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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恋吸血爱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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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妮凭着一口有些蹩脚的英文将美金兑换成里拉,才出了机场。
  在这之后,她已能确定一点,生活在义大利,英文好坏并不是顶要紧的事情,因为这些胖胖义大利人的英文实在也不怎么样,不过所幸,只要是人都可以用肢体语言来沟通,尤其面对的是热情满满的义大利人。
  可热情满满有时候还是解决不了问题,她要去巴士站,可每个拚命点头的义大利人却都将她引向了火车站,且还热心地递给她一份Orario—当地的火车时刻表。
  义大利的国铁简称FS,全线总长约为一万六千公里,在欧洲所有的铁路当中,以价格便宜闻名。
  可这会安妮并没打算搭乘火车,因为根据手中旅游书所说,要到安奎拉拉所在的拉齐欧省,利用巴士会比较方便。
  在终于放弃求救于当地人之后,一个东方面孔映人了她眼帘,那男人正站在书报摊前翻阅着英文版的时代杂志,约二十岁,虽是东方人面孔,却有着西方男人的高大和桀骜不驯的高鼻,此外他还戴了一副斯文的无框眼镜。
  安妮可以确定他是东方人,却无法得知他来自哪个国家,于是她选择了用英文与他沟通。
  “Sory!Can  you  do  me  a  favor?
  I……
  就在她“I”了半天比手画脚哀不下去之际,那个有双黑眸的男人缓缓出了声音——
  “说中文吧,我听得懂的。”
  “你是中国人?”
  他点头,漠漠的神情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傲然。
  “你也是台湾来的?I
  他摇了摇头,“中国大陆。”
  她喔了一长声,难怪他说话有些北京腔。
  “想问路?”
  他淡淡问,安妮拚命点头。
  “叫什么?”
  “安奎拉拉。”
  “我问的是,”他有些没好气的问:“你的名字?”
  安妮有些傻眼,叫什么名字和问路似乎搭不上关系,如果名字不好就不回答吗?
  “李安妮。”不过问路的人是她,除了乖乖作答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我叫白芜,”他朝她点点头,“十年前同我父母及妹妹由中国大陆江苏省移民来这里,我父亲是个酒商。”
  白蕴?
  挺特殊的名字,但还是跟问路没有关系吧?
  “别见怪,”白芜瞧出了她眼底的疑惑,并睇了眼她怀中的泰迪熊,“纯属个人习性,我不习惯与陌生女子攀谈,即使只是个问路的小妹妹。”
  好个白芜,一个由彼岸来的八股男!
  “跟我走吧,”他带头转身走,“我家住在安奎拉拉附近,会经过那儿的。”
  闻言,安妮眸子亮了亮,是爸妈暗中保佑吧,刚下飞机就遇着了贵人?
  用力背起NIkE包包,怀中抱着泰迪熊,她急急跟紧他不放。
  “李安妮,”他忍不住再看了眼泰迪熊,“你几岁了?”
  “十六。”她下意识抱紧了泰迪熊,有规定几岁的人才能抱吗?
  “和我妹妹同年,不过你看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咱们东方人就是这样,尤其你又是娃娃脸,摆明就比西方人多占了些便宜,”白芜问得有些漫不经心,“你是来玩还是……”
  “依亲。”对个陌生人,她沉下脸并没打算继续说明。
  而他,也聪明地懂得闭嘴。
  可在坐上巴士到安奎拉拉的漫漫长达一个小时微簸路上,安妮竟不小心的靠在白芜肩头上睡着了,且可耻地在他肩上,流下了些许的口水。
  唉,隶属于少女的青涩口水,弥足珍贵,没想到竟会流在金城武之外的男人身上,真是可惜。
  安妮并未惋惜太久,一声对不起伴随着面纸,她快速抹去了在他身上留下的到此一游痕迹,但没多久,她便发现她的道歉实在没太大意义,白芜的眼睛自始至终都觑着窗外,亮亮地,没了初识时的佣懒与清淡。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他的侧面竟与金城武有几分相似,那顶着眼镜的高挺鼻梁和薄削有型的唇,还有沉稳微郁的气质,一时之间,天旋地转,有丝属于少女倾慕的情绪在她心底缓缓酝酿着……
  “布拉查诺湖,”察觉到她的视线,白芜出了声音,眼神却依旧逗留在波光滥潋的湖面上,“好几世纪前便已存在的湖泊,柔美,清艳,安奎拉拉这个村落的存在便是依恃着此湖的。
  “很多人都以为这个村名是义大利话‘鳗鱼’的意思,事实上村子建于罗马时代,是以当时的Anguille而命名的,”他淡淡勾着笑,“只是布拉查诺湖盛产鳗鱼,是村子里的名菜,此地有个广场的喷泉口便是以它为造型建成的,因而鳗鱼便成了这座村子的代名词了。”
  他的声调在介绍着布拉查诺湖时,难得微现了热情。
  “布拉查诺湖里除了鳗鱼,还有别的东西吗?”第六感的直觉吧,她突然觉得这潭湖于他,似乎有着更深的意义。
  白芜收回视线转回安妮身上,明显地,由热情转回了淡漠。
  “村里有个传承了百年的传说,据说,布拉查诺湖底,”他觑了她—眼,等待着她的反应,“住了个湖妖家族。”
  她回瞪着他,全然不掩饰眸中的嗤之以鼻。
  湖妖家族?!
