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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对不起她了。”
宫紫云立即附和着大方地说道:“当然,姊姊何尝不伤心难过?况且你又没负她,只是
万姑娘太想不开了,就是将来一床三好,也是世间常有的事,难道姊姊还会妒嫉吃酸?”
话声甫落,厅阶上立即传来一阵悲痛欣慰的哈哈大笑。
凌壮志、宫紫云猛然一惊,知是矮脚翁的笑声,尤其宫紫云,娇靥羞得通红,深悔方才
的话说的声音太大了,两人竟忘了矮脚翁尚坐在厅上。
心念间,蓦闻矮脚翁惋惜地戚声说:“听了真心话,方知我那干女儿命薄了,万丫头果
真阴灵有知,也当瞑目泉下了……”
话音愈说愈凄凉,最后终至流泪而哭。
凌壮志没想到爱妻的几句话,又惹得矮脚翁伤心而哭,心中一阵难过,不禁又落下几滴
眼泪。
宫紫云则感到万分后悔,夫妻间的私心话,本来不需彼此负责,如今被矮脚翁听去,将
来凌壮志万一再娶展伟凤或叶小娟,那时自己便无话可说了。
因而,强自绽笑,举手一指窗外,附在凌壮志耳畔,悄声说:“快睡吧!”
一阵温馨如兰的醉人气息,直扑凌壮志耳面,在往日,他岂可放过拥抱爱妻,深情亲吻
的机会,但这时,心情郁闷,他已想不起这些了。
夜,静谧岑寂,除了客厅上不时传来矮脚翁滋然饮酒之声和叹息,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凌壮志和衣倒在床上,虽然身边有娇妻相偎,但也难以入睡,万绿萍那张秀美娇憨,一
副刁蛮淘气的面庞,一直在他的脑海里飘来飘去,每一听到矮脚翁的一声叹息,愧疚得心头
便如挨了一锤,合闭的双目中,便不自觉地滴下一滴泪水。
偎在凌壮志怀中的宫紫云,同样是无法入睡,睁着一双寒潭秋水般的凤目,直望着凌壮
志的眼睛,只要流下泪来,她便温柔地举起纤纤玉指将泪珠抹去,她要用体贴、热爱,让伤
心的爱夫快乐起来。
因为,万绿萍虽是为情而死,实则为了凌弟弟得能杀阮陵泰,报父仇而牺牲,她是值得
尊敬的,是以,她对凌壮志的伤心,毫不生气。
不觉间,已是金鸡初啼,凌壮志和宫紫云才在昏昏沉沉中睡去,一觉醒来,满室大亮,
后窗上已射满了阳光。
两人慌张起床,匆匆梳洗完毕,打开房门,矮脚翁和包着断臂的赵其南,早已坐在厅上
了。
凌壮志急忙恭身问早,宫紫云敛衽一个万福。
矮脚翁爽朗地哈哈一笑,说:“你两人的马我老人家已经看过了,俱是能行的宝驹,如
果放马疾驰,明日酉时便可抵达孟津渡口了。”
凌壮志立即恭声说:“现在天已不早,晚辈等就此告辞了。”
赵其南一听,不由正色说:“早点已经准备好,吃餐饭也耗时不多,何必如此匆急?”
凌壮志恭声解释说:“晚辈待办之事正多,不便在此久停,前辈盛情晚辈心领了。”
矮脚翁立即大刺剌地接口说:“好啦,早走早清静,免得时间久了,又惹来想夺秘笈的
煞星。”
赵其南觉得矮脚翁太不像话,正待说他几句,又听矮脚翁正色说:“小子,在你走前,
我老人家不得不尽点长辈的规戒责任,看你小子的神色,似乎根本没将邱铜川那老鬼看在眼
里,我老人家警告你,你小子千万可别大意,特别小心那老鬼的‘迎头三击杖’,这些年来,
鲜少有人不败在他的这手绝招之下。”
说着,和赵其南并肩走下厅阶,齐向迎壁走去。
凌壮志不便说什么,一面前进,一面恭谨的唯唯应是。
矮脚翁见凌壮志很是恭顺,心里非常受用,走到门外,一俟凌壮志和宫紫云由家丁手里
接过乌骓、青聪马,立即又倚老卖老的沉声说:“小子还有,遇到那些多情的丫头们,要做
到不假词色,态度冰冷,敬鬼神而远之……”
话未说完,赵其南蓦然不耐烦的说:“大头,你真能噜苏!”
