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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遍修真界-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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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淙哥太过痴迷修炼,对世事了解不深,没多少实战经验,性格又太骄傲了些。我们甫一开场,我便拿话惹他下了剑,敲定了只同我比近身功夫,然后”

    接下来的话也不必洛九江说了,洛三淮虽然离家日久,对自己这个活宝一样的弟弟还很是了解:这小子天天水里浪,泥中爬。林中海上没有他不敢野的地方。更让人赞许的是他十分重视身体的强韧度,单论体修或实战功夫,同龄人没几个比得过他。

    “虽然你赢了淙弟,但还是太过自负了。”洛三淮板着脸道:“你在台上只是和他口头决定了较量方式,小比章程中也未规定过不能使诈反悔。若是淙弟中途反悔拿起剑来,把你戳漏了也不违反规则。”

    洛九江叹息道:“大哥离家日久有所不知,小比的规则已经有些改动,我和淙哥既然在众目之下说好了比赛方式,那中途反悔者便是输了。”

    “改了?”洛三淮一愣,“好好地怎么就改了?”

    洛九江不好意思道:“小比之前我和千岭一起撺掇的。”

    洛三淮:“”

    见洛三淮不说话,洛九江误解了他的意思,具体解释道:“小比前我先摸清了族兄们的底细,千岭就陪我一起分析。我们都觉得无论是浪哥也好,沥哥也罢,他们虽然修为都高我一两层,但我也仍有一战之力。唯有淙哥只能智取,不能硬拼。他灵机一动,觉得可以从小比规则上做文章,我也就具体执行了一下”

    这下洛三淮算是对自己这亲弟弟心服口服:“千岭那孩子小时候是个天煞孤星,谁都不愿意挨他的边,只有你死活要拽着他一起玩,去哪儿都不愿分开。我那时只当你是小孩脾性,不想你们竟真是臭味相投,连一肚子坏水都同根同源。”

    洛九江忙假模假样地谦虚道:“哪里哪里,大哥过誉了。”

    “我没在夸你。”洛三淮真是被他气笑了:“这含星草你好好收起来,大哥不要。世上能固本培元的丹药灵植总有,但能保修士顺利筑基的灵草不多。你现在已经炼气七层,修至筑基指日可待,到时候正好能用得上。”

    “东西不就是给人用的,大哥眼下比我需要,这灵草就给大哥用。”洛九江合上玉盒的盖子笑道:“要我收起来做什么,大哥当我是母鸡呢,还要把好玩意揉成个蛋,全都搂在怀里抱窝儿不成?”

    “但你毕竟要筑基”

    “过段日子就是七岛大比了,难道我连点灵药名次都赚不来?”洛九江硬把那玉盒塞到自家大哥手中,示意他放宽心:“何况就是没这些外物,我也必能筑基。”

    洛三淮没话说了。他接过那枚玉盒,只觉得心头满是骄傲和暖意。他注视着洛九江,这宝贝弟弟眉目俊朗,神采飞扬,一双眼里俱是不曾被摧折过的少年意气。

    十四岁的炼气七层,洛氏族长最小的儿子,也是他们族中人人寄予众望的一块璞玉,与同年的寒千岭合称“七岛双璧”。

    这块“璞玉”活猴儿般的一个筋斗翻出了大厅,两三下就跑远了。那渐渐变小的身影回过头来喊道:“大哥,我照你说的,去找我那千岭玩去啦——”

    洛三淮心口那点“吾家有弟初长成”的复杂心绪都被他一嗓子叫没了,差点没给一口茶水呛死。

    果然还是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账。

    “不用。”寒千岭翻覆地看了看手里的半只烧鸡:“他说那些话我只当笑话。倒是你一下站了起来,我拉都没拉住。”顿了一顿,寒千岭声音中出现了一点笑意,“既然那位供奉护食的厉害,你就莫教我音杀了,免得他再跳起来咬你一口,麻烦。”

    洛九江哈哈的笑了一声。两个人漫无主题的说了一会儿话,寒千岭突然转过了身来:“九江,我想起一件事——你这里不是有烧鸡吗?怎么刚才又让人告诉我给你带饭?”

    “我站得无聊,吃不吃饭倒无关紧要了,就是找你过来说说话打发时间。”洛九江摆了摆手,骤然反应了过来:“等等,洛齐和你说了要你带吃的来?你听了他的传话就只拿了一枚花生来糊弄我?”

