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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娟微红着娇面,含情地看了凌壮志一眼,随即笑着说:“萍妹妹一定又是去了大殿上
击磬去了。”
如此一说,众人恍然大悟,又纷纷转首,向大佛寺的山门望去。
这时,立在钟鼓楼附近殿梁上的僧人和禅海大师以及济清僧四人,早已纵下地面,奔向
大殿。
寺外的数百僧人仍分三个寺门,向寺内急奔。
跛足道人先沉不住气了,他忧急地望着铁钩婆,催促道:“老钩婆,还是你去把萍丫头
拉回来吧!”
简大娘一听,立即正色说:“使不得,那样于理于事无济,反而弄巧成拙,将事情闹大
了。”
说着,回首看了一眼地上的展伟明,继续说:“目前必须迅速离开此地,将展伟明送到
一个清静的地方治伤,让志儿他们先起程。”
穷书生颔首赞好,但他修眉一蹙,又有些担心地说:“可是,还不知道萍丫头什么时候
闹完!”
话刚说完,身后松林深处,已传来一阵急速的衣袂破风声。
凌壮志首先发现,循声一看,双目一亮,顿时脱口低声说:“萍妹回来了!”
众人转首一望,只见一道纤细快速的绿影,正由大佛寺正门北墙松林处,向着这面如飞
驰来。
郝老妪凝目一看,轻哼一声,沉声说:“不是死丫头是谁,把人家闹得神鬼不安,她可
乐了。”
众人凝目一看,果见娇小秀丽,活泼淘气的万绿萍,娇面微笑,杏目闪辉,充满刁蛮得
意的神气。
邋遢和尚看罢,双肩一耸,一缩秃头,无可奈何地慢声说:“哼,五十年后,又是一个
铁钩婆!”
众人一听,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同时,脸上充满了兴奋的神色的万绿萍,也驰至众人
面前。
简大娘一见,当先敛笑,立即斥声说:“你这鬼丫头,怎可如此任性,佛门圣地也是随
意胡闹的吗?你不怕佛祖生气怪罪你?”
万绿萍可不怕简阿姨,鲜红的小嘴一嘟,立即忍笑分辩说:“是那个凶僧向他们佛祖宣
的誓嘛!”
穷书生接口催促说:“好了,好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们还是尽快远离大佛寺
吧!”
说着,看了一眼地上的展伟明,继续说道:“此地距石门镇仅两天路程,我穷酸负责将
大明送回去,老钩婆和宫丫头回金陵,志儿三人去休宁,跛脚两人去太平镇,简、郝两位老
姐姐仍回玉露峰,现在事不宜迟,大家分头赶路,免得又节外生枝。”
穷书生说罢,俯身将展伟明托起来,展伟明那样粗壮的躯体,平托在穷书生的两臂上,
宛如棉絮,看来毫不吃力。
跛足道眉头一皱,说:“我和秃头还是暂时留在此地的好!”
简大娘也接口说:“不错,大家这样一走了之,也不太好,志儿和宫丫头他们可先走,
我和僧道两位老弟,还要去见见禅海大师。”
穷书生欣然颔首说:“好,这样我就先走一步了。”
话声甫落,托着展伟明,直向西北林荫处如飞驰去。
穷书生一走,简大娘立即望着宫紫云、铁钩婆、凌壮志、小娟、万绿萍等人,祥和地催
促说:“你们也该上路啦!”
凌壮志一听,俊面上出现难色,不由依恋地看了宫紫云一眼。
宫紫云虽然也芳心依依,但她盖世风华的娇面上,却不敢露出一丝神彩来。
邋遢和尚看在眼里,将酒罐往怀里一塞,立即翻着怪眼风趣地问:“小子,看你恋恋不
舍的样了,可是舍不得离开宫丫头远去?”
如此一说,宫紫云和凌壮志,俱都满面飞红,而叶小娟和万绿萍却格格地笑了起来。
邋遢和尚轻哼一声,又注定叶小娟和万绿萍,说:“你俩也乌鸦落在猪身上,看不到自
己,混球小子如果一个人去天山不带你们,你俩恐怕还不如宫丫头沉得住气呢。”
这正说中了小娟和万绿萍的短处,两人立时被说得羞红满面,直达耳后,但她两人娇面
上的笑容却更浓了,只是没有那阵如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郝老妪首先敛笑,佯怒笑着说:“秃头,难怪孩子们都不喜欢你,没老没小地胡扯一
气。”
说罢转首望着凌壮志,继续含笑沉声说:“把妻子交给老丈母娘,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的?”
