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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怕,你不会有事的。”紫儿握住意识逐渐涣散的嫣含安慰。
紫儿的叫声唤来等在门外候着的丫头婆子,她们一齐冲入房内。
“小姐、小姐……”小容尖着嗓子哭喊。“快、快,你们快去找大夫,还愣在原处干什么?!”
一阵混乱后,屋里的人走得一干二净。
紫儿怔愣一会儿,怎么办?!玉面观音已经要亲自动手了……她会用什么手段对付曲家人?曲家该怎么躲过这一劫?
炜勖一回到家,满身的疲惫还未褪去,就听到嫣含发生事情了。提起下摆,他急急忙忙地赶到咏絮楼。
看过嫣含后,他走到偏厅,满腹怒气无从发泄,这群庸医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会找不出中毒原因?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重重拍击桌面,把小容吓得屈膝一跪,眼泪扑簌落下。
“小容真的不知道。”她抽抽噎噎哭得好不凄惨。
“不知道?你不是一直随侍在嫣含身边,她发生了什么事你居然会不知?”
“昨夜,小姐不让小容跟着,单独和紫儿姑娘在她房里用晚膳。”
“她和紫儿?”什么时候紫儿肯放宽心去接纳嫣含了?紫儿说过就算要她和嫣含同卧同榻,她也不会和她好好相处。言犹在耳,她怎就在房里和嫣含一起用餐?莫非她放下身段只因为要毒害嫣含?就如她在转瞬间,从抵死不肯留在曲府,变得温柔顺从……若……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松弛戒心……天!她太可怕了。
对紫儿,他失望到了极点,她不再是以前那个温柔可人、体贴善良的紫儿,玉面观音花了十年光阴,把她教育成一个女魔头,不管他花再多的耐心都改变不了。
既是如此,他还要努力些什么?放手吧!放开她的人,死了自己一颗心,假装她从不曾活在他的记忆中……长声叹息——他痛下决心,决定放手……
“伯端、仲端,去把曹紫苹给我带来!”
不到一刻钟,紫儿就出现在他的面前。炜勖脸色一敛、目光深沉,直直盯着眼前的紫儿,仿佛他从不认识她。
“说!嫣含中了什么毒?”他的声音阴森冰寒。
“恨情散。”她实说。
“是观音宫的特制毒物?”他的语音变得危险。
“对!”
“你有什么说法?”
“我该有什么说法?”他的质询摆明认定了是她做的。又是代罪羔羊,她和这种动物真有缘。紫儿凄苦一笑。
“小容说她只出门不到一刻钟,嫣含就出事了。”
“你认为是我下毒?你有证据吗?”很可悲,在他心目中,她是连一点点都不值得信任。
“除了你还会有谁?因为只有知道汤里有毒的人,才会不去碰鸡汤。你说这个证据够不够?”他一步步逼近她,她则是连后退空间都没有。
“除了我,还有观音宫里的其他人。”她实说,不愿再受这种莫须有的指控。何况,他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是抵御玉面观音来犯,而非在这里追究过错。
“没有其他人,这几天我带人把观音宫挑了。”他简单交代这几天的行程。
“那……玉面观音?”她会不会是逃出来了,才会找上嫣含发出警告?
“我亲手杀了她。”此举是为她也是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观音宫不存在了?那会是谁下的手?只有观音宫的人才会有恨情散,
“告诉我解毒方法,你说完后我再不会限制你的行动,你想离开曲府就离开吧!”算了,固执如她,他还能怎样?把她当成观音宫的一分子铲除殆尽?不,他做不来,就让她走得远远,从此老死不相见吧!
“你的意思是……放我走?”他说了放她走?那意味着……他再也不要她了?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他就不再留她?
