外,接下来是一杯又一杯的黄汤下肚。
瑶琴似乎也心事重重,没有露出成为可贺敦该有的迷人笑容,这是多少突厥女人想要的地位啊!
伊利罕精明的看出异样,瑶琴的落寞,阿布达的怅惘,都逃不过他那双锐利的眼眸。
“怎么?你不是巴望着可贺敦的身分,如今给了你,还不高兴吗?”
他除去她的面纱,看到的是一副委屈的表情。她竟没有一丝喜悦的笑容,让他不由得怒火顿生,但他压抑着让自己心平气和。
“谢谢可汗的恩典。”瑶琴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你开心吗?”他逼视着她。
“我当然开心。”她不自觉地低下头。
“看着我!”伊利罕托起她的下颔,不让她有逃避的机会。“你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后悔了?”
“我没有后悔,我只是……”她怎么说得出口,她在担心阿布达。“只是有点措手不及,因你的册封来得突然,让我感到惊讶。”
“真是这样吗?”
“是的。”她垂着头。
伊利罕放下了手,没有再逼问她,今晚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他不想破坏气氛;要发火、要算帐,改天再说吧。
“你要知道,我的可贺敦不是这么好当的。”
瑶琴默默的瞅着他,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一,调兵遣将需要经过我的允许。第二,除了公事,不许和王亲贵族攀谈。第三,必须每日帮我批阅文件。第四,要出远门必须事先知会我一声。第五,我出外征战时,你不许离开牙帐一步。如有违反以上任何一项规定,就必须接受处分。”他态度坚定,不容动摇。
闻言,瑶琴呆愣了半晌,他竟对她这么苛刻!那么这个地位不就没有实权了?当初苦心盼望的,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但没有权位,还失去了自由。
“我的话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太好了!”他昂首大笑。“这才是我贤慧的可贺敦。”
瑶琴的心冷了半截,心情跌到谷底。原以为可以仰赖伊利罕达成复仇的心愿,而今得到可贺敦的地位,却没有实质的权力。
她只能当个贤慧的妻子吗?他会帮她完成复仇的愿望吗?等待是种折磨,心犹如悬在空中,令她不安。
“还适应这里的生活吗?”她才到突厥不久,要习惯这里的生活,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会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
“嗯。”他仔细端详她,发觉这样的绝色女子实是世上罕有。那凛若冰霜的气质,令人觉得不可侵犯;清澈无瑕的黑眸,更衬托出她的冰肌玉骨,令人痴迷。
她不但让人眷恋,更勾起那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她,让他想起了他的母亲。一样有着出尘的气质,一样有着高贵的王室血统,一样有着柔美、骄傲和刚毅的特质。
但母亲的命运却多舛坎坷,她嫁来突厥并不快乐。当时父亲只是一名叶护,官位在可汗之下。
每当有人送来美女,那些高官贵族就可先享有,因此母亲并非是父亲的专宠,尽管她姿色撩人,仍无法满足风流成性的父亲;最重要的原因是,母亲不会献媚撒娇、和人争宠,又被其他侍妾陷害,最后含恨而死。
“可汗!”瑶琴发现他的异样,不解地呼唤他。
“呃……”他顿觉自己的失态,眼眶不知为何有些湿润,他立即回复严肃的神情,试图掩饰。
“你似乎有心事,可否告知为妻的?”瑶琴清丽的容颜露出真诚的关怀。
伊利罕倏地把她纳入怀中,紧紧抱着,好像她是失而复得的珍贵宝物。
瑶琴觉得不可思议,这样威慑八方的领袖,竟也有脆弱的一面,只是她不知其中的缘故。在新婚之夜带着微醺酒意,他泄露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他这亲昵的举动,让她不觉开怀一笑,忘了他先前的严厉和不近人情的霸道。她不禁猜想他是不是有难解的心事。
“夫君若是信任为妻,有心事不妨说出来。”她又殷殷诱导。
“母亲、母亲……”他突然嘶喊着。
“怎么了?”她起身将他搂在怀里,此刻她只想安抚他激动的情绪。
“母亲是被人陷害的,她是被逼死的。”只是一刹那,他又恢复威严的神态,眼神深沉而幽渺。他走到案前坐了下来。
瑶琴走了过去,坐在他身旁。“夫君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终于明白他为何会激动,只是不懂为何在此刻想起娘亲。
伊利罕抬眼看她,勉强露出笑容。“因为看到你,才让我想起我的母亲。”
“那我真是罪过,今日可是大喜之日,竟让你伤心。”她感到抱歉。
“不,即使没有你,有时我也会想起,只是你有很多特质和母亲相似,所以更能引起我的思绪。”
“原来是这样啊!”