矮脚翁愉快的嘿嘿一笑,一点大脑袋,笑着说:“我老人家的话说完啦,你们走吧!”
凌壮志、宫紫云恭声应是,登鞍上马,说声两位前辈珍重,一抖丝缰,两马放蹄如飞,
直向正南驰去。
忆文《冷雨香魂》
第二十八章 华山三道
青聪、乌骓一夜休息,体力充沛,在宽大官道上飞驰势如奔雷,十分惊人。
两人每过一镇,都惹起一阵骚动和议论,中午时分通过寿阳,两人在南关酒楼进餐,四
座震惊,大河教的教徒纷纷走避,想是已得到他们总督察被杀的消息。
酒客中,虽有不少劲装佩带兵刃的武林人物,但大都是无名之辈谈不上什么技艺,果真
动起手来也都是些花拳绣腿。
饭后继续前驰,薄暮时分已到了榆社县城,一路行来,再没人敢出头拦劫,也没发现其
他门派的门人高手。
凌壮志、宫紫云,对大河教势力之强,组织之密,对黄河数百渡口控制之严,的确感到
暗暗吃惊,看来要想一举摧毁这个庞大组织,似乎不是想像的那么容易。
为了便于明日绝早上路,两人就在城外一座大客店内,要了一座独院上房。
几天来,小夫妻俩都没有能安适地同床共枕,相拥而睡,为了让两马得到充分休息,两
人匆匆饭罢,也准备早些就寝。
宫紫云将房门关好后,觑目望着俊面神色略显开朗的凌壮志,秋水般的凤目一转,接着
举手一指东间内室,说:“今夜你睡在东间,我一个人睡在西间……”
凌壮志一听,顿时慌了,知道宫紫云见他一直为死去的万绿萍难过,而将她冷落,是以
才藉分房向他报复。
于是,未等宫紫云说完,慌得急忙由椅上立起来,不由急声问:“为什么?”
说着,神情焦急地大步向宫紫云走去。
宫紫云低头一笑,身形一闪,走了。
凌壮志心中更急,急步追入西间,伸臂将娇妻揽进怀里,惶急地重声问:“姊姊,为什
么嘛!”
宫紫云偎在爱夫的怀里,垂首暗笑,佯怒嗔声说:“从今天起,人家不能和你同床了
嘛!”
凌壮志一听,顿时呆了,他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同时,他觉得宫紫云和他分室,似乎
不是为了万绿萍,因而久久想不通。
宫紫云侧仰螓首,觑目一看,不由噗嗤笑了,同时嗔声说道:“傻相,拿耳朵来。”
凌壮志立即迫不急待地将耳朵凑至娇妻鲜红的樱唇前。
宫紫云未言脸先红了,最后,终于附在凌壮志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凌壮志一听,顿时愣了,久久才惊喜地大声说:“你为什么不早说?”
宫紫云的脸更红了,急忙嗔声阻止说:“你嚷嚷什么?这么大的声。”
凌壮志立即兴奋地压低声音说:“这怕什么,哪个母亲不生儿子?”
宫紫云立即沉声问:“你怎么知道是儿子?你重男轻女的是不是?”
凌壮志慌得急忙分辩说:“不,不,我绝不是这个意思,生个像你一样的天仙女儿,比
生个像我一样的猪八戒要强得多了,快,快躺到床上休息……”
说着,松开双臂,谨慎小心地将宫紫云扶向床前。
宫紫云本来想骂他一声贫嘴,这时见他紧张得什么似的,真是啼笑皆非,不由一扭娇躯
嗔声说:“你慌什么,现在又不是马上生……”
话一出口,娇靥红飞耳后,羞得扑身倒在床上。
凌壮志高兴发狂,在这一刹那,所有沉重的心事,郁闷苦恼,全都忘了。
这时,他紧跟扑至床上,伸臂将满面通红的宫紫云揽在怀里,既关切又焦急地低声问:
“姊姊,几个月了?”
宫紫云满心得意,一个女人能生孩子,这是最骄傲的一件事,因而,微合著凤目,缓缓
伸出两个春葱似的纤纤玉指。
凌壮志一看,立即瞪大了眼睛,紧张地问:“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宫紫云笑着说:“现在说也不迟嘛!”
凌壮志不解地问:“你可告诉给师母?”