嫣含……你错了,你怎会认为他倾心于我?他真正在乎的人是你啊!你受了伤,他下重手废去我一身武功;你中了毒,他就要赶我出家门,让我的毒手再伸展不到你身上……是你骗了我?还是爱情骗了我……
她听到心的破碎声,千千万万的碎片再也补不回……
“说!这种毒要怎么解?”他再次逼问。
“不用解,三天之后她自会清醒过来。”抛下话后,她转身离去。
“姑爷,你不可以再相信她,小姐当时就是太相信她的好意,才会落得这种下场,你要是信了她而延误医治,小姐、小姐……小姐就太可怜了。”说着,她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如果你们不相信我,我可以留到她醒来再离开。三日后,她若不清醒,我用我的命来偿。”她盯着他的眼,要赌他的信任。
“姑爷,您不能拿小姐的性命开玩笑。”小容跪爬到炜勖身前,拉着他的脚哀求。
他沉思须臾,从怀中掏出一个翠绿小瓷瓶,把里面一颗赭色药丸倒出。
“少爷,你忘记菩提老叟交代的话了吗?”伯端及时阻止他的动作。
昨日,他们灭了观音宫下山时,有一个自称菩提老叟的老人家走到曲炜勖面前和他攀谈许久,临行前赠他一颗丹药,说它可除百毒、疗内伤,具有起死回生功能,这药将会助他最心爱的女子逃过一个大劫难。
菩提老叟?紫儿总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他是谁?她认识他吗?
“我没忘记。”他把药递给小容,要她喂给嫣含。
“少爷,他说这药将助你最心爱的女子逃过一劫啊!”伯端再次提醒。
“大胆!你的意思是说夫人并非我的心爱女子?”
“伯端不敢!”他瞄了一眼紫姑娘,续言:“我只是担心少爷将来后悔。”
“爱上嫣含这种温柔贤淑的女子,我永远都不会后悔,我们两人门当户对,她不但配得上我的家世、我的地位,更难得的是她有宽恕包容的胸怀,她具备当家主母的所有美德,我不爱这种女子,我要爱哪一种女子?阴狠歹毒的女人?心胸狭窄的女子?伯端,你把我看扁了!”既已决定放手,他要让自己彻底死心。
他成功了,成功地伤害了紫儿,成功地把她逼入地狱,她的心冻结成冰,星眸泛出雾气,不在意脚上的撩铐磨得双腿渗血,她快步走到他面前,对着炜勖问:“你说得可是句句真心?”
“真的,全是真的!”他撇过脸不再看她,望着床上苍白的嫣含,他不要再把自己的情送到她面前,任她玩弄。
真的?他的话全是真的……可山棱仍在、天地未合、海水未枯、石头未腐……他的心里还有着她的心,他怎能就不再爱她了?
碎了心,还留恋?太愚昧!痴心人注定心伤……把求爱时的爱语当了真,她才是最笨的女人。
强撑起缺了心的空壳,她摇摇晃晃地转身回房,几次颠簸,她宁让脚伤也不愿停下脚步。铁链在地上拉出沉重的声响,那一声声刻在她的心版上,教她伤痕累累……
第八章
夜里,紫儿倚在栏杆上,望着天空降下来的薄薄雪花。看不见月亮,但她知道只剩七日了。如果生命只剩下七天,将如何度过?
紫儿不知道,也许找一个高处,远远的看着天上的雪花降下,细数着生命中曾发生的点点滴滴,也许找个无人的山谷为自己挖掘长眠处,也许藏身于人烟密集处,笑看人间俗事……
他说他爱嫣含,他说只有她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他每一句话都是对的,正确到让她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她是富家女子,自己不过是罪臣之后;她是不问尘事的娇娇女,自己是沾满世俗污秽的杀手;她单纯善良、心无城府,自己复杂多疑、奸险难测……任谁都会做出这种明智的选择啊!
爱他……她没资格,恨他……她没立场,他们仿佛是无法交叉的平行线,只能各自拥有自己的天空……
炜勖从远处走来,看见他的身影,她的心怦怦乱弹着无律曲目。
看着她单薄的身子在冬雪中伫立,他还是会心痛啊!往后他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将她自脑中拔除干净?他没说话,安安静静走到她的身旁把她一把抱起,送回房中。
低下身,他亲手为她除去脚撩。当他看到她足踝上几近溃烂的伤口,他的心震了一下,怎么忘了,这样一副撩铐对身无内力的孱弱女子是多么沉重的负担。
站起身,他欲回房取来玉霜生肌露,为她惨不忍睹的脚上药。
“你要走了吗?”紫儿幽怨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那份无助传到他耳里成了重重牵绊,锁住他的脚步,让他动弹不得。
“你要我留下吗?”
