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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姨娘眼尖,忙开口道:“三小姐怎么穿着这身衣服就来了,方才不是已经送去了新裁剪好的衣服。”
方巧姝道:“昨晚姨娘不是说,只要尽了孝心便够了,母亲不会介意这些场面上的事情,便是一口薄棺材,有个葬身之地,也就够了。”
“我……我何尝说过这些混话?”周姨娘一听,便吓了一跳,忙退后两步道:“三小姐可不兴这么冤枉人的。”
方巧姝只垂着眸,手指按在冰冷的地砖上,将那地砖上划出一道道暗痕,又缓缓道:“二姨娘没有这么说过吗?今儿赵夫人和欣兰公主都来过,若不是赵夫人说这丧事寒酸,姨娘又怎么会送了新的孝衣过来,当然姨娘也只是为了侯府节俭些,也不存在苛待不苛待,但这毕竟是侯府死了主母,场面上的还是要有的,不知情的,还以为侯府只是死了个姨娘,便要这样无声无息的办了。”
方老太太听着,只略略蹙眉,她素来不喜赵氏,死了也便死了,对她来说甚是无所谓,但这毕竟关系到侯府的声誉,若是就这样传出去,扫的可是自己儿子的面子。便不由的开口道:“周姨娘你也别乱忙了,这侯府红白喜事你从未操持过,自然是弄不明白的。”只招手叫了身边的陈嬷嬷道:“这几日我不用你伺候,你去帮衬着一点她,你毕竟跟着我料理过老侯爷的丧事。”
“是。”陈嬷嬷得了令,只站在一旁,周姨娘被人嫌弃,脸上也不好看,也只垂着头站在一旁。方老太太转头看着方巧姝,又道:“你也不必太过伤心,听说你今儿一早才在晴芜院唬了一院子的人,那些不知情的只当你魔怔了,你跟着你母亲,素来也是知书达理的,怎的这般了?”
方巧姝抬头,这才看见一直站在老太太身边未发话的方巧娴,只委屈道:“老太太可是要冤死姝儿吗?姝儿哪里魔怔了,只不过今日想起母亲,又想起昔日母亲教导姝儿念那些个《女训》《女则》,又想起周姨娘毕竟识字少,想必娴妹妹不曾念过,便将书赠了给她,姝儿早已经将那些个《女训》《女则》背的滚瓜烂熟,融汇于心,自然也希望妹妹也能如此,侯府的女儿,若是连这些都不曾读过,日后出阁就算是在婆母家,大概也会被看不起吧。”
方巧娴一听,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只撅嘴道:“老太太,古人云,女子无才便是德,娴儿不想学那些,姝姐姐逼我。”
方巧姝笑道:“四妹妹说的什么话,女子无才便是德说的是治国之才,自古男主外,女主内,《女训》《女则》如何能跟《四书五经》相比,母亲仙去,父亲到如今还不见回府,便是男主外,周姨娘负责操持丧事,便是女主内,周姨娘没有学好《女训》《女则》,不懂嫡为尊庶为卑,所以才会让京城的贵人们看笑话,难道四妹妹以后也要和周姨娘一样,在婆家闹笑话,最后让人误以为侯府没有家教吗?”
