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晩清文学丛钞·小说戏曲硏究卷-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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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忌瞻?,其目的仍在封拜、誥贈,一若不得君主父母之許可,終不得爲正當者。則又第二層之普通結習,潛驅陰率之,而不復能顧其矛盾也。而閱小說者,但喜其情節之離奇,敍述之嶲妙,不知就自由之一點引申而整理之,故其效果,屬於北者徒誨盜,屬於南者唯誨淫。 

  《五行志》有所謂文字之妖者,雖初民迷信之遺習,然亦頗有徵驗。傳記所載之童郑⒄Z讖無論矣,小說之流行,亦有莫知其然而然,耄д椎渷y之先幾者。南人本好言情小說,前十年間,忽自北省傳入《三俠五義》一書,社會嗜好爲之一變。由是而有《彭公案》、《施公案》、《永慶昇平》諸書,皆從燕、齊輸入,而遂有庚子義和團之禍。 

  《三俠五義》一書,曲園俞氏就石玉崑本序行,易其名爲《七俠五義》。(書中三俠謂南俠、北俠、雙俠也。曲園因其人數爲四,疑有錯铡齑杖胫腔龋挥指男×x士艾虎爲小俠,而稱七俠。常笑曲園賅博、而不知有三王—禹、湯、文、武亦四人,三俠蓋用其例,豈非怪事!)此書人物地址稱謂,多寓撸颍髡咭酂o一定宗旨(俗本《龍圖公案》中有五鼠閙枺┮皇拢髡叽鶒浩浠穆沓鰴C杼,借睿l摚АU禄匦≌f家本有此一種,如元人《二郞神》雜劇,因楊戩擅作威福,比之灌口神而作。而《西撸в洝贰ⅰ斗馍癜瘛罚瑓u以灌口神爲楊戩,侈敍其神通。《水滸記》有西門、潘氏通姦一段,而《金甁梅》之百餘回洋洋大篇,卽從此出,皆其一例也。)然豪情壯釆,可集劍俠傳之大成,排《水滸記》之壁壘。而又有一特色,爲二書所不及者,則自始至終百萬餘言,除夢兆寃魂以外,絕無神怪妖妄之談。(如《水滸記》高唐州、芒碭山諸回,實耐庵敗筆。)而摹寫人情冷暖,世途險惡,亦曲盡其妙,不獨爲俠義添頰毫也。宜其爲鴻儒欣賞,而刺激社會之力,至今未衰焉。 

  我國俠義小說,如《三俠五義傳》等書,未遽出泰西偵探小說下,而書中所謂俠義者,其才智亦似非歐美偵探名家所能及。蓋同一辦案,其在歐美,雖極疑難,而有服色、日記、名片、足印、煙、酒、用品等可推測,有戶籍、守兵、行業册等可稽查,又有種種格致、藥物、器械供其硏究。警政完全,一呼可集;電車神速,百里非遙;電信電話,鐵軌汽船,處處交通。越國則有交迹锶酥畻l約,搜牢則有羈束自由之捕符。挾法律之力,君主不能侵其權,故能操縱自如,摘姦發伏。而吾國則以上者一切不具,僅恃腦力腕力,捕風索影,而欲使鬼蜮呈形,豺狼就捕,其難易勞逸之相去,何可以道里計!吾國民喜新厭故,輕己重人,輙崇拜歐美偵探家如神明,而置己國俠義事迹爲不屑道,何不思之甚也?或謂俠義小說之所謂俠義者,皆理想而非事實,抑知所謂福爾摩斯、聶格卡脫者,亦何嘗眞有其人。況吾國之俠義事迹,亦間有事實可據,而不盡出於文人狡獪也。 

