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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神算药师算不到他也来了吗?
不!若是他想算的话,必能算到,而此刻,他正与柳剑青说话,也就没时间算,没有那份心思了。
天底下一天要发生许多事情,他并非每件事都算,否则他就算不过来了,因为算事需要时间,而一天的时间并不够他算一日内所发生的事情。
神算药师道:“你可是来要毒的?”
柳剑青点点头,道:“正是。”
神算药师道:“你想要何种毒?”
柳剑青道:“把你这里最毒的药给我一些。”
神算药师伸手从桌上拿起一个小瓷瓶,道:
“我已给你准备好了,这瓶子里就是。”
神算药师可真是个精明的人,他早就算出柳剑青的心事了,他知道,若是不给柳剑青毒药的话,柳剑青定会杀了他。
当然,他也不敢骗柳剑青,只给假药,因为若是这样,柳剑青发现后,一样会杀了他。
此刻,他给了柳剑青毒药,既能保住了性命,还让柳剑青欠了他一份情。
柳剑青接过瓶子,道:
“此乃何毒?”
神算药师道:
“此药是我五年前配成的,既没起名字,也没有给过别人,你是第一个用此毒药的人。”
柳剑青道:“此药毒性可大吗?”
神算药师道:“你放心好了,没有比此毒更毒的药了。”
听了此话,柳剑青的嘴角挂起一丝奸笑。
柳剑青道:“那就多谢药师了。”
神算药师道:“谢倒不必了,你只要莫说出我来就行了。”
柳剑青笑道:“你放心,没人会知道的。”
神算药师道:“有你这话,我也就放心了。”
柳剑青将药瓶放入袖中,抱拳道:
“那我就告辞了。”
神算药师道:“你可要小心,千万莫要将此药碰到皮肉的破处。”又道:
“好,你去吧!”
柳剑青转身出了屋子,回去了。
李玉奇也跟着他,离开了神算药师的屋子。
此刻,他更觉得奇怪了,柳剑青找神算药师要如此厉害的毒药做何用呢?
第二天,快到黄昏时,柳剑青出了家门。
李玉奇又跟上了他。
这次柳剑青是向着许志宏家走来的,但,当他走到山前的那片林子里时,他却停下不走了。
李玉奇远远地看着他,悄悄地溜进林子里躲了起来。
现在,柳剑青已是随时都可以到许志宏家了,可是今日他为何停在此处呢?李玉奇想着。
此刻,柳剑青在林子里慢步走着,走到林边,又转回头,再到林边再回头,他来回地走着。
当他约莫走了十趟的时候,他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他持有的笑,他看到许志宏了。
许志宏正向林子里走来。
远远的,许志宏就招道:
“柳兄,是等我的吗?”
柳剑青道:
“正是。”
许志宏跑了过来,笑道:
“为何不去家里等我?”
柳剑青道:
“这里不是一样吗?”
两人已走到了一块。
许志宏道:
“可是有什么事吗?”
柳剑青点头道:
“嗯,有点。”
许志宏道:
“何事?”
柳剑青道:
“我给你带来一样东西。”
许志宏喜道:
“又让你费心了,是什么东西,快让我瞧瞧。”
柳剑青道:
“这就给你瞧。”
说着柳剑青从衣袖里取出一物。
此物正是那根红竹签。
林子里很暗,许志宏离得远,没看清,于是,他伸头想靠近些看,脖子便伸得很长。
他根本没想到他看的东西,竟会要了他的命。
在他伸头的同时,柳剑青也把手向他面前送去,但就在许志宏刚看清楚的同时,柳剑青拿红竹签的手猛烈地刺了一下。
许志宏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已瞪大眼睛死去。
红竹签已被柳剑青刺入他的咽喉里。
许志宏的身体倒了下去,倒在柳剑青的脚前。
柳剑青面带微笑,伸手将许志宏的眼睛抹闭上了。
柳剑青四下张望了一下,见林子里一人都没有,就抱起许志宏的尸体,藏在了林子深处。
他拍了拍手,抬头向许志宏的家里走去。
可是他没有想到,他所做的一切,都被李玉奇看到了。
天已黑下来了。
屋里灯光从开着的门射出来,照亮了院子里的两个人。
浩儿已在秋婉君的怀里睡着了。
秋婉君的泪水夺眶而出,滴在浩儿的脸上,她抬头轻轻抹去。
此刻,她已不能不相信李玉奇的话了。
她再也没想到柳剑青是如此卑鄙的小人。
许志宏死得太冤了,令她悲痛到极点。
但,秋婉君是个坚强的女子,尽管她很痛苦,但她能强忍着,使自己镇静地与李玉奇谈话。
李玉奇的眼里射着愤怒的光,是对柳剑青的愤怒。
李玉奇接着道:
“后来,我发现他更是常来你家了,而你却也对他很好,我想,我定是中了他的计了。”
秋婉君狠狠道:
“他这个恶魔,我一点也没想到会是他。”
李玉奇道:
“往后,你可要小心他了!”
