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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红-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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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妈,您只需轻抬娇躯,孩儿我就不必挨冻了,好不好?来来,身下留情……”
  他轻轻念着,手上慢慢使力,然而被角被压得颇紧,一时竟拽不动分毫,正有些急时,床上人嘤咛一声,悠然转醒。
  他一慌,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吴妈,您可别叫,是我……哎呀呀,吴妈咬人!”
  “灯呢?”床上人颤声低叫。
  他呆了下,这声音年轻得紧,绝不是吴妈那粗壮得吓人的嗓音,难不成他走错了房间?这可糟了!
  “对不住对不住,我摸错房门,请勿见怪,干万别声张,我立即马上即刻走人!”
  然而正要撤身,床上人已爬了起来,双手在黑暗中胡乱摸索,刚触到他一下,立刻如溺水之人遇见浮木般紧紧抱住他不放。
  “呃,我……我可不是好色之徒,夜入贵房纯属不得已,还请姑娘海涵。”抱住他的人身体柔软芳香,明显是个女儿家,只是贸然紧拥,未免太过大胆。
  “点灯!”她嘶声低叫,浑身不住颤抖。
  点灯?那怎么行!看清他面貌,好告他夜闯闺房,企图非礼吗?不点!
  “点灯啊!”她抖得更凶,声音越发嘶哑,甚至有了哭意。
  他不忍。这女子一再求他点灯,又抖成这般,想必极是怕黑,难怪睡着也亮着灯,只是怪啊,前几日他明明见吴妈睡此间房,怎地今夜却易了主?
  可恶!她们干吗没事乱换房间,害他进错了屋子,弄成如此尴尬境地。
  “好好,我帮你点灯,你先放开我成不成?我快没气啦!”
  “快点灯!点灯啊!”她只是惊慌而昏乱地叫。
  “别喊啦,被你害死!”不敢再捂她口,怕又被她咬到,他身上伤痕已经很多了,不必再多一道来昭显他进带房间的蠢事。而她声音渐高,又恐惊动旁人。他干脆将她的脸孔按进他怀中,让她闷不出声。心底则有些坏坏地希望她就此缺气晕倒,好教他趁黑溜走。
  哎,还不晕?如果按紧些,她会不会从他胸前下口……啊啊,痛死!要命,她已经下“毒手”了,尖尖的指甲掐入他后背肉里。可恶,女人干啥总喜欢留这么长的指甲?对付登徒子吗……不不,他可不是登徒子,他是无辜的,只不过……摸错房间而已啊!不必用这种方式招呼他吧?
  “……灯!”她的声音听起来极是虚弱,楚楚可怜,终是打动他向来奸猾又狡狯的心肠。
  “好吧,待会儿亮了灯,你就放开我成不成?我好歹不济也是个男人,这样软玉温香抱满怀,我可是会心猿意马的……”他嘀嘀咕咕地,拖着死抱着他不撒手的柔馥身躯努力靠向放有烛台的桌子。
  哼哼,若将她拖出床沿,看她放不放手!不放手就等着跌下床吧,跌得鼻青脸肿,好报害他皮肉受苦的仇!他是不会怜香惜玉的……“啊!”她低声惨叫,咚地掉下床。
  他吓了一跳,慌忙捞住她的身子,“你摔了哪里,有没有碰到头?”她怎地松了手,可是摔伤了臂膀?
  她细细地喘着气,方才这一跤,跌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手肘,膝盖……不,是全身都剧痛难当,恍惚了下,她又挨打了吗?还是昔日那难捱的苦寂滋味又在噬她的心骨,以致连身体都痛楚起来?
  不!她早已脱离了那座可怕的巨大牢笼,那像坟冢一般的可怖地方。她已经重新开始了啊!
  那么,是谁害她如此疼痛难忍?
  “你……不要在地上乱爬乱摸的,真是难看!”他将她抱起来放到椅上,从怀中掏出火石打出火来,点着灯芯,“我看你哪里跌伤了,要不要上药什么的……啊哟!”
  不仅被猛然撞翻,还狼狈地被压在地上,颈子上又勒着双本是拿针拈线而现在却严重威胁他性命的纤纤玉手,他的反应除了愕然还是愕然。
  小瞧了她咧!眨一眨眼,弱猫变成母大虫,居然这么凶悍!亏他心还软下来,上当上当!
  “你是谁?为何三更半夜偷进我房里,你有何目的?”难道是原想轻薄莺莺,却不巧进了她的房间?
  她的长发未束,瀑布般从耳畔倾泻而下,拂在他脸上,痒痒的不大舒服。他皱眉从发隙间看去,却愣了下,“是你?”