  語云:「南海北海,此心同,此理同。」小說爲以理想整治實事之文字,雖枺鲊棕猓赜邢嗪现c。如希臘神話,阿剌伯夜談之不經,與吾國各種神怪小說,設想正同。蓋因天演程度相等,無足異者。最奇者,若《夜叉夫人》(一勳爵之妻,有賢淑名,夫忽失踪,備極哀悼,且謹嚴自守,人無間言。後事敗,方知其與人通姦,弑夫潛埋室中),與《址蚱姘浮罚绯鲆晦H(此案各說部多記之,卽僞爲其夫遇祟自溺,實支解而瘞於坑下者)。《畫臁罚ㄉ虅諘职l行)之與《鮑打滾冥畫》,其術正同。(《畫臁氛撸划嬍磕芤暭艾F界外事物,而鮑打滾則就地一滾,而可目睹鬼神形狀而繪之。)《海外軒渠錄》所載,葛利佛至大人國,爲宮婢戲置褻處,如臨惡溪,險醜莫狀,可謂匪夷所思矣;而《無稽讕語》中,竟有一節與之暗合者。蓋人心雖極變幻,更不能於感官所接樱鈩e搆一思想,不過取其收蓄於外界之材料,改易其形式伲c,加以支配,以新一時之耳目。深察之,則朝三暮四,二五一十,正無可異也。又《水滸記》智取生辰綱一事,自是耐庵虛搆;而閱《三洲撸в洝罚⒎抢右叭司褂斜w用此智而行劫者。豈黔種中亦有智多星歟? 

  小說固有文俗二種,然所謂俗者,另爲一種言語,未必盡是方言。至《金甁梅》始盡用魯語,《石頭記》仿之,而盡用京語。至近日則用京語者,已爲通俗小說。 

  《小說林》第一卷(1907)


 ○客雲彛≌f話 

  邱煒萲 

  卷一菽園贅談 
  偶閲紅樓夢有詠 
  十種傳奇 
  崔鶯鶯 
  荆釵記 
  祝英台 
  長生殿 
  普救寺 
  小說 
  水滸傳 
  梁山泊 
  梁山泊辨 
  小說閑評 
  三笑傳奇非唐伯虎事 
  宋江以下三十六人 
  說部不必妄續 
  金拢龂@批小說說 
  續小說閒評 

  卷二五百洞天摚妗
  椋x戲齣 
  金瓶梅 
  聊齋志目燈謎 
  粤謳 
  小說三種 
  紅樓夢分詠 
  傳奇小說 
  卷三摚m拾遺 

  再談粤謳 
  茶花女遺事 
  長生殿 
  紅樓夢分詠絶句之二 
  日人論水滸 
  花月痕睿姟
  小説與民智關係 
  茶花女遺事睿~ 
  詠明季說書人柳敬亭二首 
  聊齋志異睿帷
  粤謳之三 

  卷四新小說品 
  凡例九則 

  卷五客雲彛≌f話 
  窮愁著書 
  小說始於史遷 
  琵琶記 
  小說存三代之? 
  金拢龤U與西廂水滸 
  水滸傳得自由意境 

  卷一菽園贅談 

  偶閲紅樓夢有詠*1 
  斑斑哀怨至今存,日夕瀟湘見淚痕。莫訝芳名僭妃子,湘君何必定王孫。*2 

  繡到鴛鴦種夙因,撲來蛺蝶見精神。此中倘有傳神手,千古肥環是替人。*3 

  一刹人間事渺茫,前生幻境認仙鄕。如何儘領芙蓉號,不斷情緣反斷腸!*4 

  柳條穿織囀黃鶯,結絡餘閒說小名。偏是飛瓊人未識,翻從夢裏喚分明。*5 

  十種傳奇 
  國初,金華人李笠翁(漁),工詞曲,所著十種傳奇,一時盛行,聲大而遠。或有議其科諢純是市井氣,不知作者命意,正惟雅俗共賞,使人易於觀聽。有自睿娫疲骸高儊砉澚x頗荒唐,盡把宣淫罪戲場。思借戲場維節義,繫鈴人授解鈴方。」苦口婆心,昭然若揭。 

