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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壮志听晋德大师呼他孩子,心中感到倍加亲切,知道晋德大师看到这等人间灵草太高
兴了,因而恭声说:“是的,这是晚辈吃剩余下来的一小叶。”
晋德大师一听“吃剩余的”,不由惊异地看了凌壮志一眼,于是伸手将千年紫芝取过来,
立即撕下一小片,轻轻撬开宫紫云的洁白贝齿,谨慎地放进口内,即对凌壮志含笑说:“我
们来这边谈,现在只需半个时辰,宫紫云便可康复如前了。”
说着,将余下的半片千年紫芝依然交还给凌壮志保管,两人即走至石室前沿,对面盘膝
坐下来。
凌壮志听说宫紫云半个时辰后即可醒来,心情十分兴奋,消耗大量真力后而感到的疲惫,
似乎也不太觉得了。
晋德大师一俟凌壮志坐好,立即不解的问:“凌小侠……”
话刚开口,凌壮志立即恭声要求说:“大师,晚辈仍希望您呼我孩子。”
晋德大师慈祥的呵呵一笑,说:“你的确是个可爱的孩子。”
说着,亲切慈爱地看了凌壮志一眼,继续笑着说:“孩子,月前在卧虎庄我便看出你是
一个与众不同的少年书生,不过我可没想到你就是击毙金刀毒燕阮陵泰的那个白衫少年。”
凌壮志知道晋德大师误会了,急忙解释说:“不,大师,您弄错了,击毙卧虎庄老庄主
的另有其人,那夜阮陵泰被杀时,晚辈正在后花园听宫姑娘……不,听娟师姊抚琴……”
晋德大师确实吃了一惊,不由轻嗯一声,懔然问:“击毙卷云刀宋南霄……”
凌壮志立即颔首说:“那是晚辈因他言语轻薄,暗中害人。”
晋德大师寿眉一蹙,极为不解地问:“方才在羡仙宫中,你同时施展四种旷古凌今的绝
世武功,瞩目当今,极少有人是你的敌手,不知你在卧虎庄为何故意藏而不露?”
凌壮志回答说:“这是因先师一再告诫……”
晋德大师立即惊异地问:“什么?先师?莫非尊师已经作古?”
凌壮志戚然点点头,说:“是的,他老人家已经仙逝了。”
晋德大师迫切地问:“尊师的大名是……”
凌壮志戚然苦笑一笑,真诚地说道:“大师,不是晚辈有意故弄玄虚,而是我有个离奇
遭遇,先师虽然将他的旷古绝学,悉数传授给晚辈,但说来惭愧,直到今天,晚辈尚不知先
师的名讳和他老人家的身世。”
晋德大师只听得发呆发愣,久久才不解地问:“既然你不知尊师的姓名身世,你怎地知
道宫姑娘就是你的师姐娟娟?”
凌壮志解释说:“因为先师生前曾经指出,娟姊姊胸前有个特殊暗记,极易辩认,是以
晚辈一看便知。”
晋德大师听了暗记在前胸上,也不禁笑了,继而,他又感慨地说:“现在你应该感谢天
神赐给你的机缘,否则,你终身难找到你的娟师姊。”
凌壮志颔首应是,继而心中一动,蓦然想起宫紫云的眉目间有些熟稔的事,因而急声问:
“大师,娟师姊的眉目间,有些和晚辈的恩师近似,您想想看,昔年失踪的侠士中,有哪一
位的眉目和娟师姊近似?”
晋德大师慈祥地一笑,摇摇头说:“这一点你不必担忧,稍时宫姑娘醒来,一问便知。”
说着,慈祥的老脸上,忽然掠过一丝光彩,接着,慈目注定凌壮志,含意颇深地笑着问:
“孩子,尊师当时可曾指示你,假设你找到了你娟师妹……”
凌壮志未待晋德大师说完,脸已经红了,立即讪讪地说:“恩师要我们彼此亲爱,彼此
照顾。”
慈祥的晋德大师一听,再也忍不住愉快地哈哈笑了。
笑声未落,石床上蓦然传来一声低微嘤声。
晋德大师倏敛大笑,凌壮志面现惊喜,两人互看一眼,急忙挺身立起,匆匆向床前走去。
来至床前,娇靥苍白,神色仍极萎靡的宫紫云恰好侧首望来,两人几乎是同时兴奋地急
声低呼:
“宫姑娘!”
“娟师姊!”
