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晩清文学丛钞·小说戏曲硏究卷-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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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甁梅》之聲價,當不下於《水滸》、《紅樓》,此論小說者所評爲淫書之祖宗者也。余昔讀之,盡數卷,猶覺毫無趣味,心浮笾a崮烁钠浞ǎJ爲一種社會之書以讀之,始知盛名之下,必無虛也。凡讀淫書者,莫不全副精神,貫注於寫淫之處,此外則隨手披閱,不大留意,此殆讀者之普通性矣。至於《金甁梅》,吾固不能謂爲非淫書,然其奥妙,絕非在寫淫之筆。蓋此書的是描寫下等婦人社會之書也。試觀書中之人物,一啓口,則下等婦人之言論也;一舉足,則下等婦人之行動也。雖裝束模倣上流,其下等如故也;供給擬於貴族,其下等如故也。若作者之宗旨在於寫淫,又何必取此粗賤之材料哉?論者謂《紅樓夢》全脫胎於《金甁梅》,乃《金甁梅》之倒影云,當是的論。若其回目與睿~,眞佳絕矣。 

  中國小說,欲選其貫徹始終,絕無懈筆者,殆不可多得。然有時全部結構雖不甚佳,而書中之一部份,眞能邁前哲而法後世者,當亦不可誣也。吾見《兒女英雄傳》,其下半部之腐敗,讀者多恨之,若前半部,其結構眞佳絕矣。其書中主人翁之名,至第八回乃出,已難極矣;然所出者猶是其假名也,其眞名?至第二十回始發現焉。若此數回中,所敍之事不及主人之身份焉,則無論矣;或偶及之,然不過如曇花一現,轉瞬復藏而不露焉,則無論矣;然《兒女英雄傳》之前八回,乃書中主人之正傳也,且以彼一人而貫徹八回者也。作了一番驚天動地之大事業,而姓名不露,非神筆其能若是乎? 

  浮畤L謂小說之功亦偉矣。夫人有過,莊言以責之,不如微言以刺之;微言以刺之,不如婉言以諷之;婉言以諷之,不如妙譬以喩之;而小說者,皆具此能力者也。故用小說以規人過,是上上乘也。(按昔已有用之者,如《琵琶記》是也。)(以下浴血生) 

  小說能導人撸ъ端辰纾桃病H晃乙誀懩軐诉'於他境界者,必著者之先自撸в谒辰缯咭病N糈w松雪畫馬,常椋舨涣钊艘姟R蝗眨浞蛉烁‘窺之,則松雪兩手距地,昂頭四顧,儼然一馬矣,故能以畫馬名於世。作小說者亦猶是。有人焉,悄思冥索,設身處地,想象其身段,描摹其口吻,淋漓盡致,務使畢肖,則吾敢斷言曰:「若而人者,亦必以小說名於世。」 

  中國韻文小說,當以《西廂》爲巨擘,吾讀之,眞無一句一字是浪費筆墨者也。梁任公最崇拜《桃花扇》,其實《桃花扇》之所長,寄託遙深,爲當日腐敗之人心寫照,二語已足盡之。壴~演白,頗有一二草草處,蓋雲亭意本不在此也。 

  《紅樓夢》一書,係憤湥酥鳎髡弑w有心人也。著如此之大書一部,而專論湥酥拢芍湟庖印F涞谄呋乇銓懸唤勾笞砹R,語語痛快。焦大必是寫一漢人,爲開國元勳者也,但不知所指何人耳。按第七回:「尤氏道:『因他從小兒跟着太爺出過三、四回兵,從死人堆裏把太爺背了出來,得了命;自己挨着餓,却偸了枺鹘o主子吃;兩日洠昧税胪胨o主子喝,他自己喝馬溺。不過仗着這些功勞情分,有祖宗時,都另眼相待。』」以上等句,作者決非無因而出。倘非有所憤,尤氏何必追敍許多大功,曰:「把太爺背了出來,得了命。」可知無焦大則不但無此富貴,則亦無此人家。旣敍其如此之大功,而又加以「不過仗着」四字,何其牽強?又觀焦大所云:「欺軟怕硬,有好差使派了別人(必是督撫海關等缺)。二十年頭裏的焦大爺眼裏有誰?別說你們這一把子的雜種們。你們作官兒,享榮華,受富貴。你祖宗九死一生,掙下這個家業,到如今不報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來了!」字字是血,語語是淚,故屢次禁售此書,蓋湥擞幸婌洞艘病=袢藷o不讀此書,而均毫無感樱鴮R郧闀恐灰嗾‘乎?(以下平子) 

