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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都跟我说了,那些药是出自大嫂之手;大哥为了预防万一就带在身上,幸亏你当时留了口信,大哥才能找到我们;这会儿大嫂还留在山寨里替我照顾所有人呢!回头我一定要猎只肥胖的山猪给你大哥、大嫂当谢礼。”
陆天朝那男人瞄去一眼,那男人居然敢对着他微笑点头。
这么说山寨里的人都没事,真是个好消息,只不过……“娘子,你唤他什么?”手一比,指着那个假装年轻的男人。
“大哥呀!”发觉陆天诡异的表情,徐阿瑛当不觉得不对劲,“怎么?他不是你大哥吗?”
“他是我爹。”
“啥?爹!”徐阿瑛一双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那个和她相处大半个月,看来与陆天年岁差不了多少的男人竟是她的“公公”!
“混帐小子!泄我的底干嘛?”男人没好气的瘪嘴,他正享受着被人唤“年轻”的滋味。
“你真的是……是他爹?”
都泄了底,他也不好再装下去,瞪了儿子一眼,这才比比自己的脸,和陆天的脸。“怎么着?难道我们两张脸长得不像吗?没道理呀!由我亲自上阵做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不像我?”
就是因为像,才会相信这男人是陆天的大哥,可没想到居然是……“公公、公……公公……”
男人皱紧双眉,“别把我叫得像太监一样,你还是唤我爹吧!”
好半晌,徐阿瑛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所以,你真的不是他大哥?”
想起方才儿媳妇那吓傻的表情,他就觉得好逗趣,如果不提醒她,恐怕她还傻傻的站在原地发愣呢!“我说小天呀!你这媳妇儿可……可真特别呢!”
眉毛轻轻一挑,陆天把空碗交出去,“她的性子是挺凶悍泼辣的,又爱冲动行事,与一般姑娘不一样。”
“不只凶悍,我觉得她是个性情很特别的女子,让人心疼。”
陆天不以为意,“那是因为你天天面对娘那副冷冰冰的摸样,自然会觉得瑛儿的性情不一样。”
“你这死兔崽子,竟敢拿你娘来说嘴!”举在空中的手顿了一下——这打下去万一让儿子的伤势严重,那可不得了,光是想那媳妇拿刀弑杀公公的景象,呜呜……还真是吓人。
他收回手,只能用力瞪了瞪儿子一眼,“我指的是,你那媳妇儿在你面前总佯装得很坚强,不让你看见她的担心与害怕,你知道那日我赶到时,她就像失了魂似的两眼空洞的望着你,连我看了都难过!
“等我解开她的穴道,她哭喊哀求我救你的声音可真是让我听了心碎;进了客栈,她更是片刻守在你身边,怎么劝她去休息都不肯,那憔悴的模样看了真让人心疼;直到你清醒过来,她才突然振奋起来,中气十足的骂了你一句……”
“骂我混蛋是吗?”想到那日重伤阖上眼之前她流下的泪水,陆天嘴角露出一抹心疼的微笑。
等他清醒时,在妻子指责的眼神中,他读到她的恐惧—她好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不过他不后悔自己这么做,因为他不会让阿瑛自己去面对危险。
“在你面前,她每回都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故意对你生气,把她的脆弱藏起来不让你看见;可每当转身后,她可就不是那副表情了,常常一脸担忧、害怕的直问我,你是不是真能平安无事?是否真能好起来?有好几次我都被追问得快烦死,好像不问到她满意的答案就不罢休,看得出来她有多怕失去你!”
“哦?”陆天听出兴趣,坐起身,唇边的笑容拉得好大,“她很担心我吗?”