如此一说,简大娘、跛足道、邋遢和尚、铁钩婆,再度响起一阵哈哈大笑,即使高雅的
宫紫云,也忍不住微微笑了。
跛足道看了一眼大佛寺空无一人的巍峨山门,立即催促说:“要走快走吧,诚如穷酸所
说,再不走也许会另生枝节。”
凌壮志当着这多老前辈的面前,自是不便同娇妻说几句离别前的关切情话,只得拱手一
揖,恭声说:“诸位老前辈珍重,志儿走了。”
说罢躬身,深揖到地。
叶小娟、万绿萍,也急忙向跛足道、简大娘等人万福。
凌壮志和小娟、绿萍,又辞过宫紫云,才转身向乌骓等马走去。
原先预定万绿萍乘宫紫云的青聪,如今展伟明因伤不能同行,万绿萍就骑展伟明留下来
的枣红马。
三人分别解开丝绳,登鞍上马,再度向简大娘、宫紫云、跛足道等人,举手高呼珍重,
拨转马头,直向东北驰去。
凌壮志一马当先,小娟在左,绿萍在右,三马驰出数十丈外,仍听简大娘的关切叮嘱:
“早去早回,少惹事非。”
奔上官道,红日已偏西了,道上商旅行人,俱皆步履匆匆,似是都急于赶至前面的客店
上投宿。
凌壮志,白衫乌骓,黑白分明,仪表俊洒不凡。
叶小娟,素装雪驹,耀眼生辉,娇面美如仙子。
万绿萍,绿裳红马,艳丽夺目,姿容娟秀如仙。
三人并骑在官道上,多少商旅为之驻足,多少目光充满了赞美羡慕。
真是金童玉女马走如风,朗才女貌人间麟凤,不知羡煞了多少沿途行人和少年游子。
到达休宁县城,已是万家灯火了。
街上华灯初上,行人正多,酒楼客店,正是上座的时候。
凌壮志选一家豪华的大客店,要了一座幽静的独院。
酒席上,凌壮志有说有笑,似是无牵无挂,也显得格外飘逸潇洒。
但冰雪聪明的叶小娟,和鬼精灵般的绿萍,却看出志哥哥眉宇间,不但伏着隐忧,而心
里还似乎埋着心事。
叶小娟明眸一转,故意叹口气说:“据说天山高接霄汉,绵延数千里,终年冰雪不化,
那样广阔的地区,我们到哪里去找金霞宫呢?”
精灵的万绿萍,早已看出志哥哥闷闷的原因,其一,是与娇妻宫紫云,乍合又别,其二,
是一直仍想着悄然离去的飘萍女。
这时听小捐一说,故意柳眉一蹙,佯装惋惜地说道:“原来有两个人去过金霞宫,可以
带我们前去,一位是浑猛憨傻的展伟明,另一位就是青春艳美、光艳照人的飘萍女,可是如
今一位意外受伤,一位悄然离去……”
强自欢笑的凌壮志一听,俊面上立即掠上了一丝黯然神色,因而,未待万绿萍说完,立
即脱口问:“燕姐姐好端端地不知为何悄然转回石门去了?”
叶小娟由于骑的是黄飞燕的坐马,因而暗存感激之心,这时见凌壮志问起,立即似有所
悟地说:“据大明兄对小妹说,不知跛足老前辈对萍姐姐说了什么话,燕姐姐便含着眼泪,
悄悄走了。”
凌壮志心中一阵黯然,他立时感到无比的痛苦,他觉得黄飞燕太可怜了,因而情不自禁
地吟声说:“自古红颜多薄命,丽姿娇面凄凉心,谁知弱女丧夫痛,半夜梦回忆良人,鲜衣
彩裙从此绝,独坐妆台懒画眉,一旦憔容有笑面,冷言讽语泪沾襟!”
低声吟罢,举杯一饮而尽。
叶小娟立即感慨地说:“燕姐姐的命实在太苦了。”
万绿萍原本想借机打趣凌壮志几句,没想到竟惹得凌哥哥因感触而低吟一首七绝怨诗。
这时再听了叶小娟的怜悯同情话,只得嗔声埋怨说:“和跛足、邋遢、大头爹他们这些
怪老在一起,最好是他们没大没小,我们就没少没老,他们说东,我们就说西,他们叫打狗,
我们偏骂鸡,千万别和他们真生气!”
