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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了傅竟行,我说过无数次了,你还想让我怎样?让我违心的骗你,这孩子是你的?如果真是你的,我怎么可能再把你推到聂嫣蓉的身边去……”
掌珠觉得那样的累,说话的声音也变的有气无力,她推了推他,想要将他推开,可他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好,那我再问你,那天晚上不是聂嫣蓉,是你,对不对?”
傅竟行的手从她的肩上滑下来,他捉住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里,他的手背上血肉模糊的一片,像是那一日她的订婚礼上,他割破了掌心那一次。
掌珠的心那样的疼,疼到她恨不得就此死了的好,他待她千般的好,万般的用心,可她却配不上他的真心。
从始至终,是她把他推出去的,是她不要的,是她,把她拱手让给了聂嫣蓉。
如今,让她借着肚子里的孩子再死皮赖脸的回头吗?
她其实是知道的,他们之间隔阂太多,纵然她和他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长姐无法原谅她,聂嫣蓉,怕是也活不下去,傅家的人会怎样看她?整个宛城的人,又会怎样想她和聂家,还有明朗……
他自小都黏着她,亲近她,以她这个姐姐为荣……
可是最重要的,却是傅竟行。
若她与他在一起,那么,从这一刻起,他将名声扫地,彻底从云端跌落污泥之中,这一个污点,将伴随他整整一生,永远无法洗刷。
她已经亏欠他太多了,她不想再欠他的。
她希望他越来越好,像是没有认识她之前那样,在他的世界里,是独一无二的王。
“我帮你把伤口包扎一下吧。”
掌珠轻轻的把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细白的手指微微哆嗦着抚上他臂上的伤,她含了泪,却对他轻轻的笑,脸颊上的酒窝深深的甜美,她明明在笑着,可眼底的泪却越来越多。
“聂掌珠……”
傅竟行却缓缓向后退了一步,他念她的名字,是清淡到了极致的声调,仿佛某一日的午后,暖暖的风吹过人的耳畔。
掌珠看着他,眼底含着泪和笑,却渐渐的僵硬起来。
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像是那一次在他的办公室里,一样。
“有很多次我都在怀疑,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
他的手指这一次很凉,落在她眉心的时候,是彻骨的寒意。
“现在我不会再这样想了,答案我早已知道,只是我不愿意相信而已。”
傅竟行把自己的手放下来,他指了指门,眼瞳里是沉寂的灰色,长途奔波的疲倦就镌刻在眉心,抹不去。
“你现在就走,不要等我改变主意。”
158 傅竟行,你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158 傅竟行,你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傅竟行把自己的手放下来,他指了指门,眼瞳里是沉寂的灰色,长途奔波的疲倦就镌刻在眉心,抹不去。
“你现在就走,不要等我改变主意。”
掌珠看着他微有些凌乱的发,下颌上生出的淡淡青色的胡茬,黑色的衬衫有着细小的褶皱,他从来都干净整洁,可如今却这般憔悴狼狈,他眉心蹙的那么深,仿佛永远舒展不开,掌珠多想伸手去抚一抚,可到最后,她只是低了头,轻轻笑了一下。
“傅竟行,你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她说着,抬起头来,望着他的眼睛,看到他漆黑瞳仁里,那个小小的自己。