除了第一日他清醒外,这女人每次见到他都是又吼、又叫,害他不禁怀疑起妻子的担忧是不是在他张眼的那一刻就都没了。
“何止担心,好几次我都看见她要哭不哭,傻愣愣的对着煮药的盅看,准是又想起你受伤的那一幕,又怕你的身子好不了。”
“这个傻瓜,我不是好端端的嘛!”他叹气,掀被起身替自己倒了杯水,残留在口内的良药真是苦。
“不能这么说,当年娘子为我受的重伤,我直到现在想起来,心头都还隐隐作疼呢!愈是深刻的痛就愈是难以忘怀……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提醒你一点,这媳妇儿好像挺自责你是因为救她才受了伤,这种自责多了就会钻牛角尖,你得多注意一点。”
“我明白。”他点头,坐在他爹身边。
“不只明白,是还要……耶?等等,你这家伙不是说痛得起不了身吗?我还以为你要再多躺个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床呢!”瞧这家伙身体健康得很,还能下床走路。
“有爹你的内力加持,加上娘的仙丹灵药,要是不这么快恢复过来,不就太丢你们的脸了。”他甚至感觉身子比以往还要舒畅,除了胸口那还在结痂长肉的伤口,偶尔还是会抽痛一下。
这么说来……男人眼珠子一瞪,“你这混蛋小子,你装的呀!”一掌毫不留情的打下去。
陆天差点咳岔了气,“我拜托你,爹,怎么说我也才刚复原,你是想让我再躺在床上十天半个月是吧?”
他只是想多享受点娘子照顾他的感觉嘛!才会赖在床上不想那么快起身。
“我哪知道你是不是又在装……”糟糕,看儿子咳嗽的模样好像真的很痛苦耶!他吞吞口水陪笑道:“我说小天呀!你咳小声点,拜托千万别把媳妇儿引进来。”他可不想被媳妇儿拿刀在后头追杀,这样很丢脸。“话说回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娶妻的?”
“咳咳,这个……说来话长……”陆天支支吾吾起来。
“没关系,我反正闲得很,可以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听完,瞧,我连板凳都搬来了,快说、快说,我已等不及要听故事了。”
他怎么觉得他爹的个性与某个人好像?
徐阿瑛拧干湿毛巾,做足心理准备进屋面对年轻的“公公”,谁知门还没推开,她就听见一阵惊呼——
“什么?你是被媳妇儿强……强上了!”
脚步一顿,关于陆天是她强迫而来的相公,她近日一想到就觉得不太舒服;她悄俏把耳朵贴上去,想知道里头人的反应。
“儿子,你真的甘心就这样、这样给人、给人……”
“废话,要是爹让人硬上,你会甘心吗?”
“当然不会!不过如果对象是我娘子……嘿嘿!”陆天的爹嘴角露出一抹白痴笑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知道,你会恨不得爬上床给娘欺负去。”陆天翻了个白眼,对自己亲爹的白痴模样早已见怪不怪。
“干嘛?你羡慕呀!”男人一点都不觉得害臊,“可你的轻功明明这么好,怎会逃不出去,被人留在山寨里当个小相公?”
“要是当时你的手脚都被人捆绑着,又沉又重,你能走去哪里?”
“这……”说得也是,儿子的内力又不及他,无法轻易挣脱牢固的锁链,自然是无处可逃,“可这还挺伤男人自尊心呢!”他说得极小声,却是字字清楚。
“是挺伤人的。”这点陆天同意,尤其他娘子只懂搔痒,起了头却不继续下去,真的很伤身也很扫兴。
“你不生气吗?”
“当然生气。”最气她总是搔到他的最痒处。
“那你怎么还跟儿媳妇在一起?我看你一脸想逃走的冲动都没,甚至还为了救人家,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
“没办法,她是我娘子嘛!况且她对我算不错了,身为丈夫下挺身出来救娘子,哪还算个男人咧!”
蓦地,外头似乎有什么骚动,可仔细一听,又没有动静,可能是风吹声,听错了。
“儿子,你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吧?”为什么他觉得陆天讲得很埋怨,但脸上那表情却是享受得很。
“自然是,不然爹以为我为何都得到了自由,却不离开她。”
“所以你是喜欢她罗?”
陆天微笑着,而答案就写在他的脸上。
“早说嘛!既然媳妇儿是你自己选的,我就不须那么大惊小怪,还以为你是被人玷污清白,才不得不认这个娘子。”
两眼一翻,是说到哪去了,“爹,我的清白还在,你别担心,行了吗?”
“什么?”他一脸的不可置信,随即瞥了道“你真没用”的眼神给陆天,“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呀?都成亲这么久,老婆也抱了这么多次,居然还守着自己的清白!”
“爹,我拜托你,就因为我是个男人,清白有没有没关系;可对女人却是重要多了,在没确定阿瑛心底的感觉前,我是不能欺负她的。”
男人揽紧眉,意思是这家伙顾虑的是媳妇儿呀!