“是的!我要。但……你……肯留吗?”他的问话让她重燃起一线希望。
“你不再是我记忆里的小紫儿,那个善良聪慧、善解人意的紫儿已经消失了,我眼前的你是莫情,一个没有真情的女子。”他不准自己再度欺瞒自己,这些日子的强求,只强求了一颗不属于他的心。
“我早说过我不是当年那个小紫儿,我之所以留下,是因为你固执地相信时间不会改变一切。”她捍卫着她的自尊心,她全身上下所余不多,仅存尊严而已。
“我只相信纯良的性格,不会因环境恶劣而改变,不过……显然我是错得离谱了。”她早不是那个以他为天,爱他、信他的小紫儿,她迫切想要的是离开他。
“所以,你爱上的是以前的小紫儿,不是我?”他弄清楚自己的心了?理清后,他明白自己真正爱的女人是嫣含?这个推论让紫儿心如刀割。
他不回答,选择沉默以对。
“我们不再有机会了,是不是?”玉面观音判了她的身体死刑,而她最挚爱的勖哥哥却判了她的心死刑。恨会让人亡,爱又何尝不是?
“你还需要机会吗?”他缓缓地转过身面对她。
“可以吗?”明白了自己不再爱她,他还会让她留下?不会吧!他怎舍得让心爱的嫣含受委屈?她心中的酸楚一圈一圈扩大,几乎要将她淹没。
“曹紫苹,我一点都不了解你。”摇摇头,他在她眼里看到陌生。
“我很难懂吗?”
“你反反复复地让人捉摸不定。温柔多情的你、可爱聪慧的你、悲愁感伤的你、心肠毒辣的你……我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假若我说,不管哪个我,都是爱你的紫儿……”她不顾脚踝不断传来的剧痛,慢慢地走向他,想投入他的怀抱,再度重温他的温暖。
“不要再戏弄我的感情了。”他退了一步,摆明拒她千里。
戏弄?她的手僵在半空中,原来这些日子她的真心相待只换来戏弄二字?这叫她情何以堪?他可以说不再爱她、可以说他弄懂自己的情感归依,可……他不能扭曲她对他的爱啊!
就为了那顶无端被扣上的罪名,他便否决了他们之间的一切一切……恩爱是假、甜蜜是空……是他们的爱太脆弱,还是他们的感情本就架构在虚无的回忆中,没有实质意义?
死心了……她彻底死心了,紫苹告诉自己就算再拼命,争的不过是七天的好光景,就算在他怀里死去又如何?就算抱着他的爱死去又如何?不能一生一世的爱,留着又有何用?
“我想,我懂得你的意思了。”点点头,紫儿转过身哀悼她夭折的情,没了、没了……她已什么都不剩,他一走,连她这些年赖以为生的回忆都一并带走……
“我会让人送来银两和药品,明天一早你就可以离开了。”背过她,他努力割舍那份不舍和牵挂。
“我不需要那些,不劳费心。”那些东西之于她已是多余。
“观音宫已毁,你无处可投身。”再怒再怨,他也要为她预留下后路。
“天地辽阔,总有我曹紫苹容身之处。”凄楚一笑,阴曹地府总有容她之处,翻开掌心,这双沾满血腥的手早注定要下十八层地狱……她不怕苦、不怕折磨,这二十年的岁月就是一场磨难啊。
“固执真能帮你吗?”
“这二十年来,就是固执帮我撑着、挡着,让我一路活到今日……”
“随你!”他的关心对她来讲都是多余,她早不需要他了,他还坚持什么?
