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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缓缓道：“是我小觑了你，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手段。”
韶旭道：“我手段多的是，远远超乎你想象，所以能请你尽快吗？我现在很困，真的真的很困，困到就要睡着，不补一觉无精打采那种。”
敌手冷笑：“如你所愿，赠你长眠。”
他境界完全施展了，根本不留情，抬手拍出一道又一道大印，纵使旁边二老拦阻迅捷，却也只能挡住大部分威能，仍有少部分流溢出。
神威如海荡漾。
“寻死！”
少旭吐声，天上垂落光柱，加持他躯体，他立时拥有抗衡资本，举手投足泛涟漪，那是空间被影响的显象。
挥青锋力斩。
没有人料到，这一剑居然衍生一片真实宇宙，那宇宙正演化寂灭涅槃之轮回，如是交替中被打了出去。
持幡人惶恐。
顾不得二老夹击。
他摇幡千百回，显象城阙，显象夜幕，显象亘古天堑，重重阻挡前边，竖立层层坚实防护，但面对这片宇宙，却统统如同纸张一般，哐当着连同幡布一齐撕裂，碎料散飞漫天，迫得他口咳鲜血，令得他心神震骇，连连惊呼：
“这样的力量，怎么可能！”
他可是无限接近归墟境界。
强大到这程度，便是在旧纪也称得上一方巨擘，赫赫有名，遑论处置当纪，怕是连尊号都够格加冕。
如今交战与新纪一新人，却落了下风？！
青衫客则应：“真以为是旧纪人就能为所欲为？！”
言语铿锵有力，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饱满，到了后面，宛若洪钟鸣响，几乎是代天而诘问，透发无上意志！
对方被问住。
——就当前而言，他的确不能为所欲为。
这让他面色难看，凝声道：“千万千万不要激怒我，否则我一旦生气起来，天地会变色，日月会坠毁，届时上天入地没有任何人救得了你！”
回应他的只是一道剑芒，有如偌大宇宙倾撞，这次他手中无幡选择硬憾，要以拳头杀出血路，办到逆天改命。
然而他失败了。
整个人直接被打得倒飞出去，结局没有半点更改还加深颓势，视见青衫客步步登天，帝皇般君临霸道杀至，颤剑呐喊着：
“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大声点！”
怒！
他真的要再度重申一遍，但韶旭不给机会，又是一剑横扫来，剑势布满群星，比天河还要明亮！
“啊——！”
恨，欲，狂！
遭得这番羞辱，他本已有些混淆的神智更加迷蒙了，鼻喘粗气，口吐热息，如同野兽在沉重呼吸。
但是——没用！
“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大声点！”
青衫客狷狂，恣意妄为。
二老不能劝，天地作壁上观，观他淋漓杀戮，随性使招数，压着旧纪老魔头一顿暴打，局势完全呈一面倒！
“唉。”
书老叹息：“他可以寻其他新纪人出手，但千不该万不该，挑此间绝代者下狠手。这是一种作死，远比他旧纪那些作得还要深刻。”
他旁侧佳人，即画老，亦优雅颔首：“不错。”
“扼杀新纪第一人这一行为，真的太过愚蠢了，相当于明摆着逆天与扇那位的脸面，也难怪会临时加持这么庞大的力量。”
“若要苟命，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
二老的谈话老魔头听见了，他没想到，眼前这青衫客就是当世第一人，也难怪会垂天庇佑，经此大加持。
而二老口中的办法，老魔头其实也知晓，那便是压制境界，同阶厮杀，如此生死决战天地才不会插手。
所以
“所以你想好了么？”