  这传说比个十六岁还抱着泰迪熊的少女还让人觉得可笑。
  “你不信?”白芜好笑地轻哼,“那你信不信白蛇传,信不信聊斋?”
  “那不同的。”她出声反驳。
  “怎么不同?”他再哼了哼,“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民俗及风土人文,传说虽然同样怪诞离奇,但加入了民族性的背景,也同样有人深信不疑。”
  她噘了噘嘴没回应,都二十一世纪了,这男人却活得很不清醒。
  “如果连湖妖都不信,那么,”他漫不经心将视线调回了窗外,“想必你更不会接纳狼人及吸血鬼的传说了。”
  狼人?
  吸血鬼?
  安妮瞪大眼,等着白芜吐出些更离奇、更让她迫不及待抱起泰迪熊滚回台北的惊人之语。
  可他却闭上了嘴和眼睛,倚向椅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李黛丝,安妮的六十六岁姑婆。
  见面之前安妮曾幻想过她有着一头金发与蓝眼睛,并猜臆着她的祖宗究竟混了多少浪漫的义大利人血缘,竟会产下她这个全然看不出有混过血的中国少女。
  见了面,幻想破灭,李黛丝,纯种中国人,只是和安妮一样恰好有个中外通用的名字罢了。
  可为何一个中国女子要离乡背井来到异地?
  黛丝姑婆不提,她也没敢多问,虽然心里多得是好奇。
  黛丝姑婆没有丈夫也没有儿女,和她同住的只有—只叫赫奇的老猫而已。
  她戴着和小红帽故事里老奶奶同式看来似乎随时准备就寝的白边软帽,穿着一身义大利传统服饰,虽与安妮一样黑发黑眼,可一身已全然融入义大利人的装扮,让安妮很难从她身上嗅出一丝和自己有相同的血源关系。
  不过黛丝姑婆的皮肤十分细嫩,且因着东方人占有的优势,她看来—点都不像个年过六十的老妪。
  而她那始终微微上噘,恍若永远不驯的菱唇,即证实了她与安妮的关系,这是专属于李家人的特征,
  是白芜领着安妮来到这栋童话般的小屋前的,屋子不大,院子却大得出奇,院外用矮牵牛篱笆在前后围了一圈,配上后头的森森的林木,有点庭院深深的味道。
  李黛丝上下打量着安妮,没有出声。
  气氛有片刻凝滞,半晌之后,她终于吐出了声音。
  “所以,你就是安妮,敦山的独生女儿?”
