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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壮志凝目一看,心头猛然一震,来人正是阮自芳的七师叔——那个艳丽绝美的紫裳少
女。那片闪闪寒星,正是发自她身上的金环玉佩,凌壮志确没想到紫裳少女的轻功竟是如此
的精绝骇人。
紧跟在紫裳少女身后不远的是万绿萍,两人相差最多一丈或八尺。
紫裳少女和万绿萍,两人飞驰中,俱都神色惶慌,目闪惊急,一直注视着这面书房。
凌壮志心中一惊,似有所悟,飘身退至书桌前,急忙坐在椅上。
就在他仓皇坐在椅上的同时,不远处,已传来两声慌急娇呼:“凌相公?凌相公?”
“表哥!表哥!”
呼声甫落,风声已至门外,咔喳一声轻响,房门应声劈开了,人影闪处,紫裳少女和万
绿萍,相继飞身扑进门来。
凌壮志心情紧张,倏然由椅上立起来,他张口结舌,神情痴呆,仓促之下,似是真的不
知如何应付了。
万绿萍见凌壮志安然无事,一颗焦急的心,立时平静了不少,但惶乱的情绪,仍令她忍
不住关切地问:“表哥,你没事吧?”
说话之间,已走至书桌前,明亮的杏目,不停地在凌壮志身上打量,似是要看看可有什
么地方受伤。
凌壮志实在无话可说,见机痴呆地点了点头。
紫裳少女见万绿萍如此关怀凌壮志,因而眉宇间的那丝隐忧,显得更浓重了。
就在这时,房门人影一闪,铁钩婆当先冲入,身形未停,立即慌声问:“怎么样了?”
说话之间,小眼睛寒光闪闪,待等发现凌壮志呆立在桌前,不由吁了口长气,又极有把
握地说:“哼,我说呢,他卷云刀宋南霄就是有斗大的胆子,谅他也不敢在卧虎庄内作什么
手脚。”
相继冲入的雷霆拐和阮自芳等人,俱都以惊异的目光看了凌壮志一眼,纷纷不解地惶然
说:“真怪,惨叫分明是在这一带……”
凌壮志佯装一定神,故意指着相反的方向,慌声说:“不是这边,我听好像是假山那
面。”
阮自芳一听,立即飞身纵出门外。
这时花园以南,人影纵横,相互吆喝,似是正在寻着那几声惨叫的来源。
蓦然,一声惊恐喊叫,就在墙外数丈处传来。
“喂!诸位快来,在此地了。”
紫裳少女一听,翠袖微拂,宛如穿帘巧燕,飘然飞出门外,身形未停,直向花园以南射
去。
雷霆拐铁钩婆等人,纷纷纵出书房,紧跟紫裳少女身后驰去,仅万绿萍一人依然立在桌
前未动。
凌壮志感激地看了万绿萍一眼,故意摇摇头,充满了怯意地说:“萍妹,你们江湖上的
事,实在太可怕了……”
万绿萍深情含笑地看了他一眼,正待说什么,南墙十数丈外,再度传来一声惊呼:“诸
位快来,是卷云刀宋南霄!”
万绿萍一听,香腮上挂着那丝含情微笑,顿时消失了,粉面立时沉下来。
凌壮志心中一动,佯装不解地问:“萍妹,那位宋大侠怎么样了?”
万绿萍一定神,急对凌壮志说:“你不要出去,小妹看看就回来。”
说罢,飞身纵出门外。
凌壮志顿时慌了,立即大声嚷着说:“萍妹,愚兄也要去看看!”
说话之间,伸手撩起长衫下摆,急急忙忙跑出房来。
万绿萍一见,只得刹住身势,含嗔望着凌壮志,正色说:“那个姓宋的恐怕已经死
了……”
凌壮志未待万绿萍说完,立即抢先说:“死了我便不怕了!”