  《紅樓夢》之佳處,在處處描摹,恰肖其人。作者又最工詩詞,然其中如柳絮、白海棠、菊花等作,皆恰如小兒女之口吻,將筆墨放平?不肯作過高之語,正是其最佳處。其中丫鬟作詩,如描寫香菱詠月,刻劃入神,毫無痕迹,不似《野叟曝言》羣姸聯吟,便令讀者皮膚起粟。怡紅在園中與姊妹聯詠諸章,往往平庸,蓋實存不欲壓倒諸姊妹之意;其在外間之作,有絕佳者,如《滴不盡相思血淚》一曲,战^唱也。曲云:「滴不盡相思血淚抛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睡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後,忘不了新愁與舊愁。嚥不下玉粒金波噎滿喉,照不盡菱花鏡裏形容瘦,展不開的眉頭,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靑山耄щ',流不斷的綠水悠悠。」 

  今日欲改良社會,必先改良歌曲,改良歌曲,必先改良小說,詹灰字摚w小說(傳奇等皆在內)與歌曲相輔而行者也。夫社會之風俗人情、語言好惡,一切皆時時遞變。而歌曲者,乃人情之自然流露,以表其思慕痛楚,悲歡愛憎。然聞悲歌則哀,聞歡歌則喜,是又最能更改人之性情,移易世之風俗。故必得因地因時,準社會之風俗人情、語言好惡,而亦悉更變之,則社會之受益者自不少。上古之小說歌曲無論矣,然自周以來,其與小說歌曲最相近者,則莫如三百之詩,由詩而遞變爲漢之歌郑瑺懱浦畼犯瑺懰卧~,爲元曲,爲明代之崑腔(崑腔爲魏良輔所更定,魏爲崑山人也,故有此名)。自明末至今三百年來,朝野雅俗,莫不愛之,莫不能之。至今三十年間,此眨麜航^。蓋社會每經數百年之久,其言語必已有許多不同之處,其不經常用之語,便覺其非太高尙,則過雅典,俗人不能解,自覺嚼然無味。故自上古至今數千年來之音樂,未有至五百年而不更變者,職此故也。然崑曲廢而京眨⒍伞⑸疥劙鹱映龆L靡一世,其言辭鄙陋,其事迹荒謬,其所本之小說、傳記亦毫無意義,徒以聲音取悅於人,而無益於世道人心,是則世無有心人出而更變之之過也。故孔子當日之删《詩》,卽是改良小說,卽是改良歌曲,卽是改良社會。然則以《詩》爲小說之祖可也,以孔子爲小說家之祖可也。 

