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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兄妹是宝啊!斧头一帮人乐得把大部分的监督工作都交给他们,然后自己领着那笔多出来的款子逍遥快活去。
每隔几天就有一个监工偷偷开着船溜到最近的港口去吃喝玩乐。
想想也难怪,他们不过是那位主人雇来的一方角头,刚开始或者醉心于那劳什子亚特兰提斯的秘宝。
但一年、两年……近十年地搜索下来,什么东西也没找到,除了像那位主人的疯狂份子外,其他的监工和负责人早就失去耐心了。
现在唯一支持他们继续下去的,只是主人每年拨下来的庞大搜索经费。
除了买吃、买喝、买奴隶和买搜索工具外,剩下的全都是他们的薪水。
初步估计,他们每人每年最少有五百万美金的收入,这可比混角头有“钱”途多了。不过就是日子有些闷。
在这里,每天眼里看到的除了海、还是海,简直是要憋死这群大男人。
难得出现一个龙非可以帮忙顶着,他又不要求分钱,斧头一帮人要不把他利用个彻底,那就是天下第一大呆瓜了。
加上龙非和水姚又老实可靠,现在他们已隐隐成为那二十三位老大外,第二十四与二十五位头头了。
而且所有的奴隶也都很高兴,他们的日子改善、生活好过了,哪还能不开心?
唯一对此感到不满的只有老派西了。
因为龙非和水姚的关系,他的地位越来越摇摇欲坠。
老派西又开始暗地里监视水姚,而且这回连龙非也没放过。他才不相信世上有这么诚实可靠的人,他一定要找出他们的弱点,重新夺回自己的地位。
而这一晚,他终于找到了机会。
也许是好日子过久了,龙非和水姚的戒心不再这么重,趁着半夜三更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溜出专供奴隶们休憩用的大通铺,来到礁岩洞口,背靠着背坐着看海。
明月当空,冬曰将尽,大地又将迎来生气勃勃的早春,但他们的脸色却阴沉得像死了爹妈。
好半晌,他们谁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各自叹气,一声又一声。
然后——
水姚无忍不住开了口。“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如果你是要说这里没有无线电、没有计算机、没有任何办法与外界联系,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除非我们能想办法上到陆地,否则我们绝对没有办法连络任何一个人来救我们。”
“但我们不是监工,没有自己的船可以离开这片海域。”
“就算用偷的。我也不会开船。”
“我会开船,但那些船都被守得紧紧的,单凭我们两个,甭说偷到船了,多靠近几步都会被打成蜂窝。”
“难道我们要老死在这里?”她想哭。
“这里每三个月会有艘补给船来补充清水、食物,如果我们能想办法买通其中一个人,或者弄点手脚让他们帮我们把消息传递出去,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等三个月一次的补给船啊!”她扳着手指数了数。“离最近一次补给还要一个多月呢!”
“唉!”他叹了好长一口气。
“为什么我们会这么命苦?”她半转过身子,抱着他的胳臂,眼泪真的滴出来了。
他能说什么?除了拍拍她的背安慰她之外,他也没辙了。
老派西在暗地里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之所以没听完整是因为海风很大,而他们说话的声音又时大时小。
不过这也够他捉住他们的把柄了。这两兄妹果然不是好货,居然想偷船溜走,老派西马上告密去了。
他太兴奋了,没发现他离去后,身后那四只眼睛原本黯淡的神采尽消,变得亮闪闪,几乎可以媲美天上的月亮。
另一边,斧头一听到老派西的告密,心头是半信半疑的。
他知道老派西一直对龙非和水姚很有意见,觉得这对兄妹威胁到他的地位。因此在他看来,这纯粹是老派西的自私心态在作祟。
而且之前老派西密切监视水姚的时候,明明说水姚一切正常,怎么这时候就改了说词?这分明是自打嘴巴。
所以斧头也没连络其他人,就独自跟着老派西来到龙非和水姚看海的地方,静静地听着他们兄妹的对话。
“大哥,你说,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跟外头连络?”想不到斧头和老派西一到,水姚立刻说了句关键话。
“不知道。”而龙非的回答也简单明了。
斧头心头暗疑,他也是混过一方角头的,自信有一番看人的眼光,难道这回真的走了眼?