秋婉君点点头,又道:
“我不会就如此饶了他的。”
李玉奇道:
“我看你定是打不过他的,你可莫要胡来。”
秋婉君缓缓地点点头,一边想着什么。
李玉奇道:
“那我就走了。”
秋婉君道:
“多谢你将此事告诉我。”
李玉奇道:
“你可莫要让他知道了,不然,他定会杀人的。”
说完李玉奇去开院门。
秋婉君道:
“不会让他……”话没说完已停下了。
李玉奇已把院门打开。
秋婉君的身体不由抖动了一下。
柳剑青正站在门外怒视着李玉奇。
李玉奇已面无血色。
忽地,一道青光已闪向李玉奇的胸前,是“青龙剑”闪出的青光。
李玉奇仰天倒了下去。
剑,仍握在柳剑青的手上。
柳剑青恼怒地瞪视着李玉奇的尸体,良久,才收起剑,转眼看向院里的秋婉君。
秋婉君亦冷冷地看着柳剑青。
柳剑青轻声道:
“婉君,你信他的话吗?”
秋婉君道:
“你都听见了?”
柳剑青沉声道:
“是的,我听见了。”又转头看着死者道:
“不然,我也不会杀他。”
秋婉君道:“你既杀了他,我更相信他的话了。”
橹剑青大声道:“不!我是不能容忍他诽谤我,才杀了他的。”
秋婉君愤然道:“你不用说了,我不会再相信你的。”
突然,柳剑青急步跨进院里,一把扶住秋婉君的双肩,道:
“好,你不信,的确,他说的是事实,但我是因为太喜欢你,才如此做的。”
秋婉君冷声笑道:“喜欢我?你怎认识我的?”
柳剑青道:“那日我偶然从此处经过,正巧见她从门里出来。”
秋婉君突然大笑道:“哈哈,偶然,哈哈哈哈……”
秋婉君大笑不止。
柳剑青撼动着秋婉君的双肩,大声道:
“婉君,你怎么啦?”
熟睡的浩儿被吵醒了,在秋婉君的怀里大哭起来。
秋婉君猛地挣脱开柳剑青的手,抱着浩儿向院门外走去。
柳剑青也跟着她出了院门。
秋婉君一面走,一面笑道:
“偶然,哈哈哈哈……”
柳剑青又追上她,从背后抓住她的双肩,道:
“婉君,你到底怎么了?”
秋婉君又挣开他,向山里跑去。
秋婉君的笑声与浩儿的哭声,打破了山野的寂静。
笑声凄凉,哭声悲惨。
柳剑青仍然大叫道:“婉君,婉君……”
他并没有停下脚步,他也跟着婉君向山里跑去,追着她。
他不能就这样让她跑了,他要追上她。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将要有得到她的机会,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但此刻,这个机会已经不存在了。
但他仍不甘心,即使得不到她的心,他也要得到她的人。
他太爱她了,因为她太美了。
他认为爱,就要占有,于是,他想得到她,想占有她,为了做到这点,他绞尽了脑汁。
山上长满了杂草,也长有许多树。
秋婉君抱着浩儿,自然是跑不过柳剑青的。
没跑多远,柳剑青又一把抱住了她。
秋婉君的大笑仍没有停下,浩儿的哭也没停。
柳剑青摇晃着秋婉君,道:
“你停下,你不要笑了可好?”
