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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皇帝进屋后,先询问了龙烈的情况,才四周望,“晃云呢?”这两个太傅在对方上课时都会纠缠在一起,怎么今天例外啊。
龙烈低笑答:“父皇,皇叔在院中乘凉。”瞄一眼那边虽然低着头,但已明显露出笑意的裴止天。
裴止天偷抬头,正看见龙烈冲她眨了眨右眼,不禁笑得更开心了。也冲他眨了眨眼。幸好没白教他。
接收到裴止天的谢意,龙烈很夸张地发现自己的心跳差点停止。他明白皇叔为什么老爱逗裴止天了,根本就是种折磨人的享受嘛。
“哦,他练剑呢。”皇帝径自下结论,没看见儿子和裴止天的小动作,转身向外走,“烈儿,止天,你们一同来吧,朕有要事。”
要事?裴止天低头翻了个谁也没看见的白眼。可预见到龙晃云惨死的同时自己也得惨死了。那药效是一天的,只能下三个命令,且命令之间不可相背。
一行人到达凉亭。气氛该死的诡异。没人敢开口发出声。
龙晃云在那边抱着柱子睡觉。
皇帝很久才恢复语言能力,回头先让所有人退下,才望向裴止天:“晃云在那边做什么?”很明显是在极力维持严肃面孔。
裴止天忍笑忍得很辛苦,无辜地一眨望:“止天不知。”
皇帝不由自主地绽出浅笑。移向爱子:“烈儿,你皇叔搂着柱子做什么?”
龙烈一本正经:“烈儿不知。”
皇帝瞄两人一眼,径自大步入亭,一拍龙晃云的肩:“晃云。”
龙晃云睁开眼,见到是皇帝,笑点下头,傲气得仿佛他像八爪鱼一样,死缠住柱子是最正常的动作。
皇帝回笑,温和问:“九弟,你做什么?”在旁人口中问不出,就直接问事主。
龙晃云微笑,笑得自然无比。
“你倒是说话啊。”皇帝被那一笑弄得莫名其妙,探手到弟弟额头,没发烧啊,“你被下药了?”收回手,大概明白了。
龙晃云睁着与皇帝相似的黑眸瞄向那边偷笑的裴止天。很高兴看到她较平时亮丽数倍数,同时很想把皇帝和太子踢走,独自看着只属于他的止天。
皇帝目光投向裴止天,温和下来:“止天?”
龙烈道出原因。
皇帝忍不住笑出来,一时快乐得很。
坐在石椅上,皇帝才止住笑:“那……朕的事也得谈,止天,你让他不能说话,朕如何与晃云商谈?”私心里是站在裴止天这一边的,连自己也为这种护短奇怪不已。
裴止天浅笑盈盈:“皇上以为?”
龙烈一弹响指:“太傅可以命令皇叔倒抱住柱子,用手在地上写字。”说完马上收到一记瞪眼。
瞧那边嘿笑的龙烈,龙晃云没好气。
“让他可以用笔书吧。”皇帝微笑,“烈儿,你对皇叔不敬,罚你上前奉纸墨。”
“是。”龙烈扮个苦瓜脸,捧纸笔上前。
裴止天让龙晃云可以提笔写字,代替说话。
皇帝喝一口茶,才道:“近来京城发生数起劫财劫色及灭门惨案,且被灭门的人家所有稍有姿色的女人全被奸杀,你们想想如何解决。朕不愿用些没用脑子的人去丢朕的脸。”
裴止天垂着眼,注视手中的茶杯,茶杯与她雪肤相映,光华而美丽:“皇上,可以领兵么?有组织的灭门,几个人是无法解决的。”
“可,但不能惊动对方。”皇帝微微一笑。
龙烈念龙晃云书写:“皇上可以派人做诱,再杀到对方老巢。”他兴奋道,“父皇,儿臣愿意前往。”
皇帝白他一眼:“你的相貌如何做饵?”