自始至终,她有的,都只是那个小小的自己。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好到可以让一个男人刻骨铭心,永恒难忘。
所以,她相信,时间会把这一切都冲淡,他会越来越好,彻底忘记她。
她不从奢求生活给她多大的惊喜,所以得到还是失去她都很淡然,曾有人说,聂掌珠,你无欲无求,不过是自小到大,你想要的,不用张口就有人送到你的手中。
她习惯了等待生命的安排,习惯了不争不抢,习惯了,随波逐流。
她本可以转身就走的……
可这一次,也许就是一辈子再不相见。
她想要一个拥抱,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腹中小小的胎儿。
那是2010年五月三十日的中午十二点,宛城最大的和平广场上,有钟声幽远响起,惊的鸽群飞向天空,凌凌的铃声,把天空的沉寂划破。
宴会厅中的喧嚣早已平息下来,聂明蓉坐在沙发上,顾长锦将她揽在怀中,她似是实在太累,额头抵在他的肩上,闭了眼,不发一言。
聂嫣蓉惨白着一张脸,僵直了脊背坐着,目光紧紧盯着傅竟行和聂掌珠离开的方向。
傅景淳不时的站起身翘首张望,心里忽喜忽忧。
未曾看到方才混乱场景的明朗,捏紧了拳站在窗前,小小的少年,已然傲骨初成,不容人小觑。
阳光从落地窗子那里照进来,却被百叶窗切成细细的格子,穿茶绿色长裙的年轻女孩儿,一步一步走到一身黑衣的高大男人身前。
“傅竟行……”
掌珠的手臂,软软的缠上了他劲瘦的腰,她用着一种很怪异的姿势踮起脚把自己的身体贴在他的身体上。
傅竟行平坦结实的小腹,触到了软软的一团隆起,温热的,让人想要落泪的,贴紧,再贴紧。
他想要抬起手臂抱一抱她,可她的身子却已经离开了他,像是春日的风,像是夏日倏然停歇的雨,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是。
以为近在咫尺的,却偏偏隔着千山万水。
“……再见。”她轻轻的说了一句,转身的瞬间,长发拂过他的手臂,他下意识的要抬起手……
她却飞快的走到门口,她拉开门,快步的走出去,砰地一声关上门,似乎是怕他,改变主意……
傅竟行听着她促急的脚步声,逐渐的绵密,然后又渺远,终于,什么都听不见了。
耳边是万籁俱静的沉寂,这世界上的声音仿佛一瞬间从他的耳边抽离干净。
傅竟行忽然笑了一声,又笑了一声。
她不是没有心,她只是,从来不曾爱上他。
聂明蓉听到脚步声传来,整个人倏然站了起来,掌珠跑的那样快,像是后面有鬼怪在追她一般。
“掌珠!”
聂明蓉挣开顾长锦的手,她上前几步,一把抓住她冰凉的手,握紧:“你跟我走,现在立刻跟我走。”
掌珠不说话,只是乖顺的任她牵着,聂明蓉第一次这样的失礼,顾不得与傅家的长辈打招呼,也顾不得顾长锦,拽着掌珠就出了大厅……
聂嫣蓉眼睁睁看着聂明蓉将掌珠拽走,她刚想跟过去,却看到了傅竟行的身影。
“竟行……”
聂嫣蓉喃喃的出声,缓缓站起身来,眼泪已经湿了眼眶。
傅太太一见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我看你真的是鬼迷了心窍了,今天什么日子你都忘记的干干净净了是不是?你怎么能那样的胡闹!”
傅竟行站定,眸子里的神色漠漠的看向聂嫣蓉:“如果你愿意,订婚礼改到明日照常举行,如果你不愿意,我会给你所想要的任何补偿……”
“竟行!”
傅太太觉得他这样实在太过残忍,订婚礼他不出现在先,还是嫣蓉安抚了宾客,免除了众人对他的议论纷纷,好不容易他赶回来了,却又做出这样的惊人之举,幸而后面他拉着聂掌珠走的事宾客们不曾得知,不然传出去,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傅竟行却并不理会傅太太,只是看着聂嫣蓉,他的眼瞳像是结了冰,他的唇像是含着薄凉的霜,他看着她,他与她说话,每一字每一句,却都像是要把她逼入绝境。
她曾经也是那样骄傲的女人,她曾经也无数次的在男人面前挺直了脊背,高傲的走开,她曾经也想过,这样汲汲钻营而来的婚姻和幸福,到底有什么意义?