“你你……”方巧娴一时无法反驳,只气的脸红脖子粗。
方老太太挑起眉看了一眼方巧姝,心道以前只觉得这个孙女跟她那母亲木头一样的人,看着便让人生闲气,不想却有这么一张伶牙俐齿,倒是让自己好生刮目相看,莫非还真是魔怔了不成,她心思百转,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见她还跪着,便道:“三丫头也起来吧,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把你母亲的丧事料理好了,明后两天,路远一点的亲戚也该到了,你父亲那边,我已经又安排人去请了,这军营里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你也不要跟你父亲置气,你母亲跟你父亲也几十年了,想必也不会生他的气。”
老太太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方巧姝只由人扶了起来,弯腰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带着几分涩然开口道:“一切但凭老太太做主,我母亲也就只劳烦您老这一回了,老太太看在婆媳一场的份上,好歹……”
方巧姝说着,便又抽噎了起来。周姨娘见状便道:“三小姐这么说,倒像是老太太苛待了你们娘两一样。”
方巧姝只不语,偷偷瞥了她一眼继续哭,若是方才方巧姝那一句话只是说给明眼人看的,那周姨娘这一句是还真是点睛之笔,倒让人觉得方老太太果真是如此的,方老太太被她这么一说,也越发觉得脸上无光,只冷声道:“行了,我也乏了,都下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一句话都要暗藏玄机,真真的好难啊。。。小苏觉得自己很快就不纯洁了……
☆、第 5 章
众人散去,方巧姝见周姨娘领着方巧娴走了,只又跪了下来,向方老太太扣了一个头,便也没招呼就起身,转身回了晴芜院。
如梅见人回来,便道:“你们前脚儿走,后脚周姨娘便打发人送了这些过来。”方巧姝一看,原是新裁剪的孝衣,一时半活儿也做不出什么好的,只那针脚粗的能钻进去几只跳蚤,如兰见了忙道:“也不着急穿上,小姐先去歇一歇,我去传了晚膳来,在这灯下稍微加固几针,便凑合穿起来就是了。”
方巧姝点了点头,这么折腾了半日,倒也饿了,只命如梅道:“你让外头的小丫头去传膳便是,就要一些清淡的,我这会儿不想吃饭,叫厨房弄一些苋菜粥来,配上小菜我倒还能吃几口。”
如梅应声退下,只到外面吩咐了丫头去办,方巧姝一时阖眸靠在窗口的软榻上,脸上神色蔫蔫的,方才那股子狠劲儿退去了,着实让人看着心疼,如梅只站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为她打着扇子,又道:“三小姐也该宽宽心了,如今夫人的丧事,既然连老夫人也发话了,想必是能得体面的,三小姐迟早也是要出阁的人,对这侯府顶多也就指望一副嫁妆罢了。”
方巧姝是点了点头,心下了然,如今母亲才去,守孝便是三年,三年后她已是十八岁了,要说耽误,却也没有耽误,只是如今还黏在身上的那门亲事,却不是自己想要的,须得想个办法,好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走,还得让那边觉得占了自己的便宜才行。
想起前世,那还真叫明着抢去了,只说那边人嫌弃她十八了,又觉得四小姐越发乖巧懂事,便一道懿旨说是当初只指了侯爷家嫡出的小姐,并未规定排行老几。父亲便将周姨娘扶了正,方巧娴占了嫡出小姐的名分,嫁给了花家小少爷。那时候父亲也在她面前信誓旦旦说要补偿她,不知从哪里又得了指婚,将她指给了当朝太子,真是压天的荣宠,当时想着母亲就算泉下有知,也瞑目了,谁想过门不到一年,太子被废,晋王上位,一切都来的太快,一场浩劫便已让她魂不附体,,她那温柔多情的太子爷冤死在了牢中,自己也连带着他的孩儿,死无葬生之地。
呵……呵呵,虎毒尚且不食子,她的父亲却把她推入了虎口。方巧姝摇着脑袋清醒过来,不去想那些过往,如梅只当她又魇着了,忙沏了茶来让她吃,方巧姝起身抿了一口,正巧厨房送了饭菜过来。
两个小丫头进门布菜,三碟冷菜,一碗苋菜粥,还有一碟素烧麦。
那小丫头道:“苋菜粥是现淘的米做的,只取了新鲜的苋菜,沥出汁熬了半个时辰才好,奴婢看着这粥清淡的很,怕小姐若是等会儿饿了,又张罗岂不就等,就做主又拿了一碟素烧麦,若是小姐饿了,只在隔壁小厨房里面蒸笼上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方巧姝点了点头,因她说的详实,倒是心细的主,便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也是我这晴芜院的人吗? ”
