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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阳宝贝,先送他回房间吧!否则我怕他撑不住了。”
雨阳宝贝?!多刺耳的称呼啊!凯特心里无端端的泛起了不悦,两道浓浓的剑眉紧皱,倔强的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站直。
“我自己可以走回去……”怎奈,倔强的话语都还来不及说完,浑身的力气已被抽离,身子一软,就这么硬生生的瘫在柯慕霖的肩头。
“啧!雨阳儿,你的男人可不是普通的倔强呢!都已经病成这样了还逞强。”柯慕霖摇着头,不认同的批评着凯特的倔强和固执。
他不是我的!雨阳想这样大吼,可是现在当务之急并不是厘清这个,而是将这座山移回他的房间去。
天啊!这翠碧丝阿姨也真是的,儿子病得这么重也没有发现,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她忧心十足的在心里叨念着,而她那明显的忧心落在柯慕霖眼中,正好成了确凿的佐证。
他没好气地一手将失去意识的凯特搀好,一边咕哝道:“还说对人家没意思,如果真没意思干么这么担心,跑得那么快?你们女人啊!每次都这么‘爱呷割假小里’,大方承认不就好了吗?”
雨阳一愣一瞪,望着他扶着凯特离去的方向,忍不住的自语着,“这样的忧心难道就代表了喜爱的心情吗?不过只是担心而已不是吗?还是说……”
喃喃的语尾逐渐溶人了春日徐徐的微风之中,在这么众口铄金的情况之下,她几乎都快要有点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动了心。
端着冒着白烟的鸡汤放在矮柜上,雨阳无奈的望了一眼仍然陷入昏睡状态的男人。
唉!为什么她得来这里当看护呢?
人家明明有爸妈,再不然也可以由饭店出面送往医院,不是吗?
偏偏后来她才知道,翠碧丝阿姨和她的老公,早就在昨日被眼前这个男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给打包送回了德国,连声招呼也没打。
至于饭店不理会他的原因则更是荒谬,一切只是因为老板柯慕霖的一句话,“自己的男人自己照顾。”
然后他便像是交代完所有的责任,拍拍屁股走人,将这只病昏了的大猩猩丢给了她。
在他这种举目无亲的情况下,她能不顾吗?
当然不能,尽管她巴不得能离得他远远的,可是依然只能认命的在这儿看着他昏睡。
既然认命,就该做好所有的事情,当双眸映入他那被汗水濡湿紧贴额头的金发时,她也只好转身走进浴室,拧了一条温凉的毛巾。
柔细的毛巾拂过了他那两道浓浓的剑眉,又拭过了他高挺的鼻梁,最后来到他连昏睡时都依然紧抿的薄唇。
说实在话,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看着他的脸孔,也是第一次发现其实不生气的他,真的有一张足以迷倒众生的脸庞。
透着一种吸引人的粗犷气息,雨阳纤柔的指忍不住轻拂过他温热的唇。
心跳加速,她的手指像是不受控制的调皮小精灵,忽然间又跳到了他那两道浓眉之上。
手底下的触感让她的心跳更急遽的加快,怦怦怦的好不骇人。
被快速心跳震撼了心神的雨阳立时想要收回自己的手,不意双眸却蓦地撞进一片蓝色的深海之中。
转瞬间,她忘了收回手,也忘了开口,甚至忘了自己的举措暖昧,只能怔怔望着他的蓝眸。
“你……”很明显的,凯特也被她的存在给吓了一跳,但随着昏倒前的记忆渐渐窜人脑海,再加上瞥见那碗冒着烟的食物,他立时明白了她之所以出现的原因。“谢谢你。”
“呃?!”这样一点都不恶劣的凯特是陌生的,面对这样的他,雨阳的眸中不无诧异。“你好些了吗?”
