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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沛尔深思地望着她的背彭。“他到这儿后都是你们照顾他吗?”
“我从没碰过像他这样似乎什么也不懂的大男人,但是既然是我带他回来的,我只好尽量帮他喽。”
“是你带他回来的?”
“是啊,当时他坐在基隆的地下道里,因为四天没吃东西所以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我觉得他的气质实在不像做乞丐的,所以就带他回来,想帮他找个工作安定下来,不要再做乞丐了。”
“然后?”
“然后?”她耸耸肩。“然后我发现他实在无知的有点可笑,像他这样的人想在这个社会生存还真需要一点,不、是很多运气才行。”
“环境实在相差太多了。”他嘀咕。“一个需要被照顾,一个会照顾人,你们很自然的就相爱了,对吧?”
“我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不过,”她回头大方地一笑。“我是第一次见面时就被他那分特殊的气质吸引住了。”
“即使他是个乞丐?”
“即使他是个乞丐,那分气质依然存在。”
安沛尔又凝视她的背影好一会儿。“你几岁?”
“刚满二十。”
“你……”他犹豫一下。“似乎很成熟懂事又很独立自主。”
“没办法。”她说着将热水冲人杯里。“我是长女,在我们乡下农家里,长女要承担的责任很多,包括家事和照顾弟妹。我家大大小小共有十三人,想想煮那样一餐饭要费多少精神吧。我有六个弟妹,再想想帮他们一个个轮流洗澡、喂饭、处理纠纷、分配玩具、指导功课总共要花多少时间吧。还有洗全家人的衣服、整理房子……”
她将茶端给他。
“更不用提农忙时我还得下田去帮忙哩。”
他十分惊讶地望着她回到调理台前继续工作。
“要不是我大哥、二哥都结婚了,所以多了大嫂、二嫂可以帮忙,而且弟妹也都能照顾自己了,否则恐怕我爸妈还不一定会放我到北部来念书哩。”
“你真的很能干。”安沛尔忍不住赞道。
“还好啦,再苦也是习惯就好了。”
“至少你现在自由了。”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她沉默了下,然后回过身来。“你愿意放他自由吗?”
他看了她一会儿。“你以为我不想吗?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他的痛苦吗?早在他开始准备的那一天我就猜到他早晚要逃掉的,但是我一直保持沉默的,不是吗?我也希望他能逃得开呀。”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他?”
他叹气。“他选择的时机不对,有些事情一定要他出面解决才能了,否则大家都会有麻烦的。”
“譬如……”乔以欣迟疑地说。“英女皇和教堂的事吗?”
安沛尔严肃地点点头。
她回身搅动稀饭。“为什么身处同样的家庭,你不会痛苦,他却会?”
“我跟他不一样,不,应该说他跟我们大家都不一样,所以爸妈将他当作……该怎么形容呢?”他蹙眉想了想。“聚宝盆吧。他们将他当作聚宝盆般尽情地压榨他,名利、权势,只要他活着让他们利用,他们就能有愈来愈高的名声、愈来愈多的财富、愈来愈大的权势。”他苦笑。“被利用的人没一个是高兴的吧?尤其是被利用的如此彻底。”
她回首向他。“他可以反抗啊。”
“反抗?”他嗤笑。“你应该感觉得出来,伦……呃、沛伦的个性相当温和,而我父亲……”他摇头苦笑。“我父亲是个尼禄型的暴君,没有几个人能在他的威严气势下不低头的,几乎只要他一瞪眼,我们就全身发抖了。在我家里唯一能克制我父亲的只有我祖父而已,可惜他已去世了。”
暴君?就像她祖父那样吗?以为自己凶狠一点、说话大声一点就可以吃定任何人吗?全家就只有她和妈妈不怕祖父,因为她们有同样一套应付他的办法。
所以乔以欣只是撒撇嘴。
“那又怎么样?再凶恶也是要讲道理的吧?如果他碰巧也是个不讲道理的人,那就凶回去嘛,只要比他更凶他就没辙啦。”
安沛尔摇摇头。“你说的倒容易,你要是能直接面对他,我看你能做到几分你自己说的。”
乔以欣笑笑没说话。
安沛尔沉默了会儿。“我听到你们在说……”他突然问。“听说你们在存钱?”