  虽是中文,却带着些微洋腔,听得出对于用母语与人沟通,她已生疏了许久。敦山是安妮父亲的名字,远渡重洋,再度由个初次见面却有着血脉关系的人嘴里听到,那感受是笔墨难以形容的。
  “你父亲小时曾和我住过一段时间,我知道他信任我,此外,”李黛丝耸耸肩膀,“咱们李家人除了我都命短,虽然这些年他和我已很少联络了,可除了我,想来他也是无处可托孤了。
  “孩子,”她说得云淡风轻,“等年纪再长点,你就会发现,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是捱不过去的。”她眼中起了些许伤感,“只是你的年纪还小了点,又是在瞬间失怙失亲,这些日子难为你了。”
  扔下了泰迪熊,安妮扑进她的怀里,在得知父母死讯后,头一回在陌生人面前,她用力地哭出了声音。
  安妮一哭再哭,仿佛除了泣音,她已忘尽所行可以沟通的语言了。
  她不知道她究竟哭了多久,只知道当她回过神来时,原本等候在篱笆外的白芜,已然不见踪影。
  第二章
  为了防御回教徒的侵袭,十五世纪时,安奎拉拉的村民在村口建造了坚固的石门,从这个石门到有大钟的教堂间的石板路,是村子里惟一的主要道路。
  即使是主要道路可却依旧狭窄,大约只能容许一部小巧可爱的义大利车通行。
  村子里的居民不多,来往的多半是熟人,常常行走在路上的人会突然探头到店铺的窗口,向里面正忙碌着的老板打声招呼。
  不断向上延伸的石板路会让人想起台湾的九份,可这儿一切纯朴自然,人们的生活全融入了风景里,没有九份那份已然逐渐要将自然淹没的人工匠气。
  安呢在黄昏时分爬上了石板路的最高顶点,那是个叫做Chiesa  della  Collegiata的教堂,站在教堂门口,她甚至可以睇着广阔的布拉查诺湖,在夕阳底下,那让白芜看失了神的湖,竟也同样地令她屏住了呼吸。
  在光明消失前她踱回小屋,村子里到处都是行阶或上坡路,小巷子里虽是紧挨在一起的民宅,却因着处处令人惊喜的绿意及奇巧的匠心设计,竟意外地不令人感到拥挤。
  晚上她在泰迪熊的陪伴下,吃了顿自爸妈死后所吃过最好的一顿饭。
  虽然,那些有着浓浓起司味的料理有些令人发腻得想作呕,可她还是吃得很开心。
  之后,安妮睡在李黛丝帮她收拾妥当的屋顶阁楼里,这个房间也将是她今后的居所。
  李黛丝一迳淡漠的说:“这地方我原是搁杂物的,前两天才刚清理过,难免有些霉味,你住久就会习惯的。”
  没说话,安妮只是回身再度抱紧了她。
  李黛丝只容着她抱了一会就借故离开了,感觉上,她虽住在义大利多年,可似乎安妮才是那比较善于表达情绪的人。
  李黛丝并不习惯和人过于亲昵,她虽接受了安妮,却似乎不希望她将失怙的情感全转嫁到她身上,那样的反应,彷佛她也是个随时要离去的人一样。
  睇着她拾级而下的踽踽背影,安妮不禁臆想,姑婆的一生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故事,使得她如此紧闭着心门呢?
  这样的思绪不过一瞬,下一秒她在打开天窗见着了恍若触手可及的星子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狂喜的尖叫。
  这样的尖叫在夜里九点起就已静默的村落自然突兀,可除了赫奇警示的咪呜声外,倒没人探头发出询问。
  那一夜,安妮和她的泰迪熊躺在床上,开着窗,睡在满是星子的天幕底。
  “短腿苹果派,短腿苹果派!”
  Oh,Shit!又来了!
  安妮怒然旋身自地上捉起一颗小石子,朝出声方向扔了过去。
  咚地一声静了片刻,接下来的发展让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
  上帝曾说,有人打你右脸时就该凑上左脸,这话是有远见的:
  因为那些既然有胆敢在背后喊你短腿苹果派的人,绝对也会毫无顾忌地在受到攻击时予以反击。
  不仅反击,且是投桃报李地回敬大且多了数倍的石头。
  面对着即将飞王的石头雨,安妮连鬼脸都还不及扮出就跳上了单车落跑。
  扼腕!她想着,若自己有古龙笔下的弹指神功就好了,想像中,她一个旋身扔得小子们满头包;而现实里,她却正被几个义大利小鬼追得落荒而逃。
  骂小鬼没冤枉了对方,那些小瘪三顶多十一、二岁,可仗着天生的长腿优势,硬是把安妮这东方来的“微矮”女孩打入了短腿一族。
  义大利人是热情没错,可在这世界上的任何角落,地痞流氓、无所事事的街头小霸王,像苍蝇一样无所不在。
  安妮来到安奎拉拉已经两个月了,学校还没开学,她每日窝在家里不是学学义大利话、加强英语,就是陪着李黛丝打打毛线,再不然就是看赫奇捉老鼠,因为闷得慌,她才会选择在黄昏时骑着单车到处走走,也才会几次在无意间闯入小鬼们的势力范围。
  安奎拉拉不像台北有随处可见的网咖和KTV,于是乎,捉弄一个由外地来的东方短腿女孩,竟意外成了他们近来最有兴趣的游戏了。
  褪虽不及人长,可所幸安妮以前在学校跑过百米,猫捉老鼠的耐力赛对她不是问题,不过今天她却犯了个错误,方向没捉对,竟往郊外骑去,那儿虽有可容遮蔽的树林与土墩,却少厂曲折挟隘的巷弄。
  换言之,她只能靠自己了。
  她边骑车边恼恨,什么叫短腿苹果派?!