为了回避尴尬,她俯身欲测量他额际的温度,却又不巧与正欲起身的他撞了个正着。
额与额,眉与眉,唇与唇,仿佛像是经过测量后的相遇。
雨阳心慌的急忙想要退开,可在慌忙之中她的脚绊到了突起的地毯,眼看着失去平衡的身子就要摔落。
俐落灵巧地一伸手,凯特成功的免去了她跌倒的命运,可却让她娇小的身躯紧贴着他半坐起的身子,形成了一种暧昧的氛围。
“呃,谢……谢……你……”陌生的阳刚味窜人鼻尖,让她的背脊忍不住泛起一阵战栗,也让她结巴了起来。
“不客气!”怀中的柔软馨香迷惑了凯特的神智,让他忘了自己该放开手,只是着了迷似的望着她颊畔的嫣红。
与她二哥的对话在他脑海中迅速闪过,原本的信誓旦旦在看到她那嫣红的双颊以及樱桃似的小嘴时,全都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你赶快把那鸡汤喝了,暖暖胃后再吃药,医生说你只是小感冒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尽量不去看他那异常灿亮晶蓝的眸,雨阳低着头快速的交代道。
“嗯。”也不知那声音有没有窜人凯特的耳膜,只见他低应了一声,可双眸和双手却仍完全没有想要自她身上放开的意思。
“你……你……可以放开我了,我已经站稳了。”她嗫嚅提醒着,可是置于腰际的大手仍没有松开的意思。
又等了好一会,雨阳愕然抬头,迎接她的竟是在她眼前逐渐放大的唇。
该闪?该逃?还是该什么都不做?
她的脑海倏地闪过了这些大大的问号。
但不可否认的,心是悸动的,情是飞扬的。
即使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上了他,可是万般复杂的心绪却教她选择了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终于,四唇贴合,她逸出一声惊喘,很快的所有的思绪都在他那发烫的唇舌中被抽空……
“跟我回德国。”一吻既罢,凯特很自然地顺势提出了要求。
“呃?!”一双亮灿灿的眸子圆睁,还来不及平复胸口微喘的雨阳傻愣愣的望着他那认真的神色,显然慢半拍的她还无法消化他话里的意思。
“和我一起回德国去。”重复的语气带着一些些的不耐,像是要掩饰什么似的,他粗声粗气的以半命令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好不容易惊愣过去,她终于将问题问出了口。
“我答应爸妈带你回德国去。”凯特理所当然的说。
这样的理所当然也让雨阳原本小鹿乱撞的心思,在转瞬间被怒气所掩盖。
“因为你爸妈,所以你要我和你回德国?”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不敢置信和失望。
其实老实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只是那股子气就这么直挺挺的冲了上来,让她着实给他有些气闷。
为什么是因为他的爸妈,为什么不是因为……他?!
这样的想法让她心一惊,难不成她对他……
那可是“美女”与“野兽”耶!
她怎么可以对这个野蛮人冒出这样的心思?
雨阳连忙甩甩头,又甩甩头,脸上的表情由惊愕到惊吓,那变化速度之快,让凯特也忍不住看傻了眼。
可他仍是肯定的点点头,顺便解释道:“对!我在德国的公司出了点问题,所以必须立刻回去,妈咪不肯走,所以我只好答应他们要带你同去。”
“我不去!”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糟。
雨阳突地像是被烧着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你们干么每个人都要叫我去德国,原因通通既不光明,也不正大,我干么要听你们的话……”
她咕咕哝哝个不停,却在不经意之间瞧着了凯特因为她的拒绝而产生了铁青神色。
悄悄地,她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你真的不答应?”沉下声,她那毫不犹豫的拒绝,让凯特心底凝起一股浓浓的不悦。
鼓着双颊,她又摇了摇头,双脚则忙不迭的继续后退着。
“不去,不去,就是不去。”雨阳像是个耍赖的孩子似的,迭声地强调着自己的意思。
深吸了口气,又深吸了口气,凯特尝试平复心中的不是滋味。
突然地,就在雨阳的手碰上门把之际,他胸膛的剧烈起伏趋缓,冷冷地说道:“我知道你是怕我,所以不去就算了。”
这番带着轻蔑的话一说完,他人跟着躺倒在舒适的床上,双眼阖起。
那平静的模样,仿佛刚刚的那一吻、他的要求和他的愤怒全都只是出自于她的幻想。
面对此情此景,雨阳彻底地傻了眼,他的轻易放弃更让她红润的唇几度开阖,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开了门离去。
在厚实木门阖上的那一刻,原本阖上的眸突地睁开,炯炯的眸光从方才的愤怒转变成一丝兴味。
不去是吗?