宫紫云是在神智逐渐清苏醒中,被晋德大师的愉快笑声而惊醒,这时她的神智尚在恍恍
惚惚,是以没有听清晋德大师和凌壮志说些什么。
但当她发现和晋德大师站在一起的竟是凌壮志,似乎颇感意外,尚未恢复红润的樱唇,
一阵牵动,似是要说什么。
晋德大师一见,立即慈祥地笑着说:“这次多亏凌小侠适时赶到,杀了金艳娘和那两个
恶婢,并为你疗治伤势……”
宫紫云听到疗治伤势,断定凌壮志曾经抚摸过她的酥胸,苍白的玉颊上,立时泛起两片
红晕,如果她知道凌壮志曾经解开衣裳,平贴玉乳,那她真要羞得红飞耳后了。
晋德大师继续慈祥愉快地说:“凌小侠为了使你早些康复,特地赠你一片千年紫芝……”
宫紫云一听,立即含笑望着凌壮志,感激地点了点头,同时羞涩地看了一眼石室,接着
不解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凌壮志抢先回答说:“马鞍山南峰角下的一个石洞。”
宫紫云一听,黛眉微蹙,似乎有什么话不愿出口。
晋德大师心里明白,慈祥地一笑,说:“有些饿了吧?”
宫紫云立即羞涩地笑了。
凌壮志一见,急声说道:“我就住在西麓七、八里路的小镇上,我去取些食物来!一夜
没回店,我也该回去看看了。”
说着,转身向洞口走去。
晋德大师见凌壮志如此热心,慈祥的笑着说:“傻孩子,不要太心急,须知愈快愈误
事。”
如此一说,凌壮志和宫紫云的脸都红了,这位德高望重的慈祥大师,有时也极风趣。
凌壮志来至洞口,飘身而下,尽展轻功,直向西麓电掣驰去——
俗语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正代表了凌壮志这时的心情。
他疯狂的向前疾驰着,朱唇一直挂着兴奋的微笑,一直困扰着他的最艰难的问题,现在
竟极顺利的解决了。
现在娟师姊找到了,明后天即可前往恒山凌霄庵,恩师的身世之谜,在不久的将来即可
得到答案。
想到恩师的切齿仇人,仅余一个崆峒掌门乌鹤仙长了。
崆峒距此,遥遥万里,不知要走多少时日?
想到能与风华绝代,国色天香的娟师姊双栖双飞,并马骋驰,虽披星戴月,餐霜露宿,
终日冒着风吹雨打,太阳晒的痛苦,也会觉得甘之如饴,无比幸福。
杀了恶道乌鹤仙长,和娟师姊既回九华紫芝崖,告慰恩师在天之灵,就在九华绝巅上筑
屋隐居,再不履身江湖了。
那时和娟师柹相偎相依,形影不离,过着隐绝俗世的清雅生活……
想到兴奋处,不自觉的出声笑了。
出声一笑,顿时惊觉自己失态,定睛一看,距离小镇已不足二里了。
仰首一看夜空,四更已经过半,再有半个时辰天就亮了,小镇上一片漆黑,一切仍在沉
睡中。
到达小镇店前,飞身越墙而入,前店厨房中,已有了动静灯火。
凌壮志一心牵挂着宫紫云,一入上房,即唤店伙备马,并点了几样家常菜、馒头、熏鸡
卤菜和酱豆腐,有荤有素,因为,他也没忘了他敬重的晋德大师。
晨曦微现,大地苏醒,凌壮志飞马驰出小镇,直奔马鞍山西麓。
青聪一夜休息,精神焕发,体力充沛,一声震撼山野的悠扬长嘶,四蹄翻飞,快如奔电,
扬起一道滚滚土龙。
四野油绿,空气清新,官道上寂静无人,任由青聪放蹄狂奔——
太阳还没升起,已经到了马鞍山西麓。
凌壮志往返已经四次,对于到达南峰下的路径已经熟悉,青聪奔驰在崎岖山路上,惊险
万分,速度依然快的骇人。
到达南峰角下,晋德大师早在洞口伫望,想是听到了急如骤雨的清脆蹄声和震撼谷峰的
悠长马嘶。
晋德大师一见,立即愉快的哈哈笑了:“孩子,你办事堪称神速两字。”
凌壮志报以快慰的微笑,飞身下马,急忙卸下鞍辔丝缰,任由青骋自由活动,于是抱起
鞍辔、绒毯、毡垫,飞身纵上洞崖。
晋德大师见前后四个鞍囊俱都圆圆鼓起,知道凌壮志带来不少吃的东西,呵呵一笑,随
在凌壮志身后,向洞中走去。
凌壮志一面抱着鞍辔匆匆前进,同时关切的低声问道:“大师,娟师姊是否好多了?”