秋婉君无动于衷。
柳剑青急道:“婉君,难道你疯了吗?”
秋婉君仍在笑,仍没有回他的话。
柳剑青并没认为她已疯了,他以为她受刺激太大,过后,还是会好起来的。
他想把她弄回屋去,想让她冷静下来。
于是,柳剑青将秋婉君的身体抱起来。
秋婉君想再次挣脱,但没能挣脱出来。
柳剑青已开始往回走了。
她跑不了了,她就要属于他的了,他想。
然而,他刹了。
浩儿仍在哭,在摇动着两只小手。
或许是浩儿提醒了她,抑或是别的原因,秋婉君忽地在浩儿的颈部狠狠地咬了一口。
浩儿的哭声嘎然而止。
柳剑青顿住了脚步,吃惊地看着抱在手中的母子二人。
月色清寒,月光照着山野,也照着山野里的人。
借着月光,柳剑青看到了鲜血,既有浩儿的鲜血,还有秋婉君嘴上的鲜血。
秋婉君又大笑起来。
浩儿一动也不动了。
忽地,秋婉君挣出柳剑青的手臂,抛下了怀中的浩儿,大笑着向山野的深处跑去。
浩儿就这样被她扔了,扔在了山里的草丛里。
柳剑青怔怔地看着她跑去,一动也不动地看着,直到她跑得不再看得见,跑得无影无踪为止。
然而,她凄惨的笑声仍在山里回荡着,山野里回荡的是一个疯女人的笑声。
柳剑青没去看落在草丛里的浩儿,只是转身走了。
他要回镇里去了,他仍然拥有他的好名声。
清寒的月光照着山里。
清寒的月光照着草丛里一个不知死活的孩子……
晌午的最光直射着山林。
阳光,也照着山林边的人,和他们脸上的泪珠。
泪珠闪亮,泪珠晶莹。
这是既悲痛又喜悦的泪珠,但更多的是喜悦,是幸福。
小兽精已扑到了秋婉君的怀里。
他知道自己正是秋婉君的浩儿,他相信她的话,尽管他知道自己颈口的伤疤是秋婉君留下的,但他并不怨她。
他很开心,他终于找到了母亲。
秋婉君也紧紧地搂着小兽精,搂着她的浩儿。
她笑了,是出自心底的笑,无声的笑。
她再也不必发出那种狂妄的、凄惨的大笑声了。
竹叶飞与罗常醉更是百感闪集,也微笑地看着他们。
竹叶飞对秋婉君道:
“你真的疯了吗?”
秋婉君道:
“那时我并没有疯。”
竹叶飞道:
“你是假装疯的?”
秋婉君道:
“是的。”
罗常醉道:
“你为何要装疯?凭你的武功……”
秋婉君道:
“那时我的武功是很差的,若是我不装疯,柳剑青必会逼迫我从他,而我如果不从他,那他又必会杀了我,事已到此,我定是不愿从他的,但我又不能被他杀了,因为我死了,就不能再报仇了,所以我只好假装疯了。”
秋婉君又看小兽精道:
“其实,我当时并不想咬浩儿的,但怕他不相信我疯了,我才咬了浩儿。”
竹叶飞道:“你是真的想咬死孩子吗?”
秋婉君道:“不是,我只狠狠地咬了他的皮肤,可是浩儿突然不哭了,我也不知他是否真的死了。”
罗常醉道:“那你为何不把孩子抱走而扔了他呢?”
秋婉君道:“扔了孩子更能使柳剑青相信我是真的疯了。”
竹叶飞道:“我也相信了。”
秋婉君惨然一笑,道:
“我是有意把浩儿扔向草丛里的,这样摔得不重。”
罗常醉道:“你是想让柳剑青把孩子抱走?”
秋婉君道:“不是,他那种人是不会收养一个孩子的。”
竹叶飞道:“那你是想自己再回来找孩子的?”
秋婉君道:“是的。”
罗常醉急道:“你可去找了?”
秋婉君道:“去了,可是……”
罗常醉道:“孩子不见了吗?”
秋婉君点点头。
罗常醉道:“既然柳剑青没有抱走孩子,那孩子怎会不见了呢?”