“存钱结婚、买房子,然后生两个宝宝,沛伦说他希望能早一点有孩子。再来就是开家小商店,只要够维持生活就行了。闲暇时,我们唱唱歌、弹弹琴,不再跟音乐界有所牵扯,只是自我娱乐罢了,这是我们的理想生活。”
“你……”他顿了顿。“不知道他很富有吗?”
“他很富有?”乔以欣不以为然地说。“是你家很富有吧?”
“不,是他,他是个非常富有的人。”
安沛尔看着乔以欣疑惑地转过头来。
“虽然大部分的收人都是我父亲收去了,但是我父亲也不好意思做得太绝,所以每一次都会抽出十分之一存到他的帐户内,而里面的数额除了四分之一仍留存外,其它都转做投资了。”他笑笑。“也许是他运气好吧,他所做的投资都只有涨没有跌,而且涨幅都相当大。所以除了他本身有无限的身价之外,实质上的财富他也多得惊人。我估计将近十亿美金吧。”
乔以欣倒抽一口气。
“你太夸张了,比尔。”
两人同时吓一大跳,转眼瞪着从安沛尔后面走进厨房的安沛伦。他慢吞吞地走到乔以欣身旁亲见地抱住她的腰亲她颈侧一下,然后斜眼安沛尔一眼。
“别听他乱说,以欣,他太夸张了。”
“我太夸张了吗?”安沛尔连哼两声。“你敢否认你在奥地利那栋商业大厦价值不只两亿美金吗?还有你所拥有的股票价值总数应该早就超过两亿美金了吧?你在比佛利的大宅也值五千万美金左右吧?更别提里头收藏的艺术品至少也价值一亿美金了。另外你的帐户内应该还有一、两亿美金的存款,还有纽约的公寓、法国的古堡,义大利的别墅……”
“闭嘴!”安沛伦恼怒地低吼。“是谁告诉你的?”
安沛尔倏地露齿一笑。“也许你不知道你的财务顾问刚好也是我的财务顾问吧?”
“天杀的!我叫他要保密的!”
“我是你的亲哥哥不是吗?”安沛尔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哥哥关心弟弟的财务情况很正常呀。”
安沛他双眼下眯。“我要换了他!”
安沛尔耸耸肩。“随便你,可是别忘了你现在的处境,请问你如何出面撤换他?”
安沛他双眼一瞪。“你这个……”
“又来了!”乔以欣大叹。“怎么又大声起来了?你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说两句吗?”
兄弟俩对视一眼后蓦地大笑起来,乔以欣莫名其妙地来回看他们两人。“你们疯了!”她咕哝。
“抱歉,不是故意的,可是这样真的很有趣!”
安沛尔笑着说。
“你不知道在我们家里啊,不能大声说话……除了我父亲自己,不能斗嘴、不能说笑、不能失控,一切都要规规矩矩、正正经经的。要有高尚人士的谈吐,我父亲说的。要有符合身份的仪态,我母亲说的。每一个人都要像机器人一样死板,不能流露任何情绪。而他……”他指指安沛伦。“做的最标准了。我想你绝对想像不出来他在我们家里是什么样子的,严肃冷漠、正经古板,我真的没想到真正的他居然这么开朗风趣。”
他摇头叹息,“其实能这样自由自在地谈天说笑,兄弟俩没事斗个嘴真的很有趣,难怪你不想回去了。”
安沛伦瞥他一眼,而后搂着乔以欣凑在她耳边撒娇似的说:“好了没?我饿死了!”
“只要你不妨碍我,我早就好啦。”她叹气。“你先把稀饭端出去,还有这几样莱也塞出去。”
安沛伦听命,两手端起稀饭锅。“他们呢?”
乔以欣嗤一声。“让他们继续睡,别管他们了!”
当她端出最后一样菜时,安沛伦正在教安沛尔用筷子。她才刚坐下,两扇们一前一后打开,四条游魂晃了出来。
“太差劲了!吃早饭居然不叫我们!”何希玉一屁股就坐下来。
其他人也要落座,乔以欣立刻拿筷子敲敲桌面。
“喂!喂!请各位先生小姐们卫生一点好不好,也不失去刷牙洗脸,就这样穿睡衣出来晃,你们不会不好意思,我都替你们丢脸哩!”