那丫头笑着说:“不……不是,奴婢是伺候三少爷的如霜,小姐这院子里除了如梅如兰两位姐姐贴身伺候着,其余人都在前面守着,三姨太怕三小姐院子里没人,叫奴婢在这里候着,也好有个差谴。”
方巧姝抬眸细细打量了一眼这丫头,便觉眉清目秀,神色自如,眸光清澈,倒不像是有歪心思的,便从袖中捋了一只银镯子出来,塞到她手中道:“好丫头,快回去回了你三姨太,只说这里没事,如今是个什么时候,你在这里出现,凭白着给你姨娘添事罢了。”
如霜听方巧姝这么说,心里却是感激,她素来知道三姨太是机警人,也从不趟这浑水,常年在紫兰苑深居简出,如今大抵也是看不过眼,才出来叫自己帮上一把,心里可还嘀咕着,未必让那二姨太知道了,只怕以后传不完的小鞋。便听方巧姝这样说了,只推辞着要将那银手镯还了,却被按住,便也不推脱,只道:“那奴婢便回去回了三姨太。”
方巧姝道:“去吧,回去替我问姨娘好。”说着又道:“一会儿把三少爷带回去,那地方阴气重,他还是个孩子,巴巴着一家那么多喘气的,却让个孩子守着,也不是规矩,一会儿我便过去了。”
如霜自是千恩万谢,便和如梅如兰告了辞离去,且不提。
方巧姝吃了点粥,又将那小菜吃了半碟,一时间倒是有些饱了,只命人将那素烧麦收在小厨房,这时如兰也已经缝好了衣服,便拿过来给方巧姝试了试道:“究竟是上好的料子,我只补了几针,定了一个样子,穿上身上倒也服帖。”
方巧姝面无表情的让人拾掇,才将腰封整好,如兰才剪了一小块麻袋布,缝在臂膀上道:“小姐今儿也不必守一夜,依我看子时便回来吧。”
方巧姝只不说话,如梅扶着两人一路去往前面。只听的丝竹哄乱,夹杂着哭喊之声,竟让人生出一丝可笑了。
这些人哭喊之人,大多都是侯府家养的奴才,平日里也没少受赵氏的好处,可如今赵氏去了,周姨娘得了势力,自然不敢太过热络,只领了陈嬷嬷的命道:“如今大小姐还未回府,三小姐又病着,难道要让太太这样孤零零的去了。”这才放开了喉咙哭了起来,只叫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知道的,还只当他们的亲娘死了。那边原本跟着夫人身边的如月如心听了,也越发悲伤起来,想起以后没了主子,三小姐又是懦弱之人,一时间只觉得前途未卜,更是哭的嘶声力竭,这声音一边高一边低的,倒还真是热闹了起来。
方巧姝进了门,且不说话,听着她们哭去,这送母一幕,前世她已是经历过一朝了,如今却也说不出个感受,只觉得恍如隔世,便只斜斜的跪在那边,看着赵氏的牌位发愣。
夜里到底风大,那些婆子们也哭累了,有的坐着发呆,有的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只一窝窝的都跪着,外面又有婆子在门口喊道:“二姨太在碧荷院备了宵夜,婆子们也都哭累了,都去用一点吧。”
方巧姝只看着三五成群的婆子都离去了,转身见如月如心两个丫头还跪着,便道:“你们两个也去歇一会儿,晴芜院还热着一碟素烧麦,好歹都吃一点,掂掂肚子。”两人原本也哭累了,便谢了恩典,方巧姝又叫如兰陪着一起去,只让如梅贴身伺候着。
这一时间殿里的人都走了干净,方才的热闹反倒显得不真实起来,方巧姝续着案上的灯芯,又剪了烛火,一个人只倚着祭案靠着,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屋外,这时候有人穿着白衣进来,只唬了一跳,忙退后了几步,又缓缓靠过来,才看清了道:“原来是三妹妹,怎么靠着棺材坐着,也不怕渗人。”
方巧姝懒懒看了人一眼,低头不语,来人却是周姨娘的儿子,如今方家的大少爷,方旭。那人走到方巧姝边上,给赵氏上了一炷香道:“三妹妹也不必如此伤心,横竖还有我们这些兄妹帮衬着,以后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那边人奉了香,便弯腰正要伸手去拉她,方巧姝急忙避开了道:“谁跟你们是兄妹,谁要你们帮衬着了,只求别落井下石,便是天大的恩惠。”
那人神色一滞,便也不好意思开口说话,只缩回了手,转身出门,方巧姝冷冷将那背影送走,回想起这哥哥,前世她也极少有印象,只知至她出阁,这大少爷好似也未娶亲,终究是个什么养的人,倒是不清楚了,只怕也和周姨娘等,也是一丘之貉。
她哀叹了一声,变不再发话,却听见耳边冷厉声线响起,只道:“这便是你娘教你的规矩,如此跟兄长说话,如此目中无人?”
