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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家女人·卷二之懒婆娘-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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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给你一个建议,把我向你求亲这件事当成一场测试吧!要是骆品当真在乎你,会不顾一切追进宫中,说不定还会把我打得稀巴烂。要是他完全没有反应,你不如嫁给我算了,反正我们这么熟了。”凑合凑合一起过得了,相互省事。
  “你臭美吧你!”斜日一脚把他踹得老远,“我不喜欢别人觊觎我的东西,尤其不喜欢一个男人追在我丈夫屁股后面。”所以她死都不会嫁给他。
  不过他的建议倒是很值得一试。
  不知道骆品到底会有怎样的反应?会不会醋劲大发把她抱进青庐好好温存一番呢?她像是色女淫妇,奸奸地笑着……
  很快斜日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骆品的反应全都写在给珠珠的信里,一纸空白的“弃书”把他的态度展露无疑。
  “他居然要弃了我?”斜日心痛得厉害,连带着气也不顺,“他凭什么弃我?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要弃我?”
  “谁要你跟那个临老九不清不楚,你要是早点把那个对你不安好心的临老九赶出宫去,怎么会让爹误会?”这种时候连珠珠都不帮她,尽在一旁说风凉话。
  斜日怒火中烧,却发不出脾气,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地揪着疼,连站起来叫骂的气力都没有,“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她的心情又有谁顾虑过?
  她拼死拼活为了保护青庐,保护他们的家,保护他,她宁愿让儿子认别人为娘。她独自苦守宫中,还得把亲人当敌人,谁又在意过她的感受?
  他都舍得下她了,她还有什么割舍不下的。
  即便是离弃,也轮不到他,她先弃了他再说。
  “珠珠,取笔墨纸砚来。”
  娘神色不同往常,好像认了真。珠珠怕得把手背在后头,不肯听令,“斜日女主,你要干什么?你不会……不会也要写一封‘弃书’给爹吧!”
  “他对我们的感情都无所留恋了,我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如此一来,她大可以放手出击,取代王上自己当政,“我要你去啊!”
  不好,爹这下子玩大了!珠珠害怕地躲在柱子后面,不肯去取纸笔,“娘,爹不是真心想离弃你,他只是生你的气而已。你想啊,要是爹真的不要你了,怎么会写一封空白的‘弃书’给你呢!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斜日自打出娘胎以来哪儿受过这等委屈,不管那封“弃书”是实之有文,还是空白一片,只要骆品动了离弃之心,对她来说已经是灭顶的伤害。
  “你不肯去拿纸笔是吧?”她又不是没长腿,捂着胸口她往书房走去。心痛之下步伐紊乱,连眼前都有些恍惚,她只当是怒火攻心,气着了。步履蹒跚地走到案台前,她刚握住笔,眼前一黑,便栽倒在书案前。
  尤听到耳旁珠珠的惊呼:“来人啊!我娘……我斜日女主晕倒了!女主晕倒了!”
  眩晕症——在这之前斜日连听都没听过这三个字,如今她却因为这三个字每日只能躺在床上等着人伺候,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给骆品写“弃书”一事自然只能放在一旁。
  临老九依旧是每日三次来她的榻前报到,将政务说给她听,请她逐一定夺。珠珠也陪在她的身旁,小小年纪已经懂得照顾人了。
  素蓥王后更是借此机会掌控宫闱之内,说要多多招募女官进宫,为刚刚成年的王上充实后宫,以备新后人选。一时间各地上报女官的名册纷纷递了上来。
  选后之事本进行顺畅,中途又钻出个小插曲——素蓥王后派了新进宫的女官把毒下在给斜日女主治疗眩晕症的汤药里。
  谁知斜日不喜汤药的味道,碰都没碰,毒杀不成,那名女官还给临老九逮个正着。
  这下临老九可逮到素蓥王后的把柄了,向来不管宫闱内务的临大人借题发挥,领着支持斜日女主登基的银族、青族和赤族旁支联名上奏废了素蓥王后的后位。
  一直倚赖娘亲的王上受此牵连,顿时失势,斜日女主虽未正式登基,却已身披紫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革嫫之王。
  那些新选上来准备充实后宫的女官一时间全被送到了斜阳殿,伺候女主病榻左右。
  这下可好,那些盼着能做后为妃才申请入宫为女官的姑娘们顿时哭得天昏地暗,更有几个一脚已经踏进宫中,又转身跑了的。
  偏偏在此时节,有一道折子主动申请入宫伺候斜日女主左右。临老九怕有人趁斜日病重,想就近谋害,便将这道折子拿给斜日亲览,“巧得很,这个申请入宫为女官的妇人,夫家也姓骆,是城里的骆三夫人丝竹。”
  “这么巧!”