他不再隐藏身影,笔直地走了出去。
“你们想对外连络?”他悄悄地按住了腰间的枪,一旦龙非和水姚有任何不轨动作,他立刻收拾他们。
而老派西则在一旁偷笑着,等待这两块挡路石被铲除掉。
然而他们作梦也没想到,龙非和水姚居然一同站起来,对着斧头深深一鞠躬。“斧头老大好。”这也是两兄妹见到二十三位老大必行的礼节。也因为他们的恭敬,让二十三位老大对他们很欣赏。
不过斧头现在对他们却起了些许戒心。“你们还没回答我的话。”他的手指已经打开了抢上的安全栓。
老派西正满心期待看见一场血溅大海的好戏。
但万万也没想到,龙非居然想也不想就直接承认了。“对啊,斧头老大,我和妹妹正在商量怎么给妈妈送信,告诉她我们已经安顿下来,还存了些钱,可以还先前向亲戚借的人头费了。”
他话一说完,老派西的下巴壳就狠狠往地上一砸。
而斧头则想砍人了,不过他的目标已经从龙非和水姚身上转向老派西。
老派西吓得浑身发抖。“斧头老大,我发誓我没有说谎,他们刚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他们说要让补给船给他们传消息、要找人来救他们,还说……对了,这小子还说他会开船。”
斧头把目光转向龙非和水姚。
水姚也承认得很干脆。“斧头老大,我们只是想请补给船帮我们送信和给妈妈的养家费,我发誓,我们一定会付邮资,不会白让补给船的大哥们帮我们办事的。”
“你撒谎!”老派西大叫。
“我们从来不说谎的。”龙非和水姚同时说。
斧头就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个不停,半晌,一抹阴狠浮上他的脸。
“我说小丫头,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写信,补给船上有通讯器,再不然请他们送具卫星电话过来,打通电话不就可以报平安了?至于养家费,直接电汇过去就行了,何必还要人送这么麻烦?”
龙非和水姚各自呆了一下,水姚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可是……斧头大哥,我们家没有电话耶!全村里只有村长家有电话,但我们不知道村长家的电话号码。”
斧头狂晕,这年头还有人家里没装电话的?
“你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两兄妹异口同声。“埃及。”
斧头又愣了。“你们……埃及人?”瞧瞧那黑头发、黄皮肤,分明是华人嘛!哪里像埃及人了?“怎么一点都不像?”
“妈妈说,我们的爷爷是一个很有名的华裔考古学家,他带着爸爸和一群队友上埃及金字塔考古,妈妈当时是他们的翻译,后来跟爸爸结婚才生下我和妹妹。但没过多久。爷爷和爸爸却遇难了,剩下妈妈一个人带着我们兄妹。那时候,有人去我们村子里说,只要付一点少少的钱,就可以帮我们去台湾,妈妈想,爷爷和爸爸都是台湾人,如果我们能去台湾,说不定可以找到一些亲戚,再不然,台湾的工作环境也比村里好,所以才凑钱让我们兄妹一起出来的。”龙非简单地把他和水姚的身世来历说了一逼。当然都是水姚瞎编的,不过倒编得似模似样,挺像回事。
斧头这才算是相信了他们。毕竟,对照他捞起龙非和水姚的地点,及他们的外貌、性情,确实都像出自与世隔绝的小乡村。
不过他也因此更气老派西了,任凭老派西在那里又跪又求,他也不望上一眼。
“那好吧!你们把信写一写,还有要寄的钱也一起封起来,下个月补给船来的时候,我请他们帮你们拿去寄。”
“谢谢斧头老大,信我们早就写好了。我们答应过妈妈,要定期报平安的。”龙非脸上闪着纯朴小子的笑容。
这么孝顺,真是让人感动啊!斧头接过信一瞧。“那写的是什么东西?”他一个字也不认识。
“阿拉伯文啊!”他们是埃及人嘛!
“你们……不会写英文吗?”用阿拉伯文写住址,这样的航空信寄得到吗?