可她走到了这一步,再没有办法回头了,她爱他,这一生,她不会再爱上除他之外的男人了,她入了魔了,她可以容忍这世上任何女人占有他,却唯独不可以是聂掌珠。
159 你如果执意要这个孩子,那就永远不要再叫我姐姐。()
159 你如果执意要这个孩子,那就永远不要再叫我姐姐。
这一生,她不会再爱上除他之外的男人了,她入了魔了,她可以容忍这世上任何女人占有他,却唯独不可以是聂掌珠。
她知道的,只要她在一日,聂掌珠就永远不会回到他身边。
那么,就算是要她一辈子被钉在这耻辱柱上,她也甘之如饴。
“怎么样,聂嫣蓉,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傅竟行的声音不高不低,场上的所有人都正好听得到,聂嫣蓉忽然抬手拭了泪,她高高的扬起脸,斑驳的红唇弯出颤抖的弧度:“竟行,这一生,我从未想过要离开你。”
“好。”
他点点头,眼瞳里没有波动,也没有任何神采,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向外走去。
爱是死缠烂打,爱是绝不放手,爱是不到最后一刻绝望不会放下,他想,聂嫣蓉至少是真正爱他的,不像是她,不像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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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这孩子是谁的,掌珠,打掉她,你以后的路还很长……你才不到二十岁,你还这么小,这不是你该承担的……”
聂明蓉苦口婆心的劝,掌珠却仍是不肯下车,不管聂明蓉说什么,她都只是摇头:“长姐,我不会放弃这个孩子的。”
聂明蓉望着她,望着她脆弱却又倔强的模样,她的一颗心,渐渐从滚烫变成了冷却。
如果她在意过她这个姐姐,如果她把聂家放在心上过,她就不会做出这样糊涂的事,不会这样被人捏住了把柄公然的打脸,不会让她,伤心成这样子。
聂明蓉不由得想起掌珠小时候的事,别的小姑娘被抢走了心爱的娃娃,都会伤心的大哭,掌珠却是例外,心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她也只是沉默的在一边看着,没有想要夺回来的冲动,爸妈再给她买了新的,她依旧欢欢喜喜很喜欢的样子,聂明蓉忽然想起顾长锦曾经说过的话,三妹妹其实是个很冷情的人。
她从来都不信的,在她的心里,她的小妹是个温柔又心善的小天使,这世上,再找不出如她这般讨人喜欢的孩子了。
可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不哭不闹,是因为不够在乎,不管是陪她长大的娃娃,还是陪她长大的家人,也许,都并不是她所想的那么重要。
她要这个孩子,所以她根本不去考虑生下这个孩子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傅家在事发之后的一系列反应已经清楚的说明了,他们并没有放弃聂嫣蓉这个未来的长媳。
那么,被舍弃的,只会是她聂掌珠。
傅家不会牺牲长子的名声,傅家,也不会接受这样姐妹互换的闹剧。
天长日久,人们仍会提起傅竟行开的那一枪,可人们却更会记住,聂家两个姐妹,都和傅竟行不清不楚过。
她生下这个孩子是要怎样?是要时时刻刻的提醒世人,聂家出了这样的丑事,聂家养出来的女孩儿就是这样的……不知羞耻?
聂明蓉忽然觉得那样的累,一个人辛辛苦苦的撑着一个家,原本就算是苦死累死也心甘情愿,可如今家中姊妹闹成这般,仿佛为之努力和奋斗,都再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掌珠,你究竟有没有将我当作你的长姐看待?”
“还有,我如今想来,你二姐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往人家车子上撞去,是不是,是不是她在杭州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受了刺激才会这样?”
“你和我说过的,你不喜欢傅竟行,你讨厌他那冷冰冰的样子,你也和我说过的,你没有怀孕,你的身子好好的,可你瞒我瞒的这样死,你做了这么多事,身为你的长姐,却一无所知,你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我却是今日才知道……”
“掌珠,嫣蓉这样惨,难道还不够么?她不能生了,你却怀了……孩子,你让她这辈子怎么过?”
“掌珠,你不肯打掉孩子,好,我不逼你,从小到大,长姐也从不曾逼迫过你,这一次也一样,你不肯就算了,只是,从此以后,你不要再叫我姐姐,我也没有你这个妹妹了!”
聂明蓉忽然说出这样一句,掌珠只觉心底最后硬撑的防线骤然就崩溃了,她傻了一样追出去,抱着她的手臂失控大哭:“姐,姐你别不要我,你别不要掌珠,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只是求你不要让我放弃这个孩子,我走的远远的,我这辈子都不回来,我不丢聂家的脸,好不好?”
“可你肚子里怀着这个孩子就是丢了聂家的脸!”
她恨自己,为什么当初错的时候要将错就错,她更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将珠儿送到傅竟行的床上去……
聂明蓉狠着心把她推开,泪珠儿却已经滚了下来,一个自己还是孩子的小姑娘生下‘生父不明’的孩子,将来的路还怎么去走?
