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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叶也只能点点头,不然他还能怎么办?
砰的一声,叶安夏一只大脚踢开自己的房门。
这么大的一声,却只换来还在睡梦中的卓立妍细眉微拧。
前晚她根本没有睡好,加上昨天一整天的换车、搭车让她疲惫不堪,所以昨晚在吃完老叶招待的晚餐,简单的梳洗之后,她沾到床就呼呼睡去,现在不知道已经睡到几重天去了。
叶安夏就这么看着大剌剌躺在他床上的女人。
老爸没有骗他,昨天真有女人找上门来!且这个女人还不是普通的美,可以他的职业本能,如果他曾经看过这么漂亮的小姐,那他绝对会过目不忘的。
她的眼眸半掀着,似乎还不想醒来;乌黑的直发披泻在肩头,并不没有染成乱七八糟的颜色;微厚的唇微微噘起,有着勾引人的幅度,尤其她只盖着一条小小的薄被在肚子上,露出了那雪白的双臂和双腿……
好引人犯罪的画面,绝对会让男人七孔流血、血脉贲张!只可惜他叶安夏不是别的男人,美女他见多了,早就练就了一身美女在前也不为所动的功夫。
老爸说她叫什么名字?算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喂,起来!”他毫不怜香惜玉地推着她的手臂。
卓立妍被这么一推,原本还在梦游太虚的魂全归了位。
“你是谁?”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看着这凭空冒出来的猛男。
说他是猛男一点也不为过,虽然穿着宽松的T恤,但还是可以看出隐藏在布料下雄壮的六块肌;高壮的个头,以她的目测少说也有一百八十五公分;一身黝黑的健康肤色,配上短短的五分头刚刚好。
他就像从沙滩里走出来的健美先生,魁梧的身材一看就知道是遗传自老叶的体格,甚至更胜一筹。
“你又是谁?”他双手环胸,口气不善。
“我先问的。”她也不甘示弱,不吃口头上的亏。
“你说你是我的未婚妻,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这女人要当骗子,起码也要先知道他的长相吧?
对于他的恶声恶气,她没有感到害怕,只是觉得有些烦。“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叶安夏?”她仍坐在床上,只能抬高头看着他。
叶安夏拉了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平视着那张粉嫩的小脸蛋。“如假包换,吓到了吗?”他等着看她还要出什么招。
“哈……”她突然捧着肚子大笑出声。
“有什么好笑的?”叶安夏不解她在笑什么。
“你不是叶安夏,麻烦你叫叶安夏出来,否则我不会离开的。”收起笑脸,她摆出坚定的表情。她所认识的叶安夏是个斯文的读书人,跟眼前这只像大熊的男人完全不同。
“你去这长寿村打听打听,村里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哪个不认识我?你可以随便抓一个人来问,看我叫不叫叶安夏?感情你是认错人了?”看着她如刺猬般的防备,他却觉得事情好玩了。
他还以为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前女友找上门来,或者哪个爱慕他的女人纠缠到这山上来,看样子这中间好像出了什么差池……
她拿起放在枕头边的腰包,拿出叶安夏的身分证。“你若是叶安夏,那他是谁?”
“你怎么会有我的身分证?”他摸着下巴,挑眉反问。
“叶安夏给我的。”
“那你一定是见鬼了。”叶安夏想了想,“这是我一年前被小偷扒走的身分证,怎么会在你手里?”
她快速抽回叶安夏手里的身分证,低头仔细一看——
这张十八岁少年的相片,眉宇之间有着淡淡的狂妄,跟眼前这个自称是叶安夏的男人反而比较像。
她曾经问过那个叶安夏,身分证的相片怎么跟他本人一点都不像,她还记得他说,人总是会长大成熟的,十二年前的青春稚嫩跟现在当然不一样。
当时她信了,难道连这张身分证都是那个叶安夏骗她的吗?
“喂!”他喊着失魂的她,“我是很帅没错,但是你也不需要看成这个样子,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你说这张身分证是你被小偷扒走的?”她心里微颤,脸上却仍然镇定。
他从皮夹里掏出自己的身分证,递到她的眼前。
“喏,身分证号码一模一样。”
她没接过来,光用眼睛一瞄就看见了。“这么说来,他不叫叶安夏,他只是冒用了你的名字?”