    两人四目相对,寒千岭镇定地回视。片刻后,洛九江气不打一处来地挥了挥手,赶苍蝇一般道:“滚滚滚,别留下气我。”

    寒千岭大笑起来。他双眼明亮而澄澈,面部的线条十分细腻,俊俏的都近乎秀美了。

    他很少如洛九江那样畅畅快快地大笑,如今笑上了一场,竟然也不同往日那般收敛表情,反而伸手勾住了洛九江的脖子,低声道:“九江,我就不和你道谢了。”

    洛九江一个炼气七层的修士,当然不至于连饿一顿都扛不住。他只是要找个让寒千岭过来的借口,好看看对方的精神怎么样,有没有把课上的那句混账话往心里去。

    他是关心自己,寒千岭心中明镜一般。

    意图被点破,洛九江只笑了一声:“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快滚快滚。你今天的剑法练了吗?没练也敢在我这里耽误时间?”

    寒千岭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从怀中摸出那个扁扁的药匣放在洛九江手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转身离开。

    药匣隐约散发出特有的灵气,洛九江还不等握在手里就知道了里面是什么。从洛九江被罚站开始到寒千岭过来为止,时间还不到一刻。寒千岭当然无法在这样短的时间内采下这株药草,所以这灵草自然是他在听到洛齐的传话之前摘的。

    两人心思又一次不谋而合,洛九江眉毛一扬,吹了个得意的唿哨。

    寒千岭的背影渐渐远去,洛九江伸了个懒腰,索性直接躺在了地上。

    按道理说,他连挨罚的一半时间都没站完。奈何洛九江觉得自己做的很没有错。他回顾刚刚课堂上发生的事情,认为自己并无什么需要反思之处,更不要说恭恭敬敬地受罚了。

    在很多方面,洛九江对自己的要求近乎严苛。不过同样的,在“规矩”这件事上,洛九江相当的富有弹性和张力。

    他刚刚把头侧偏过去,眉毛就随之皱了起来。下一刻,洛九江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道:“先生怎么来了?”

    他余光扫到的树影分明不对,倒好像在树干上长出了一个轮椅似的,不是洛沧还能是谁。洛九江心中诧异,心想他来做什么?难道是发现刚刚在课堂上教多了亏本了,再过来跟自己要点什么找补回去?

    不远处的大树后传来一声轮椅的吱呀,洛沧面沉如水地转动着轮椅从树后现身,抬起眼来不冷不热地扫了洛九江一眼。

    洛九江已经做好了对方质问他怎么不老实罚站,旁侧敲击地给他穿小鞋等各种心理准备。岂料洛沧一张口便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你是练刀的?”

    作者有话要说:*1致酒行唐李贺

    *2凤凰山宋王安石

    感谢离城的地雷x1;手榴弹x1

    感谢虞溪的地雷x1

    感谢甄匿麻想一觉睡到大天的地雷x1

    感谢李子温柔的地雷x1

第251章 第二百四十章 归来() 
小天使如果看到防盗;说明购买率不够哦这日中午洛九江回族地时正碰上他二哥的侍女。

    中午洛沧是不留饭的,他只会在洛九江上午没完成要求时把他扔到新垒起的瀑布底下;让洛九江错过他的中午饭。而下午的训练通常是关于音杀和回风八卦步;一旦洛九江弱上一点;洛沧就会在一旁冷淡地嘲讽道:“是没吃中午饭吗。”

    明明吃没吃他心里最清楚。

    洛九江的二哥洛六深有两个惯用的侍女,一个名为月亭,一个名为月楼。小时候洛九江没少变着法子跑到二哥那儿打牙祭;因而跟这两个贴身女婢也都十分相熟。

    “少公子!”月亭原本还在有些慌张的地提着裙子跑动,一见到洛九江就是眼神一亮;“风荷轩有客人到访;月楼做事不仔细;被客人罚了。”

    “客人?”洛九江眉头微皱;“这不年不节的,还是个大中午的饭点;何等的客人要跑到风荷轩那边耍?”

    风荷轩这个地方紧邻着洛氏一族后院的莲池,是夏天预备来赏景用的,同时也跟洛六深的小院相通。一般进了风荷轩就等同于半只脚踏进了洛六深的地盘。

    然而如今洛六深人在宗门;这位客人不通报一声就直接奔着风荷轩去已经无理在先,还罚了洛六深的侍女;这简直是来找茬的。

    月亭觑了一眼洛九江的脸色;苦笑道:“是杜堤公子。”

    “那姓杜的?”洛九江眉毛一挑;“他还算个客人吗,怎么没牵到牛马棚里?”