说着,连走带跑,直向花园圆门奔去。
万绿萍无奈,只得急步跟在他的身后。
出了花园圆门一看,西南花园小树间,已围了二、三十人,远处街有数十道人影,如飞
驰来,其中有两人高举着熊熊火把。
凌壮志前进中,蓦闻一个苍劲的声音失望地说:“内腑已被震碎,没救了。”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略显惊悸地说:“看他临死前这副惊恐欲绝的表情,向他下手的人,
必是一个武功极高,而面目相当丑恶的人。”
凌壮志一听,不由皱了一下眉头。
两人来至近前,宾馆的武林贺客们大都赶到了,两个庄丁,高举着两支火焰熊熊的大火
把,照得地上毫发可见。
近百人围成一个大圆圈,俱都静悄悄地立着,神色慌张、目光惊急地瞟向雷霆拐和铁钩
婆等人身前的紫裳少女。
凌壮志和万绿萍,静静地立在人后,只见场中一个大花圃中,仰卧着宋南霄,张口瞪眼,
白眼珠上翻,状至可怖,前胸衣巾,已完全被震成粉碎。
紫裳少女微蹙黛眉,凤目疑惑地注视着宋南霄的尸体,似在揣测他是被什么掌力击毙。
她在熊熊的火把照耀下,娇靥凝霜,神情深沉,宛如一尊仪态威严的女神,身上玉佩,
闪闪生辉,愈增她的美丽。
面色苍白的阮自芳,蹑足躬身,走至紫裳少女的身侧,恭谨地低声问:“七师叔,可要
打开宋大侠的前胸看看?”
紫裳少女没有回答,仅略微点了点头。
阮自芳立即走至宋南霄的尸体前,轻巧谨慎地去翻……
这时,全场一片寂静,俱都屏息瞪大了眼睛,所有人的目光,闪闪烁烁,随着阮自芳的
两手移动,除了两支火把燃烧的噗噗声,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阮自芳将最内两层碎布分开了,全场不少人的眼睛突然一亮,脱口呼出一声惊啊,但也
有不少人惊呆了。
只见宋南霄苍白毫无血色的胸上,极明显地印着一个淡青色的纤细掌印。
全场一静之下,立即掀起一阵惊恐不安的骚动,不少年龄较长的人,已开始私下揣测他
们的见解了。
紫裳少女虽然神色未变,但由她秋水般的凤目中,可以看出她的震惊。
凌壮志看了那个淡青色的纤细掌印,也不禁呆了,他几乎忍不住伸出右掌来比比看,他
不相信他的手有那么纤细美好。
他在紫芝飞崖上,随师习艺五年,每次练掌的目标,均是巨木怪石,他从不知掌力击在
人身上所留的痕迹是何现象。
这时,他非常不解,他不知道恩师为何事先不告诉他?
他仍记得恩师说过,这些功夫,如在江湖上一经施展,必使武林震惊,群魔丧胆。
可是,他第一次施展赤阳掌功,下山时击毙了三个为非作歹的老道,便听每个人都说赤
阳神君是个昔年最厉害的恶魔。
心念间,蓦然感到自己的右手,被一只温暖如绵,柔若无骨的纤细玉手轻轻地握住了。
由于他正在沉思,惊得几乎叫出声来,转首一看,万绿萍正含情脉脉,神色关切地望着
他微笑。
他感到非常不解,不知道万绿萍是何心意,因而微蹙秀眉,目光茫然望着那张娇憨秀丽
的粉面。
万绿萍被看得娇靥通红,所幸身后无人,大家又都聚精会神地望着场中,因而将樱唇送
在凌壮志的耳畔,悄声说:“表哥,你又吓呆了!”
凌壮志一听,顿时大悟,但他的心,却怦怦地跳个不停,尤其那丝温馨发香的樱唇间吐
出的如兰气息,更令他心醉神迷,不能自制。
万绿萍见凌壮志呆呆地望着她,涂丹般的朱唇,挂着痴笑,芳心顿时升上一丝爱意,但
她却情不自禁地含笑嗔声说:“傻相!”
说着,纤手轻轻一甩,立即将凌壮志的手甩掉了。
凌壮志俊面一红,顿时惊觉失态,急忙转首望向场中。
这时,只见紫裳少女黛眉一蹙,转首望着身后的雷霆拐铁钩婆等人,以不敢肯定的口吻
问:“诸位俱是久历江湖的武林长者,看这个淡青色的掌印,可是昔年九华魔女横行天下的
霸道掌功青罡气?”
话声甫落,雷霆拐迟疑地尚未开口,人群中已响起一个中气充沛的声音:“姑娘说得不
错,这正是女魔头最霸道的青罡气!”
众人随声纷纷转首,只见发话的人,是个虬髯灰发年约四十余岁的蓝衣劲装的中年人。
那人面皮微黄,目光尚尚,两太阳穴高高突起,眉宇间蕴藏着正气,一望而知是个刚直
坦实的人。
雷霆拐萧子清也急忙对紫裳少女低声说:“姑娘说得不错,这个掌印正是那女魔头青罡
气的特殊现象。”
立在人群后面的凌壮志,再度呆了,心说:我的恩师分明是个身躯魁梧的昂藏男人,怎
会是什么九华魔女?