方巧姝吓了一跳,才转身却见方鸿卓从后面耳门进来,想必方才那一幕都落在眼里。方巧姝只支起身子要起来,却是眼前一黑,一旁如梅正要上前去扶,被方侯爷吓得也不敢伸手,只默默退开。
方巧姝忙稳住了身子,低头跪拜道:“女儿拜见父亲。”只顿了一顿,便又接着道:“父亲来晚了,未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方鸿卓只是微微蹙眉,并没有叫方巧姝起身,便冷冷道:“营中事务繁忙,未能赶回,为父也懊恼的很。”
方巧姝心里暗暗冷笑,只道:“父亲无需懊恼,想必母亲也未必稀罕你这最后一面。”
方鸿卓一时气愤,只伸手劈头就要打过去,但看方巧姝一脸苍白,双眸红肿,嘴唇干裂,却是病得不轻,只道:“你也不必如此守着,为父既回来,你母亲的丧事,便由我来料理。”
方巧姝又磕了一个头,面无表情道:“如此,还要多谢父亲恩典。”言毕,只强忍着一阵眩晕,缓缓起身,慢悠悠的离去了。
方鸿卓转身看着方巧姝倔强的背影,袖下拳头紧握,终是转身看着祭案上的灵位,淡声道:“我原当两个女儿,并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看来是错了,你教的那样辛劳,却还是掩不去她的真性情。”
作者有话要说: 光宅斗总觉得时间太冷,得需加一点真性情才好,小苏不是冷血冷情之人,确是至情至性之人。这一章你们可曾看出了端倪?
☆、第 6 章
方巧姝心里虽恨极了方侯爷,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已经失去了母亲,却不能在这时候把父亲得罪死了,将来又指望谁去收拾那对母女,想到此处,她也只忍着,将礼数都做的周全了,临了离去,只扫了一眼殿外候着的众人,缓缓开口道:“你们也都去歇着吧,想必父亲还有什么话是要单独对母亲说的。”
那些人也折腾了一日,正愁累了没有个歇息,如此便也就去碧荷院讨一口宵夜吃去了。方巧姝由如梅陪着回了晴芜院,见如月如心都还没走,两人见方巧姝回来,只齐刷刷跪在地上道:“三小姐,看在我们伏侍过太太一场的情面上,好歹求老太太把我们留下了,我们比不得那些家养的奴才,若是被撵出去了,还不知道要被发卖到哪里。”
方巧姝心里明白,因的赵氏和方老太太有嫌隙,所以赵氏的沁芳院里面用的奴才,都是外面采买的,都不是这方家家养的奴才,如今赵氏去了,这些奴才们的出路,还真不好说。方巧姝心里盘算了一盘算,将家里的这些丫头主子都点了下,才暗暗有了主意,只道:“你们也不必着急,向来只听说侯府采买丫头的,何尝听说过有撵出去的,就算你们不是家养的,卖身契还在主子手里捏着呢,又怎么会撵出去,顶多就是将卖身契还了你们,打发你们家去,若是二姨太地道,没准还能给你们备上一份嫁妆。”后面这些自是说笑,谁都知道周姨娘那是一文银子都要掰成两瓣用的人,这些年也不知道贴了娘家多少,如今赵氏一去,只怕是更要变本加厉的。
两人只又求了一会儿,如兰见方巧姝神色不济,便使了眼色让两人先走,只送到了门口才道:“你们两个也不必着急,我看她这次倒是真醒悟了,若是能撑着这个性子下去,不失也是件好事儿,只怕她也就因的太太去了,一口气憋在心里才狠它两天,过几日又回去了,那就不好了。”
如心道:“我们都是和三小姐一起长大的,三小姐的脾性又怎么会不知,且不说她有几分胆量,但是为了我们去得罪二姨太,只怕她也不敢,如今不过是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指望着她了。”
如兰想了想道:“那也未必的,人经历了的多了,总要改改性子的,如今她也不过和你们一样,走投无路罢了。”说着又伤心了起来,只捏着帕尖儿按住眼角,只将那泪痕擦擦,又道:“也不知道这侯府日后会怎样。”
送去如心如月,回房便见方巧姝已经躺下,一旁如梅正忙着铺设被褥,如兰一时睡不着,拿着针线在等下又缝缝补补,只困了才吹了灯,一叠哈欠打起来,便睡了。
至第二日,方巧姝醒时两人已备好了早膳,如梅过来伏侍,便道:“方才回来的路上听说侯爷已经选好了地方,明日便可出丧,只这样算算大小姐今儿也能到了,明日也能送太太一程。”
方巧姝点了点头,前世自己就因太操劳母亲的丧事,以至于一病不起,只将将养了两三年才好,这一世她便由着他们弄去,横竖自己也操心不得这些了,用罢早饭,只叫人将自己整理干净了,倒是先向松涛苑去了。
二门上的小丫头见方巧姝来了,忙不迭进去通报,只说三小姐来请安了。
方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梅香亲自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