裴止天又想苦笑了,皇帝好像相中她了。若没估计错,这应该是皇帝派给太子的任务。这么一来,两个太傅都逃不掉干系。抬眼向龙晃云,他正朝她了然地扬眉,示意让她说。
裴止天轻吐口气:“皇上,饵的事可交予止天和王爷,一定让太子安全归来,并完成您的任务。”
皇帝正等着这一句,他道:“好,就交予你们了,带多少兵士,由晃云拿主意。”满意地起身,看到龙晃云的惨样,忍不住一笑,“止天,你就休假一天,照顾晃云直到他能动弹。”帮弟弟一把,他对裴止天的兴趣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挥袖离去。
龙晃云笑得嘴快咧到耳根子了。
龙烈笑,收好纸笔:“太傅,我会让人将床榻搬至这儿的,你们自个儿聊啊。”他笑着离开,留下裴止天和龙晃云。
第六章
很久,裴止天才坐到他身边的围椅上:“商议一下计划吧。”认命地一手支头,一手搁在膝上看他,“你说吧,我看得懂唇语。”
“我们可以扮夫妻。”他无声地开口,“是外地的巨富,迁到京城,最近女人们都躲光了,你的面容肯定能吸引出贼人。”
“你要我扮女人?”她有一丝不悦。万一秘密泄露谁负责,“而且跟你是夫妻?哈!天下哪有这种事。”
“你本来就是女人。”
“但我还没有宣布这个事实的资本。”
她的意思是想当女人了?他的女人?龙晃云笑了:“如果这事成功了,你不就有资本了?”
她沉思:“我不愿和你做夫妻。”想一想,“兄妹如何?”
“我们像吗?”
“那我和无邪去。”她眼一亮,完全没了在众人面前的平静,反正在他面前,她根本无需掩盖什么。
龙晃云苦口婆心劝道:“拜托,无邪能保护得了太子么?而且无邪和烈儿不熟,万一闹矛盾……”
“我明白了。”他老兄的意思,只有他这位神勇大将才可同时保护毫无武功的她和爱到处乱跑的太子,“太子是你侄子吗?”
龙晃云笑得很不正经:“想要儿子我会找女人生的。”
啐一口,裴止天不知何故红了脸:“你的那两个侍卫呢?带上比较好。”
“我以为你不愿意见到他们,所以留他们在镇南王府了。”
她睁大眼:“疯了!宫中也有不法之徒,你不要命了?”
他无所谓地抱着柱子耸耸肩:“除了你,没人能让我完全放松。”
“那如果是我下手呢?”她没好气地玩着腰侧垂下的流苏。
他笑得邪气:“那只有认命,死在天下第一美人手中,死而无撼。”
裴止天翻个大白眼给他,不意外看到他哈哈大笑。弯了眼,同时思索,为何他不能讲话,却能笑出声,怪事。
园门走入宫女和抬着床榻、屏风等用具的太监。
“王爷、太傅。”低着头,没人敢有恭敬外的其他表情。
“嗯。”裴止天轻轻颔首。
太监们动手,一下子用白纱、屏风、巾幔将凉亭围成了一间小屋,临退下前,一太监还在龙晃云耳边说了几个字。不一会儿,就仅剩四个宫女随侍亭内了。
冷眼见那可恶的龙晃云笑得万分邪气,裴止天很不客气地挥去一拳。
“干吗?”他瞪眼。
“瞧你笑的,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白他一眼,裴止天移到躺椅上,拿书径自看,不再理会他。开了一半的亭,光线仍是好。
龙晃云苦笑,大概只有他才享用得到裴止天这最不设防的一面吧。
那个死小子,居然让太监转告他好好享用难得的机会?
算了,闭目养神吧。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再步入院中的宫女道:“王爷、太傅,该用晚膳了。”两人这才发现已近黄昏,亭内灯盏也燃了数座。
“端上来吧。”懒洋洋起身,裴止天伸手入宫女端上的玉盆内净手,对那边的龙晃云嫣然一笑,“你们伺候王爷。”
龙晃云心底发誓,他一能动,一定狠狠掐死她!面上仍是笑,坦然地接受喂食。
裴止天边歪着头享用美食,边仰望亭外的星空。
唔,多美的夜。待会儿叫宫女把棉被一齐绑到柱子上,怕他着凉。
坏笑的裴止天,尤带一份惊人的娇媚,看得龙晃云呆了,痴了。
第二日下午,几个太监将全身僵硬的龙晃云架到躺椅上。
咬着牙忍受全身蚁咬似的麻痒,强迫自己活动筋骨。龙晃云切齿道:“早闻裴太傅深得裴梦医术真传,怎么不为本王按摩?”