傅家绝不会接受她,傅家丢不起这样的人,她下半辈子怎么办?
掌珠她小,她糊涂,可她聂明蓉却不能看着她犯傻!
她不能看着她把自己逼到一条死路上去。
掌珠凄惶的摇头,一手抱着聂明蓉不肯放,一手却死死的捂着小腹,“不长姐,我走的远远的,我这辈子不回来,没人知道我把他生下来了……”
“你如果还是执迷不悟,聂掌珠,你就再也不要叫我姐姐!”
聂明蓉狠狠心,再一次将掌珠用力推开,她趔趄了几步,勉强扶住了车子才没有摔倒,可聂明蓉,却已经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160 所以就不要她了吗?哪怕她死在外面也不管吗?(小剧场)()
160 所以就不要她了吗?哪怕她死在外面也不管吗?(小剧场)
聂明蓉狠狠心,再一次将掌珠用力推开,她趔趄了几步,勉强扶住了车子才没有摔倒,可聂明蓉,却已经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被李谦那么狠的打了一耳光的时候,被聂嫣蓉一次一次话语刺伤的时候,她都不曾觉得这样的难过,可在聂明蓉决绝离开那一刻,掌珠清晰的感觉到,那不能用言词来形容的一种难受,随着她的血液流淌到她的全身各处,像是剥皮抽筋一样的疼,像是被人恶意的,狠狠的,把她生命里最后的一抹温暖和依靠,全都剥离了……
她没有回去聂家,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她有几个朋友,甚为亲近,但她此时境地,也不该给人添麻烦。
暮色沉沉的时候,她接到杜湘君的电话,听到湘君低低的啜泣声,她知道,外面大约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想来她此刻,定然是万人耻笑。
“珠儿,我相信你,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是个好女孩儿。”
杜湘君那么爱说话的性子,却只在电话里轻轻的说了这样一句。
掌珠挂了电话,扬起脸不想让眼泪落下来,她坐在医院的台阶上,看着四处的灯光亮起来,看着这世上每天都在上演的悲欢离合,她想,幸好,幸好,她不是独自一个儿,幸好幸好,她还有他。
花月山房里,聂凯平领着聂家的旁枝亲眷们,足足闹腾了整整一夜,直到最后,聂明蓉沉着一张脸说出将聂掌珠逐出聂家这样的话语,才暂时堵住了他们的嘴。
聂明朗在聂凯平等人离开之后,像是抓狂的小兽一般,第一次对着聂明蓉大吼:“凭什么把三姐赶出家门,就算是怀孕了又怎样,就算是名声扫地又如何,聂家难道还养不起她们母子!长姐你做什么怕了他们,大不了大家闹个鱼死网破……”
聂明蓉咬着牙一耳光打在了明朗的脸上。
聂明朗呆住了,聂明蓉也忍不住哭出声来:“为什么?聂明朗你问我为什么,那我就告诉你,我到底为的是什么,你如果已经长大成人,已经可以撑起聂家门户,我也不用去顾家退亲,我也不会把她送到傅竟行的床上去,我也不用日夜担惊受怕,怕我们的家被人抢占,怕我们的母亲被贫贱的生活磋磨死,怕你不能长大成人,怕你要像那些可怜的孩子一样,去工地做小工,刮风淋雨辛辛苦苦的挣学费,怕那些狼子野心的人们骑到我们的头上,糟践父母的心血……你说我害怕什么?聂明朗,我是聂家的长女,爸爸死了,妈妈疯了,我衣食无忧的生活一夜结束了,我不得不逼着自己快一点成熟,不得不逼着自己狠心,我知道你和你三姐感情最好,可她更是我最疼的小妹,只是如今,在聂家的将来和她之间,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那就不要她了,那就不管她了吗?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漂在外面死在外面,也不管不问?”
聂明朗失控的哭出声来,聂明蓉跌坐在沙发上,亦是泪如雨下。
她的珠珠,她最疼的小妹,曾经那么娇弱,娇弱到十几岁了还不敢一个人睡觉——
聂明蓉想起那无数个夜晚,聂掌珠抱着枕头可怜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