  身高一百五十六公分的她,在过住的十六年岁月里从不觉得自己比别人矮了多少截,好吧,若真在这些外族人士眼里她算是矮了点,可那也该叫做“娇小玲珑”,而不叫短腿,OK?
  至于苹果派?!
  好吧,她承认若要她画自画像,只消用一只圆规画几个大小不等的圆圈即可完工,但这叫做娃娃脸,好呗?
  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懂吗?
  虽然她是个极爱吃苹果的人,每日三餐外加消夜分别都要干掉一颗苹果方可餍足,可爱吃苹果并不代表就会变成苹果,就像爱吃榴楗的人不会变成榴梿是一样的道理。
  仓卒间安泥拉回了思绪,拾起头望了望四周她才发现,自己竟在不自觉的骑到了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这儿,是哪里?
  当探索的视线落在个张着大嘴的人脸时,她发出了尖叫,还一个不小心由单车上跌落。
  下一瞬,她抚抚胸口会意了过来,那并不是真正的人脸,只是栋有着张大嘴人脸的鬼屋罢了,只是落日余晖下,在参差掩映的枝桠间,它矗在那儿显得十分的诡异,才吓了她一大跳。
  怪兽庭园!Parco  dei  Mosrh!
  安妮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个字眼,黛丝姑婆曾告诉她,有座满是石雕怪兽的庭园位于邻村博马佐郊区的山脚下,天知道,她竟在无意间骑了这么远?
  不知是眼花还是义大利半岛炽烈阳光带来的错觉,她似乎见着一条黑影沉坐在高高的石屋上。那么高,是猫吗?
  下一瞬,就在她将手遮在眉上想瞧个清楚之际,冷不防后头杂沓足音已至,并传来了嘿嘿的坏笑声。
  糟了,光顾着新的发现竟忘了后头尚有追兵!
  回过身,安妮乍然心惊于对方的靠近却没看见后头的石阶,一个踉跄她往后跌倒,屁股摔得疼,手掌心也被地上尖石给划破了。
  “你们追着我,”受伤让她冒出了火气和文法不是很正确的义大利话,“究竟是想做什么?”
  黄昏时分,在密林蔽天的树林里,他们是想强暴个东方女孩,还是想杀人毁尸?将个短腿苹果派当做肥料,埋在这个满是古怪雕像的诡异地方?
  眼里喷着伪做强势的火焰,安妮的心却已快让自己丰富的想像力给吓死了。
  带头的小鬼抛了抛手上的石头,要笑不笑、吊儿郎当地抖动着他的一双长腿,朝她走来,扯着恶笑的他正要开口,却突然被身后人给扯了扯袖管,接着几个人一起抬高了眼睛朝石屋顶望了过去。
  下一秒,他们慌慌张张的抛掉手上的石头,转过身飞奔离去。
  看着眼前莫名其妙的一幕,安妮傻愣了半天,觉得像是亲眼目睹了一出还没开始便散了场的闹剧。
  大白天的,他们究竟在怕什么?
  这座庭园,难不成除了怪兽还有鬼?而那,是她还没来得及看清的黑影吗?
  回过头,她的眼睛再度攀向石屋顶端。
  这一回,落日已残,光线不再是问题,她首次看清楚了屋上的人影。
  不是猫咪,只是个男人,一个黑发银眸的西方男人。
  若非他的眼神在与安妮的交会时出现了一瞬光影,若非他穿的是二十世纪的衣服,她真会将他当成了园子里的石雕之一,一个古希腊罗马神只的石雕,这样的印象,不单源自于他的长相,还有那他银灰得透着邪气的瞳眸。
  他是戴了有色的隐形眼镜吗?否则银灰色的眸该是极罕有的吧!
  他的五官深凿而立体,鹰勾似的高挺鼻梁,深凹的眼眶,宽而薄的唇,是个非常好看的男人,好看得超乎想像,只是……安呢忍不住皱了眉,他的肤色白得有些不正常,当然白种人的肤色本就较黄种人来得白净,可眼前这男人却是苍白得有些不正常,有些怪异的病态。
  真令人难以想像,那些恶狠的小瘪三竟是为了这样的男人,而放弃了即将到手的猎物?
  这男人,究竟有什么令人害怕的地方?
  先前对于她和那些小瘪三的冲突,男人倚在石屋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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