几个人不情不愿地离开,但不到五分钟后又全都回来报到了。
“这么快,真不知道弄干净了没有?”乔以欣怀疑地嘀咕。
没人甩她,所有人都已经不客气地据案大嚼了。
“真不错,原来中式早餐这么好吃!”安沛尔赞道。
“是小玛莉的手艺好。”何希玉不忘先送上一顶高帽子再骂两句。“可恨她以前居然从不让我们知道,直到开始煮给阿伦吃后,我们才知道原来她有那么一手压箱绝活。”
安沛伦满脸幸福地咧出一口得意的笑容。
“你看,就是这样,一个自私得不愿和大家分享她的手艺。”何希玉拿筷子指指乔以欣,再指指安沛伦。“另一个得意嚣张得令人想海扁他一顿,唉,真是交友不慎哪!”她哀叹着顺便再塞进一口芹菜鹅肠。
“是喔,是喔,一边吃我做的菜、一边唠唠叨叨的,真是好朋友啊!”乔以欣嗤笑道。
“那,就是因为吃了你的菜才好心教你一点做人的道理嘛,换了别人我才不屑浪费口水哩。”
“去!”
一顿早餐就在嘻嘻哈哈中结束。接着乔以欣去洗碗,廖如凯、何希玉、江亦雷和裘时彦到隔音室练习,安沛伦兄弟俩则在客厅对坐。
“你打算怎么办?”
安沛伦挑了挑眉。“而该我问你想怎么样才对吧?”
安沛尔垂眸思索半晌后才抬眼看他。
“只要能应付过那两场献奏,其它我一概不管,你可以继续过你的平淡日子,我也会和杰夫一样做个哑巴。”
“该死!”安沛伦头痛地揉揉太阳穴。“可是只要我一露面,我的行踪就再也无法保持秘密了,除非我再次偷渡去并偷渡回来。”
安沛尔瞠目。“你在开玩笑!”
安沛伦两手一摊。“否则我还能怎么办?请FBI帮我换个身分?”
安沛尔凝视他许久后——“告诉她吧。”他平静地说。“或许她很年轻,但是她的思想相当成熟独立,也许她能够给你比较客观的意见。”
安沛伦沉默片刻。“我会考虑。”
“不要考虑太久,伦特尼,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但是我一定要好好想清楚该怎么做最好。”安沛伦长叹。“我实在不愿意失去现在这种平静的生活呀!”
第五章
从安沛尔回美国后,安沛伦有了一些改变,他常常蹙眉暗自沉思,或者久久凝视着乔以欣却不发一语。每个人都察觉到他的不安,尤其是乔以欣,偶尔半夜醒来,她总会发现他瞪大双眼注视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但她没有问他,她知道有些事必须他自己下决定。
而安沛伦一直在要不要让乔以欣知道他的身分上犹豫不决。他不知道乔以欣会对他的真实身分作何反应,他希望能保持原样不变,但若不是呢?
然而事情要是经上天注定了就半点不由人,就在他的决定还保秋千两边晃来荡去之际,他的身分就莫名其妙地暴露了。
开学不到十天就碰到天摇地动的大地震,震得整个台湾都乱了,摇得整个台湾的黑暗面全都被翻。出来摆在台面上了。连续的停电下来,PUB只能暂时歇业。晚上大家就点蜡烛摸几圈麻将来打发时间,不太会打的安沛伦只能坐在乔以欣后面“吃包子喊热”。
“碰!碰!以欣,碰啊!”
“吃,等一等,我们要吃!”
“胡了,胡了,我们胡了,快,快拿钱来!”
“怎么那么多台?你作牌哦!”
太多话的结果就是引起公愤,而引起公愤的惩罚就是被勒舍不准开口。安沛伦委屈十足地噘着嘴干瞪眼,乔以欣好笑地拿颗苹果哄他。
不够?再来一杯鲜奶好了。
鲜奶?!
安沛伦瞪着左手上的鲜奶哭笑不得。
打牌时忙的是手,既然嘴巴闲着也是闹着,大家就有一句、没一句的“啦咧”起来了。
“听说很多捐款都被吃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去买发电机时还看到人家载了一卡车的发电机来卖,上面都写着‘贩灾专用’,还不是照样送出来卖了,当时我心里一火就不买啦!”
“真没良心,这种钱他们也敢要!”
“嘿,嘿,我还听说……”何希玉朝身后黑暗处望了望,再吞了口口水后才接下去说:“我听说在南投为灾民兴建组合屋的工人们晚上都会碰到那个出来喔。”
江亦雷抖了抖。“喂,小辣椒,这种事别乱说哦!”