  “你知道她?”这位骆氏丝竹很出名吗?
  “她是我儿子认的娘。”
  哇!临老九差点掉了下巴,敢把女主的儿子抢到自己身边,凭女主那种霸道的个性,这个骆氏丝竹算是掉进虎口里了。没办法,只能从旁替她祈祷了。
  “我说,女主殿下,你玩归玩,别玩得太过分,人家也是爹生娘养的。”临老九很好心地替骆氏丝竹求情。
  “你以为我会把她弄进宫里,然后折磨死她吗?”斜日白了他一眼,听临老九的话,她好像是大暴君似的,“我在允许修竹认她为娘之前,调查过她,她的父亲生前是一代匠臣,竹雕手艺无人能及。”可也正是这身手艺害了她父亲。
  青蛇若蛟踞坛中——这句诗闯进斜日的脑海中,正是这七个字断送了丝竹爹娘的性命,那还是王兄在世时发生的惨剧。
  青蛇若蛟踞坛中——正是这七个字让丝竹失去依傍,成了孤儿;正是这七个字揭开革嫫宫廷流血的开始,斜日被迫执掌天下;还是这七个字,让她以白衣身份认识了骆品,并嫁予他为妻,生下一双儿女。
  “允她入宫吧!她放着好好骆三夫人不做,偏挤进宫里来受罪,我没道理不答应。”斜日恶毒地想。
  她万万没料到,骆氏丝竹此次入宫竟为她和骆品之间再添纠葛。
  她病了!
  骆品手中揣着书,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坊间传闻无数,有说斜日女主在宫中被人下毒;也有人说斜日女主遭人行刺,生命垂危;更有人说斜日女主已亡故,只是朝中为时局稳定着想,按着不发丧。
  种种揣测之下,他心急如焚,却只收到珠珠寄来的三个字:
  娘病了。
  只此三字,再无其他。无论他寄去信函追问再三,也未得珠珠回复。连他怂恿修竹寄去的书信,也一并未果,这小丫头在跟他赌气吗?
  斜日得了什么病,严不严重,要不要紧,大夫可能治愈?
  如此许多疑问盘桓在他心头,却得不到一句交代,担忧上下浮沉,折腾得他寝食难安。
  差不多就这个时候,宫里又传出临一水大人暂辞官离去的消息,弄得骆品措手不及。
  斜日都病了,那个临老九不在宫里就近照顾她,辞了官做什么?亏他还下定决心写了空白的“弃书”予她,大有拱手让妻的意思。
  临一水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身边就有个小丫头珠珠,也不知道行不行。听修竹说宫中环境复杂,王上的母亲素蓥王后为保儿子王位,三番五次想要除去斜日,现在她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在,万一有人要加害于她可如何是好?
  左右思量,骆品几乎鼓起勇气想领着修竹亲自前去宫里照顾她,偏生这个时候修竹竟领着骆家三爷骆鸢飞来到他这青庐,求他书信一封递给斜日女主,请求女主开恩放他的夫人骆氏丝竹除去女官身份,还他夫妻团圆。
  见那骆鸢飞因夫妻离别,日渐消瘦,已不成人形。再联想到自己日日担忧的痛苦,骆品终于破了戒,主动给斜日女主写了封信。
  信中他将骆鸢飞夫妻的情况做了简单的描述,代骆三爷恳请斜日女主放还骆三夫人回家。只字不问她的病情,也未提“弃书”一事。
  他只是在心中盼着她的亲笔回复,这样起码能让他知道她病并不严重,起码还能回信。
  第六章 奉旨陪寝(2)
  岂知,骆品寄进斜阳殿的这封信却掀起轩然大波——
  “爹寄信来了!爹寄信来了!”
  珠珠一路小跑把信送到斜日手中,哥哥说得没错,有时候是要给爹一点刺激,要不然他丝毫不紧张娘,这辈子也没办法把他们的娘带回青庐了。
  瞧!他们兄妹俩联合起来,好一段时日不让爹知道娘的近况,爹果然急得亲自写了信送给娘了吧!
  她卖弄成果地将信举得高高的,故意吊娘的胃口。“女主,这可是青庐六先生特意寄给您的信,想不想看啊?”