  《紅樓夢》爲底是專說湥酥畱{據,其不必深求而可知者,則盡在於敍次婦女裝束形體,舉無一語涉及裙下故也。舉世風俗,自南唐來,小人下達久矣。凡小說寫佳人者,無一不以雙纏爲貴。甚至崔鶯鶯爲唐時人,楊妃爲女道士,《西廂》、《長生》兩傳奇儘力附會其纏足。才子筆墨,尙且爾爾,何況庸俗之里巷評話,有不以王昭君爲小脚,趙飛燕爲行纏者耶?其意謂殆非纏足而不貴,因不惜重誣古人,以快己唇舌而媚里巷耳目也。又誰知天演推嬗,新理日明,至年來有天然足之徽號。詞章家如袁子才,生在雍、乾時,可謂頗具自由哲學思想,不爲俗拘者矣。飮食則鄙翅參,動作則拒?筮;笑道籙之長生,譏佛徒之小乘;不堪輿而興作,不齋醮而祈禳;星命無權,旁删枝葉,文章無派,專主性臁h、宋門戶之俱非,八比小楷之不屑。而其愼取婦容也,端在膚如凝脂,自然素足,吾輩以今日之眼光觀他,可稱先識。獨至擷其所爲詩歌,猶未敢顯然以素足入詠,提倡天然之美者何也?毋亦識有餘而膽仍未足,究爲一輩之盲論所禁壓耶?眨槠湓娫挘休d江南某女子口號云:「三寸金蓮自古無,觀音大士赤雙趺。不知作俑從何始,始自人間賤丈夫。」又其小說,有紀某生夢入冥中,見纏足婦呼寃訟控李後主,閻摩罰使製履,又安知詩非袁子所自作,夢非袁子所自託,以寫其胸中不平之意?此亦良心發現,言本由衷之一證也。然有幾多素足好典故,可引不引,偏引一外夷無諬之觀音大士,夢中迷離之閻摩老子,亦適成其爲女子見識,小說文章,而不足爲袁子自己理論之據。此無他,皆由袁子理不勝欲,壁壘不堅之弊耳。故其尺牘,訕友取妾必取小脚爲小人下達,而彼屛風粲粲,椋T粥粥,有所謂方姬、金姬、陶姬、鍾姬等等者,屢見諸寄懷詩,其大脚者乎?其小脚者乎?都無眀文,曖曖昧昧,想均不脫小人下達之範圍而已。其至粤也,雜詩中有「靑唇吹火拖鞋出,難近都如鬼手馨」之語,詩話復重引之,是明譏素足以諧俗矣。余謂其壁壘不堅,良非太過。以袁子先識之人物,尙不?俗,餘子可知,公等碌碌更可知。曹雪芹雖非碌碌者,以著如許之大部書,專寫旗人,不但正釵無一語及足,連副釵及又副釵,亦無一語及之。是亦膽識不足,等於餘子之譏,無可爲解謗者也。次《紅樓夢》而作者,尙有俞仲華《蕩寇志》、某椋恕痘ㄔ潞邸范䲡V夥圬W,劍舞釵飛,號稱一時之雋。《蕩寇志》書中,上上人物爲陳麗卿,《花月痕》書中上上人物爲薛瑤華。而麗卿對伊姻黨女眷語,自承己足與男子無異,百數十回內並未铡玫饺缃鹕徶渍勔苑讣胞惽湔摺6惽渲褡儖珊慰∩袂椋簧贀p。薛瑤華馳馬試劍,好爲男子妝,著者特加六寸膚圓之譽以表揚之。數十回內着一瑤華,只覺巾幗神飛而鬚眉反形文弱。觀於麗卿、瑤華出色當行,爲《蕩寇志》、《花月痕》增重,益歎曹雪芹囁嚅其辭,終屬劉郞不敢睿猓L留後人話柄也。友人潘蘭史與余同情,曾有句云:「解識膚圓光緻緻,憐香吾獨愛冬郞。」此僅搬字遇紙,作冬郞之詩評耳。必如作麗卿、瑤華傳者,始稱正面文字,爲天然足生色。庚子、辛丑,聽雨樓主人在上海《消閒報》詩鐘當社,特出「天然足」請人屬句,鬥角鉤心,必多可觀,惜余未見。若以詩而論,則吾友邱菽園《明妃曲》長古中有一聯云:「拇蠼烹p珠靿,雉尾峨冠五彩翬。」睿臣蠼w中有一聯云:「不著鴉頭膚細緻,閒拖金齒跗豐姸。」眞能寫得其佳處出也。纏身與素足,看似猥瑣之事,然於進種改良轉移習俗問睿酚嘘P係。是以維新士夫都不等閒置之。近且上煩詔誥,着官吏之奉行。他如日本博樱唬瑤壮蓢H談判,固吾國女界一重要之硏究的也。故當提倡素足,誘之使勸,其道尤於詞章、小說、評話、傳奇爲宜。苟《紅樓夢》著者二百年前早知此義,極力表章,踵而尤者,當變國俗,又豈止如袁子之燭照,陳、薛之鳳麟也哉!(昭琴) 