  “什么是我,你见过我吗?”红娘瞪他,双手仍紧紧勒住他的颈子不放。
  “你忘了?你在我的胭脂铺里买过货,你因热晕倒,还喝了我一碗冰镇酸梅汤!”他自尊心受挫地低叫,可恶,他虽然不比潘安宋玉,却也堪称相貌堂堂、仪表不凡、风采翩翩……她怎么可以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我没喝你的酸梅汤。”红娘直觉反驳,忽想起那碗汤被铺里那个馋嘴的店伙计喝掉,她倒是随口一说,那伙计却怕是要挨骂。
  “咦?还是有点眼熟。”他努力地前思后想了半天,终于回想起那初次邂逅的一幕,“哦哦哦,你就是那个我好心救你免于跌入溪水之中而最终却弃我于不顾的丫头!奇怪奇怪,我上次怎地没认出你?”
  什么跟什么!瞧他颤抖着手指哀怨指控的模样,红娘登时忍不住想笑,却仍是板着脸道:“不用提不相干的事,你三更半夜鬼鬼祟祟地究竟想怎样?”
  “不相干?”他恼叫一声、发觉声音偏高,忙降下音量,居然也不急着辩解正经该答的事,反而分析起所谓“不相干”事项起来,“怎地不相干!我说相干的很。那荒郊野外的,你们两个孤身女子,我不但并未趁人之危,反而毅然相助,咳咳;虽然结果有些差强人意,但仍可看出极为明显的一项事实。”
  “什么?”她很合作地顺着话茬接下去。
  “事实就是,小可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品行端正的好人!”他好生骄傲地宣布,样子颇似他以自家货品绝对正宗为荣一般。
  “尊驾真是品行端正的好人?”红娘手指微微扣紧,投给他怀疑的一瞥。
  “绝对如此,保证无差!”他信誓旦旦,严肃非常。
  “那你夜闯女子内室,意欲何为?”
  “这是有理由的……”
  他话匣子打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滔滔不绝了好一阵,听得红娘头昏脑胀,最终才好不容易理清头绪,简单说就是他的叔叔与堂兄弟逼他回家继承家业,他不愿,就几次三番殴打他,并旦威胁寺中住持不许留他宿夜,他因爱极寺中素斋,不甘出外住宿,恰巧识得崔府的吴妈,便想在吴妈房中打个地铺……总之,拉拉杂杂一堆废话后,重点就是:因她临时改住吴妈的房间,才会凑巧遇上本不该遇上的他。
  “你若不信,可以找来吴妈对证。”
  红娘瞪了他半晌,仍是丢过去两个字,“不信。”
  “你……”他也回瞪她,最后有些咬牙道:“你再这么压着我,我就不客气喽!”
  红娘不置可否。
  他长吸一口气,霍地掀身而起,红娘惊呼一声向后仰倒,这才惊觉男人的力气终究是自己不能敌的,未及倒地,已被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肩头,止住跌势,还不知是恼是斥好,却又被他毛手毛脚地揭开衣袖查看。
  “你又要做什么?”奇怪地感受不到惧意,她只是又好气又好笑,拍掉他不晓得意欲何为的毛手。
  “我瞧你跌伤了哪里没有?”他理直气壮地答,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男女之防。
  “不必了。”她退后一尺,躲开他不避嫌的碰触。
  “那好,你的指甲倒是蛮利的,刺得我痛得要命,麻烦你替我瞧瞧伤势如何,需不需要上些药。”他不以为意地转过身背对她。
  红娘瞥了一眼,哟,好像流血了,这是她指甲刺的?怎么她没印象!
  “算了,你没直接踢我出门已算手下留情,怎么会替我看伤?”他咕哝着站起身,将床上的那张闲被搬下来铺在干净的青砖地面,然后居然就当着她的面毫不顾忌地钻进被子蒙头大睡。
  红娘瞠目说不出话,这也……太无赖了吧,她还没应允他借宿哪!
  揭开被角,本欲拍醒他的手却不由顿住,他青肿已褪的面上带着浓浓的倦意,端正的眉眼看上去半点也不像市侩又奸猾的商人,乌黑的发丝贴了一缕在颊畔,竟有着一丝可爱的稚气。
  她呆愣半天,脑里忆起他笨拙又热肠的一举一动,好笑却真切的一言一行,不由摇头叹笑起来。
  这个人哪……
  第三章
  “谁上闲情抛弃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
  窗前梳妆镜中,映出少女忧郁的面容,难描难画的娇美脸庞上布满怅然,幽幽的叹息声时不时地溢出后间。
  “莫道春短夏日长,雨止静夜思张郎……”
  “什么?蟑螂!在哪里,在哪里!”红色衫裙的女子手执扫把,如临大敌地冲入房中。
  崔莺莺气恼地瞪她,“讨厌的红娘姐,此‘张郎’非彼‘蟑螂’,你莫要一惊一乍的好不好!”真是,居然把张公子同害虫混听一气,好好的愁思情绪被搅得一塌糊涂,蟑螂?真让人啼笑皆非!
