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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好痛……亚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著。
现在才晚上九点,的确不是她的睡眠时间。不过,她觉得今天好累好累,真的好想放松自己沉沉入睡。
异常疲倦的原因不是搭飞机再转车的后遗症,而是……魄风说的那些话还留在她脑海中,把她伤得好深、好重。心好累,累到几乎支撑不下去了。
狂妄地要过她后,魄风离开了,剩她一个人呆呆地抓著棉被,让泪水尽情奔流。
他没有弄痛她,事实上,她的火热回应连自己想起来都觉得羞耻。她爱他爱得太深了,要如何抗拒由他点起的火苗?
魄风走后,她心绪茫然地洗了个澡,又钻回被窝里试著想入睡,连美里来找她吃晚餐,她都借口头痛而不去。
纷乱的情绪充斥她整个大脑,望著天花板,她凄楚地想著……他真的只是把她当情妇吗?只把她当成一个泄欲的工具?
可,当他进入她疯狂冲刺时,她感受得出他很注重她的感觉。就像昨晚,他不愿弄伤她,却又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以激狂的攻势让她彻底瘫痪,跟著他一起呐喊、一起迎接最美妙的高潮……
他到底是爱她?还是恨她?
重重地叹了口气,连她都不知道这个答案,也不敢去想。
魄风恨她,她固然痛苦,但,她不要魄风直到今天还爱著她,万一她病发……
造化弄人!她真的不懂,命运之神在跟他们开什么玩笑呢?倘若他们注定无缘,为什么在七年后又重逢?又会如此纠缠不清?
既然睡不著,亚瞳干脆起身,由行李中随便找出一本小说,想藉著阅读来增加自己的睡意。
洗完澡后,她就穿上饭店提供的日式浴衣,质料很温暖,也很舒服。
心不在焉地乱翻著小说,门外却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是美里吗?”亚瞳疑惑地走到门口问著。“哪位?”
霸道的声音传来。“开门!”
他?亚瞳吓得倒退一步。他又来做什么?难道他都不怕被别人看见,进而发现他们两人之间不寻常的关系?
“快开门!”楼魄风耐性不佳地低吼著。“你最好立刻把门打开,不然,我会直接拆了它,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亚瞳又气又无奈,她不想吵到住在隔壁的美里,更不愿让任何人知道她以前就认识楼魄风。
沮丧地打开门,她才看到魄风身后还站著一个女服务生,恭敬地捧著托盘。
门一打开,楼魄风便反客为主地迈入室内,指挥女服务生把东西放下。“好,你可以出去了。”
“是。”服务生依言放下餐盘,立刻退出厢房。
亚瞳疑惑地看著托盘上的食物,这是相当丰盛的晚餐。但,楼魄风他为何……
魄风冷冷地瞅著她。“你为什么不到餐厅吃饭?”在餐厅看不到她,他发现自己居然了无胃口。
亚瞳不解地看著他沉晦如谜的双瞳,她真的不懂这个男人,他……关心她吗?
不,她不敢奢望,也不希望如此!
“我心情不好,吃不下。”不想盯著那双会让她心乱如麻的眼睛,她淡淡地别过脸。
他邪笑。“心情不好?不会吧,方才你看起来还很舒服,很愉悦啊!”一想到她那娇媚的呻吟,该死!他发现自己居然又开始渴望她了!
亚瞳胀红著脸低吼。“请你不要这样!”她无力抗拒他的诱惑,但,她也不准他随意逗弄她。
“哼!”楼魄风冷笑著,没有兴趣继续跟她剑拔弩张,酷酷地命令。“那你就乖乖给我吃饭!”
亚瞳瞥了餐盘上的众多食物一眼。“抱歉,我真的吃不下。”心绪紊乱的她没有食欲。
“吃不下也得吃,飞机上的午餐你几乎一口都没动,你想饿死自己吗?”话一出口,楼魄风就懊悔了。笨蛋!他干么承认自己在注意她有没有吃午餐?他真的该把自己的舌头狠狠咬掉才对!
亚瞳惊愕地看著他,最柔软的心弦被轻轻拨动了。他真的关心她吗?甚至注意到,她在飞机上也没有用午膳?
可是,他又何必再关心她?他不是口口声声说他恨她,厌恶她爱慕虚荣的本性?
