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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你动作太慢了,爷和我都吃饱了,这些包子给你,等一下上马吃。”没发觉她的异状,春喜将一包热腾腾的东西往她怀里一塞,顺道将手中的缰绳一并交给她。“这马是爷昨日在市集上帮你买的,你可得好好照顾它,回府的路途遥远,光靠你那双脚没走上一年半载是到不了的,千万别亏待这匹马喔,一路上我会教你怎么照顾它的。”
傻愣愣地瞪着自己手中的缰绳,聂小舞根本没听清楚他究竟在嘀咕什么,只觉头皮渐渐发麻。
天哪,又来了,它又拿那双吓人的“马眼”瞪她了!
见她迟迟不动,春喜奇怪的回头看她一眼。“你没问题吧?”
“没……没有……”生怕回答错误会被留下,聂小舞硬着头皮回答。
天晓得,她的脚都快站不住了!
“那就好,如果你不会骑马就麻烦了。”
“呵呵……”勉强拉开嘴角,她无意识的傻笑两声。
是呀,这下她是真的麻烦啰!
面无表情的瞥她一眼,蓝隽皓没有说什么,径自掉转马头。“走吧。”
城里的街道又是摊贩又是行人,恁是再棒的骏马都无用武之地,一行三人慢慢踱步,一边观赏街道风光,大半天时间才出城。
春喜利落地一翻身,骑上了自己的马。“你也上马吧,这样行程快点儿。”
“我…”惧怕地看了看身旁的庞然大物,聂小舞咽了咽口水。“不……不用了,你不是说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吗?刚起床体力正好,我跟着你们跑一段路好了……”
“跑?”春喜怀疑的扬高声音,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呀?”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放着宝马不骑,宁愿牵着马跑步呢!
“爷,怎么办?”
瞥她一眼,蓝隽皓两脚轻夹马腹。“随便她吧。”
看出她的惧意,也明白她的顾忌,他倒挺有兴趣看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刻意放慢速度,蓝隽皓把身下的爱驹控制在一定的速度。本性剽悍的宝马得不到速度的抒发,不满地仰头长嘶,尖锐的鸣声让聂小舞又是一惊,脚下一个颠簸差点儿又跌倒。
可、可……怕的动物……
见蓝隽皓向前,春喜摇摇头,当然是赶紧跟上,那头脑不清楚的丫头就让她在后头跑了。
虽然炎夏已过,但是,秋老虎的威力仍旧不可小觑,才一小段路,聂小舞就吃不消了。
一手牵着马,一手捂着发疼的肚侧,她张着口直喘气,一张脸涨得通红,脚步愈见蹒跚。
天哪,究竟还有多远哪?难道真如春喜所说,得走上一年半载?若真是如此,恐怕她是到不了他口中样样第一的蓝府,就香消玉殒在半路。
距离渐渐拉长,她头昏眼花地看着高踞在马背上的二人,开口想喊,干涩的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奇怪,她跑得要死要活,怎么身旁这只可怕的动物轻松自在?
“喂,你还好吧?”偶然一回头发现她竟落后这么多,春喜又旋了回来。
眼角的余光瞥见蓝隽皓也跟着优哉游哉地回头,聂小舞抬起头勉强拉开嘴角,露出一个不能再难看了的笑容。
“还、还好,没事……”
“是吗?”怀疑地看着她明显一点儿都不好的模样,春喜问道:“要不要歇会儿?”
虽然他并不赞成主子带她回府,但是,看她狼狈的模样还是让人忍不住想呵护她,他别扭地继续问道:“要不要我帮你向爷说去?”
“不用了,我还可以,再走一小段我就骑马……”虽然真心感谢春喜的关心,但是,她却不得不敷衍的回答。
要她上这匹大马,她宁可累死自己算了。
瞧她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地不晓得在说些什么,春喜不放心地再问一次:“真的可以?”
笑着点点头,聂小舞的气顺了些。
春喜还想说些什么时候,一整个早上鲜少开口的蓝隽皓冷不防地出声:“她说没事就没事,你一直问她干嘛?”
该死,她干嘛对春喜笑得一副花痴样?
“走!”二话不说地掉转马头,他绕到她身后。
“爷?”