“我曾对你说过,母亲也是来突厥和亲的,只是她的命运多舛,如果不是她教我凡事要坚忍不拔,奋发图强,我也没有今日的地位。”
“你的母亲很伟大。嗯,如此说她也是我的母亲了。”
“亏你还记得。”他轻捏她的俏鼻笑着。“改天我带你去祭拜她的坟。”
“这是应该的。”她也回以微笑。
伊利罕这才想起春宵一刻值千金,他不想浪费太多时间。他抱起她走到床边,之后把她平放在床上。
“帮我宽衣。”他已躺在她身侧。
“什么?”瑶琴瞪大了水眸,不确定她是否听错。
“这是可贺敦该做的事,你不知道吗?”
“哦。”这也是突厥的习俗吗?
第一次帮男人宽衣解带,那感觉好不自在,尤其他灼热的目光,总是不放过她的一举一动,让她变得笨手笨脚。
除掉最后一件薄衫,她羞得脸红心跳,低下头不敢直视他。就在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伊利罕轻轻解去她一身累赘。
眼前的春光,已让他心神荡漾,火热的唇一路往下移,他的脸埋入她胸前攫取她的柔软,两手放肆地攻城掠地。
她为这即将引燃的情火有了心理准备,不再像初次那么的陌生和害怕。
“呀!”她不禁低呼,他正撩拨着她的敏感。
“琴儿。”
她已是他名副其实的妻子了,今夜他要好好爱她、疼惜她。
第4章(2)
第三天,瑶琴得到了一个让她忧心的消息,阿布达请缨带着将士去征战了。她心里清楚阿布达是有意逃避,他想藉着血腥的战斗来发泄痛苦,那是不是表示他连命也豁出去了?
她不得不为他担心。伊利罕为何允许他去?莫非他想公报私仇,乘机把他调得远远的,或者想让他……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这天,她大胆的质问伊利罕:“为什么要让阿布达上战场,不派别人去?”
“因为他经验丰富,骁勇善战,是最佳人选。”
“可是这个时候根本不适合让他去。”
“哦!怎么不适合?你说来听听。”
“听说他最近身体欠安。”瑶琴随意找个理由。
“是吗?我看他倒是生龙活虎的,怎会身体欠安?”伊利罕口吻轻松,眼底却闪过一丝光芒,他不得不怀疑瑶琴对阿布达动了情。
若要追根究柢,他是该负一些责任,要不是他的疏忽,怎会让阿布达有机会接近瑶琴。不能全怪她,是他逼她投向别人的怀抱,还好发现得早,及时挽救。
“可是……”瑶琴不知该说什么,再和他理论下去,不是让人起疑吗?新婚才几天就为另一个男人与他争论不休,其心可议啊!
新婚以来,她才发现他黏人的功夫,之前的冷漠不见了,他的温柔体贴是前所未见的,感觉陌生却很甜蜜。
“你放心,他应该不会有危险的,他不是个冲动的人,会随机应变。”
“你对他就这么了解?”
“我们可是肝胆相照的朋友。”
“那你还让他去?”