青衫客洞悉了老魔的念想，主动提及，替他强行打破了这最后层介怀。
老魔头道：“年轻人，你很狂妄。当世第一又如何，想当年，不也有当世第一人，到了最后还不是被人后来居上！”
韶旭道：“那么，那个人是你么？”
老魔头沉默。
——那个人不是他。
韶旭又道：“既然不是你，那你提它作甚？莫非缅怀曾经，白日做梦？！”
喝！
老魔头忍不住了，他被气得七窍生烟，探手虚空，从中艰难取出一座玲珑宝塔来，小巧而精致，托举掌中，朝对韶旭便是一声：
“镇！”
宝塔飞出，迎风招长。
青衫客拔剑出鞘，即使青锋旧伤未治，还残有裂隙未愈合，但这一刻仍旧欢呼，喜悦颤鸣，渴望战斗盛宴。
任韶旭将之绰持，遥遥一挑，宝塔即遭挑飞。
第43章 老与少（）
“万法不侵？！”对方失色大叫，没有想到宝塔未呈威能，被这般轻易挑飞，连反抗都来不及。
青衫客则笑：“就凭你也想镇我？”
青锋不改绵连剑势，继崩开宝塔之后，又往老魔头杀去，这次即使是剑器本身亦疯癫了，震颤激鸣，欲破九重霄。
阵势如龙飞天！
铛！
老魔头动用出格力量，匆忙驾驭宝塔回身格挡，无损抵挡了这轮攻势，然而天打雷劈，他被上苍再一次给制裁，整个人气势锐减，境界霍然跌落一大层次。
青衫客摇头，语气淡淡道：“你很弱。”
老魔头又惊又怒，想他纵横千百年，于旧纪与四友斗得旗鼓相当，何曾为人如是非鄙夷而胜鄙夷的戏谑过。
“不要逼我。”他冷声，不显怒容，语调尽量压抑得平静。
少旭只道：“你还是动用更高境界吧。只因我觉得，你不配与我同境界相争，而我又恰好有兴致，想看看通往更高层次的路。”
“希望你能给我启发。”
天地骤然灌输意志，荡漾无形波动，询问他此话是否当真，是否真的准许对手动用更高力量。
少旭答案不变。
老魔头立时得到了允许，怒不可遏之下，发丝倒立冲冠，嘶声喝道：“你这是找死！找死！你知道吗，知道吗！！？”
本来打算暂避锋芒的他此刻改变了主意，不信当纪人实力真有这么恐怖，即使境界呈现碾压也不能力敌！
催动法力，宝塔开始展露威严，发出明黄光，光中坐镇神祇。
一只，两只，三只最终合有九十九尊神祇盘坐，分别跏趺于宝塔九十九窗前，产生异象，蒸腾无量法力往塔顶而涌，衍造迷蒙。
迷蒙中又有道身形，纵然看不清晰，可流露威严，仿佛九天十地都要为之臣服叩拜，震古烁今，称尊万世洪荒！
“是它！”
旁观的书老见多识广，认出了这器物来历，面目凝重吐声道：“神人塔，亘古三十三法器之一，排列第十七。”
“前是承道盘，孽缘镜稍次，相传蕴藏有归墟境界之上的些许奥秘，全力一出有不可揣度之威能。”
画老闻言亦讶异，讶异之中还有几分愤怒，目光闪烁道：“它不是被容真给击碎了么，随敌手一齐地葬，难道”
——难道老魔头盗墓？！
这句话她没有说，书老也没有说，因为他们心中怀揣侥幸，认为老魔头倨傲，根本不屑做这等事，而且就算真盗墓，为什么不盗更厉害的？
便看老魔头端塔持击。
青衫客略有变化，冷静中含有几分狂热，狂热中战意蓬勃，无可掩饰的满溢出，语调欣喜道：“来得好，来得妙！”
他行动完全改变了。
不止剑招，连发力方式都改变了，变得诡异，变得别扭，浑身透发锐意芒，每一招都是极致都是走偏锋。
宝塔来，他一剑刺，剑径沿途虚空寸寸崩碎，使宝塔轰鸣之中，竟再度遭得击飞，而且这次塔体还蔓延蛛网般裂隙！
“什么！”老魔头震动。
有震动宝塔受损，但更震动少旭此记攻势。
书老眼力惊人，亦倒吸口冷气，颤嗓一把沙哑言：“怎么可能，这种发力方式我见过，这分明是”
“至人！”
旧纪三人同时叫喊，眼中意味不可捉摸的沧桑，既有畏惧，又有怀念——怀念从前故人。
青衫客却不理会。
他兴致已到，远方敖小龙更自加油，激励得他剑招迅猛，飒沓似流星，一路连破万层虚空障，卷掀得一缕清亮明盛夺眼目。
老魔头发现他挡不住，至少正面打不了，便使诡计，虚空掏出一叠符纂，漫洒开来，漫天飞舞。