安稳一觉醒来的裴止天精神奕奕地坐在阳光微风中,耀眼得很:“你还嫌我碰不够你啊。”好心情地笑拂着坠落胸前的发。
龙晃云不怀好意地笑:“今后有的是机会。”低哑的嗓音格外让人心动。
裴止天吐舌,俏皮地皱皱鼻子,却仍是下了位,绕到他身后,揉捏那紧得纠成一团的肌肉。
闭眼,享受着那双小手的按摩,他叹了口气,没再开口。
炎热的午后,静静的,突然传来龙晃云的低斥:“通通下去!”大手抓住裴止天,不去看她可人的娇笑。
所有人退去。
龙晃云手一捞,将裴止天整个人从背后抓来怀中紧拥住,顺势吻上她的唇。
裴止天粉唇弯起个笑,纤细的手环上他的颈,放任自己陷入他向她撒开的情网中。逐渐地察觉自己正在没志气地沦陷。
园门外,悄悄缩回两颗脑袋。
“怎样,父皇,有空多来转转,肯定精神一振。”龙烈和皇帝相似的黑眸满是笑意。
皇帝微笑再微笑:“等会儿再进去吧。”看来裴止天这次是栽在晃云手中了,只是那种可称之为害羞的因素会害得晃云很惨罢了。
松开裴止天,着迷地看着她美丽的眸中流转的梦幻色彩,她的任何一面都能让他看呆。龙晃云修长的手指抚上她被吻肿的樱唇,他笑得好得意:“抱歉。”
柔柔地仰高头,半眯的棕色眸子细细看龙晃云令人屏息的俊容,弯出个只给他的笑:“我可没看出你有抱歉的意思。”
他笑得愈发嚣张:“口头总要意思一下嘛。”紧紧拥她一下,“你软得惊人,也香得惊人。”
外面有太监高呼皇上。
两人对望一眼,他刚要放开她,她迷人地一笑,粉舌溜出来扫过粉嫩的下唇。在他抓住她之前,跳开去。
龙晃云挫败地呻吟一声,粗声粗气道:“谁教你的?”
她纤手拂过娇唇:“你。”
园门外传来皇帝爽朗的声音:“看来,你们二人相处得很融洽嘛。”
“皇上。”两人行礼,得到免礼。
龙烈也随着皇帝步入亭中:“皇叔、太傅。”冲两人促狭地一眨眼,贼笑代表了一切。
裴止天恢复了人前的冷静,只是白了那边可恶笑容大挂脸上的龙晃云一眼。
龙晃云回她个男性媚眼。
皇帝咳嗽一声,终止他们的眉来眼去:“朕今天来是要计划的,若没什么意外,你们明天即出发。”
龙晃云出面,道出前一晚和裴止天的商讨结果。
皇帝点头,赞赏地看着他最中意的两人。计划只可用完美形容,看向儿子:“烈儿?”
龙烈正为首次出宫兴奋不已,精彩的计划更是让他摩拳擦掌,没有反对的意见:“嗯!父皇,我们明天就出发!”
“好。今晚膳一齐用,朕祝你们马到功成。”
第二天,裴府“原来你就是裴无邪。”龙烈绕了裴无邪几圈才看向裴止天,“你夸张了,他比不上你。”
裴无邪询问地挑眉,琥珀眸子闪着对这个太子的好感:“二哥,王爷呢?”不是传闻两个太傅已经纠缠不清了?呵,有龙晃云做姐夫,对裴府真是喜上加喜。
“等会儿过来。”裴止天端起茶细抿着。无波无动,仅全身泛出懒意,斜依在躺椅里。
龙烈回到裴止天身侧坐了:“对哦,你们还有个大哥,太傅,那你大哥面貌如何?”怪事哦,裴止天和裴无邪都是年幼即得高官之位,而且才干不亚于其他年长者,怎么那个裴无非倒一点风声也没有?听说才能不怎么样。一家人,他算不算基因突变?
两双琥珀眼眸同时一黯。
裴止天放下茶杯,浅合上眼:“大哥……与无邪很像。”他们大都承父亲相貌特色多,而她偏母亲的柔弱。
“哦。”漂亮的黑眸再次向裴无邪上下打转,龙烈笑咪咪,“那这次行动你去不去?”
裴无邪的笑有八成相似于裴止天,也让龙烈惊艳的感觉:“不,这次行动危险,我不想去添麻烦。尤其我没有足够的能力保证自己及其他人的安全。”裴止天和龙晃云找他谈过这事,他没把握,所以推掉了。
“哦,冷炎、冷炙呢?这次皇叔回来都没看见他们两个人。”龙烈好奇道,远离了皇宫,孩子气仍是遮不住地显露。
“那个笨蛋把他们留在镇南……你敢骗我!”凤眸大睁,平淡的语调到了一半突然提高。
龙烈、裴无邪同时望向门口。
龙晃云笑咪咪地走近,身后正是他那两个寸步不离的死士:“京城也有镇南王府。”他扬了扬眉,坐到厅中另一张躺椅上。
冷炙随即到厅中为主子倒了杯茶奉上。
裴止天转过身去,不再理人。
倒是龙烈兴致勃勃:“怎么还不出发?皇叔?”