好乱啊……
“你不要这样看我!”看著亚瞳迷惘又盛满柔情的双眼,楼魄风突然脸红了,粗暴地低吼。“岛田亚瞳,你少自作多情了,我才不会……呃、不会关心你!”他X的!自己干么结巴了?这个烂舌头真没用!
他更森寒地道:“你要搞清楚,我们是来工作的,雪茸草的研发案对生化部门的利益非常重要。再加上你可是公司花大钱栽培的人员,也算是公司的资产,我……我这么做只是要保护公司的财产,如果你出了什么状况,那是公司的损失,身为集团副总的我可不乐见。”
亚瞳沉默地听著,虽然魄风语气很冷,措辞也很犀利。但,她仍悄悄听出隐在其中的关怀──毕竟,她是最懂他的人。
算了,她不愿再去想楼魄风究竟是不是还关心她,甚至怀有另一种情愫。她──很珍惜此刻的宁静,研发案结束后,他应该就会立刻离开日本,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那么,就让她偷偷地享受这一点小小的幸福吧!
她拿起筷子,乖顺地开始用膳。
室外好宁静,山涛卷著落叶轻叩著纸窗,仔细听,似乎还可以听到晚霜轻轻坠地的声音……
亚瞳默默地暍著汤,吃著此地特产的鲜鱼,鱼汤的热气袅袅上升,蒙眬中,她似乎看到了七年前的自己……
那时,她跟魄风每天都形影不离,她才十九岁,魄风二十岁,他是她的初恋,她也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人,两人的恋情,在东京的晴空下如火如荼地蔓延著。
她还想起有一次,因为两人贪玩跑到伊豆半岛去旅行,回东京后,零用钱几乎花光光了,再加上那时是月底,家里还没汇来生活费,所以,两人就苦哈哈地天天吃泡面。
亚瞳还记得最后一碗泡面是她跟魄风一起吃掉的,两人还边吃边闹,魄风体贴的把泡面内附的小小肉块硬塞到她嘴里。那一碗面,是她此生吃过最棒的料理,也足最幸福的滋味。
他还记得那一件事吗?亚瞳轻咬下唇,要自己镇定,不让眼中的泪水滴到碗中。他……还记得跟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吗?
她不敢抬头看魄风此时的表情,所以她不知道──他的眼中,盛满了同样的回忆。
他同时也想起了七年前相恋时的每一个画面,更想起他们合吃掉最后一碗泡面的情形。一开始,亚瞳还故意说自己不饿,说要减肥,要魄风一人吃掉;但,他仍拉著她跟自己一块吃,最后,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互喂著。
楼氏集团成功创立后,他常常飞往世界各国考察,也吃遍了各种山珍海味。但,在他记忆最深处,那一碗面,就是天底下最棒的滋味,没有任何高级料理可以取代!
当年的亚瞳多么温柔、多么体贴,凡事都为他设想。他还记得两人第一次过情人节时,亚瞳亲手烤了各式各样的巧克力送给他──当时,她脸上的表情多么羞涩!
他也记得在下雪的季节,她总是会忘了戴手套出门,因此冻得指端冰冷,不过无妨,他的大手就是最好的暖炉,他大衣的口袋更只有她可以独享。
眼前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下雪了,他跟亚瞳打打闹闹地走在大雪中,两人双手紧握著,她还织了一条很长、很长的围巾,可以把两人同时围起来,冬雪很冷,但,紧紧倚偎的两副身躯却温暖得发烫!
还有那个露宿海边的夜晚,虽然她原本白皙无瑕的小腿被蚊子叮成红豆冰,但亚瞳却一直笑称没关系,反正过几天红肿就会消了。
她一直是那么善解人意的女孩……
为何,她会在一夕之间变成那样的女人?竟然挽著一直追求她的河内俊二,鄙夷地在他面前说要分手,嘲笑他只是个穷学生,不像俊二家有钱有势,她才不要再跟著他傻傻地吃苦
她把他的心彻底捣碎了,也把他对爱情的梦想完全焚毁殆尽!
他,再也不相信任何狗屁情爱!
亚瞳吃完大部分的料理,轻轻地以纸巾拭净嘴角。“我吃饱了,要请服务生来收餐盘吗?还是我自己拿出去?”
魄风回答。“待会儿叫服务生进来收拾就好。”
他的话刚讲完,亚瞳的手机就响了,她拿起手机,瞥见上头的来电显示,脸上的表情起了奇异的变化!
第七章
是博史哥,他……他不会又做出什么傻事吧?