“放心,明年我一定会让你抱孙子。”说来说去,他老爹眼中那道光芒就是为了孙子。
“这才像话嘛!话说这儿媳妇去了这么久,怎么拿条湿毛巾给你擦擦脸要这么久吗?”才打开门想去找人,就在地上发现一条拧干的湿布。“奇怪?布在这,那人呢?”
平空消失了吗?
当晚——
“娘子,别靠着桌睡,上来陪我躺着吧!”
撑着身子坐在椅子上的徐阿瑛,尽管疲惫仍摇头坚持,“不行,你的伤口才愈合,要是我不小心手脚乱挥,伤着你的伤口该怎么办?”
“但看你这么不舒服的趴在桌上睡,你觉得我能好睡到哪里去?”
“那我可以打地铺。”
“我一样心里会不舒服。”总之,陆天一副就是“你不睡,我就不睡”的模样,最后徐阿瑛妥协了。
想搂着她睡,无奈那女人却缩到床的最里边。“阿瑛,你可以睡过来一点,我没那么容易就被你……压伤。”最后几个字是他努力挤出来的,看那身影那么小心翼翼缩在角落,他看了很难受。
“不要,我怎么知道自己睡呀睡,会不会突然转身一脚踢到你的伤口!”
“你不会。”在一起这么久,除了第一次那晚和第二次的失误,还有第三次的不小心,他的娘子都没再失手,不,是失“脚”过。
所以理由不成立!
不理会她的坚持,陆天扬起左臂抓中目标物,勾进他的怀中。
“你别拉……不是叫你别使力,好嘛、好嘛!我躺过去就是,但你不准抱着我,我不要你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扯伤。”
把她眼中浓浓的自责放入心底,他一叹,“阿瑛,我身上的伤不是你的错,你别老是放在心上东想西想好不好?”希望她能听进去。“老实说,我还很骄傲这伤口,因为这是为了保护我妻子而留下的战绩呢!”
没想到陆天的话却起了反效果,“保护妻子”四个字让徐阿瑛心中的不畅快又出现了——当初是她硬逼迫陆天娶她,所以她成了他的妻:对陆天而言,因为是“妻子”,所以要对她好,但他心里到底还是怨的不是吗?
要是她被人强迫做不愿意的事,她早拔刀砍了过去,难为陆天的教养好,忍了下来尽好丈夫职责,可保护妻子这责任却让他差点命丧黄泉,她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她是不是不该硬要强迫跟他在一起?
好半晌,徐阿瑛都静不出声;陆天感到不太对劲,想起午后门前发现的那块布……当时这女人应是在房外,那她是不是听了什么在不高兴?“娘子,今日下午我和爹在讲话时,你是不是在外头?”
徐阿瑛浑身一震——他是要开始告诉她,今日她在房外听见他有多讨厌她的话吗?不!她不想听。“我累了,你是病人不该多话,早点歇息吧!”
歇息?她累了?陆天揽眉——这一点儿都不像她,准是有什么事不对劲!至于是什么,盯着那团缩在他身边假装闭眼熟睡的女人,他没多问,只在她的脸颊亲了一下,感觉到她的身子轻颤了一下。
她根本就是个小骗子,明明醒着却不愿与他说话,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咧?唉!
猜不出,也只能让她自己告诉他了。
第8章(1)
徐阿瑛这趟外出寻夫的行程经历了将近两个多月,在陆天伤势稳定后终告结束。
当日她出山寨带了两个人,那两人中途先回来;等她回来时则带了三个人——
一个是陆天,一个陆天他爹,一个是执意要跟着他们的小童;看来这夜叉寨是愈来愈越热闹了。
回到自己的地盘,一个让人吃惊的意外就站在徐阿瑛面前——
“你说什么?那、那就是你娘?”没搞错吧?那个美若天仙的女人就是陆天他娘!“怎么你爹、你娘看起来都是这么年轻?”哺道。
不过陆天他娘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好像不太容易相处耶!
“那是因为我爹、娘都有强大的内功在,加上娘精通药理,三不五时滋润一下,自然是驭颜有术。”陆天解释。
冰霜美人周边站着一群不敢靠近却又露出崇拜眼神的山寨兄弟——没办法,谁教这位姑娘,不对,应该说是大当家相公的娘亲,实在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姑且不提第一天到山寨来,她脸上那令人惊骇的恐怖神情,像是山寨里的人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若非姑娘身旁的男人像极了他们的姑爷,二当家才猜中这姑娘可能是姑爷的亲人,不然他们真怀疑这位姑娘是想动手宰了他们!