  蔣藏園著《臨川夢》設言有俞二姑者,讀《牡丹亭》而生感致病,此不過爲自己寫照,極表景仰臨川之熱斩选H灰嗫梢娦≌f之道,感人深矣。乃近有實事與此相類,而其癡想尤甚者。頃倫敦《泰晤士報》載有《讀小說而自殺》一條,其文曰:「英國著名小說家瑪利女史所著《米的亞端》一書,極言有推理思想之人容易自殺,今者竟有讀此書而眞自殺之人,卽同國一牧師之子名噶士者,一夜飽讀此書,愀然語其母曰:『此兒(指書中之人物)乃竟死耶?』若不勝感動者然。翌晨檢其寢室,則見其著乃父之法服縊死焉。搜其襟底,見有小字一行曰:『衣法服以赴天國,吾望之久矣,非自殺也』」云云。噫!小說之神力不可思議,乃如此耶?(以下飮冰) 

  查每年地球各國小說出版之數,約八千種乃至一萬種。內美國約二千種,英國一千五百餘種,俄國約一千種,法國約六百種,伊大利、西班牙各五百餘種,日本四百五十餘種,印度、敍利亞約四百種云。 

  泰西之小說,書中之人物常少;中國之小說,書中之人物常多。泰西之小說,所敍者多爲一二人之歷史;中國之小說,所敍者多爲一種社會之歷史(此就佳本而論,非普通論也)。昔嘗思之,以爲社會愈文明,則個人之事業愈繁賾,愈野蠻,則愈簡單。如敍野蠻人之歷史,吾知其必無接電報、發電話、寄像片之事也。故能以一二人之歷史敷衍成書者,其必爲文明無疑矣。初欲持此論以薄祖國之小說,由今思之,乃大謬不然。吾祖國之政治法律,雖多不如人,至於文學與理想,吾雅不欲以彼族加吾華冑也。蓋吾國之小說,多敍述往事,泰西之小說,多描寫今人。其文野之分,乃書中材料之範圍,非文學之範圍也。若夫以書中之內容論,則《西廂》等書,最與泰西近。(曼殊) 

  新秋病起,人意殊慵,偶拈筆作小說雜談數則,一下筆,撸挤e緒相引而至,累累不能休,積數千言。稿成自視,不欲棄擲,姑寄交新小說社刊之。(以下俠人) 