  崔鶯鶯 
  雙文才貌,今之婦孺皆知,然往往樂道其含垢一事,播之管弦,形爲歌詠,何其誣也。此其故由於元微之《會眞記》推其波,王實甫、關漢卿《西廂記》助其瀾。文人筆孽,莫此爲甚。今按崔鶯鶯碑,卽鄭府君碑,在河南滎陽縣,爲古淇澳地。明成化間,淇水橫溢,土齧碑出。碑爲秦給事?所撰,略言「府君諱恆,字伯常,夫人博陵崔氏,四德咸備,卒年七十六。以大中十二年二月,合祔於先滎之側。女一人,子六」。據此,則世之所以誣雙文者,當可一掃而空之。或云,「碑只氏崔,而不名鶯鶯,碑所稱者,似別爲一人」,則未?好辯之過矣。 

  荆釵記 
  《荆釵記》玉蓮者,王梅谿先生十朋之女也。孫汝權,宋進士,與梅谿爲同年生,敦尙古誼。史浩主和議,先生劾其铡畤舜笞铮隀鄬崙Z慂焉。史氏啣恨,遂令門下客作傳奇,謬其事以?之。前人之辨有然,幾疑玉蓮與崔鶯同一受誣矣。乃番禺陳曇《鄺齋雜記》引莊相伯言,「湖郡城內,有石牌坊一座,大書湖州協副將孫汝權同妻錢玉蓮建」,則孫又爲武人,而玉蓮其室也。茫茫千古,此案何時?耶? 

  祝英台 
  詞曲中有《祝英台近》,牌名亦曰《祝英台》,後人遂附會祝英台爲良家子,僞爲男服,出外撸W,與同硯生梁山伯共枕席者三年,雖心悅之,終以禮自持,能以智自衞,故梁不知其爲女。他日歸,以實吿,且約梁速來家求婚。梁踰期至,父母已許字他姓,梁懊恨成疾死。及婚,路過梁墓,感舊傷情,一慟而絶。或演爲傳奇,或歌爲下里,文皆少異,事實從同。惟不見記載,殊不足徵。有人言:「曾過舒城縣梅心驛,道旁石碣上大書曰『梁山伯祝英台之墓』。近村居民百餘家,半是祝姓。」豈卽當年所營鴛?耶?不可知矣。 

  長生殿 
  詠古詩雖以議論見長,然有意求新,亦是一病,昔人論之屢矣。昔有作《長生殿》睿撸瑦a誇「如何夜半無人語,却被鴻都道士知」二語爲獨得之秘,而不知其尖酸已甚也。江右曾賓谷都轉亦有是睿湓疲骸甘谰壈驳萌缗Ef古今宵會河渚,生生世世比肩人。牛女在天聞此語,可憐私語人不知,臨邛道士爲傳之。」如此措辭,何等含蓄? 

  詩人之言,率多不檢,興會所至,應手卽書,足爲典要。袁簡齋先生詠馬嵬詩有云:「石壕村裏夫妻別,淚比長生殿上多。」其實妃子並不死於長生殿也。當日曾有訾之者,先生答以「白香山作《長恨歌》,亦有《峨眉山下少人行》之句,其實明皇幸蜀,並不到峨眉也,而香山在當時則竟用之」。難者語塞。大約此等詩盡在興趣,如必著迹以求,無當也。 

  普救寺 
  傳奇小說,言多不經,然亦有本其牽連附會處,則不可以不辨。元人著《西廂》傳奇,實本元稹之《會眞記》。謂其不經可也,謂其無所本不可也。獨至折中所稱引事實地名,牽連附會,不一而足。卽如河中普救寺,據蒲之舊志云:「本名永湥г骸T荷c郭威約,城克之日,不戮一人,因改名曰普救,蓋五代時事。」《西廂》傳奇乃附會爲唐武瞾敕建,意欲影借白馬解圍,張嘗有恩於崔耳。此其所以不經也。說者謂張本無其人,特作者假名立義,幻出一篇空臁撐淖郑詩蕣嗜耍x者玩其文可也,何必深考?不知張雖無其人,而崔與鄭則確爲夫婦。秦給事貫嘗稱,鄭恆配崔夫人四德咸備,當日無含垢之事可知。作者欲爲空臁撝模晤}不可爲,何必於崔、鄭二人加以惡聲,豈有懷未遂,乃爲是誣人自誣之智耶?果爾,微特《西廂》傳奇爲不足懀瑓u所本之《會眞記》,先已出於無本,則亦同爲不經而已矣。 