  “不想。”斜日四仰八叉地坐在高位上,眩晕症有所好转,可她还是仗着病重坐没坐相,站没站样,一切随心所欲,连临老九都不敢跟她唠叨,否则她就晕给他看。
  有时候想想,做女人,还是做柔弱的那种比较划算。随便一晕,再抹点眼泪,哪个男人不屈服?
  除了他——死教书匠。
  现在知道寄信来关心她?晚了!空白的“弃书”都寄来了,再写任何甜言蜜语,斜日决计都不再理会。
  既然她不肯看,这信便是废纸一张,也就是说任何人都能打开喽!珠珠当着她的面拆了信,大声念道:
  “斜日女主亲启……”
  这算什么?斜日忿忿不平,信一开头就奉她为女主,把他们两人间的关系撇得如此干净,也就是说他不当自己是她丈夫喽!且听下面怎么说。
  “近日主上纳进后宫的女官管丝竹本是骆家老三骆鸢飞的媳妇,只因……”
  念到此处,珠珠不禁要怀疑自己最近读书不用功,连字都看不清了。爹亲笔给娘写的第一封信怎么会全围绕着另一个女子呢!
  这……这不可能吧!
  连斜日都觉得无法想象,手一伸,她讨了信来,“拿来我看。”
  她飞快地扫过整篇信文,又细细读了一遍,手掌用力合拢,骆品的墨宝在她手中揉成一团。
  珠珠没有认错字,更没有眼花念错字。平生,他给她写的第一封信,彻头彻尾是为了那个叫管丝竹的女官——修竹认的娘。
  他惦着那个女人是吧?好!她成全他。
  “珠珠,去把管侍官叫来。”
  “不要了吧,娘!”珠珠小小声地哀求,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不消几日,青庐内来了几位宫中内侍,顺道还带来了斜日女主的赏赐——
  “六先生骆品,大开青庐,为社稷培养人才,女主特恩赐女官管氏丝竹予先生,以示恩典。”
  就这样,轻轻松松一道旨意将侄媳妇变成了他骆品的人,令饱读诗书,学识渊博的六先生也给弄懵了。
  老婆给丈夫送来一个女人,这是鼓励他停妻再娶,还是激励他增产报国?
  世间有这样的妻子吗?
  他骆品只想读遍天下书,一生过着平淡如水的隐世生活,怎么上天偏不成就,先是送了个老婆给他,这老婆还是整个革嫫最强的女人。
  娶个女主进家门已经让他无力承受了,这个老婆还是天下间禀性最古怪的女人。
  别家的女人劝丈夫求功名,赚钱财,她有的吃就吃,没的吃喝喝西北风就饱了,视钱财如无物——当然了她生于王宫,再多的钱财也不放在眼里。
  别家的女人理家教子,她比猪都懒,吃饱了饭就知道躺在摇椅里晒太阳,成亲数年,他愣是不知道她能习文断字。
  别家的女人要是如同她一般出生王族,生来便披着赤袍,更有机会一登王位,失忆的时候嫁了他这么个无能的丈夫,那是无奈,恢复记忆,肯定一早断了跟他的关系,偏生她搁着不办。
  别家的女人见不得丈夫跟其他女子多句话,她自动把女人给他送上门。
  折腾了一圈,骆品实在不知该如何待她。
  对着管氏丝竹,他的侄媳妇,他儿子认的娘,他头又痛了。
  管丝竹也勤快,进了青庐领着佣人们一会儿收拾这里,一会儿打扫那里,忙得好不热闹。一边事未了,那边管丝竹进宫前的夫君——他的三侄子又追了过来。
  也不知这对小夫妻闹了什么别扭,骆鸢飞要领老婆回家,管丝竹却不给他半分好脸色,甚至当着她夫君的面向骆品表明心志。
  “先生这几年孤身一人,丝竹幸蒙女主恩典,将我赏赐给先生,那我便是先生的人了,今生今世我定跟随先生。”
  她话未落音,骆鸢飞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想也是啊!哪个男人也忍受不了自己媳妇对另一个男人说:今生我都跟着你了——还是当着丈夫的面。
  他这一站把骆品吓得够呛,手里捧的雨水泡的六安瓜片洒了大半,“你们这是何苦呢?能在一起却不晓得珍惜,要知道,这世上有多少夫妻想在一起,却不得不分开。”若斜日也是普通女子,天涯海角,他定要把她追回来,可惜她是革嫫女主——天下第一的女子未必是天下第一的妻子。
  “你们就别在这儿给我添乱了。”
  尤其不能让修竹那小子知道侄媳妇要跟定他,否则那小子一封书信寄到珠珠跟前,珠珠再在她娘面前嚼嚼舌根,他就死定了。
  这对活宝,生下来就是为了跟他这个爹作对的。亏他一把屎一把尿,又当爹又当娘,把他们拉扯到这么大。
  这样僵持不下也不是办法,最后骆品一跺脚,一拍桌子下了死命令,“侄媳妇,既然你是女主恩赐给我的人,是不是应该听我的话?”