话未说完,叶小娟竟也忍不住“噗嗤”笑了。
凌壮志依然感慨的说:“燕姊姊果真有萍妹这等豁达的心胸,也不至于含着泪悄悄的走
了。”
俗话说:借酒浇愁愁更愁。由于心情的苦闷不快,凌壮志自饮酒来,第一次喝醉了。
小娟、绿萍俱都感到惶愧不安,远行的第一天,就让凌哥哥醉倒了,芳心都觉得没尽到
细心服侍和见机疏导,使凌哥哥快乐起来的责任。
服侍凌壮志睡好,两人就在凌壮志的床边和衣睡卧,以便照顾。
第二天,三人绝早上路,沿着官道放马疾驰。
凌壮志神采飞扬,谈笑自若似是把昨夜的事忘了。
绿萍和小娟有了昨夜的经验,对于飘萍女黄飞燕绝口不谈。
三匹快马,前进如飞,每日可驰数百里。
有时绝早上路,有时星夜兼程,每三日一小息,每六天一大息,沿途还有名山胜景,也
就在马上浏览一番。
万绿萍经常谈些天山五子独特的武功和江湖事迹,叶小娟则逐口讲解奇门易数和百阵奇
妙的变化奥理。
日复一日,节节西进……
这天,飞马过修水县城,红日已经偏西了。
正西天边,隐约现出一线起伏山影,远远看来,绵延无垠。
凌壮志紧扣马鞭,不时爱抚地摸一下乌骓飘起的马鬃,这时看到那线山影,左右望着绿
萍、小娟、含笑问:“前面那是什么山?”
叶小娟毫不迟疑地笑着说:“那就是大湖山。”
万绿萍心中一动,神色微变,似乎想说什么。
凌壮志秀眉一蹙,立即不解地问:“娟妹说的不对吗?”
万绿萍摇摇头说:“小妹不是这个意思。”
叶小娟也发觉万绿萍的神色有异,因而接口问:“萍妹以前来过大湖山?”
万绿萍再度摇摇头说:“小妹没有来过,但在前年游黄鹤楼时,曾听以前的卧龙庄少庄
主,俊面一郎阮自芳谈过!”
凌壮志听得秀眉一蹙,顿时想起去卧虎庄时,万绿萍确曾谈过她们母女和阮自芳游黄鹤
楼的事。
但阮自芳早被他掷刀穿胸而死,这时为了避免提起往事,自是不便多问阮自芳与大湖山
有什么关系。
叶小娟不知底细,不由脱口问:“大湖山内可有什么名胜古迹?”
万绿萍蹙着柳眉说:“阮自芳在吕祖观学艺九年,踏遍了整个大湖山区,据他说山上有
王陵、古洞、碧天池等名胜……”
叶小娟最爱登山玩水,未待万绿萍说完,立即愉快地说:“那真太好了,我们明天可由
山区通过,顺路游览,既能赏心悦目,忘却疲劳,又可增加阅历,不误时间。”
凌壮志一心西进,深恐节上生枝,延误了行程,竭力避走大湖山,因而秀眉一蹙说:
“那是邛崃派的支派延系地区,还是不经过山区的好。”
叶小娟嘴一嘟,立即不高兴地问:“为什么呢,凌哥哥?”
万绿萍立即不解地问:“凌哥哥在卧虎庄的事,娟姊姊不知道吗?”
叶小娟点点头,蹙着眉说:“我们不去吕祖观就是了嘛!”
万绿萍是妹妹,不便与蚬之争,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凌壮志也觉不便坚持,但却正色说:“我们明日见机行事,顺道经过,也许安然无事。”
万绿萍和叶小娟一听,都笑了,但两人的笑,却迥然不同。
叶小娟是因为凌哥哥不再坚持,明日又可看到一些名胜古迹。
万绿萍笑的则是凌哥哥和小娟姊,都低估了邛崃派的严密组织,加之凌壮志已是轰动武
林,震惊江湖的俊洒人物,所到之处,万人嘱目,纷相传告,争睹庐山真面目,吕祖观的道
人焉能不知?
但是,凌哥哥既已答应由山区通过,她必须趁机介绍一下阮自芳的师父风火真人,让凌
壮志和小娟两人,在心理上先有个准备。
于是,柳眉一展,笑着问:“凌哥哥和小娟姐,可曾听说过阮自芳的师父风火真人的功
力,和他在江湖上的声誉?”
凌壮志摇摇头,一双俊目,却询问地望着万绿萍。
叶小娟却急忙颔首说:“我曾听母亲说过,说他是邛崃派现任掌门人的旁支师叔,为人
阴沉,不苟言笑,性情极为孤傲,做事一向独行其是,除非江湖上有足以动他心弦的大事情,
他绝少下山。”
凌壮志听得秀眉一蹙,立即不解地问:“他如此沉静,隔绝外界,岂不知和他的道号风
火两字相左了吗?”
万绿萍一听不由噗嗤笑了,不由嗔声说:“道号叫风火,就应该是个火暴性子吗?”