秋婉君道:“我回去得太迟了。”又道:
“我想,或许是让别人抱去了。”
罗常醉道:“那你几时回去的?”
秋婉君道:“快天明时,我才找到那地方。”
罗常醉道:“你可是跑迷路了?”
秋婉君道:“是的。”
罗常醉道:“那你没有再到别处找吗?”
秋婉君道:“找了,不但没找到,还常常遇到色鬼,想……
我又只好装起疯来,倒把那些人吓跑了。“又道:
“就这样,后来,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疯了。”
竹叶飞道:“那你的武功是如何练成的呢?”
秋婉君道:“一日,我在山上走时,突然滑进了草丛中的一个洞里,于是找到了一个秘密的山洞,洞壁上画着些练功图……”
罗常醉插嘴道:“是什么武功?”
秋婉君道:“我也不知道。”又道:
“后来,我就照着那些图练起了武功。”
罗常醉道:“那洞在何处?”
秋婉君道:“就在此山下面。”又道:
“刚才,我就是在洞里发现有人上山才出来的。”
罗常醉点点头道:“难怪我听到四向都是笑声呢!”又道:
“你一直都在练功夫?”
秋婉君道:
“是的,不过到今日方才以八成。”
竹叶飞道:
“你用在红竹签上的毒也是神算药师给的?”
秋婉君道:
“是的。”
竹叶飞道:
“他不知道你要杀他吗?”
秋婉君道:
“或许知道。”
竹叶飞道:
“那他怎么敢见你?”
秋婉君道:
“他没有见我。”
竹叶飞道:
“那他是如何给你毒的?”
秋婉君道:
“我找到他的住处时,他不在,毒药用一个小瓷瓶装好放在桌上的。”
竹叶飞道:
“看来他算好你要去找他,就躲起来了,怕你要到毒后杀了他。”
秋婉君道:
“或许是这样的。”
竹叶飞笑道:
“你差点把我也杀了。”
秋婉君道:
“我并不是要杀你。”又道:
“那晚我若不向你射一竹签,神算药师或许死不了。”
竹叶飞点头道:
“说得也是。”
罗常醉道:
“你怎会找了五年才找到柳剑青的呢?”
秋婉君道:
“他迁了住所。”又道:
“那日我偶然得知了他的行踪,才去杀了他。”
罗常醉点点头。
小兽精一句话也没说,静静地在旁边听着,倒也真像个乖孩子。
竹叶飞走到小兽精的面前,将“青龙剑”与“柳氏剑谱”捧在手上,递给小兽精。
小兽精迟疑地看着竹叶飞,问道:
“竹大哥……”
竹叶飞轻声道:“拿着。”
小兽精用双手缓缓接过剑与剑谱。
竹叶飞道:“你已知道如何使用这把剑了。”
小兽精重重地点点头。
忽地,罗常醉快步向前走去。
他的酒葫芦仍在地上,他是去捡酒葫芦的吗?
不!他永远也不会再去捡那个酒葫芦了,他不会再需要整日与酒作伴了。
他看到了云清月,他终于见到她了。
山林间,萧正刚与云清月正向此处走来。
云清月也看到罗常醉了,起步向他跑去。
两人跑到了近前,相隔半臂,都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她也看着他,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动。
但,他们的眼睛在说话,他们的心在动。
无声的语言,无形的动作,在此刻,胜过一切语言,一切动作。
终于,他们拥在了一块,紧紧地拥着。
谁也不愿把他们分开,谁也不能再把他们分开了……
最光,海浪,沙滩,美丽的太阳岛。
满岛鲜花,满岛美酒,满岛飘香。
彩虹姑娘们穿着七彩的衣裙,翩翩起舞,美若仙姑。
古易阳岛主举着酒杯对萧正刚笑道:
“萧兄,你我已多日不见,今日相见必当一醉方休!”
萧正刚道:“好,一醉方休,干!”
二位老人举杯痛饮。
云清月看着罗常醉轻声道:
“这里的花真多!”
罗常醉笑道:“这里的酒也香。”
云清月道:“莫要再喝醉了。”
罗常醉道:“见了你,我喝再多的酒也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