    月亭原本面带焦急之色,听到洛九江这毫不客气的评价也忍不住抿嘴一笑。

    那位“姓杜的”;乃是玳瑁岛杜家族长的二子。他性格很是盛气凌人,又一向自视甚高。引用洛九江往日的评价,这位杜公子实在是个“打出娘胎时鼻孔就长在了脑门上”的神人。

    他比洛九江枉长四岁,今年才堪堪入了炼气五层。老实说,这也算是个不错的成绩,不过在洛九江和寒千岭面前实在不够看。

    也许正因如此,他才很看两人不惯,故而对两人不断挑衅,直至收到反击后彻底撕破脸皮结怨。

    ——————————

    其实认真说来,洛九江和杜堤不对付的原因还是要归到寒千岭的身世上面。

    玳瑁岛每年年末在各族优秀少年间都有一场约定俗成的大比。洛九江寒千岭那时初入炼气四层,第一次有资格参加比赛。

    比赛之前,这些少年人都会齐聚一堂一起说说话,彼此认识一番,谈笑一场,气氛并不只是一味的剑拔弩张。

    毕竟同是玳瑁岛人,日后还要多多相处,怎么算也比外岛人更亲近些。何况他们多半都是长老供奉的儿孙,就算往日没见过面,彼此间的名字还是听过的。

    比赛场地向来是由玳瑁岛的几个大族轮流做东,这一年恰好轮到洛氏主持。提前个两三天的功夫,少年们就已陆陆续续地登门拜访,比赛的这些时日他们也都要在洛氏族地借住。

    恰好那天洛九江有一点要事,便让寒千岭先一步去和那些少年英才见面。那时他们两个的天才之名刚刚崭露头角,也许有人心中为此度量忌惮,但面上表现的总归是一派的诚挚友好。

    而杜堤,就是那与众不同的、十分不友好的一个。

    他明明已经眼见寒千岭和房内众人寒暄一圈,行到他眼前来,可却依然稳稳坐在椅子上,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拖长了阴阳怪气的腔调道:“这是谁——呀?”

    各种五花八门的敌意寒千岭自幼就见多了,不缺杜堤这一分。他安然道:“在下寒千岭。”

    “寒?”杜堤四仰八叉的在大圈椅里一窝:“六岛二十九姓,我可没听说过哪个是姓寒的。”

    寒千岭不动如山,平静道:“那杜公子如今便知道了。”

    他这话说的不卑不亢,杜堤冷笑了两声,口里接二连三的说了几句风凉话。寒千岭却没有在他身上再多停留一个眼神,径直越过他走向了自己的座位上。

    似乎是被寒千岭这副态度激怒,杜堤盯着他的背影大声道:“我从前就听说过,但凡有娘生没爹教的野种,从来就没什么教养,见到人招呼也不会打一个,今日方知此言不虚。”

    相对寒千岭家里的状况来说,这话就太诛心,太恶毒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寒千岭的身上,有的人神色怜悯,有的人冷眼旁观。然而于寒千岭自己,心底却只有一派漠然。拿他父母说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要真挨个生气过去,基本就没时间做事了。

    无论他人如何试图在寒千岭脸上窥得几分端倪,寒千岭面上依然没有一分表情波动。此时他心里只无声的划过了一个念头:“好一位‘尊臀公子’、‘摸象先生’!”

    相比于性格张扬狂放的洛九江,寒千岭更多时候是一道沉默的、与众人并不十分相熟的影子,往往无声地站在洛九江身后。

    正因他不作声,心思才显得格外神秘。不少人猜测过他在面对刁难时的真实想法。有人觉得他是寡言可欺;也有人觉得他虽不说话,却会暗中记下,以图来日报复。

    只有像洛九江这样与他十分熟识,又对他非常了解的人才知道,寒千岭的眼界放的很远,不但不与那些闲言碎语计较,甚至都不把许多在背后说嘴的人看在眼里。只有在很偶尔的时候,他兴致上来一些,心里才会生出几分矜持的刻薄。