心念间,蓦闻一人嚷着说:“大师来了,大师来了。”
凌壮志定眼一看,只见立在西南面的二、三十人,纷纷让开了。
一道宽大人影,飘然驰来,正是面带忧色,心事重重的晋德大师。
晋德大师停身在众人闪开之处,一见场中宋南霄胸上的淡青掌印,慈祥的面色顿时大变,
忍不住立即合十宣了声佛号。
于是,他一面惊疑地望着地上的宋南霄,一面急步向紫裳少女和雷霆拐等人身前走去。
紫裳少女一见晋德大师,立即敛衽一福,恭声道:“宫紫云恭请大师法安!”
立在人后的凌壮志,听了这个美丽的名字,同样地感到陌生,在他的童年记忆中,他从
来没见过一个姓宫的女孩子,因而,这时他感到紫裳少女眉目间的那丝熟悉意念,更迷惑了。
晋德大师略微一收惊慌神色,也急忙还礼,说:“宫姑娘,你好。”
说罢,慈目立即惊疑地看了雷霆拐等人,惶声问:“方才可是九华魔头的弟子也来了?”
凌壮志对众人说的魔头、魔女,俱都感到非常刺耳,既然人人都这样说,他自是不能不
信,但他却暗暗宣誓,他要以魔头、魔女的绝世武功,杀奸除暴,仗义行侠,他要为现在的
恩师复仇,为以往的魔头、魔女雪耻,他要做一番惊天动地,有益人群的大事业。
心念已定,凝神静听,不远处正有一个人,低声说:“……因为她喜怒无常,任性嗜杀,
所以人们才将她的美丽绰号九华玉女改为九华魔女了……”
另一个补充说:“听说她是被昔年著名的淫贼花玉露,骗去童贞怀了孕,生了一个女孩
后,即变得理智丧失,动辄杀人……”
一个惋惜的声音说:“像她那样冰雪聪明,美如仙姬的少女,居然会遭到那等悲惨的命
运,真是一件令人惋惜的事……”
蓦然一个恍然大悟的声音:“啊,这次击毙卷云刀的人,恐怕就是九华魔女的女儿吧?”
话声甫落,附近的人都低声笑了。
其中一个风趣的声音说:“老兄,她的外甥女今年恐怕也有一百岁了……”
说罢,又是一阵低声哄笑。
凌壮志听至此处,对昔年九华魔女的平生,已有了一个概念,断定她和赤阳神君,俱是
同一时期的厉害人物。
心念间,他的右臂,突然被万绿萍碰了一下。
凌壮志心中一动,忙转首一看,只见万绿萍的明亮杏目,正望着紫裳少女等人处,口中
却悄声说:“喂,他们在找你!”,
凌壮志心中一惊,举目一看,只见雷霆拐正举手指着花园书房,晋德大师等人却一齐向
著书房张望。
他断定方才雷霆拐等人向晋德大师谈及宋南霄时,必是正谈到他,因而,他心中非常后
侮方才没有注意。
蓦然,晋德大师等人,又转首向人群中望来。
凌壮志暗吃一惊,即将身形略微移动,但紫裳少女宫紫云,却看到了万绿萍。
恰在这时,四个庄丁已来收尸了。
晋德大师神色黯然地看了宋南霄的尸体一眼,似是想起什么,转首望着雷霆拐等人问:
“哪一位清楚宋施主的出身和师承?”
身穿灰衣劲装的老人,立即谦恭地说:“据宋大侠对老朽说,他是崆峒派现任掌门人乌
鹤仙长的俗家弟子……”
凌壮志一听乌鹤仙长,面色顿时一变,不由心中暗呼,乌鹤仙长不也是恩师的切齿仇人
之一吗?
继而一想,不由暗哼一声,心想,俗语说:有其师必有其徒,看来这话的确不假,由他
调教出来的宋南霄看,乌鹤仙长的为人,也可想而知了。
心念间,只见晋德大师听了灰衣老人的话,立即寿眉蹙在一起了,接着,转首望着阮自
芳说:“这件不幸的事,发生在贵庄上,就请少庄主明日火速派人通报乌鹤仙长知道,好在
各地英雄豪杰俱在此地,宋施主的死因,有目尽睹,乌鹤仙长虽然气量狭窄,他也无话好说
了。”
凌壮志一听,不由暗自冷冷一笑,乌鹤仙长果然是一个心胸狭窄,忌才善妒的恶道,因
而,他对师父说的话,愈加深信不疑了。
这时,收尸的庄丁已将宋南霄的尸体抬走,围立的群豪已有三五人散去,凌壮志觉得自
己该走了。
于是,他悄悄碰了一下万绿萍,低声说:“我们也走吧!”