  吾國之小說,莫奇於《紅樓夢》,可謂之政治小說,可謂之倫理小說,可謂之社會小說,可謂之哲學小說、道德小說。何謂之政治小說?於其敍元妃歸省也,則曰:「當初旣把我送到那見不得人的去處。」於其敍元妃之疾也,則曰:「反不如尋常貧賤人家,娘兒兄妹可常在一塊兒。」(原書讀後,詞句已忘,一時案頭又無此書可以對證,故皆約舉其詞,非原文也,讀者諒之,下同此。)而其歸省一回,睿弧柑靷悩贰梗谷俗x之,蕭然颯然,若淒風苦雨,起於紙上,適與其標名三字反對。(《紅樓夢》標睿畈还叮姓炊N,如《苦剑榛隁w離恨天》,其正標名也;《賢襲人嬌嗔箴寶玉》、《賢寶釵小惠全大體》,其反標名也。此類甚多,不遑枚舉,餘可類推。)絕不及皇家一語,而耄挥幸粚V凭髦谄溲酝猓谷俗x之而自喩。而其曲曰:「喜榮華正好,恨無常又到,眼睜睜把萬事全抛。蕩悠悠芳魂消耗,望家鄕路遠山高,故此向爹娘夢裏相尋吿:兒命已入黃泉,天倫呵,須要退步抽身早。」大觀園全局之盛衰,實與元妃相終始。讀此曲,則咨嗟累欷於人事之不常,其意已耄谎酝庖印4似潢P係於政治上者也。曰:「寶玉祗好與姐姐妹妹在一處。」曰:「於父親伯叔都不過爲拢t敎訓,不得已而敬之。」曰:「我又洠親姊妹,雖有幾個,你難道不曉得我是隔母的?」(寶玉對黛玉語。)而書中兩陳綱常大義,一出於寶釵之口,一出於探春之口,言外皆有老大不然在。中國數千年來家族之制,與宗敎密切相附,而一種不完全之倫理,乃爲鬼爲蜮於靑天白日之間,日受其酷毒而莫敢道。凡此所陳,皆吾國士大夫所日受其神秘的刺衝,雖終身引而置之他一社會之中,遠離吾國社會種種名譽生命之禁網,而萬萬不敢道,且萬萬無此思想者也。而著者獨毅然而道之,此其關於倫理學上者也。《紅樓夢》一書,賈寶玉其代表人也。而其言曰:「賈寶玉視世間一切男子,皆惡濁之物,以爲天下臁畾庀ゆR於女子。」言之不足,至於再三,則何也?曰:「此眞著者疾末世之不仁,而爲此言以寓其生平種種之耄凑咭病!狗惨簧鐣贿M則退,中國社會數千年來,退化之跡昭然;故一社會中種種惡業無不畢具。而爲男子者,日與社會相接樱鋹猴L自易;女子則幸以數千年來權利之衰落,椋е貌怀觯瑹o由與男子之惡業相熏染。雖別造成一卑鄙p、絕無高尙潔純的思想之女子社會,而其猶有良心,以視男子之胥戕胥伲昭輾C,天理亡而人欲肆者,其相去尤千萬也。此眞著者疾末世之不仁,而爲此以寓其種種耄粗谝粋钠Z也。而讀者不知,乃羣然以淫書目之,嗚呼!豈眞嗜腐鼠者之不可以翔靑雲邪!何沉溺之深,加之以當頭棒喝而不悟也?然吾輩雖解此義,試設身處地,置我於《紅樓夢》未著,此語未出現以前,欲造一簡單?捷之語以寫社會之惡態,而警笑訓眨е缡钦Z之奇而賅,眞窮我腦筋不知所措矣。且中國之社會,無一人而不苦者也。置身其間,日受其慘,往往躬受之而躬不能道之。今讀《紅樓夢》十二曲中,凡寫一人,必具一人之苦處,夢寐者以爲褒某人,貶某人,不知自著者大智、大慧、大慈、大悲之眼觀之,?無一人而不可憐,無一事而不可嘆,悲天憫人而已,何褒貶之有焉?此其關於社會上者也。而其尤難者,則在以哲學排舊道德。孟子曰性善,荀子曰性惡,此爭辯二千年不能明。吾以爲性決非惡者,特今日而言性善,則又不可。何則?未至於太平之世,率性而行,動生抵樱妒莿e設一道德學以範圍之。故摺灾镆玻谖拿魑催_極點之時,則不可不謂之善。然人性又自然之物也,終不能屈?柳爲杯棬,於是有樱鼌u發,往往與道德相衝突。而世之談道德學者,誦其成文,昧其原理。且所謂道德學者,不能離社會而孤行也,往往與其羣之舊俗相比附。於是,因此,而社會之慘苦壁壘反因之而益堅。而自然之性又慣趨權利,而與其爲害之物相抵樱l妒羌妬y之跡,終不可絕,而道德之勢力,入人已深,幾以爲天然不可踰之制,乃相率而加其軼於外者以「大逆不道」之名。凡開闢以來,合塵寰之紛擾,殆皆可以是名之,固非特中國爲然也。吾無以名之,名之曰:「人性與世界之抵樱!勾肆x在中國罔或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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