“我走后头欣赏风景。”蓝隽皓低声应道,姿态狂狷不羁。
见状春喜当然得随行在侧,也跟着绕到后头。
看到此等阵势,聂小舞顿时傻眼。
她……她又不知道方向,让她带头对吗?
“还不快走?”
轻柔的嗓音从头顶上飘下,让她没来由地颤了一下,答应了一声便再度扯动酸疲的双腿。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虚弱,走没三两步又开始喘了,活像路旁的野狗一般。
不知道史上有没有走路走到累死的纪录?若没有,她大概可以创纪录了。
胡乱地想着,她觉得身体愈来愈热,脑袋瓜愈来愈重。“小心——”聂小舞一个不留意踢到路中的一颗石子,春喜马上机伶地大叫。
“谢、谢谢……”晃了两下,聂小舞勉强撑住自己,她想抬头告诉他没事,却觉一阵天旋地转。
看她突然身上一软往地上瘫去,蓝隽皓像支箭般从马上跃起,赶在她落地前拉她入怀。
“爷——”见他突然从马上扑飞而下,春喜吓得魂不附体,放声大叫。
迷迷糊糊中,聂小舞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双全世界最黑、最美的眼睛,深邃的黑潭中有着担忧、紧张、以及一些她也理不清的情绪。
“对不起……我又惹麻烦了……”
第五章
瞪着瘫软在自己怀中的人儿,蓝隽皓心里起了一阵陌生的翻搅。
认识她才这么短的时间,她就三番两次地在他面前又是受伤又是昏倒的,他真怀疑她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爷,你有没有怎么样?”
被他那一招大鹏展翅吓破了胆,春喜连滚带爬地从马上翻身下来,急急地赶到他身旁问道。
老天保佑,爷要是少根毛掉根头发,他都难交代呀!
蹲下身子,春喜焦急地左看右看。
“我没事,有事的人是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聂小舞,蓝隽皓头也不回地低声道。
听到主子的回答,春喜悬在半空中的心才放了下来;他探了探头,越过主子宽厚的肩膀看过去,只见刚刚还能说还会笑的人儿一动也不动地躺在爷怀中,脸上浮着不寻常的潮红。
“她怎么了?”
紧闭的双眼让她看起来娇弱无比,让人忍不住想照顾她。春喜一边问,一边不自觉地伸手想探探她的额头。
脸红成这样,不会是突然生了什么急病吧?若是这样可糟糕了,在这荒郊野外到哪儿找大夫呀?
瞥见他关心的动作,蓝隽皓下意识地将身子一侧,挡开他探出的手。
“爷?”他不解地扬高声音。
听见春喜惊讶的叫声,蓝隽皓才猛然惊觉自己似乎反应过度了;转回头,他抱着她轻轻松松地站起身,避开春喜探索的目光。
“她只是中暑了,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呃,是……”
就算是满腹疑问,春喜也只能按捺下了,爷最大嘛!
蓝隽皓轻轻将聂小舞放在平整的大石子上,浓密的树荫遮去了阳光,微风轻吹,带来淡淡草香。
蓝隽皓一瞬也不瞬的注视着她,偏偏她紧闭的眼睑动也不动,他这才发现她漂亮的眼睛下方有着淡淡的黑圈。
她昨晚睡得不好吗?是不习惯还是不愿意跟他离开?
径自猜臆着她的心,蓝隽皓没有发现春喜也跟着蹲了下来,见他专注的模样,春喜的心里忍不住有些急了。
情况很严重吗?不要,爷怎么一副受到强烈打击的模样?春喜看看聂小舞、又看看蓝隽皓,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紧张兮兮地问:“爷,她不会死掉吧?”
虽然她只是一个乞丐婆,但是,看在她还挺有礼貌的叫他一声“小哥”的份上,他并不希望她有什么意外。
“胡说!”听到他的话,蓝隽皓很快地出声驳斥。“她只是晒昏头,不碍事的。”
轻轻抚过她的脸颊,过高的体温让之红润,却一点也不显得健康,蓝隽皓皱着眉瞪着她脖了上的束缚。
这种天气裹得像粽子一样,难怪要中暑了,北地的天气不比这儿,若是她怕冷以后怎么办?
他摸索着她领子上的盘扣,见状,春喜忙不迭地说:“爷,这事儿让我来就行了,你到旁边休息一会儿吧!”