也幸亏误会解开,不然若是真打起来,他们山寨里的所有弟兄搞不好都打不过姑爷的娘亲——
别看她纤瘦的身子,在入住山寨的第一晚便一掌劈死一头冲入寨里想发威的老虎!
甚至她有一手比姑爷更卓越,应该说让他们崇拜万分的医术——所有疑难杂症经她诊断治疗,几天内就痊愈,简直是活菩萨一个!
就连二当家那要死不活的身子也让她给救回来,现在不但脸色红润,那条腿也渐渐可以活动,还可以跟着大伙出外到处跑。
只不过姑爷娘亲的脾气好像不是很好——不爱说话也不喜欢让人靠近,随便一个视线扫来都让人觉得浑身发冷;上次有个兄弟不小心碰了她一下,整个人就在瞬间飞了出去,撞断了几根骨头,也因为这样,大家对她真是又敬又怕。
这时,有人眼尖发现山寨口那边出现了三个人——一个是姑爷,一个是姑爷的爹,另一个姑娘是……
“你!混帐陆天!我们大当家是怎么对你?你竟敢背着她搭上其他女人?”该死!亏他们大当家心系于他,这男人居然勾搭起别的女人,瞧瞧那双搂在女人腰上的臂膀,他一哥就恨不得把那背叛大当家的手给砍下来。
徐阿瑛没被那阵雷吼声给吓着,倒是一怔,微攒起眉,“搞什么?你们几个家伙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亏我们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咧!”
几个人当下一愣,这……声音是很熟,说话调调也很熟悉,再瞧瞧那漂亮的右边脸蛋,众人顿时不敢置信的猛吸气——
“大、大当家!”以往她都用丑陋胎记现身,都快忘了她原本的面貌,再加上她从不曾有过的秀气打扮,活脱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是少了个印记,换了身衣服而已,有这么难认吗?”是她近日烦恼太多,才会忘了在回寨前先“补妆”一下。
“因为你很美,让人看傻了眼,自然认不得你。”陆天在她耳畔嘀咕一声,惹来她的娇嗔一眼。
这情景可真是让所有人的下巴都掉到地上—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当家从一只母老虎变成这么温驯的猫儿?还打扮得十足十的姑娘味,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景象!
这下,所有人更是佩服陆天了——这个姑爷真是厉害。
陆天他爹一下子窜身到冰冷美女面前,紧紧抱住她。“娘子,为夫离开你都快一个多月,好想你,想得我的心都疼了!”
女子的视线虽冷淡,却仍掺了一丝的柔情,“不知是谁先把我扔在这里,一个人迳自跑得无影无踪?”
“嘿嘿!那是因为……我突然好想念咱们儿子,所以忍不住先走一步嘛!咳咳,可娘子你看,我不是很快就回头来找你,还跟你说明缘由;也幸亏我急着再去找儿子一趟,才能把差点一命呜呼的笨蛋儿子给救回来……”
不让夫婿继续说下去,免得他扯到天黑都扯不完,女子淡问:“天儿怎样了?”
“喏,我说过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就在那,虽然他胸口掉了块肉,不过放心,他健康得很……喂喂喂,娘子,你别走呀!为夫还有好多话想同你说……
好呀!就知道你一心只挂念儿子,以前只须跟那几颗樱桃树争宠,现下又多了儿子,呜呜,我这一家之主地位又往后退了一步……喂喂喂,娘子……你真不理我!“
甩也不甩他,冷若冰霜的女子朝陆天和徐阿瑛定去。
徐阿瑛这趟出门的任务就是拜见陆天的爹、娘,这下人就在跟前,她的嘴却是一张一阖,久久喊不出声。
“娘子,你怎么不唤人?”陆天打趣看着她紧张的神情。
“呃,婆、婆……婆……”她的舌头像打了结般——不能怪她,谁教面前的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这么“大”孩子的娘,了不起就是大上她几岁,喊姐姐还比较适合。
视线触及支支吾吾的姑娘一眼,冰冷女子眼中闪过淡淡的笑意,她一手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