“到底什么跟什么,你能不能说清楚些?什么叶安夏不叶安夏的,难道有人跟我同名同姓?”正牌的叶安夏被她搞得一头雾水。
她原本直挺的背脊,颓然地垂下来,这两天来的一丝希望,此时此刻完全破灭了,那个叶安夏竟然用这张假的身分证狠狠地骗走了她所有的钱!
“你真的是叶安夏,是这张身分证的主人?”她不死心地握住他的手臂再问一次。
“如假包换。”难道要他验明正身吗?
她收回自己的手,神情显得十分无措,原以为一觉醒来就能质问那个混帐东西,没想到她太天真了。
“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人敢冒充我?”他看着前一刻还盛气凌人的她,此刻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
她打开自己的皮夹,里头有一张她和冒牌叶安夏的大头贴。“他说他是叶安夏,你真的不认识他吗?”
“拜托,这么丑的男人凭什么冒充我!不过话说回来,他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这样急着找他?”
“他骗了我所有的钱……”还有感情,不过她说不出口,这样已经够难堪了。
“不对,你说你是叶安夏的未婚妻,难道他除了骗了你的钱,还骗了你的人?”
她怒瞪着叶安夏,这个男人一定要这么活生生地挖开她的伤口吗?
她从床上站起来,“既然你不是我要找的叶安夏,那就不关你的事了。”她不会认输的,老天爷对她再不公平,她还是会坚强的站起来,她不要别人的同情和怜悯。
“喂,你得说清楚。”他也跟着站了起来。
她弯身拿起自己的大背包,“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一个晚上。”她拖着如千金重的步伐,右脚垫着脚尖,慢慢地走过他的面前。
就像所有初知道她是个跛脚的人那样,叶安夏也不免有些惊讶,随即转为可惜,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脚怎么会……
看着她下楼,他连忙追了出去,“喂!你还没把话说清楚……”
第二章
卓立妍来到楼下,看见一脸担忧坐在客厅的老叶。
老叶立刻欺到儿子的面前,瞬间就像是两只大熊杵在客厅里。
“臭小子!”老叶一掌打向叶安夏的后背,“你竟敢偷偷在外面给我订婚,连通知都没有通知我这个老爸!”
“你老番颠喔,事情没问清楚就乱打人!”叶安夏一夜没睡,现在的火气也正旺着。
“哪没有?都找上门来了,还说要你给个交代!”老叶的火气不比叶安夏小,父子俩简直是互相在对吼。
“伯父,你听我说……”卓立妍试图从他们俩的对话中争取解释的机会。
“她不是我未婚妻啦,她认错人了!”叶安夏连忙抢话。
老叶一巴掌巴向叶安夏的后脑勺,这次叶安夏闪得快没被他的无影掌给打到。
“男子汉大丈夫,绝不能做出始乱终弃的事!你若没有招惹人家小姐,她会拿着你的身分证,说是你的来婚妻,千里迢迢从台北找到这里吗?”