  小說 
  本朝小說,何止數百家。紀實硏理者,當以馮班《鈍吟雜錄》、王士禎《居易錄》、阮葵生《茶餘客話》、王應奎《柳南隨筆》、法式善《槐廳載筆》、《湥厥雎劇贰⑼眈x《墨海人民錄》、梁紹壬《兩般秋雨盦隨筆》爲優。談狐說鬼者,自以紀昀《閱微草堂五種》爲第一,蒲松齡《聊齋志異》次之,沈起鳳《諧鐸》又次之。言情道俗者,則以《紅樓夢》爲最,此外若《兒女英雄傳》、《花月痕》等作,皆能自出機杼,不依傍他人籬下。 

  小說家言,必以紀實硏理,足資考覈爲正宗,其餘談狐說鬼,言情道俗,不過取僃消閑,猶賢博弈而已,固未可與紀實硏理者絜長而較短也。以其爲小說之支流,遂亦贅述於後。 

  水滸傳 
  元人施耐菴,賣弄才情,希名後世,與他人窮愁抑塞,發憤著書者不同,金拢龤U嘗言之矣。耐菴何睿豢芍鴷伪厝×t盜而鋪張之?蓋因史有宋江三十六人一句,以三十六人之多,然後足供摚⒁病4艘嗦}歎之言也。相傳耐菴撰《水滸傳》時,懀债嬋遂侗冢仙倌信灰黄錉睿咳諏χ焙粒瑒涨罂坍嫳M致,故能一人有一人之精神,茫j貫通,形神俱化。惟小說家言,信筆摚ⅲ粺o失檢。拢龤U從而潤色,托之耐菴古本。遂覺洋洋大觀。何物羅貫中強起干預,妄行續貂,七十回以前,被其竄亂者亦復不少,實《水滸》一大厄也。至毅然以忠義之名襃羣盜,更爲耐菴所不及料。後人不譏貫中而譏耐菴,曷不取拢龤U所批之本而觀之?此雖事之小者,然實關繫於人心風俗之大,余故不能已於言。又羅貫中後人三世皆啞,俗指爲耐菴事,亦铡!

  梁山泊 
  詩文雖小道,小說蓋小之又小者也。然自有章法,有主腦在。否則,滿屋散錢,從何串起,讀者亦覺茫無頭緒,未終卷而思睡矣。卽如《紅樓夢》以剑檫淚爲主腦,故黛玉之死,寶玉一癡而不醒,從此出家收場,無事《紅樓夢》後夢也。《西廂記》以白馬解圍爲主腦,故夫人拷豔,紅娘?認而不諱,從此名義已定,無事再續《西廂》也。《水滸》主腦在於收結三十六人,故以梁山泊驚惡夢,戛然而止,意在於著書,故可止而止,不在於羣盜。故懀斩鹫撸酂o端而息,所謂以不了了之也。此是著書體例,非示人以破尽崛瞬徊欤娂娚咦悖瑤缀尾涣钭x者齒冷! 

  梁山泊辨 
  梁山泊不知在何處,談者津津,堅稱世間確有其地。及問其地之在何處,則又枺Q西指,莫定主名。大抵人情好怪,不稽事理,隨聲附和,往往而然,不爲喝破,反增疑福В篃o識者日馳情於無何有之鄕,則當世之惑,而人心之害大矣。今按《宋史》,並無梁山泊,而有梁山濼。梁山濼雖爲盜藪,究與宋江無涉。宋江事見《徽宗本紀》、《侯蒙傳》、《張叔夜傳》者大略相同。三十六人除宋江外,皆不著姓名,更何有於梁山泊?其屬杜撰可知。若梁山濼事,見諸《蒲宗孟傳》,言梁山濼多盜,宗孟痛治之,雖小偸必斷其足,盜雖衰止,而所殺甚多云云。微論與江無涉,且宗孟爲神宗朝人,其去徽宗朝亦越數十年也。作者隨手扭揑一梁山泊地名,亦猶《三國演義》之落鳳坡,本無心於牽合,談者求其地以實之,不得,或遂指梁山濼爲梁山泊,如今時四川之有落鳳坡者,究未可知。要爲齊枺叭酥裕谴笱潘顺鲆病!