要他一个大男人去解姑娘家的衣服当然是不合礼的,不管她的身份为何,终究是个女人,看了她的身子搞不好他还得被迫娶这个乞丐婆。不过,眼看现下也没有合适之人,爷的身份又何其尊贵,自然没有道理矮下身段为一个丫头服务,只好自己勉强一下了。
趋向前去,春喜正要动手,冷不防地,蓝隽皓一把将地上的人儿揽进怀里,包得密密实实。
“爷?”春喜惊讶地看着他。
“你到前面找些水来。”不想多加解释自己的动作,蓝隽皓冷着声音说。
他不想让别的男人看见她的身子,绝不!
看到春喜离去,蓝隽皓才慢慢地将聂小舞放回地上。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对她会有这么大的占有欲,向来,女人在他的生命中只是一个名词罢了。当然,他不是什么卫道人士,也不会假清高地说自己没有需要,不过,他只玩你情我愿的游戏,绝不超过这个界限,这是他第一次正视“女人”这种生物。
缓缓解开聂小舞颈上的第一个盘扣,蓝隽皓毫不意外她有一身白皙的肌肤,曲线优美的颈项也泛着淡淡的粉红,靠近贝壳般的耳朵旁,有一点朱砂痣。
其实她并不美,至少,比起他的“未婚妻”——梅艳双就逊色多了,但是,感觉这种事是没个准的,人生苦短,他并不想控制自己的情感,强迫自己遵守礼教;有兴趣就是有兴趣,在他还没理清自己对她的感觉之前,他不准备放她走。
继续解开第二个扣子,略显骨感的肩膀隐隐若现。
她可真瘦小呀,若她不说,他还猜不出她已十六了,看着她纤细的身子,不难想像她以前过的日子。今早离开前他特地到她住的庙里一趟,想到庙里那十来个大大小小的孩子,他真不知道她这么瘦小的肩膀如何支撑。
“爷,水来了……”
沉思中冷不防听见春喜的呼声,蓝隽皓动作迅速地将聂小舞敞开的衣领掩上,转过头去以自己的身体遮住她。
“放着,你带马去吃草。”
“喔,好……”被他冷峻的声音吓了一跳,春喜急急煞住前冲的步子,在离他三大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爷今天不晓得怎么了,有点儿怪异,他还是乖乖听令的好,免得爷一个不高兴决定不回府,他就惨。
依言放下手中的水罐,春喜安静地牵着三匹马离去。见他走远,蓝隽皓才慢慢向前。
扶她坐起靠在自己身上,他打湿帕子擦拭着她的手、脸。生平第一次服侍人,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不但弄湿了她的脸,也弄湿了她的衣服。
将水罐移近她的嘴边,他发现自己面临了一个难题——昏迷中的她压根儿无法自己喝水,怎么办呢?
盯着她略显干裂的樱唇,蓝隽皓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解的光芒。
仰头喝了一口水,他缓缓俯下头,两唇相接的瞬间,他知道有些事情就要不一样了……
“怎么?还不舒服吗?”
醇厚的声音从头顶上飘下来,聂小舞一震,慌忙摇头。“没、没有……”她声如蚊吟地回答,僵着身子动也不动,一来是因为她正坐在高高的骏马上,二来是因为羞赧。看着她秀发半覆的侧脸,蓝隽皓知道她心里别扭,拉开嘴角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晕了过去,但是,可没想到自己竟会在他的怀中醒来,想到那一双魅人的瞳眸不晓得盯着自己看了多久,她就忍不住心跳加速。
都怪自己没用,才会让自己走进这样的窘境中。
聂小舞自昏睡中醒来,蓝隽皓知道她不会骑马的事实,便要她与他共骑。虽然,她也曾坚持自己学得来驭马的技术,但是,在她第三次被狠狠摔下马背后,蓝隽皓终于失去耐心,枉顾她微弱的抗议,一把将她捉上自己的坐骑,也就是因为如此,她可怜的心脏一直维持在亢奋的状态。
没办法,她实在无法忽略他的存在,如此亲密地呼吸着同一小方空间的空气,让她惶惶不安,避免不了的颠簸让他俩的身子似有若无的碰触在一起,更是让她的精神紧绷到极点。
虽然她接触过的男人寥寥无几,但是,直沉告诉她蓝隽皓是危险的,她想避开他,却无能为力。
她第一次发现男人和女人竟是如此的不同,他的胸膛坚硬却温暖,握着缰绳的手臂黝黑而有力,笼罩在他的气息的,她亦发觉到自己是如此渺小而软弱。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自己也有一双强壮的臂膀可以依靠,就像他的一样……
猛然惊觉自己在想些什么,她心一惊,连连甩头。
忘了自己正坐在高高的马背上,她突然的动作惹来马儿不悦的嘶声,暴躁地扭动身子。
“啊——”
惊叫一声,她身形不稳地往一旁摔去。
蓝隽皓眼明手快地揽住她的腰,单手操控身下的骏马。“爷,小心!”一直跟在后头的春喜见马儿发飙,连忙赶了上来,却无法接近,只能待在一旁干着急。
这匹日行千里的暴风虽是爷的专用坐骑,但是,在野地长大的它血液中仍潜藏着无法驯服的劣性,老天保佑爷千万别出事呀!