“老爸,我没有!”叶安夏真是百口莫辩。
“枉费我栽培你念那个最有名的T大,你书是都念到哪里去了?”儿子教不好是他这个老爸的错,老叶绝对不容许有负心这种事发生。
“伯父,是我认错人了。”卓立妍连忙插话解释。
“你都跟安夏谈好了吗?如果真的是安夏欺负了你,你放心,我会替你作主,老叶我说话算话!”老叶拍着胸脯保证。
“伯父,不关他的事,谢谢你昨晚的招待。”卓立妍要举步离开时,老叶又开口道:
“这小子还说你是金光党、是诈骗集团的成员,想来偷走我们家值钱的东西,说我让来路不明的女人……”
一早,叶安夏进门时,老叶立刻将昨天下午有个女人自称是他未婚妻的事说了一遍,只见叶安夏气到头顶冒烟,还怪罪老叶的警觉性差,万一来者是骗徒或者小偷不就惨了。
“老爸!”叶安夏一声狂吼,阻止老叶继续口无遮拦的说下去。
“伯父,真是抱歉,他不是我要找的叶安夏。”卓立妍朝老叶深深地一鞠躬。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还有另外一个叶安夏?我记得我没在外面偷生呀!”老叶一头雾水,不过很显然地没有人要理他。
卓立妍拿下自己的背包,看着比她高一个头的正牌叶安夏。
“你检查看看,我没有带走屋里的任何东西。还是你要搜身?我出了这个门之后,要是贵府丢了任何东西,可别算在我头上。”
这女人的脾气有够硬的,讲话口气也火药味十足,她都这么说了,就算他曾经怀疑过,也不好意思真的动手搜身。
“不用了,我的房间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她打开大背包的拉炼,然后将大背包倒了过来,里头的东西哗啦哗啦地掉了满地。
“你……”面对自尊心这样强的女人,叶安夏差点怒火攻心。
老叶站在一旁也是乱尴尬的,谁让他嘴巴这么大讲错了话。
地上除了几件衣服,就是梳子、面纸这类东西,不过吸引叶安夏注意的,是一张大红色的喜帖。
卓立妍蹲下来准备将一地的东西收回包包里时,那张喜帖却被叶安夏眼明手快的抢了过去。
“谨詹于中华民国九十四年五月十四日(星期六)举行结婚典礼敬备喜筵,新娘卓立妍,新郎叶安夏……”叶安夏喃喃念着喜帖上的内容。
“还给我!”她很想要抽回他手里的喜帖,无奈他人高马大,他若不想还她,她绝对没有办法拿得回来。
“原来你真的是叶安夏的未婚妻。”他的唇角有抹淡淡的嘲讽。“星期六,那不就是前天?他呢?他跑了吗?”叶安夏慢慢推敲着事情的原委。
“不干你的事。”真是够了!她拿起背包就往外走。
“这小子冒充我,打着我的名号在外胡作非为,然后还跟你结婚,最后骗走了你所有的钱?”叶安夏壮硕的身体干脆挡在大门前。
她不说话,双眼狠瞪着这个像熊一样的男人。难道他非得把她难堪的事再说出来一遍不可吗?
“该死!我得先去派出所报警,要不万一他在外头杀人放火不是都要算到我头上了?”想到她差点就和冒牌的叶安夏结婚,正牌的叶安夏不知道是该替她庆幸,还是该为她默哀?
“那不干我的事。”这么丢脸的事,她才不想说出来让人家指指点点,还被当作笑话来看。
“什么叫不干你的事?你不能说走就走,你可是证人。”叶安夏拉住她的手臂。
“那就当我没来过呀!”她轻轻挣脱他的箝制。
“立妍呀,要不要吃早餐?”两个年轻人吵得不可开交,老叶却像要赎罪似的,笑着一张脸问道。
“伯父,谢谢你,不用了。”她连头都没有回,只冷冷的对叶安夏道:“请你让开。”
她话中的坚定,让叶安夏退了一步。
“你至少得把事情说清楚啊!”叶安夏这次没有出手拦她,这娇小的女人说起话来,音调轻脆有劲,不卑不亢,让人无法忽视她所说的话。
“你不是担心我是个骗子吗?我说的话你会相信吗?或许我真的是别有居心,你最好不要太相信陌生人。”她就是太相信人了,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
她毫不回头地走出叶家,既然这里没有她要找的人,她也没必要再留下来让别人看笑话了。
“安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叶觉得一头雾水。
“我怎么知道?真是莫名其妙!”叶安夏也一肚子火,这女人来去就像一阵风,简直是来乱的。
他一夜没睡,火气一直消不下来,该他去补眠了,或许睡饱了会好一点。
才一躺上床,枕间全是她留下来的淡淡清香,他辗转反侧,脑子里想的全是那只美丽的刺猬。
夏日的阳光正艳,卓立妍慢慢地走到客运站牌,她站在公用电话前,打电话给妹妹卓立娟。
没办法,她的手机被冒牌的叶安夏给偷了。
“立娟吗?”立娟是她的妹妹,发生这么大的事她没敢让立娟知道,就怕立娟会担心。
立娟本来跟她住在一块,后来被公司派到高雄分公司去,因此姐妹俩现在才会一南一北的分隔两地。
“姐,还在睡吗?听你的声音就知道。”电话那头是卓立娟语带暧昧的声音。
“嗯……”她只能轻轻应一声。还能说什么呢?其实她是颓丧到有气无力。
“都快中午了,你和姐夫也太恩爱了吧!”