晋德大师呵呵一笑,愉快的笑着说道:“忽然从天上掉下来一位关心她的好师弟,当然
好多了。”
凌壮志知道晋德大师在他离去时,已将情形对宫紫云说过了,这时听了晋德大师的话,
既欣慰又甜蜜。
一声慵懒亲切的娇美声音,响自石室前沿:“凌师弟,回来得这么快?”
话声甫落,娇靥略见红润,樱唇绽着微笑的宫紫云,缓步迎了过来,那双寒潭秋水般的
眸子,温柔的望着凌壮志。
凌壮志见宫紫云果然已经好多了,心中异常高兴,因而未加思索的说:“我怕师姊你
饿!”
话一出口,突觉不妥,俊面顿时通红,趁势将马鞍放在地上,晋德大师早已慈祥的哈哈
笑了。
宫紫云娇靥微微一红,依然是那么高雅的淡淡一笑,由她闪闪生辉的目光中,可看出她
内心的甜蜜、欣喜。
凌壮志放好马鞍,首先将毡垫铺好,接着在鞍囊中取出食物来。
晋德大师立在一边,一直抚髯含笑,静静的望着凌壮志动作。
只见一堆是咸蛋、卤肉、熏鸡,一堆是香菇、面筋、酱豆腐,另一堆是水果、大馒头。
晋德大师看罢,不由欣慰的笑了,同时赞声说:“你的确是一个设想周到的孩子。”
说此一顿,举目望着如病后西子的宫紫云,笑着说:“过来请坐吧!这餐饭吃来,定然
甘美可口。”
说罢,当先撩袍坐在毡垫上。
宫紫云嫣然一笑,也走至毡垫一角坐下来,同时,深情的看了凌壮志一眼,示意他坐在
她的对面。
凌壮志依言坐好,三个立时愉快的吃起来。
晋德大师不愿在饭间说些不如意的事,因而,天南地北,海阔天空的谈起来,这对阅历
浅鲜的凌壮志来说,不啻上了一堂江湖课。
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禅师,到处受到武林豪侠尊敬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是少林寺的上代长
老,当代掌门人的师叔,而是由于他心地善良,慈祥可亲,为人随和,从不自恃身分,尤以
和小一辈的人处在一起,他同样能谈得津津有末,妙趣横生,忘了他已是八十多岁的高龄老
僧。
这餐饭,在极愉快的气氛之下吃完了,洞中光线,已极明亮,毡垫油纸上,馒头、卤菜
仍剩余了很多。
晋德大师呵呵一笑,首先站起身来,慈祥地说:“你们师姊师弟,初逢乍会,定有许多
要事急待办理,老衲有位友人就在附近镇上,我想顺路前去看看……”
宫紫云和凌壮志一听,知道晋德大师要走,因而同时急声说:“大师何必如此匆促,稍
待半日再去不迟。”
说着,两人急忙站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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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冷雨香魂》
第十四章 横生枝节
晋德大师微一摇手,慈祥地说:“我意已决,你俩不必挽留。”
说此一顿,神色立变肃穆,慈目注定宫紫云和凌壮志,正色说道:“现在武林中,对金
刀毒燕和铁弓玉环两人的被击毙,感到非常震惊,江湖上对身着白衫的少年极为注意,这一
点宫姑娘极为清楚。”
说着,又望着恭谨静听的凌壮志,郑重地说:“在昨夜以前,白衫少年在武林黑白两道
中,一直是个秘密人物,如今,你的赤阳掌连毙羡仙宫数十高手,可说真相已露,至少人们
会传说你衣着相貌和年龄,并且知道你姓凌,今后的行动,都应该处处谨慎。”
凌壮志听得暗生愧意,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晋德大师又以慈祥安慰的声音继续说:“不过金艳娘秽名四播,她羡仙宫的高手,当然
也是一丘之貉,这一点或许能得到大多数人的谅解,至于金刀毒燕和金弓玉环被击毙的事,
你必须设法找出真凶公诸武林,因为江湖上大都认为他两人是侠义道的人物。”
凌壮志一听,怒火倏起,不由轻蔑地忿声说:“什么侠义道的人物,他们不但是晚辈恩
师的切齿仇人,同时也是四俊杰之一朱腕银笔叶大侠的切齿仇人。”
晋德大师惊异地噢了一声,急声问:“这件事你是怎样得知的?”