紧紧捉着缰绳,蓝隽皓一边和马儿斗智,还得分神照顾聂小舞,让他费了好一番工夫才让暴风平静下来。
“爷,你有没有怎么样?”一见情况稳定下来,春喜忙不迭地问道。
“没事。”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蓝隽皓松开缰绳,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儿。“你还好吧?”
聂小舞显然被吓坏了,脸色惨白地躲在蓝隽皓怀里,抖得说不出话来。
天哪,她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
靠着他的胸膛,她止不住地猛打哆嗦,想起刚刚天摇地晃的感觉,就忍不住将头埋得更深了。
察觉她的动作,蓝隽皓自然地伸出手,拍了拍她纤细的背脊。
“没事了,别怕……”
他的声音轻缓温和,仿佛暖流般注入她颤抖的心;倾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慢慢平静了下来。
倚在他的胸前,聂小舞知道这个姿势看来极端暧昧,但是,过度的惊吓使她全身无力,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只得继续像只无尾熊般攀着他。
“对、对不起……”
她自知理亏,垂着头低声道歉,谁知蓝隽皓一听,竟低声地笑了起来。
他宽厚的胸膛上下起伏着,贴在他的胸口,他如雷般的笑声一下下地撞击她的心,震得她满脸霞红。
她不解地抬起头,看着他的脸。
怪哉,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好笑?怎么她没看到?
迎视她疑惑的目光,蓝隽皓的笑声渐渐停歇,但是,眼角、嘴边仍掩不住满满的笑意。
她困惑地皱眉,“你笑什么?”
摇摇头,蓝隽皓伸手将她脸上被风吹散了的发丝塞到耳后,动作自然得就像做了几千万遍似的,而春喜则是愣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回不了神。
“你知不知道你的口头禅是什么?”
轻轻摇了一下头,她像被催眠了般,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黝黑的双眸。
她认识的人总是称赞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但是,依她所见,蓝隽皓的眼睛才真正称得上漂亮,不但清澈分明,而且炯炯有神,宛若深不可测的黑潭,既令人好奇、又令人畏惧。
“对不起。”没有发觉她看他看傻了眼,蓝隽皓低下身子靠在她耳朵旁轻道。
温暖而略带湿意的热气吹在她敏感的耳朵上,聂小舞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下意识地缩了缩。
“啊?”她依旧困惑。
他干嘛跟她道歉呀?
“你的口头禅。”看着她迷惑的可爱表情,蓝隽皓低声说着,“这是我最常听你说的一句话。”
傻愣愣地看着他,她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好一晌,才豁然明白他在取笑自己。
小脸迅速的热辣辣烧了起来,满腔懊恼取代了原先的羞意,她瞪圆眼睛看着他。不过,生气归生气,她可没忘了他是身份尊贵的爷,所以,除了暗生闷气外她什么都不能做!
瞧她这模样,蓝隽皓又是一阵大笑。
这小妮子果真有趣,瞧她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气闷样儿,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难得毫不规避的“正视”他,他戏谑地挑挑眉。
他从没见过比她更容易脸红的女人了,动不动就面红耳赤的,不过,他讶然地发现自己竟挺喜欢逗她的,看她不经意流露出的娇态,宛如迎风的雏菊般,虽不耀眼,却纤柔而耐看。
“你很好看。”
听到自己的声音,蓝隽皓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微低着头与她对视,他丝毫不因这话感到局促,反倒是聂小舞浑身一震,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脸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