不愿让魄风听到她的谈话内容,亚瞳刻意走到房间另一端,压低声音道:“是的……我在鹤冈,不会,这里还好,不太冷。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我知道,我也很想……但是……”
魄风臭著一张脸听著。她又在跟哪一个野男人通电话?“很想”?什么叫很想?她也很想他吗?她一分一秒都离不开那个该死的家伙?
这女人身边到底还有多少男伴?在公司,她有追求者;在她的公寓门外,也有男人痴痴地抱住她舍不得离去。
甚至到了鹤冈出差,先是旅馆小开热烈追求:紧接著,还有人打爱的热线来电话追踪!
他X的!
楼魄风忍不住了,怒火狂喷地站起来大吼。“你在跟谁讲电话?”她竟敢当著他的面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太过分了!
“我只是……”
“拿来!”不等她解释,楼魄风霸道地抢过手机,听到电话中传来的果然是男人的声音,怒火狂飘的他想也不想地就把手机往榻榻米上狠狠扔去。
“你做什么?”亚瞳立刻冲过去捡起手机,试试通话键。还好,没有坏掉,不过跟博史哥也断讯了。
她愤怒地骂著。“你太过分了!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私事,竟然还摔我的手机?”博史哥正悲伤地诉说他好想念亚季子,亚瞳无奈地回应说她也很想姐姐,但,姐姐已经……
她不知道,这些对话传到楼魄风耳底,全是另一回事!
“岛田亚瞳,你到底要玩弄多少男人你才甘心?”魄风发飘地怒吼著,气焰逼人。“你可以跟我在床上欲仙欲死,下床后,还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地跟另一个男人电话调情,接下来是不是要再去勾引那个旅馆小开一起洗鸳鸯浴?你……你真是无耻!”
他恨得想掐死这个女人,更想杀了自己!
吼完后,魄风猛力地踹开纸门,头也不回地离去,仿佛她全身沾满了秽物,多看一眼都嫌肮脏。
亚瞳无奈地咬住下唇,任那尖锐的痛楚无情地蔓延全身……
第二天早上,他们一行人便往山区出发,亲自造访雪茸草的故乡,顺便再采集一些当地的土壤和水质回来,这有助于研究工程的进展。
牧濑经理的意思是楼行风贵为总经理,没有必要亲自去山野间涉险,但行风却对这种雪茸草很感兴趣,再加上生产地虽位于山区,但也不是什么最危险的崇山峻岭。所以,他坚持要亲自前往。
他要去,楼魄风当然也要跟去。
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坐著九人座巴士出发了,只留下美里在饭店,跟另一名由德国赶来的生化专家做资料研究。
九人巴士的座位十分宽敞,亚瞳独自坐在最后一排,楼魄风跟楼行风坐前面。
虽然没有坐在他的旁边,但上车前,亚瞳依旧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从他身上辐射而出的冷峻气息,像是布满利刺的网,把她隔得好远好远!
无奈地看著窗外,她知道魄风心情很坏,应该说……他恨她,博史哥的出现和那通电话让他们之间的误会更加深了!
这样也好……亚瞳黯然地垂下眼。就让他尽量讨厌她吧,永远都不要再理会她。
虽然这种气氛很诡异,甚至令她难以呼吸,但,她可以忍受的,只希望研发工程能早一天结束,或是魄风突然厌倦老是待在日本,他可以提前返回加拿大。
两人,永不再相见……
她不想让他知道真相,那是她永远的秘密,就算她死了,这个秘密也会永远地伴随她,深埋在黄土之下。
下车后,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一群人又走了约一个小时的山路,才来到雪茸草的产地。
“真是漂亮!”不顾身上的泥巴,楼行风首先发出赞叹。“在幻灯片中完全无法欣赏它的美,这么奇特又美丽的植物,真可惜它生长的地方太偏僻了,不然,世人也许早就发现了这种植物,进而注意到它在医疗上的惊人疗效。”
这里的确很偏僻上术草蔓生,根本没路可走,任何交通工具都进不来,所以他们才会下车,以步行的方式披荆斩棘地前进。
“是啊、是啊!”牧濑经理讨好地陪笑著,一边擦去胖脸上的汗,一边殷勤地道。“总经理、副总,您们两位一定都很累了,先坐下来喝水,休息一下吧!”