“真的,不盖你,我同学他哥哥就是组合屋公司的工头,他都在那儿监工,他说他也碰过。那些、呃、那个好像都是在睡梦中saybybye的,所以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照样起床、上班哩!”她搓搓自己的手臂。“说不定还会出差到北部来呢!”
愣了愣之后,大家不由自主地开始左右张望起来了。黑漆漆的夜里,只有摇曳不稳的烛光发出诡异的光芒,徐徐吹来的夜风从凉爽一变而为冰冷,无需用电的鸡皮疙瘩工厂立时开工生产。
“该死!”廖如凯轻咒一声。“不要再说了,小辣椒,你想吓死大家多添几条游魂吗?”
“我……”何希玉噘起嘴。“我只是无聊说一说嘛!”
“你真的是很无聊耶!”廖如凯骂道。“无聊不会说些别的?譬如你们系上……”
“她们都在说这个啊!”
廖如凯翻翻白眼。“受不了!我们系上也是在说这些;阿彦,你呢?你们系上不会也这么无聊尽说这些有的没有的吧?”
裘时彦摇摇头。“没有。”
廖如凯立刻精神一振,他向何希玉示威似的瞄一眼后,摆出一副很有兴致的神情问道:“说吧,你们系上最近有什么大事?”
“伦特尼·安。”
没人注意到鲜奶杯震了震,荡了一片似乎永无止境的涟漪。
“伦特尼安?……碰!”廖如凯问。“你说那个天才钢琴家吗?”
江亦雷探头往前瞧一瞧被碰了什么。“你们在说谁啊?”
“伦特尼·安,音乐奇葩,天才中的天才。”何希玉犹豫着不知该打哪一张牌出去才好。“虽然他是古典音乐界的有名人物,但是他的名声在现代音乐界也非常响亮,你居然会不知道?真是太孤陋寡闻了!”啪!她打出三万。“据说聆听他的演奏是一种幸福、一种至高无上的享受,即使是无人性的动物听到他的乐音也会静止下来聆听,鸟类的歌唱家黄鸳也不敢在他面前现丑。”
“太夸张了吧?”江亦雷哺哺道。
“不夸张。”廖如凯摸进牌来立即笑了。“各位,我听牌了喔,满台,请小心!”他得意地扫视一圈。“我爸妈去听过一次伦特尼的演奏,我妈说当他弹奏李斯特的‘灰色的云’时,全场都哭了,但是又不敢哭出声来骚扰了演奏,却又愈听愈心伤,结果就有人跑出去大哭哩!”
安沛伦低头大声喀嚓喀嗓咬着苹果。
“阿凯,我们到美国后,你一定要带我去听听他的演奏会喔。”何希玉说。
“古典的那,你也要去听吗?”
何希玉重重点头。
‘当然,我一定要去听听他的演奏到底是如何神奇法。听说何比汉考克无意中听过他的演奏之后就一直想办法要拉他进人爵士乐界,而其他的爵士乐界大师也因此好奇陆续去听他的演奏,结果也一样迷上了他,同样拼命想将他拉进爵士乐界,他的名声才因此而传人现代音乐界的。“
“老天,一张票三千美金,两张就六千,要是买不到票就得买黄牛票……”廖如凯哺哺道。“从八千到一万美金都有可能……天哪!我们最好从现在就开始省吃俭用存钱!”
“何比汉考克他们怎么会这么迷他?”江亦雷又问。
这次回答的是乔以欣。
“因为他的天赋。听说他能感受到隐藏在所有音符里最深刻的感情,再将它尽情表达出来,听过他的演奏的人都说他的音乐是从他门心散发出来最撼动人心的天颓,而爵士乐的即兴演奏正是以发泄感情为基础,所以何比汉考克他们都一致认为以伦特尼的天赋来发扬爵士乐的精神是最合适不过了。”
“胡了!”江亦雷突然叫一声。“不好意思,阿凯,你‘放枪’了!”
“操!”
安沛伦刚刚松下精神,一片洗牌声中却又跑出廖如凯的问话。
“阿彦,你们系上有什么关于伦特尼的大事啊?”
“他失踪了!”
一片惊咦声起,大家全停了下来。
“有没有搞错啊?伦特尼失踪了?没听说过啊!”何希玉叫道。
只剩下裘时彦一人仍在洗牌。“因为他的家人都尽量在隐瞒,直到最近才逐渐露出风声来。”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