门关上,再撑不住软弱身子,紫儿扑跌在地,放任泪水洗涤伤痕累累的心……此生、来生,她都不要再碰情字。
披上黑色斗篷,紫儿踩着一地清雪,一步步走回她的梅园,雪花贴在她的发际眉梢,她像乘雪而来的仙子。
走进梅园,她折下几枝新梅,等不及紫苑花开,她将要踏雪离去……曾经,梅园里有他们的欢笑嬉戏声,曾经,他们在月下与影儿结伴对饮;曾经,他们在烛光中两心相许……而这一切,空留回忆。
仔仔细细地望下最后一眼,她牢牢地把这场景锁入记忆箱底,待他日……待他日又如何?她再无多余的“他日”在身后相待……
别了,她的梅园,别了,她的情爱,别了,她生命中短暂的幸福……
想起托给嫣含的画,她再转回咏絮楼,忘记寒风冻伤了她伤口未愈的小脚,忘记了饥寒在她小小的身子里抗议,忘记了没了心的人再难以抵挡冰雪侵袭……她一心回转咏絮楼。
终于,看到暖暖的烛火……她长吁口气。
叩门,心底猜测勖哥哥在不在里头?门开,迎视小容一脸愤懑。
“你还来做什么?”她叉着腰,扯着喉咙骂道。
“嫣含醒了吗?我要见她。”虚弱的紫儿竟是怎么也推不开她。白白的雾气自她口中吐出,斗篷上的霜雪覆了她满身。
“谁准你直呼小姐名字?”难得站到强势位置,她仰起下巴,满脸傲慢。
“我要见她!”握着梅花的双手僵冻成冰。
“不可以,为了保障我们家小姐的生命安全,我再也不让你们两人独处。”
“你可以在我们身旁候着,我只跟她说一句话就离开曲府。”
“你愿意离开!”小容讶异,她知难而退了?有这么容易?
“如果你肯让我见嫣含一面的话。”她的气息越来越羸弱。
“只说一句?”
“就一句!”轻喟一声,她已经冷得全身发颤。
“好吧!跟我进来。”小容妥协,若她肯主动离去,对自己未尝不是件好事。
走入室内,火盆里的炭火不断在空气中散播温暖,抖落斗篷上的雪花,热热的空气融化了她满身风霜。
紫儿走到卧床前,看着嫣含娇艳欲滴的小脸儿,心想勖哥哥会爱上她也是人之常情。
“我相信不是你。”嫣含一看到紫苹率先开口说话。
她信她?紫苹想笑,受害者竟然相信她这令人发指的凶手,而他……那个曾经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竟用此定了她的罪……
“那已经不重要了。嫣含,昨日我托给你的画呢?”
“你急着要吗?昨天我已经找人送去裱褙,师父说要花五天功夫才能弄好。要不要我让人去催催师父,请他尽快赶出来?”
“不用了,画拿回来以后你把它撕了去,不用再交给勖哥哥了。”
“为什么?那幅画画得很好啊!”嫣含不解。
“忘记我,你们才可以从头开始不是吗?”紫儿拍拍她的小手,朝小容点头,她的“一句话”交代完毕,起身准备离去。
“你应了我不离开,为什么又出尔反尔?”病床上的嫣含急嚷。
“小姐!”小容忙把她压回床上,小姐一定是病糊涂了,这个害人狐狸精能有多远走多远不是很好吗?干嘛还去留住她?
这时,一个黑色身影破窗而入,长剑正对着嫣含的脖子。
“莫意……是你?”紫苹惊呼。
“不要跟我说话,你这个叛徒!”莫意狠狠瞪她一眼。
“叛徒?观音宫已经没了,还有什么背叛可言?告诉我,昨天嫣含身上的恨情散是不是你下的?”紫苹问。
“没错!曲炜勖亲手毁了观音宫,我要他付出代价。”冷笑浮上她的唇边。
“要报仇你去找少爷啊,干嘛对付我们家一点武功都不懂的小姐。”小容大吼,盼引来侍仆。
“虽然我的武功不及他,至少,我可以把他身边的人一个个赶尽杀绝,以消我心头之恨。”
“莫意,你不累吗?当了这么多年的杀人机器,你从未厌倦过?观音宫毁了,我们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不是吗?”紫苹试图说服她。
“观音宫毁了,我们再也没有观音露可以解毒,你忘了吗?前一回领的观音露只能维持我们两个月的性命。我还这般年轻,要我死?我不甘心!”
“你也知道,我们身上的毒无药可解,观音露只能延续生命罢了。”紫苹道出事实。
“至少活着就有希望,蝼蚁尚且偷生,活着就有找到解药的可能。”
“找了那么多年,可曾有任何一个名医告诉你此毒有解?莫意,别傻了,玉面观音让我们生命延续,只是为了要我们去杀更多更多的人,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我过怕也过腻了。”
“你说谎,是不是曲炜勖帮你找到解毒方法,你才会在这里惺惺作态。”
“你若不相信,把刀锋移上我的颈子,杀了我,我绝不还手。”以她现在的情形就算想还手也难。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