凌壮志坦诚地说:“因为晚辈已查出以赤阳掌击毙金刀毒燕阮陵泰和铁弓玉环晋宇田的
白衫少年。”
晋德大师和宫紫云,听得同时一声轻啊,面色立变,同时急声问:“那个人是谁?”
凌壮志毫不迟疑地说:“就是朱腕银笔叶大侠的独生女儿叶小娟。”
宫紫云一听,凤目立时一亮,肯定地一颔首,附声说:“不错,那夜我追击的那个白衫
少年,见她身材纤小,穿着宽大白衫,我一直怀疑她是女扮男装!”
晋德大师噢了一声,惊异的说:“有这等事,来,我们坐下来再谈谈。”
说罢,三人又回至毡垫处坐了下来。
晋德大师一俟两人坐好,立即望着凌壮志,问:“孩子,你说说看,是怎样的追上叶小
娟的?”
凌壮志不敢照实直说,略一沉思,概略的说:“前几天的深夜经过黄山,那时二更已过,
蓦见一点白影,突出云海,直向天都峰上升去,身法奇快无比,当时晚辈心中一动,立即追
了过去。
待晚辈登上天都峰,那点白影已换回女装,正和一位身着绿衣身背鸳鸯剑的中年美妇立
在两座石屋前……”
晋德大师一听,立即颔首插言说:“那可能就是叶大侠的夫人,双剑无敌黛凤张云霞!”
凌壮志立即颔首说:“不错,正是她,后来她们母女约斗花花太岁……”
晋德大师一听花花太岁,不由寿眉一蹙,轻声一叹,感慨惋惜的说:“唉,黛凤张云霞,
和叶大侠,原是一对美好眷属,只因有这个恶贼花花太岁以致闹得夫妇失和,一个失踪,一
个隐居。”
凌壮志无心打听别人的私事,就是问,大师也不见得肯讲,因而继续说:“花花太岁人
多势众,群起围攻她们母女,晚辈不得不现身相助……”
晋德大师一听,立即惊异的问:“你又将那些人悉数杀绝了?”
凌壮志俊面一红,立即摇摇头说:“没有,只杀了盘山三恶三人和一个獐头鼠脑的老
道!”
晋德大师听了,只摇头。
宫紫云虽没说话,但她对叶小娟极注意,于是插言问:“你施展了赤阳掌所以才将引起
叶小娟的注意。”
凌壮志未加思索,立即说:“不,我是用凤姑娘的寒玉宝扇当作兵刀。”
晋德大师目光一亮,似乎想起什么,不由急声问:“你已去过了石门?”
凌壮志立即颔首说:“前几天已经去过了。”
宫紫云冷冷的问:“那位凤姑娘也是女扮男装?”
凌壮志顿时惊觉宫紫云神色不悦,只得低声应了个是。
晋德大师也看出宫紫云的黛眉逐渐微蹙,于是,急忙转变话题问:“后来你怎知叶小娟
就是击毙阮老庄主的那个白衫少年?”
凌壮志见宫紫云的娇靥上,刹那间已罩上一层寒霜,心中极为不安,因而说话特别提高
了警惕,这时见问,只得含糊说:“是跛足道人前去找张云霞前辈,追问铁弓玉环晋宇田的
死因,才知阮老庄主和晋宇田均是叶小娟击毙的。”
宫紫云冷冷一笑,说:“真怪,跛足道人对我和大师说铁弓玉环晋宇田是你杀的。”
凌壮志心情不安的额角已有些见汗,因为他看出娟师姊对他开始有些不满了,这时一听,
立即解释说:“那是因为跛足道人已经知道了我会赤阳掌的缘故。”
宫紫云不解的问:“为什么?”
凌壮志说:“因为师父和他是好友,平素时常谈起跛足道人,所以小弟才向他打听师父
的身世,由于师父被困洞中年月已久,四肢已残,衣着相貌,俱都无法辨认,加之小弟又说
不出师父有何特征,是以跛足道人命小弟施展一两招向师父学习的武功,因而他才怀疑晋宇
田是小弟击毙的。”
凌壮志一口气说完原因,宫紫云的粉面上,已挂满了泪水,父女天性,骨肉连心,听说
自己的父亲惨遭残肢,禁锢至死,怎不悲痛欲绝。
宫紫云流着泪,哭声问:“师弟,你随我父亲学艺多久?”
凌壮志见宫紫云哭了,顿时想起禁锢十九年,突然死去的恩师,星目中也流下两行泪水,
回答说:“五年!”
神色沉痛的晋德大师,本不愿打扰他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