  “这个……自然。”管丝竹揣测:先生想干什么?
  骆鸢飞难得见到六小叔义薄云天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大丈夫的味道,且听他怎么说。
  “现在我命令你,跟我三侄子回去,你就把他当我一般伺候。”
  此话一出,骆鸢飞顿时大赞,“六小叔英明!”
  吵得骆品烦不胜烦的结果是——他以主人的身份把管丝竹送还给了骆鸢飞。
  他才不理会什么旨意啊王权啊,斜日若要治他的罪就亲自来青庐找他算账吧!也让他亲眼看看她的病可痊愈了。
  这一回倒是真如他所料,他将女主恩赐之人送给他人的消息果真惊动了上头,斜日女主竟然大大方方地摆驾青庐,兴师问罪来了。
  再回到这里,已物是人非几重天。
  下了銮驾,斜日身披紫袍立于青庐门口,左右两旁跪满了银族大臣、金族商人和青族书生,骆品夹杂在诸人中间,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牵着珠珠的手,修竹前方带路,斜日步入青庐。她不叫起身,一干人等全都恭恭敬敬地跪在那里,不敢仰视她的容颜。她倒也落得清净,漫步在青庐里,不禁忆起第一次来这里时的情境。
  那时骆品以为她是白衣,她也常常穿着白衫行走乡间,做个没有任何身份和包袱的浪人,让她倍感轻松。
  不像现在披着这身紫袍,她的一言一行都倍受牵制,连她的夫君都得跪在地上,不敢正眼看她。
  遣了女官、内侍在外面守着,这间青庐如从前一般,散了学,还是他们一家人的地盘。
  “去,”她指挥珠珠,“把那些跪在青庐门口的人都给我遣散,叫你爹进来。”
  珠珠领命而去,不一会儿骆品毕恭毕敬地走进厅里,远远地跟她隔着段距离,连眉眼都看不太清。
  “站那么远,怕我吃了你吗?”她语气不好。
  骆品以自己的身份先向她行了青族书生礼,这才说道:“禀女主,圣颜在前,骆品不敢近身,怕唐突了女主。”
  “狗屁!”斜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不敢近我的身,修竹和珠珠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她一番话说得骆品面红耳赤,两个孩子更是捂着嘴偷笑。
  骆品忙给自己找借口,“当时不知女主身份,现在想来实在是……”
  “不准说后悔。”斜日出口断了他的话,她不要听到他后悔娶她的话,她从不后悔嫁给他,一双儿女更是塞不回肚子里。
  做六夫人的那几年,是她过的最快乐的日子,跟猪一般轻松自在没负担。有他替她顶着头上的那片天,吃糠咽菜她都满足。
  不想再听到不愿听见的话,斜日起身往卧房走去,她若没记错,卧房就在这里……
  推开门,这哪是卧房,四周结着蜘蛛网,尘土铺了厚厚一层,人住不进去,老鼠倒是能养上一窝。
  跟在她身后的骆品这才告之,“这间房久不住人了。”
  斜日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平时都住哪儿?”不要告诉我,你都住在别的女人的房里。
  “书房。”她带着修竹离开青庐那夜,他便不再踏进此房。
  卧房不大,少了一个人,却让他觉得空旷得有些寒冷。他以为她不会再回青庐住,所以这间房始终锁了门,早已空置多时。
  “家中地方狭小,女主还是住进官府准备好的行辕吧!”
  他说话时刻意流露的客套与冷漠,斜日字字听在心里,不过是几年光景,他们这对算不上恩爱,倒也和睦的夫妻怎么就变成如此这般。
  郁闷中忽然想到临老九临走前留给她的锦囊妙方,里面只写了一句话:
  柔能克刚,亦能化柔。
  骆品的个性算不上刚,也成不了柔。这种硬也不是,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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