宫紫云摇摇头,含嗔瞪着凌壮志,笑着说:“这等羞人答答的事,怎好向母亲说。”
凌壮志立即焦急地说:“你真糊涂,这等大事怎能不让她老人家知道?明天我们马上赶
回恒山凌霄庵……”
宫紫云倏然挣脱凌壮志的怀抱,瞪着大眼睛,急声问:“为什么?”
凌壮志毫迟疑地说:“从现在起,你便不能乘马颠簸了,必须安静休息。”
宫紫云立即反驳说:“你别大惊小怪好不好?你把我送回那个冰冷的山洞里,万一有事,
我一人如何应付?”
凌壮志毫不思索地说:“师母自会派小沙尼照顾……”
宫紫云未待凌壮志说完,立即一歪头,插言说:“分娩时呢?”
凌壮志一听,顿时呆了,这的确是个问题,分娩大事,绝不能让毫无经验的佛门尼姑照
顾,师母虽然有过生产经验,但也不便以一庵之尊处理这些事。
继而一想,双目一亮,脱口急声说:“有了,明日我们即返金陵,你可以在我们自己家
中生产,我也有五年未曾回去了,不知老仆凌富焦急成个什么样子了。”
宫紫云觉得将来生产,的确需要有个安定的居处,先回金陵看看也好,于是微一颔首说:
“明天我们先奔金陵,希望能在途中遇到穷酸书生,打听出万姑娘的香冢位置。”
谈到万绿萍,凌壮志立即由兴奋中跌进痛苦中,顿时沉默下来。
久久,他才望着宫紫云,黯然神伤地说:“姊姊,现在小弟有个要求,希望你能答应。”
宫紫云见凌壮志突然趋于沉默,对方才无意说出的话,感到非常后悔,这时急忙一颌首,
肯定地说:“有话你尽管说好了,姊姊没有不答应的。”
凌壮志略一迟疑说:“我想将来姊姊生产时,若是男孩叫承萍,是女孩则叫亚绿。”
宫紫云哑然一笑,愉快地说:“我道是什么大不了的要求,原来是为小东西定名字的事,
这是做父亲的责任,你有权为孩子命名,我才不管这些事呢!”
凌壮志由不少次观察出宫紫云是个善妒的少女,但,自从结为夫妇后,她变得大方了,
因而也笑一笑,说:“你是母亲,当然也应该征求你的意见。”
宫紫云立即颔首正色说:“我觉得这两个名字都不俗。”
凌壮志心里一阵感激,伸臂将宫紫云揽在怀里,并肩倒在枕上。
宫紫云对这个动作,似乎特别熟悉,因而惶急的低声说:“你又忘了?从今天起,都不
可以……”
凌壮志俊面一红,似有所悟的笑着说:“我知道……”
话声未落,一阵急速的衣袂飘风声,就在房上一闪飞过。
凌壮志心中一惊,倏然坐起身来,凝神一听,急对宫紫云说:“姊姊先睡,我去去就
回。”
宫紫云已坐起,立即坚持说:“不,我也去,根据这人的轻功,可称得上第一流的高手,
也许大河教有疏于防范之处,江南武林人物已越河偷渡……”
凌壮志见宫紫云说的与自己的想法完全相同,加之又怕失去那人的踪迹,因而未待宫紫
云说完,不由一指她的小腹,急声说:“可是你已……”
宫紫云含笑接口说:“不妨事,还早得很。”
凌壮志断定叶小娟母女是被江南帮派掠去,因而对渡河北来的高手特别注意,于是急声
说:“既然不妨事,我们快走。”
说罢,飘身掠至后窗,拉开窗户当先纵了出去,一俟宫紫云闪身而出,掩好窗门,腾空
飞上房面。
这时天已二更,前面尚上仍有不少处亮着灯光,数十丈外的巍峨城楼上,高悬着一串斗
大红灯笼,随风飘晃不停。
夜空深远,满天亮星,远处一片漆黑,早已看不见那人的踪影。
宫紫云不由悄声说:“这人的身法果然快得出奇,绝不是大河教中的高手,就是他们教
主邱铜川的轻功,也不过如此。”
凌壮志知道那人是由城内驰出,根据方才飘风的方向是奔了正西,因而,举手一指正西,
悄声说:“姊姊,追。”
说罢,两人展开绝世轻功,直向遥远的正西黑暗处追去。
凌壮志施展的是陆地飞行术,宫紫云施展的是百丈如咫,两人身形快如流失,捷逾惊鸿,
但见两道白轻烟,不见两人身影。
一阵越野飞驰,离城已有十里,蓦见一团乌云般的快速人影,直向数里外的一片黑压压
的树林驰去。
凌壮志根据那人的快速身法,断定即是要追的人,于是望着宫紫云举手一指,悄声说:
“在那里了。”