凌壮志被问得无话可答,不由红着脸笑了。
叶小娟立即正色说:“有人说他中年时的道号是玄真,后来传说他习成邛崃派绝学风火
功俊,他才自号风火真人。”
万绿萍立即不屑的说:“有人说他根本不会风火功,是他藉此眩耀邛崃绝学,震吓武林
自增身价,让人另眼看他,据说,即使他的名字,也没见过他施展过这展风火绝学。”
叶小娟再度正色说:“据说风火真人擅用双剑,由于平生尚无敌手,所以一直无机施展
风火绝学。”
话未说完,万绿萍突然发出一阵“格格”娇笑,同时笑着说:“风火真人是否真的会风
火功,抑或是图穷匕现,就要看明天了。”
凌壮志和叶小娟听得同时一楞,齐声不解的问:“为什么?”
万绿萍继续笑着说:“小娟姊姊的鸳鸯剑,精绝无伦,风火真人绝不是对手,那时他势
必被迫施展风火功了。”
叶小娟在双剑上,的确尚没遇到过劲敌,因而不免有些心动,但想到凌哥哥心急西进,
只得改口说:“那老道在双剑上已有数十年的功力火候,我怎是人家的敌手,还是悄悄通过
山区,顺道看看名胜,免得惹事生非。”
由于凌壮志没有任何表示,绿萍、小娟也趁机转变话题。
三马放蹄狂奔,大地如飞倒逝,正西天际宛如一线的大湖山,随着日落,逐渐呈现在眼
前。
只见大湖山区,峰巅衔接,云山相连,一片浓绿叠影,一座数千户的大镇,紧紧依着山
边。
为了便于明日游览名胜,三人决定宿在大镇上。
镇上街道宽大,左右商店林立,灯火辉煌如画,各家商店,住满了商旅,倒也十分热闹。
想是镇店位于山口,左右皆有高峰夹峙之故,因而镇上的山风不但猛,气温也显得寒冷,
镇上的人大多穿着棉衣。
由于凌壮志和绿萍、小娟三人俱乘高头大马,个个风仪不凡,尤其服饰华丽,尚着长衫
罗衣,因而一到街口,便惹得满街人众,纷纷交头接耳,相互低声私议,俱都停身驻足。
万绿萍一见,心知不妙,看看凌壮志,一双秀眉早已蹙在一起了。
凌壮志看了这等情形,就在进街不远的一家客店门前停下马来。
店伙拉马,接引入店,凌壮志仅要了一明两暗的洁静房间。
由于天气寒冷,起更时分,镇上已趋寂静,仅几家亮着灯火的酒楼茶肆中,尚不时传出
欢笑叱喝之声。
凌壮志和小娟、绿萍三人吃罢,也关门熄灯,上床相依拥被品茶。
整个镇店上,处处漆黑寒冷,唯独凌壮志的房内温暖如春。
凌壮志倚坐在床墙上,左揽绿萍,右拥小娟,听着她两人细细低谈,叙述所见所闻,感
受着醉人的甜蜜。
但阵阵温暖的发香,丝丝如兰的气息,扑面袭鼻,却令他不禁心旌摇动,绮念时生,忍
不住有些意马难按。
当着两位未来娇妻的面,怎好展露出大丈夫的无畏雄风?虽然心里难耐,也只得装出一
副君子之态来。
但他的双臂,却逐渐加力,将小娟、绿萍的娇小躯体,紧紧拥住,借以减轻他心中的渴
求。
小娟的感受是芳心甜甜的,虽然仍在轻声谈着她经历的奇妙故事,但她升满红霞的娇面,
却不自觉地贴在凌哥哥的肩头上。
因为,这时自她是有知觉,有感受,脑际清醒时所体会的最意乱情迷的一次,远较之在
天都峰卧室,点晕穴道察看前胸时所感受到的意味,恰恰是相反,那时是惶惊羞急,而此刻
却是甜甜蜜蜜的,呼吸也感到有些窒息。
而依在凌壮志左臂下的绿萍,虽然与凌哥哥有过几次耳鬓厮磨,但那时的心晴和感受,
与此刻的情趣截然不同。
在卧虎庄前抱着凌哥哥越墙时,芳心狂跳,急促恍惚,除了羞急无措外,丝毫体会不出
“妙”来。
在玉露峰“郡主冢”时,虽然怀抱个郎,但却心情慌急,为凌哥哥的伤势,充满了恐惧,
那里还谈得上情趣。
这时,室内昏黑,气温寒冷,蜷缩在棉被内,倒卧在志哥哥的怀抱里,芳心怦怦,香腮
发烧,那张娟秀可爱的面庞,宛如熟透的大蜜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