    ——譬如现在就是了。

    “尊臀公子”自不消说,正是讽刺杜堤见了他时稳坐钓鱼台的那副目中无人的态度。至于摸象先生

    盲人摸象,却是在嘲讽杜堤一双招子瞎。

    品味了一下这两个新称呼后,寒千岭再没留给杜堤第二道念头。对于这样的人,他花半弹指的功夫起两个绰号已经嫌多。

    他的感情本就冷淡稀薄,即使随岁月的增长有了一点活气,却是九分半都分到了洛九江身上。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如今在心情愉快,兴味正好的条件下送给杜堤的两个蔑称,几乎都是纡尊降贵的。

    ——幸而杜堤对此事一无所知,否则只怕会当场气成个蛤。蟆。

    如果说洛九江的原谅全源于他本性的坦荡随和,那寒千岭的宽容就只因为他不在乎。不只是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和评价,更因为做出着评价的人还没什么资格进到他的眼里。

    不过他对这些事轻描淡写,却不等于洛九江能对此无视。先不提杜堤那日见到洛九江来迟时夹枪带棒的几句问候,单是他提及寒千岭父母隐痛一事就足够洛九江搓火。

    从别人那儿听闻了之前杜堤对寒千岭的刻意难为后,洛九江二话不说,转头就把杜堤的生活习惯给打听了个明白。等他知道杜堤晚上泡澡爱用滚烫热水时,心中当即有了谋算。

    当天下午,洛九江溜进厨房,抱走了一大筐的鸡蛋,捉着寒千岭陪他整整打了一大坛子。

    在晚上的时候,杜堤正于洛氏一族的客房里舒舒服服的跑着热水澡,忽然听闻屋外一阵喧哗。他拧起眉头,还不等呵斥那些大惊小怪的侍女几句,一个黑衣蒙面人就破窗而入。

    对方不但来势汹汹,而且来者不善,腋下挟裹着一个巨大而古怪的圆球,眨眼间就逼近了杜堤眼前。杜堤实战经验尚且不足,何况是这样突发的意外情况?一时间他整个人都有点发蒙,手里下意识的一抓,却只在水里握了个空。

    蒙面人动作极其利落,在靠近杜堤的瞬间就扯下了圆球上蒙的黑布——原来这球竟是个坛子。蒙面人将坛子一抛一扬,只闻哗的一声,杜堤便被一整坛蛋液浇了个满头满肩,一脸迷茫。

    蛋液这种东西,碰到开水就变成固体。那蒙面人也是阴损,蛋液里竟然放了好一把葱花,还点了不少米醋香油。

    登时澡盆里无数蛋花上下沉浮,杜堤挂着一脸一头的稀蛋花表情呆滞。而在门外值守的小厮、澡盆附近伺候的婢女都可指天发誓,那时那刻,屋子里满是让人垂涎欲滴的蛋花汤香气。

    蒙面人不依不饶地拔剑相向,唰唰两声就把大澡盆分成了四瓣。杜堤哪里经历过这般阵仗,被对方一柄长剑逼得光着屁。股跑出了房门,甚至还被蒙面人追在身后,带着他那身蛋花轰轰烈烈地绕了客人们休息的院子两圈,为大家带去了好一段汤水的鲜香。

    自那以后,杜堤赤体遛。鸟而披蛋花的英姿,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玳瑁岛上经久不衰的笑料。

    此事一出,杜堤还不等参加年末小比就含愤而归。

    结合杜堤之前做的事情,那黑衣蒙面人的身份当然不言而喻。何况洛九江那年才十二岁,较矮的个子还是遮掩不了的硬伤。不过虽然人人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洛九江照样揣着明白装糊涂,一口咬定了自己全然无辜。

    最终这事还是以“小辈之间玩闹”作为了结定论。洛九江的那种“顽劣”的性格也给众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年小比,洛九江确实取得了一个不错的名次,不过事后却并没拿到那份自己应得的奖品。

    这份奖励并未被人私吞,只是被他的父亲,也就是族长大人亲手扣下了。没收了奖励的族长始终没有给出什么解释,但洛九江自己心里也很明白是为什么,笑一笑就罢了。

    倒也真够自在。

    最后看了看熟睡时脸上一派轻松的洛九江一眼,洛沧重新提起了地上的酒坛,脸上竟然难得地露出了几分不带讽刺含义的笑意:“且饮此杯敬璞玉。”

    ————————

    寒千岭静坐在洛九江院中的那棵深雪花树下,眉头紧紧皱起。

    他腕间那串佛珠早被解下握在手里,一颗一颗地数了十余遍。就连专门种下用来给他凝心安神的深雪花他都生嚼了两朵。

    然而这些往日里很好用的平心静气的手段全都失去了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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