只怕由不得你呵!
你那二哥的狐狸心思,怕还不能逼你上飞机吗?
手不由自主的抚向仍停留着她甜美气息的薄唇,隐隐约约的,凯特的心里漾起了一抹希冀……
他竟开始期待起当他们在德国相见时,她那惊愕的模样了。
顺手捉起电话快速的拨下一组号码,很快的,低沉的嗓音流泄室内。
“我问了,不过一如我所料,她不愿意和我去德国。”
“那就继续努力啊!”西门瑞的声音自话筒那端传来。
“我没那个美国时间,德国的公司出了点事所以我得先走一步,但你必须负责把她打包送过去,否则我可受不了我妈咪那一哭二闹的功夫。”
说完,凯特懒得等待电话那头即将出现的“落落长”鼓励,他俐落的挂下话筒。
阖上酸涩的眼,疲累的他却无法睡去,只是继续着心中的期待。
不敢置信呵?!
望着这一间空荡荡的房,雨阳的心倏地纠紧。
若不是空气中依然漫着独属于他的特殊气息,她着实不敢确定昨夜那热力四射的一吻是否真的发生过。
如果它真的发生过,那为何今晨迎接她的竟是一间空荡荡的房?
若它不曾发生,那为何唇畔却仿佛依稀残留着那烫人的温度。
“你真的不知道他今天要搭机回德国?”
仿佛不敢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柯慕霖像是对她眸中那隐隐的伤痛视而未见,再一次确认的问道。
雨阳摇了摇头,总是往上弯起的唇畔逸出一抹苦笑。
昨天才要她和他一起回德国,可今天他却一句话不留的走人,她原本以为……
“昨晚我要回家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我以为……”
以为什么呢?不过是一个吻和一个不是出自真心的邀请罢了!
或许那一吻不过是他烧昏头的结果,更或许那不过是他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而那邀请则是出自于他父母的希冀,对他而言压根没有任何意义。
苦笑不断在她精致的脸庞上扩大又扩大,就像是要映照出她心里那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空洞似的。
“那你要不要追去机场,或许还来得及。”柯慕霖忍不住建议道。
他从来不曾见过这般失落的雨阳,她应该总是快乐的笑着的,如今笑容却被苦涩给取代,如果这就是爱的代价,那他宁愿自己不曾鼓励过她。
面对他那带着怜悯的眼光,雨阳摇了摇头。
凭什么追?又为什么追?
他们之间充其量只能用“萍水相逢”四个字来形容,既没有谈情,也没有说爱,更没有承诺。
“追”这个字未免太过沉重。
“干么要追?他本来就不是我的什么人,回国只是代表着一段缘分的结束。”强漾出了一抹笑,她尝试着不让心中的空洞影响自己。
一切只不过是回归正常的轨道,她这样告诉自己。
只不过那是初吻呵!扰动她心湖的一吻啊!
“可是……”瞧她那失落的样子,要柯慕霖相信那个德国仔在她心目中没有一丝丝的地位,压根是不可能的。
“没可是了,反正明天我也要飞到德国去参观美食展,你不请我吃顿饭,为我饯行吗?”
拂去心头的阴霾,雨阳拒绝再让那个人、那个吻扰乱她的心房。
如果……如果他可以走得这般潇洒,连声招呼也不打,那她也可以。
“吃饭当然没问题,可是你确定你没问题吗?”他迟疑着。
“我该有什么问题吗?早说了他不是我的情人,你们都不相信,现在可相信了吧!”
漾起的笑依然和往日一样甜,可是却掺着一丝丝的苦。
“但是……”还是迟疑呵!
虽然雨阳的招牌笑容再次挂上,可是感觉起来却是再也不那么的甜了。
“别再但是了,吃饭皇帝大,没听过吗?”自若的挽起了柯慕霖的手臂,催促着他往前走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婆婆妈妈的?”
“我……”婆婆妈妈?!
竟然把这种形容词套在他身上,这简直是一种污辱,柯慕霖从善如流的扬声抗议。
既然人家不想谈,他也不想再继续追问,每个人,即使是亲人,都该有属于自己的心灵空间,隐藏着他不想谈的事情。
只希望这一切真如雨阳所言的,没这回事!