宫紫云会意的点点头,两人脚下同时加快。
追出有二里,那道乌云般的黑影已进入前面那座广大茂林,同时,两人也发现茂林中隐
约现出一角屋脊房影。
凌壮志和宫紫云断定那人也许就在树林中的房舍内。
到达林前一看,两人才发现茂林中俱是高约数丈的合抱大树,因而,也断定那几座屋脊
房影,绝不是普通房屋。
由于避免惊动那人,两人屏息飘身,藉着大树的掩蔽,直向深处欺进。
前进数十丈,前面林隙间已现出一道塌墙,来至近前一看,竟是一座久绝香火的破庙。
山门似乎是向南,在凌壮志和宫紫云的立身处,无法看见,对正两人的是座残塌过半的
侧殿后檐。
凌壮志和宫紫云觉得破庙内不可能住著有人,断定那人已穿林而过。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转身正待驰去,破庙内蓦然传出一阵谈笑。
绕过侧殿山墙,两人目光同时一亮,急忙转身形隐在侧殿前檐的石柱之后,想不到正面
残破的大殿上,竟亮着灯光。
侧殿石柱粗如大树,上面雕有翻滚云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恰好将两人的身形隐住。
两人悄悄探首一看,只见大殿前门已破,仅殿顶尚属完好,神龛上的几座高大神像,法
身剥落,已无法辨认以前供着的是什么神了。
腐朽的供台上,放着一盏孔明灯,由于四周漆黑,因而显得灯光特别明亮。
谈话的人,共有六人之多,俱都分散地席地坐在石块上。
较居正中的一人,黑色道袍,高挽道髻,紫面膛,黑长须,看来四十余岁,修眉长目,
鼻正口方,背插一柄长剑,坐着静听的姿势。
微偏正中的一人,是个头束儒巾,身穿灰衫的儒士,他白面短须,清眉秀目,正含笑向
着身边一个红衣妩媚少妇点头,似是赞同地方才提出的意见。
在少妇身边,是一个虬髯壮汉,重眉环眼,目光尚尚,脚前放着一柄大铁锤,乍然看来
至少百斤。
在黑袍道人的这面,尚有两个身着同一装束的中年老道,两人俱背长剑,似是与正中长
须老道出自同一观院。
凌壮志和宫紫云正打量间,蓦见灰衫儒士,转首望着正中的长须老道,含笑问道:“东
云道长认为师妹的意见如何?”
那位长须老道谦和地一笑说道:“大河教横霸黄河,强索苛税,百姓商旅不堪其苦,本
派掌门师尊,久有除去之心,怎奈本派势力孤单,不敢妄动,既然贵派欲解民倒悬,本派深
感庆幸。以华山、终南两派之众,要想一举消灭大河教,力量仍显不足,不过,这项义举一
经发动,其他观望门派,势必群起相应,那时大河教势必不敌……”
隐身石柱后的凌壮志和宫紫云听了老道的话,不禁连连颔首,暗暗赞佩,在当前各派自
保门户之际,尚有关心百姓疾苦的门派,的确值得可敬。
根据他们的装束和谈话判断,道装背剑的必是华山派,灰衫儒士和狐媚少妇,虬髯大汉
必是终南派。
心念间,又听黑袍长须的东云老道继续说:“至于夺取凌壮志身上的秘笈,本派师尊绝
不容许,因为本派剑术精绝,武学渊博,足堪独步武林,令师妹的意见虽好,贫道却不敢苟
同。”
灰衫儒士和狐媚少妇脸上同时一红,虬髯大汉也沉重地哼了一声。
凌壮志和宫紫云俱都心泛怒意,方才对终南派的赞佩敬意,顿时全消了。
只见狐媚少妇不满地看了东云老道一眼,沉声说:“小妇人的意思并不是要道长亲自向
凌壮志下手,其实就是我们六人一起上,在他手下也走不过三招,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智
取,不要力敌。”
最外边的那个年轻道士在旁插言问:“不知女施主如何智取?”
红衣狐媚少妇粉面一红,略微一笑,说:“小妇人说出来,三位道长可不要见笑,江湖
上无人不知凌壮志是个多情种子,长的英俊,人又年少……”
宫紫云听至此处,不由用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