听着妹妹呵呵的取笑声,卓立妍的心犹如刀割,原来快中午了,难怪她的肚子这么饿,她好像连早餐都没有吃呢。
“立娟,我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呀?”
“我的提款卡忘了带出门,开给餐厅的支票就要到期了,你可不可以先汇款到我的支票户,等我回去再还你钱。”她原以为能找到冒牌的叶安夏的,可现在人海茫茫要到哪找人?她到底该怎么办?
“没问题呀,我知道你的户头,交给我处理就好,你就安心和姐夫度蜜月吧。”
卓立妍的眼眶湿湿地道:“立娟,谢谢你。”
“你和姐夫在哪玩呀?幸好你自己打电话来了,我都不敢打电话吵你们呢!”
“在一个山上,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还有,我的手机掉了,你不用打给我,我会找时间跟你报平安的。”卓立妍在心虚之下,只能含混带过。
“我知道了,你好好玩,我就不吵你了,免得姐夫会生气。”
“嗯。”卓立妍匆匆挂了电话,再说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所有的事。
她该如何去面对所有关心她的人?该如何解释新郎什么都没说就跑了的事实?
她只有这么微薄的心愿,不求老公是个有钱、有地位的人,只求他能真心的疼爱她,结果……
她该怎么办?她最多也只能再逃避十天的婚假,但接下来呢?
一只大掌落在她纤弱的肩膀上,她一抬头,对上了叶安夏黑夜一样地深眸。
“你……”
叶安夏也不懂自己,一双眼睛都充血了,干嘛放着觉不睡,冒着大太阳跑出来,就为了找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可是他就是无法忽略她那强装的无所谓,尤其现在还泪眼汪汪的,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
“你不能就这样走掉,事关我的名誉,你得把话说清楚。”他从来不多管闲事的,但偏偏他现在就是在多管闲事。
卓立妍站了起来,由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所以她显得有些虚弱。
“告诉你,然后再让你来取笑我,还是同情我?还是你有办法找到叶安夏那个大混蛋?”
叶安夏皱了皱鼻头,这样被人骂的滋味真不好受。“小姐,叶安夏不是大混蛋,你看看我长得一表人才,哪里像大混蛋?如果你真的想找到骗你钱的男人,我们就应该要同心协力。”
她一脸怀疑,怀疑他的好心。“你不怕我从头到尾都是在骗你吗?”
“我有什么好骗的?要钱没有,不过要人倒是有。”他从口袋里拿出面纸,塞到了她的手心,“如果你真的是来骗我的,那你肯定得不到什么好处。”
她这才发现,眼泪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掉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努力抑制泪水溃堤,从事发到现在,她不允许自己哭,而且她也不能哭。
擦干眼泪,看着他一脸痞子的模样,她当然听得懂他那一语双关极其暧昧的话。
“你为什么要帮我?”
“拜托,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帮你了?我是在帮我自己!如果你的身分证被别人冒用,然后还做出一些丧尽天良的事,你会不会想要揪出那个人?”他说得很无奈,事实上整颗心已经被她的眼泪给搅得一团乱了。
他又不是没看过女人掉眼泪,可是她那种泪在眼眶里,强忍住辛酸的模样,让他看了就是很舍不得。
突然而来的昏眩,让她的身体前后摇晃着,就在差点跌落地上时,叶安夏眼明手快地扶住她的腰。
“你怎么了?你没事吧?”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及一副茫然无措的模样,他的心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似的。
她仍逞强地想用尽力气站好。“没事。”他的话确实有道理,只不过她该揭发冒牌货的恶行吗?那不是会弄得人尽皆知?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好强……”他轻声咕哝着。
他扶着她,特意放慢脚步好配合上她的速度,然后来到他的轿车前。
“我要搭客运下山。”她僵立在车门边。
“可以,等你交代清楚,我亲自送你下山。”他不让她有拒绝的机会,直接将她送进前座,然后关上车门。
对于叶安夏的独断,她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