  红娘愣了一下,恍悟崔莺莺所指为何,也不由掩唇而笑,“若是姓孙姓赵还好,孙郎、赵郎的也能入耳,怎么偏巧姓张,张郎!也亏小姐唤得出口!”
  崔莺莺满面飞红,反唇相讥道:“亏得你这么大的人,连只小虫也怕,还举着扫把壮胆子,若真见了蜘蛛蟑螂什么的,怕是早就吓得落荒而逃啦,还笑我?你才好笑!”
  “小姐是没被虫咬过,才说得这样轻松。”红娘收起扫把,即仍是小心翼翼地检视一尘不染的雕花石玉地面,生怕有什么不明生命体突然冒出来吓得她半死,没办法她就是怕虫嘛,尤其是脚多的软体爬虫。
  “红娘,你被虫咬过吗?”崔莺莺好奇地问,陪她一同检查地面。
  红娘沉默了下,轻轻应道:“半夜里,手随便一摸,不知如何就会摸到毛绒绒的老鼠;脸上一痒,是只蟑螂刚刚跳过;蜘蛛垂暮蛛丝在半空摇来晃去;多脚的蚰蜒极快地爬走;揭开地席,蛐蛐儿和潮虫乱窜……”
  “别说了!别说了!”崔鸳鸯骇得脸煞白,紧紧偎向她,“你小时一定吃过很多苦。”
  含糊一笑,她轻松地长吁口气,“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崔莺莺也坚定地颔首,“只要有我在,红娘姐就不必再担心了,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红娘扑哧一笑,“小姐要替我捉虫吗?还是准备养我一辈子?
  崔莺莺睑微红道:“我是说就算日后……我嫁了,你也跟着我吧,你又没亲没故没依靠的,将来也没谁可投奔……”
  红娘皱起眉头,她知道大户人家的规矩,向来若是主子出嫁,会陪嫁过去几个贴身丫环,以后姑爷多半会在这几个丫环中挑选中意的收房做侍妾,小姐不会正作这个打算吧?
  “我现在是丫环,将来再做老妈子,我样样活计都能干,老夫人也爱用旧人,我就在崔府里熬一辈子了。”她淡淡一笑,手中扫把轻轻一挥,不起半点净土。
  崔莺莺急切地执起她的手,“为什么一辈子留在崔府,你同我做伴不好吗?”
  “好,只是小姐将来会有别人一世做伴,到时,再贴身的丫环也不如那人来得亲近,何况这世上,又能有谁一辈子陪着谁?”
  崔莺莺怔怔地,只觉她这句话冷冷淡淡地,虽有些伤人,却也不失一番道理。
  红娘瞧了一眼她失神的面庞,犹豫了下,又轻道:“不是我泼冷水,自从那日离了普救寺,到如今已有三四个月,张公子仍是音讯全无,小姐还是……”她顿住,因为崔莺莺的眼圈已经红了,她心下不忍,却也只能无奈地轻叹。
  “他必定……是因事耽搁了,才没有寻来……”语声哽咽,泪盈于睫,崔莺莺绞紧衣袖,止不住一颗芳心浮浮沉沉,飘悠悠悬在半空,找不到安心的定处。
  红娘垂下眸子,一时也无言安慰,她想象不出一个人怎么就那样动了情,将颗心寄托在一纸轻鸿上,执着不舍的;也不管能不能望到将来。
  她就对自己的来日没什么想望,没考虑过嫁人之类的打算,因为经历过深切的绝望煎熬,也就由此不再有什么渴望的希冀。
  掉了一阵泪,崔莺莺强笑道:“夜深了,你回房睡吧,厨娘准备的宵夜也不用送了,我不饿,吃不下。”
  红娘点了点头,服侍她更衣躺下,见她闭目睡去,这才端着烛台出了房门。
  时近三更,各处厮仆早已歇息,灯盏均熄了,只剩长廊中每隔数步悬在檐上的灯笼还绽着幽幽的光芒,那是长年不熄的灯火,是崔府向来的旧例,这习俗是为她壮了胆子,不然她是不敢独自在夜里回到西厢最内侧自己的那间房的。
  莺莺向来有吃宵夜的习惯,因此老夫人特意命人在西厢院中另辟了厨房,方便小姐夜间用饭。那时其他下人已经睡了,均是由她到厨房取了早已备好的糕点送到莺莺房中。
  习惯性地走近厨房,临到了门前才记起莺莺说过不用宵夜了,不禁恍然地一拍额,才要转身,却听见厨房里传出细微的窸窣声,似是有人在里面。
  仿佛听见她的脚步声,那声音忽然停止,显然原本就寂静的夜更加悄然无声。
  许是哪个丫环半夜饿了去寻东西吃吧?