“和敌人争斗需要人才,再危险也不能循私。”
瑶琴缄默了,伊利罕经常征战沙场,又是雄霸一方的突厥可汗,其智慧、胆识都高人一等。
“阿布达这次出征,敌人并非强手,他有足够的能力应付。”
“真是这样我就放心了。”她展开笑颜,自动吻上他的唇。
“嗯,真甜!”伊利罕露出一抹满足的微笑。
来到突厥之后,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甜蜜的滋味。伊利罕像变了一个人似地,忙完公事后,便和她如胶似漆。她想只要遵守他的规定,他们之间便会相安无事。
“可汗,该休息了,看你整日捧着文牍在看,不觉得疲累吗?”瑶琴催促他休息,不忍心他为国事太过操劳。
“唉!可汗不是这么好当的。”像是回应她的好意,他叹了口气后,放下手中的文牍。
“我了解可汗要为国事操劳,但也不能太累,休息一会儿,让瑶琴为你弹一曲,调剂一下身心,也可纾解压力,好吗?”
“嗯,传闻你的琴艺不错,我竟然忙得疏忽了。”
“那我就为可汗弹一首『将军令』,如何?”
“这曲子……好,那就弹弹看吧!”他洗耳恭听。
瑶琴先拨弄一下琴弦试音,接着浑厚铿然的琴音传来……伊利罕屏息聆听着。
此曲相传为汉朝王甫直所作,表现古代将军出巡,威严雄壮之军容。可想而知其场面之壮观,豪气万丈。身为一国领袖的伊利罕,耳闻此曲,那种振奋的心情直让他拍案叫好。
“你的琴艺堪称是出神入化啊!”
“可汗过奖了。”瑶琴腆然一笑。
“再来一曲吧!”伊利罕欲罢不能,已被她的琴音迷住了。
忽地,琴弦铮铮作响,此曲的意境与前首迥然不同。前首显示雄壮的阳刚之气,此曲表现的是阴柔的哀怨之情。她弹的是昭君出塞曲,就像当初她来突厥和亲时的心境。
汉元帝时,单于兴兵南侵,朝廷在不敌外患之际,便以昭君适单于以求和。
此曲表现昭君出塞时的悲愤情绪,去国怀乡,对故国一草一木皆有无限留恋。曲中哀怨的情调,和激昂愤慨的情绪交错其中,听来令人动容。
琴音方歇,瑶琴已泪流满面,这琴声引发她思乡的情怀,说出她心中的痛。
伊利罕震撼了,她的泪如天光水色般晶莹,她的脸犹如秋空朗月般地皎洁,无可言喻地美丽。
“琴儿,我的妻子,为何这么悲伤?”他喃喃念着,紧紧地把她搂在怀中。
刚来突厥时,瑶琴的心情是紧张、慌乱、不安的,对于未来的恐惧,夜里总让她恶梦连连,那是谁也无法体会的。所以她同情昭君的遭遇,因此更是悲伤异常。
而他的胸膛是如此熟悉、温暖,是她渴盼已久的,犹如那日狼嗥的夜里,他也适时送来双臂。
而今他是她生命的一切,呵护着她、疼爱着她。即使她已是举目无亲的孤儿,有了他的爱和支持,她的人生便不再黑暗;他将是她此生的依靠,永远的眷恋。思及此,她不由得转悲为喜了。
“可汗,原谅我失态了。”瑶琴抹去泪水,绽放一抹清新的笑靥。“此曲实在让我情难自禁。”
“我了解,当初你来突厥时的不满情绪,我已领教过了。”那张初次烙在他心中的容颜,他怎么也忘不了。
“可汗。”她轻声抗议低唤着。
“以后私底下叫我的名字就好,我们是夫妻,不是吗?”他早想让她改口了。
“伊利罕。”
两情缱绻,感人的琴音和泪水,触动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带,伪装的面具取下,原来那冷峻威武的面貌底下,竟也懂得怜香惜玉,也是柔情万千。
清晨,金黄色的阳光照耀着大草原;草原上散布着穹庐,一座座帐幕,是突厥人的住所。
一抹美丽婀娜的身影,自一座最大最华丽的帐幕中走出,那帐幕是属于突厥可汗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