龙非和水姚同时摇头。当然是骗人的。
斧头自己也不懂阿拉伯文,自然没办法给他们翻译,只得把这封怎么也看不懂的信往怀里一揣。“既然这样,没事了,你们也去睡吧!明天还要干活呢!”反正信他是帮他们寄了,至于能不能到,那就看天意了。
“是,谢谢斧头老大。”龙非和水姚兴奋地往大通铺方向跑去。
跑到一半,龙非突然想到什么似地转回来。“斧头老大,忘了养家费。”然后,他把这几个月来挣的钱一毛不少地送到了斧头手上。
可真是个憨厚的傻小子啊!但这也弄得斧头不好意思贪他们这些辛苦钱。
紧接着,水姚也跑回来了,拍着龙非的手臂说:“大哥,还有邮资呢!”
“对喔!我不知道要多少邮资。”
两兄妹都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斧头身上。
斧头这才发现,太被人崇拜也不是一件好事,当然,那感觉会很痛快啦!
但谁知道,寄这样一封航空信的邮资要多少?他又不干邮政。
“不必了,邮资我帮你们出吧!你们两个都去睡,不准再出来了。”好人做到底,他干脆再托同伴找个懂阿拉伯文的人将信封上的住址翻成英文算了。人家太信任他,他反而不好意思把事办砸了。
“是,斧头老大。”龙非和水姚恭敬一鞠躬,同时往回跑。心里却在暗笑,就不知日后斧头发现他帮忙送的是什么致命消息时,会是何种反应?
但管他的,他们敢买人来这里充做奴隶役使,就该有心理准备将来某一天会栽个大跟斗。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什么永不泄漏的秘密的。
第六章
龙非身边一向不用女性助手,不是他看不起女人的能力,而是,在他传统的观念里,女人是美丽而脆弱的。
她们看起来赏心悦目,是拿来捧在手心上疼的,至于办事,他觉得还是男人耐操多了。而且女人还有很多莫名其妙的规矩,他受不了。
这种观念一直伴随着他走过三十余个年头,直到水姚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他们一致认为,求救讯息虽已顺利送出,但谁晓得中间会不会出错,这世上毕竟没有什么百分百的事。
况且,照他推测,目前他手下主要势力应该都在台湾对付陷害了他们主子的鹰帮。
或许他们还会寻着鹰帮这条线,追查到那个一天到晚买奴隶在大西洋东挖西找的“主人”,但天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时机,他留在埃及的势力是不多的,要他们完全联合过来救人,中间有太多的变数。
龙非和水姚几度商量的结果就是——他们不能一味地等人救援。
他们或许不能扳倒斧头等二十三个头头,但他们可以收买附近千余名奴隶。
奴隶们的搏斗技巧和武器配备也许远远不如斧头他们,但奴隶们胜在人多,所谓蚁多咬死象。
如果龙非和水姚能够策反那些奴隶,他们有极大的可能性抢到几艘船,逃出生天。
不过这些奴隶被欺压久了,一个个骨气几乎被磨光,除了听命办事,他们已经没有什么自主想法了。
这真的是一件很悲哀、又很无奈的事。
龙非曾多次有意或无意想收买几个人以增添自己的势力,却没有成功。
最后水既想了一个办法——滴水穿石。
她开始在帮斧头他们做饭的空闲时间里,利用储藏室里的面粉烤些小甜饼,或者甜糕的。都是一些很简单的东西,然后每天傍晚送给那些奴隶们吃。
因为不过是些没啥杀伤力的食物,斧头他们对她的行为也不置可否,只当这个单“蠢”的小女人那股子悲天悯人的疯性又发作了。
至于龙非,他本身是不爱吃甜食的,也不觉得每天多几块小饼干当点心有什么了不起。
但世事就是这么奇妙,在之前连温饱都不可得的奴隶眼中,水姚的小甜饼无异于上帝的恩赐。
每天傍晚,所有奴隶们最盼望的就是那位心地善良的仙女,披着一身晚霞给他们送来那一点点小小的心灵慰藉。
奴隶们期待的兴奋不知不觉也感染到了龙非,现在连他都习惯坐在礁岛上,等着水姚搭着小舢舨,一礁岛、又一礁岛地给他们送甜饼。
这饼干做得很粗糙,不过是面粉和水、加上一点点糖烤出来的硬粉块。
说实话,那滋味真不怎么样。
可是当水姚迈着莲步,娉娉婷婷来到他面前,轻轻抿唇一笑。“大哥,今天辛苦了。”