“你知我青锋不受制这等才是。”少旭道。
突袭中途，符篆被狂风吹得乱舞。
老魔头道：“年轻人，你真是太过狂妄，太过自大。难道不知晓，上一纪器法之鼎盛与革新，开创万世先河？”
“你，太嫩了！”
轰隆隆——！
符篆炸裂，打出万千道法，每一道都是一种恐怖神形，百交组合又起千般变化，形成一个个阵法从天盖落，宛若要镇压！
青衫客昂首挺胸，回应道：“嫩？我承认。但你更是老朽得该入土了！”
剑意之启程！
前路没有任何能够阻挡。
他递剑而往，势如破竹，那些炸裂的光影波及不到他周身就遭悉数磨灭，仿佛剑身上加持又一个个磨世盘。
欺近老魔身前，又使剑道真解。
那一斩一劈一撩一洗间，都是一种精华，没有任何多余，达到了技艺之巅峰，亏老魔再动压仓至宝，可浑身破绽，浑身瑕疵，下场还是被打飞。
场面血腥，敖小龙看得目瞪口呆。
昨日的韶旭有这么强？
不，不可能，至少昨日的韶旭剑势凛冽归凛冽，但却是以伤换伤的打法，哪似今朝，收放之自如，圆润得没有半点漏洞。
就像
“完美掌控了自身！”
二老目不转睛。
他们本来还不敢相信，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虽然运使得不太熟练，远不如他们曾有幸观摩的那般高深。
但无疑，这就是那个境界的手段！
“你是怎么办到的！”
老魔头步步带血，虚弱中后撤，循向韶旭，从未如此的渴望过答案。
韶旭道：“学会的。”
又是一剑！
老魔头招塔抵御，这次塔体终于破灭，被戳出一个夹口，青锋就埋入在当中，荡漾无数气息，与塔内神祇对抗。
“糟糕！”二老却大叫不好。
老魔错愕中，也是恍然悟，猖狂笑道：“小子，我说你嫩，就是你嫩。器阶无论怎么变化，也是存在差距！”
“而现在，你失却剑器，那你还是剑客么？”
韶旭则从容，应：“没有了剑，的确算不得剑客，但”
“天地何物不能成剑！”
撤开青锋，青锋没有法力后续支撑，立时被宝塔崩成碎片，散落一地。
然后于老魔错愕之中，并指成剑霍然杀袭来，彗星赶月般迅捷，执之上撩，宛若要削人头骨！
嗤一声响——
炽血飙！
第44章 败退（）
血液是滚烫的，流溢丝丝烟状热气，飘扬着，悠悠往外荡远。老魔瞳眸颤动中，不敢置信地低看胸膛。
那里有个小洞。
透过小洞，还能看到心脏跳动模样，只是此刻心脏跳动频率变得愈加慢了，逐渐衰弱，最终一息一鼓张。
“呜哇！”
喉头一甜，老魔头咳出大口鲜血，身形摇摇晃晃，踉跄而退步，目光则死死盯住青衫客，面容写满无尽坚毅。
青衫客道：“别装了。”
他见当时少年血落绽莲花，纵使其他境界高深者做不到这程度，但理应也有异象产生才是，即使二老亦点头：
“老魔你真是越活越过去了，当现在还是从前，能凭此骗到淳朴人？”
果然。
闻听此话，一个呼吸间，老怪物伤口便结疤愈合，并且气势升涨，比之前还要厉害几分，唯独精神稍显萎靡，偏头谓韶旭言：
“若我真是这境界，还真就道消身殒了。但可惜，你永远不明白之上恐怖，你也永远的杀不死我！”
噗嗤。
青衫客忍俊不禁，笑意明媚，却又兼备三分冷酷，眼帘微垂地叙道：“你以为，我真奈何不了你么？”
他淡淡询问。
老魔头想倨傲直言不错，但他迟疑了，因为敌手是个不能用常理揣度的人，不定还真有手段，否则何以有恃无恐，敢挑衅与他？
便答：“那代价一定很大，至少比你的剑还要贵重。”
他有意无意地提及了碎裂的青锋，余光更有意或无意地扫看了眼前方青锋碎片，崩成一块一块，遭宝塔撕裂得实在不成模样。
韶旭注意到了。
他道：“我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你倒替我心疼起来了？”
摇摇头。
一指地面青锋，青锋接受招引，各碎片立时聚集形剑状，呼啸着归纳少旭腰侧木鞘里，发出声响，有如泡澡满足。