  小說閑評*6 
  《紅樓夢》一書,不著作者姓名,或以爲曹雪芹作,想亦臆度之辭。若因篇末有曹雪芹姓名,則此書舊爲抄本,祗八十回,倪云癯曾見刻本,亦八十回,後四十回乃後來聯綴成文者,究未足爲據。或以前八十回爲國初人之舊,而後四十回卽雪芹所增入。觀其一氣銜接,茫j貫通,就舉全書筆墨,歸功雪芹,亦不爲過。 

  《兒女英雄傳》自是有意與《紅樓夢》爭勝,看他請出忠孝廉節一個大睿縼恚嵫菰S多,無非想將《紅樓夢》壓住。?如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才多者天且忌,名高者矢之В灰庑≌f中亦難?此。然非作《紅樓夢》者先爲創局,巧度金針,《兒女英雄》究安得陰宗其長,而顯攻其短?攻之雖不克,而彼之長已爲吾所浮∫曾Q世,又安知《兒女英雄》顯而攻之者,不從而陰爲感耶!《紅樓夢》得此大弟子,可謂風颍姓曇印!

  文章爭起句,亦爭結句。於二者而權其輕重,則結句尤重於起句。試觀今人應試之文,結句或有不佳,起句無不佳者。古人傳世之文,起句無不佳者,結句往往佳於起句,其精神貫注之處,優劣分而難易見,難易見而輕重得矣。小說亦然。《紅樓夢》徹首徹尾竟無一筆可議,所以獨高一代。《兒女英雄傳》不及《紅樓》,正坐後半不佳。 

  《兒女英雄傳》前半寫十三妹,生龍活虎,不可捉摸,令人作天際眞人想,分貼諸人,亦各色舞眉飛,恰如分兩,讀者幾欲一一遇之紙中,而可數其主名也。中權寫卻婚贈奩,細針密浚瑢姂K淡經營。入後文筆懈怠,可議之處,不勝枚舉。尤陋者,寫安學海爲四子解圍引侍坐章,翻入長姐兒之金釧鬆卻,用《西廂記》脫胎,醜態百作,有類兒戲,?至不堪寓目,豈江郞亦有才盡之時耶,抑畫鬼魅易而畫人物難耶?此書結而未結,尙是待續之書,後有作者,吾知不急於續,而勇於改。 

  《花月痕》一書,亦從熟讀《紅樓夢》得來。其精到處,與《兒女英雄傳》相馳逐於藝圃,正不知誰爲趙、漢。若以視《紅樓》,則自謝不敏,亦緣後勁失力故也。就使後勁,要亦未到《紅樓》地位。 

  《花月痕》命意,見自序兩篇中,大抵有寄託而無指摘者近是。人見其所言多咸、同間事,意以爲必有指摘,過矣。亦猶《紅樓夢》一書,談者紛紛,或以爲指摘滿洲某權貴、某大臣而作,及取其事按之,則皆依稀影響,不實不盡。要知作者假名立義,因文生情,本是空中樓閣,特患閱歷旣多,暝想遐思,皆成實境。偶借鑒於古人,竟畢肖於今人;欲窮形於魍魎,遂驅及於蛇龍。天地之大,何所不有;七情之發,何境不生。文字之暗合有然,事物之相値何獨不然。得一有心者爲之吹毛求疵,而作者危矣;得一有心人爲之平情論事,而觀者諒矣。 

  或曰:「《紅樓夢》、《花月痕》無所指摘,則吾旣得聞命矣。然則《琵琶》、《西廂》、《荆?》之率爾拈毫,亦在可原之例乎?」余曰:「否,否,不同年而語矣。《西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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