  明知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她的汗毛就是忍不住坚起来,脑里晃过一幕幕狰狞恐怖的妖鬼邪神画面。都怪小姐,没事给她讲什么《山海经》里的传奇故事,害她现在腿都有点发颤了!
  感觉门内似乎有一双眼在盯着她瞧,她偷偷缩了下肩,准备落荒而逃。
  “咦,是你啊,进来进来!”
  听到门内的男声,她一怔,不由脱口而出:“少爷?”
  崔府人丁单薄,崔大人过世后,只遗下一子一女,少公子欢郎年仅十六,比莺莺小姐幼上两岁,虽为富家子弟,却颇是平易近人。
  只是他随老夫人住在东厢,怎会三更半夜地溜进西厢厨房?
  “少爷是饿了吗?”红娘举起烛台轻问。
  什“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张青肿的脸,嘴里还可笑地衔了块着实不小的点心。
  “哪个少爷?是我啊,你辨不出谁是谁吗?还是我的声音挺像你们家少爷的?”他一手拿下口中咬着的糕点,边嚼边含糊不清地道。
  “你……”这张淤肿得有些惨不忍睹的脸……嗯,似曾相识。
  “我?”他气结地逼近她半尺,“你又不认得我啦?”
  哦哦,好凶的声音,丑丑的略有些扭曲的笑容,眼熟。
  “你是……”她迟疑地确认。
  “想起来没有?”他另一只手放开原本正捂着的门框,想将她拎得更近些,才触到她的肩头,就被她下意识地拍开。
  不经大脑的行为,粗率不避嫌的举动,啊……认得!
  “你再杵在外头,我就被人瞧见啦。”他三两口将点心扫光,一伸手极快地将她拽进门里,再小心翼翼地合上门扉。见她忙惊慌地护住差点熄掉的烛火,不由伸出手掌拢住烛焰,挡掉流动的微风,待烛焰稳定后才轻道:“你还是恁地怕黑啊?”
  红娘心中微微一暖,这个有些古怪又好笑的男子,竟会这样细心而体贴,连声音都如此柔和亲切。
  垂了下眸子,才发觉他的手为拢住烛芯而挨她极近,几乎要触到她胸口,赶紧退开一步。
  他仍是没什么顾忌地靠近她,拉她一同蹲下身,不知从哪里摸来一只精致的食盒,颇有些兴奋地打开,露出只剩下一半点心的内层。
  “崔府的厨子真是挺不错的,你们从哪里聘来的,挖走他要多少银子?”他心满意足地填了块糖十凉糕人口,又顺便送一块给她。
  “我不吃……块,这是小姐的消夜,你莫要乱动!”才发觉不对劲儿,红娘忙去抢救剩下为数不多的点心。
  他居然很无耻地再抢回去,“有没有先来后到啊你,这是我先找到的!”
  红娘瞪他,“我没唤人捉你这贼子已经很留情面了,你还敢跟我提先来后到!”
  他不服气地又一块枣子糕,“莫要血口喷人,我哪里像贼子?”
  “全身上下都像!”瞧着他一身上好衣料却毫不在意地盘膝坐在地上,红娘忍不住骂道:“半夜三更暗潜入他人府宅偷吃姑娘家的宵夜,不是贼子是什么!”
  “我是被人硬拖来的,而且我饿啊!”他低声咕哝一句,见红娘冷淡地睨着他,不由狰狞地嘿嘿笑几声,“姑娘,你还没见过真正的贼子吧?那种污人清白,残忍冷酷的歹徒,见到你这种深夜孤身一人,俊俏又弱质的女子,是不会放过的!”
  他作势要狞笑着扑过去,却被“弱质女子”那纤纤玉手握起的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拳头一拳揍了回去。
  “我开玩笑的,你干什么这么用力!”他捂着被打的额头低低惨叱哀怨地再塞一块松籽糕进口。
  这人!红娘好气又好笑,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的人,不庄不谨,没个正经儿,与世人口中所称道的“谦谦君子,堂堂男儿”标准截然不符,却让她轻松而安心,竟端不出在其他人面前那般庄肃姿态。
  眼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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