他觉得眼前闪耀着金花,仿佛间,他似乎看到她周身云雾缭绕,淡淡的烟气烘托得她出尘绝美。
她的眼睛比夕阳反射在这片大海中的光芒更加璀璨。
她在他身边坐下,将篮子里最后两块甜饼递给他。
龙非几乎可以感觉到周遭几十座礁岛上的奴隶们都用着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望着他。
虽然水姚每次都是最后才给龙非送甜饼,但她也只会跟他说最多话。
当然,水姚对其他奴隶也是很温柔的,她总是关怀他们、照顾他们,知道他们有一点点伤病,她都会往上报,向斧头申请伤药供奴隶们使用。
这种福利以前奴隶们是从未享受过的。直到水姚这位天使的出现,她带给他们的生活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让奴隶们相信,他们也是有人关心、也是有价值的。
所以他们都把她当神一样地崇拜。
而当这个神对龙非展现不一样的态度时,奴隶们的心情就五味陈杂了。
但他们能说什么?龙非毕竟是水姚的哥哥,一个妹妹对哥哥多关心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况且龙非对人真是不错,他虽然被斧头升为替代老派西之后的第二监工,但他可比老派西有良心多了。
老派西自从做了第二监工,就自认为高人一等,再也不干活,总要别人帮他做事,成天对着一干奴隶呼来喝去。
龙非却不会,他只会把斧头等人的话交代一下,然后就跟着一起干活。
有时候,有些奴隶身体不适,干不了那么多活,龙非还会帮忙做。所以他在奴隶间的声望还是挺高的。
而奴隶们尽管有些嫉妒水姚对他的特别关照,也不过心里酸一些,至于生出什么怨言或做出某些不轨行为,那可不是这帮奴隶会干的事。
龙非感觉着背后那一股股烫人的视线,最后目光落在手中两块甜饼上。
“真想不到,那千余名奴隶的心就这样被几块甜饼和糖糕收买了。”
“根据医学报导,适当的甜食有助于稳定身心。”水姚对他眨眨眼。“小时候,我可是曾经为了一块糖跟人家打得鼻青脸肿,死也要把糖吃进口,那种滋味……”她陶醉得眼睛都泛出水雾了。“啧,真是美呆了。”
“我通常抢的都是面包和鸡腿,那种东西才能饱肚子。”他说着,用力地咬了口甜饼,真是硬啊!
“那些东西我倒没抢过,小时候我家生活虽然不好,不过我妈妈很努力照顾我们,不管多么辛苦,她总会想尽办法让我和妹妹填饱肚子。”也许是一起落难久了,他们不再这么防备对方,也开始一点一滴聊起彼此的过去。
“我不知道我亲生的妈长什么样子,不过我的养母挺漂亮的。”
“这么说来,你是在孤儿院被收养的喽?”
“我可不知道孤儿院长什么样子,我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在垃圾堆里跟野猫、野狗抢东西吃了。到八岁时,顺手牵到我养母的钱包,给她撂倒,揪着耳朵拎回家养,从此有了姓和名。”
她想象他失风被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你养母很强。”
“是啊!她用这种方法连续逮了四个为祸纽约的街童。”
“所以说你有四个兄弟或姐妹?”
“是十三个。”说到这事儿,他还是颇有几份得意。“我们家家教是很好的,所谓上行下效,老妈会这样逮人,我们当然也会。”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有一个很有趣的家庭。”
“你家也不错啊!仁慈的母亲,勇敢的大姐,还有一个小妹妹。”
谈到妹妹,她原先的开怀尽数被阴霾所取代。
那抹温暖褪得是如此地快,快到他的心都结上一层霜,隐隐一阵揪疼。
“对不起,如果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道歉。”
她摇摇头,努力睁大眼,不让眼底的水雾凝结成泪珠滴下。
她努力地吸气、喘气。好半晌,那温柔的瞋嗓带着浓浓的伤痛出了喉。“不关你的事,我只是……想起一些过去,那种……”她叹了好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