否则就算杀去德国,他也会为她揪出那个可恶的男人。
第六章
德国
步行在人来人往的国际机场,耳里听的是“叽哩咕噜”的德文,眼里瞧的是金发碧眼、人高马大的德国人。
一种身处异地的新鲜感油然而生,近日那隐隐回荡在心头的阴霾也逐渐被她抛了个大老远。
努力地睁大了双眼,脑海里飞快的记录着眼前的一切。
靠着两个恍若印钞机般的兄长,成长环境优渥的雨阳自然不是第一次出国,可是当她第一步踏进德国机场的同时,一种莫名而浓烈的感觉自然而生。
终于和他站在同一片土地上,呼吸同样的空气了。
不自觉的,脑海中又漾起了那张俊逸的脸庞,也忆起了那个激狂却无疾而终的吻。
察觉到自己在想些什么,雨阳浑身一震,连忙甩了甩头,企图甩去脑海中那不请自来的影像。
可恶,干么还要想起那个野蛮人?!
她微嘟着唇,像是要给那不听话的小脑袋瓜一个小小的惩罚似的,举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不想了!”深吸了口气,雨阳表现出元气十足的模样,开始在人群中寻找着。
咦!奇怪了,二哥不是说要找人来接她吗?怎地没瞧见呢?
一双骨碌碌的大眼努力的扫过出关处人们所拿的那一张又一张的大诲报,可就是没有瞧见“西门雨阳”这四个字。
难不成是二哥忘了?
这个念头才刚起,突然间她身侧被人重重的撞了一下,雨阳纤细的身子颠了一下。
忙着平衡自己的她,压根没有注意到肩上的重量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等她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正准备掏出二哥在临行前塞给她的联络电话时,她这才惊觉——
包包不见了!她的护照、钱包及所有的资料,全都离奇的自她肩头上消失。
“天啊!刚刚那个人是扒手。”这样的发现让她不由自主地垮下了脸,小脸皱成一团,慌张和惊惧在转瞬间笼罩着她。
“怎么办?怎么办?”雨阳急得快哭了。
可是或许是她的东方脸孔,身旁来来往往的外国人竟没有一个人停下来探问她为何如此慌张与无助。
“呜……”终于再也忍不住的,一声呜咽自她刷白的唇瓣送出,那梨花带泪的丽致脸蛋则引来了旁人的驻足围观和指指点点。
可是她才管不了那么多,她才一踏进德国就发生这种事,这一定是那个野蛮人替她招来的衰运。
雨阳迁怒着,可即使心里再三的咒骂,但现实还是现实。
身上所有的家当全都在那个包包里,没有了它,在德国她简直是寸步难行。
她当然知道自己应该想办法打电话回台湾让大哥、二哥来救她,可是远水很难救得了近火,现在的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从来没有遇过这种事,她简直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蹲下身子抱头痛哭。
突然间,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双光可鉴人的皮鞋。
咦,挡到人了吗?雨阳透着迷蒙的眼,看到那双皮鞋,于是她头也不抬的将身子往右移了移。
没有想到的是,那双皮鞋竟然也跟着她的移动而移动,丝毫没有离开她眼前的意图。
不会吧,她已经够倒楣的了,难道现下竟然连一双皮鞋也要来欺负她吗?
雨阳愤愤的想着,身子又往左移了移,当发现那双皮鞋也跟着她往左移时,她再也忍不住地愤而抬头。
“你究竟为什么非……”她蓦地抬头,原该继续下去的咒骂全都变成了口中的呢喃,她愣愣地瞪着眼前那张很熟悉却又很陌生的脸庞,像是尊雕像似的不能动弹丝毫。
巨大的身子蹲了下来,双目与雨阳被泪水洗得晶亮的眼眸交接。
“像个娃娃似的蹲在这儿哭,你丢不丢脸?”低沉的声音带着熟悉的调侃,也让雨阳终于确定眼前的人并不是出自于自己的幻觉。
“你在这里干么?”
“我来捡个爱哭的小娃娃。”修长的食指揩去了她颊畔的泪,总是绷着的脸庞难得露出了轻笑。“我不过晚些来,瞧你哭得这样。”
“谁……谁要……给你捡啊……”几日前发现饭店空无一人的难堪随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