“养剑？”
老魔头看出来了，脑筋一转已有思量，开口道：“寻常的养剑法即使能修复剑体，但器物的灵性还是会不可避免的流失。”
又言：“少年人，倘若我现在离去，你什么都得不到，顶多有些许感悟。所以我现在这里有桩交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
韶旭眨眨眼，道：“说。”
老魔头道：“教我你方才搬力法门，如此这般，我不但会冒着被天地惩戒的危险传授你后续境界经验，还会给你一则养剑手段。”
韶旭未语，而是循向二老。
画老默然。
书老叹息：“我虽然会使剑，但不会养剑，倒是琴先生精通此诣。倘若你愿意等待，我倒可以替你联络，呼唤他从岁月归来。”
老魔头插嘴：“你这莫非是坏了琴先生机缘？而且”他看向韶旭，“你应是个只争朝夕的人。”
“——除非你打定主意换剑！”
这应是最好不过的办法了，至少在老魔头看来。而这正是他担忧的，但同时又是他最不担忧的。
盖因似韶旭这般精通剑器者，应至诚于剑才对，不到万不得已时候，定会想尽办法修复。
韶旭则道：“你那养剑法与苍龙养剑法相较如何？”
老魔头面色一滞，“苍龙养剑法那是传说中的法门，我这养剑法乃是索取自一个对剑成痴的疯子，纵然不比苍龙养剑法神异，但——”
青衫客摆手：“你不必多说了。”
老魔头欣喜：“这么说来，你可是同意？”
无心插柳柳成荫，没想到他居然在这得到了远比今日目的所追求的那个法还要厉害百倍的手段。
但听龙吟。
呆呆地看向青衫客佩腰木鞘，青衫客恰时朗笑：“真是不好意思，苍龙养剑法我、会！”
二老这时才恍然，老魔头这时也才明白，韶旭其人为何会不顾剑损，敢以兵行险招，只因这苍龙养剑法真谛所在，便是——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你——！”老魔头恨声。
恨声同时又有些无奈。
面对韶旭，他真的是没辙了，万万没想到，苍龙养剑法这种失传已久的法其人也会，到底有什么是韶旭渴望的而他又会的？
不知道。
他不知道！
书老突然道：“老魔头，这是我新收的弟子，就给你一个信息：之前那法我交给了别人，于是我现在后悔，又拉不下脸面讨要，便让我这乖徒弟去寻回。”
老魔头闻言，面色更难看了。
他听懂了书老的意思。
意思就是，现在那个法虽然不在此间青衫客上面，但其人未来势必会得到，若他真心索要，届时再找韶旭论过一场便是。
更简单来说就是——要那个法，未来有本事找韶旭啊。
韶旭这个话题主角却反驳：“我可不一定要得到那桩法，我得先观量一波看看好不好用。”
瞧这话说的。
看起来给予了希望，但老魔头无疑更绝望了。
他懂那个法潜力开掘出到底有多惊人，只是稍稍想象，便知晓韶旭得获那法后，到底会迎来何等蜕变，届时若真讨要，那肯定要论过一场！
便拂袖远遁，留声言：“何足道，真有你的，算你狠！至于少年人你嘛，让我们‘归墟’再相见。”
“待那时候”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
他居然狂笑了起来。
韶旭眉头紧皱，一动念，手中即现把墨尺，握拿掌里，眼发浓烈杀气，朝老魔远遁方向传音：“你胆敢再说一遍？！”
嗤！
剑意纵横千里外！
远在千里外老魔头心底蓦然升起股预感，那预感是如此的强烈以致于他无法忽视，仿佛再走一步就要遭遇性命危机。
便愣在原地，缓缓回首望。
青衫客绰持墨尺有如拏剑器，正乘龙而来，所处比他还要高，目光还要临下，轻声着：“你刚才说什么，能否再说一遍！？”
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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