万绿萍微颔螓首,两人沿花圃,并肩向花园圆门走去。
一个是绿衣背剑的娟秀侠女,一个是白影飘飘的俊美书生,附近发现的人,无不投以慕
羡的一瞥。
但目光不时瞟向万绿萍的紫裳少女宫紫云,看到两人并肩离去的亲昵形影,她那张绝代
容华的娇靥上,却不禁罩上一层难以言喻的神色。
和万绿萍并肩迈步中的凌壮志,他的脑海里,也正浮现着宫紫云的情形,他对宫紫云眉
目间的那丝熟悉的印象,一直念念不忘!
他决心设法查出她的真正来历和身世,他想:也许真是儿时的童伴。
他预定第一步先向晋德大师探询,因为,他一直认为晋德大师是位德高望重的武林长者,
有道的高僧。
一声嘹亮的鸡啼传来,凌壮志和万绿萍,两人同时看了一眼高挂东天的明亮晓星,天快
亮了,但远处却显得愈加黑暗。
两人进入花园,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重的花香。
距离书房尚有数丈远,万绿萍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下来,她的心突然感到有些发慌,尤其
书房内是那么黑。
因而,她游目看了一眼花园,口不应心地柔声说:“表哥,拂晓前的花园景色如此美好,
我们就在此地谈谈吧!”
凌壮志也感到两人进房有些不便,因而立即愉快地说:“好呀,这才真正合乎‘晓星当
头照,晨风迎面吹,俪影双偎依,玉露润花蕊’的诗情画意呀!”
万绿萍一听,不由羞得红飞耳后,一声娇啐,举起纤纤如春葱似的玉手,就要去拧凌壮
志的嘴。
但就在她举手欲拧的同时,发现晋德大师和紫裳少女等人,已距花园圆门下不足五丈了,
因而芳心又有些懊恼地说:“他们来了!”
凌壮志早已看到,但他却佯装未见,这时故作吃惊,转首一看,晋德大师等人已走进园
门了。
晋德大师神色忧郁,浓眉微蹙,心情显得极为沉重;紫裳少女黛眉笼愁,心中像是蕴藏
着重重心事,那双秋水般的凤目,似无意,实有意地不时望向房前并立的凌壮志和万绿萍。
雷霆拐萧子清,紧眼在大师身后,似是接着前面的问题,继续问:“大师追问西庄围墙
上的庄丁,他们怎么说?”
晋德大师不由黯然说:“他们俱说曾发现这边房面上一点白影在前,捷逾飞矢奔电,一
道黑影在后,快如掠地流星,忽西忽东,后来直奔正南,但老衲赶至南庄围墙一问,庄丁们
都说根本没有看见。”
众人听了,不由惊异地轻噢了一声,同时沉默下来,但凌壮志却感到有些疑惑地心中暗
问:今夜向金刀毒燕下手的,莫非是两个人不成?
这时,众人已至房前,阮自芳抢先进入书房,燃起五支大油灯,室内顿时光明大放,铁
钩婆即向万绿萍一挥手,示意两人跟在她的身后。
众人落座后,那个青衣老人,似有所悟地说:“大师,那两人以绝快身法,闪电飞驰,
忽西忽东,分明是掩人眼目,故布玄虚,令人疑他已经离去,实则他两人仍在庄中,老朽断
定向宋南霄下手的必是那个身穿黑衣的人……”
话未说完,晋德大师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接着含笑解释说:“后面那人就是身怀绝世
轻功百丈咫尺的宫姑娘。”
说着,举手指了指紫裳少女宫紫云。
众人一声惊啊,俱都惊异地望着紫裳少女。
雷霆拐首先一定神,急声问:“姑娘可追上那个白衫少年?”
宫紫云的娇靥一红,微摇螓首,略感羞涩地说道:“没有追上,因为我听到惨叫,立即
飞出长阁,那个白衫少年已在百丈以外了,后来追至仅差数十丈,他已走进了那处广大松
林。”
凌壮志决心要查出那个白衫少年究竟是谁,故而情不由已地急声问:“他奔的是什么方
向?”
紫裳少女宫紫云黛眉一蹙,对凌壮志的关切发问,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