四人席地而坐,反正为了登山,他们都穿著牛仔裤,脚上穿的也是登山专用的止滑靴。
楼魄风仍臭著一张脸喝水,他看到亚瞳不停地调匀气息,知道她很累,这种崎岖山路连大男人都感到吃不消,更何况她只是个弱质女流。
但,他不准自己再看她,更严厉提醒自己──楼魄风,你不用理会她,更不准发神经病去问她累不累,甚至亲自倒水给她喝,帮她擦去额上的汗珠……
她是最无耻的女人,谁知道她昨天晚上又跟哪个野男人做了什么好事?
可恨!
亚瞳打开随身水壶喝了几口水,又连续几个深呼吸后,气息总算渐趋平稳。
她的心脏没有问题,不怕登山,她──只怕撞伤而出血!
她站起身来,由背包中拿出采集植物用的专用封口袋和锯刀,很熟练地收集需要的雪茸草,还有当地的土壤。
而牧濑经理则拿出数位摄影机,把雪茸草附近的地形和四周生长的植物详细地拍摄下来。
工作得差不多后,一行人便准备下山,虽然是秋天,但北海道日落的时间很早,常常下午四点多就天黑了。山区的气候更是难测,也许现在还是晴空万里,但,谁也料不准下一秒会不会乌云密布,甚至下起倾盆大雨。
赶在日落及天气变化之前,他们快速地下山。
爬过山的人都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难。山路崎岖又陡峭,再加上前几天似乎下过大雨,地上非常潮湿,常常一个不小心就会踩空。
“亚瞳小姐,你要小心啊!”眼看魄风沉着一张脸根本不理会亚瞳,楼行风故意挨过来。,真是太辛苦你了,其实采集植物这种粗活,应该让我们男人上山来做就好,你不该来的。“
“不会的。”亚瞳微笑。“这是我分内的工作,一点都不辛苦。”
瞄见那个该死的笨弟弟还在硬ㄍ一ㄥ,行风只好下狠招了。“来,小心,这地很滑,一定又是烂泥,不介意的话,请你抓著我的手,这样才不会不小心摔……”
话还没说完,原本在数步之遥的楼魄风突然疾冲过来,脸色不善地瞪著哥哥伸出的手,一把推开他。
“喂!你不要忘记自己是有老婆的人!”他的模样活像晚一秒赶过来,三哥就会被岛田亚瞳当场生吞活剥似的。
呵呵,上钩了!行风在心底窃笑,仍装出一脸无辜。
“我没有乱来啊,我只是怕亚瞳小姐不慎摔跤,毕竟这山路真的很滑嘛!唉哟!连我都差点摔跤了,真是危险!”呵呵呵……再ㄍ一ㄥ嘛!我看你还能摆那张死人脸,ㄍㄧㄥ到几时?
“她抓我的手就行了!”楼魄风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霸道地抓起亚瞳的手就勾住自己的臂弯。
行风还故作考虑状。“喔!这样啊,那好吧,你得好好照顾亚瞳小姐啊,人家毕竟是女孩子。”
说完,他快步走到前面去,制造小两口独处的机会。
“呃,”亚瞳红著脸想缩回手。“我自己可以走的,副总你不必……”
“少废话!”楼魄风射来一记肃杀的眼神,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撇清。“你搞清楚,我才不是紧张你,我是紧张你采集回来的那些重要植物和资料。毕竟,雪茸草是公司的明日之星!”
他的语气还是冰得冻人,但亚瞳却悄悄听出隐在其中的关怀,这就够了!她不会再奢望更多,只要魄风不再对她出言讥讽,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再可怕到令人难以呼吸。那……就够了。
两人沉默地并肩走著,亚瞳突然看到山崖附近长了一株茂盛的雪茸草,兴奋地道:“哇,好大!我一定要把它采回去,它的根茎部一定拥有更多珍贵的物质可以提炼。”
她一个箭步就奔过去想采,完全没注意到雪茸草长在断崖边,底下还是松软的泥土。
楼魄风直觉不对劲,忙跟上来。“岛田亚瞳,你给我回来,那里很危险!”
“不会的。”一心一意只想研究雪茸草的亚瞳,根本看不到任何危险,迅速地抽出小刀想采集。
山风好大!才刚拔出雪茸草,蓦地一阵强劲的山风毫无预警地朝她刮来,将她纤细的身躯刮得摇摇欲坠。
她整个人狼狈地往后退,脚下松软的土石也滑动了。
“啊!”大叫一声,她脚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