龙晃云微笑:“至少得三天。我们得先派人在那边购了房产,再让士兵化装成家丁搬些家当过去,而且我们还得习惯称谓,你得叫我叔叔,而非皇叔,而她,”瞟向裴止天,邪气一笑,“叫她婶婶。”
“婶婶?”龙烈低笑,“太傅,你扮女装,我看不仅是那贼人被引出来,八成连皇叔也会变成采花大盗。”
裴止天慵懒地支起身:“哦。”懒洋洋而毫无生气一眼瞟过去,立即叫龙烈住嘴。
裴无邪笑,姐的美丽是惊人的,但那张脸板起来,也少有人敢直视她的怒气的。
龙烈摸摸鼻子,吐舌。
裴止天这才慢慢道:“你派谁去?”问的对象是那边只盯着她的龙晃云。啧,就不会收敛些么?
“向阳。”龙晃云的微笑只给她一个人,“冷炎、冷炙用以保护烈儿的安全,向阳去购置田产,追风在后边领兵,你和我在一起。”
为了保命,她没得选择:“这次对手完全不明,向阳、追风最好各自负责,不要有任何联系。”
龙晃云明了地一笑,手揉一下后颈,歪歪脖子:“放心,向阳和追风跟了我五年,不会有问题。”
“谁知道。”裴止天不以为然,亭亭起身,“来吧,太子,我领你四处看看。无邪,你陪王爷继续聊,小女子不参政。”嗤!大男人主义!谁理他!
龙晃云睁大眼,好一会儿才怕额笑出来。
裴无邪满眼是对姐姐的疼爱:“王爷,您惹恼她了。”
龙晃云只是笑,看着裴止天与她一般高的龙烈一齐往门外走后,才笑望向裴无邪:“紫微院拆了?”
裴无邪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二哥说的?”漂亮的琥珀眸看过去,“那就一定拆了。”
龙晃云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别的,话题转向公事:“你在京城和我另外两个副将落日、逐月加上翰锐他们,隔五天陆续以游客的身份和京城。”
裴无邪沉思了一下:“对方有消息?”
龙晃云摇摇头:“我只是不想出任何差错罢了。”他最爱的女人和得拼命去保护的侄子,哪一方出了事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裴无邪理解地一笑。
厅门掀起,侍女在门外道:“老爷。”
裴易扬见着龙晃云,行礼:“王爷。”才回府就听管家说九王爷和太子都来了,不知是何事,而且……太子在哪儿?
“丞相。”龙晃云起身回礼。面色冷峻得一如朝中。
裴无邪挑了挑眉,开始怀疑他未来的姐夫会不会是龙晃云,怎么面对未来的岳父都这么一副酷脸?
裴府另一头,紫微院“太傅,你都是住在这种楼上么?”龙烈咋呼着,在摇摆不已的楼道架桥上蹦跳,“真有意思!”
已上到二楼的裴止天静静在围栏边等待。早支开的侍女,为的是让这个太子适时露一下本性。无论怎么说,保留住一份真,日后对天下百姓会有太多的好处:“我在屋里等你,自己玩,小心些。”看龙烈高兴地玩着,胡乱点头,根本没听见她的话,不禁摇摇螓首,仿佛又回到了她带着无邪的日子。都十六岁了,和他同高的龙烈,比无邪还要孩子气。
转身入屋。这栋是书楼,想让龙烈在出发前看一看叔叔生前著的兵法书。有一定危险性的事,在第一次面对时,万全的准备总比一知半解要好。
抽几本书,搁在一边,随意地斜卧上靠椅,翻看着最上面的一本。
龙烈在外边各飞桥之间尽情地蹦跳飞跃,想象着自己是在两座崖顶间的架桥飞过,尽兴得很。
晚膳在太古院用。
入夜,龙晃云被踢到太微院住,龙烈乖乖跟着裴止天回紫微院攻书。
又下雨了。清凉得让她打了个哆嗦。
心细的随侍立即取了厚皮裘帮她裹了。
龙烈抬起头,烛火下的他虽年少,却已充分显露皇族的优秀面孔了:“太傅,你回去吧,我看累了自己会休息的。”裴止天美,但是身体虚弱,这么点微凉的天,就受不了了。
裴止天扬高美眉,琥珀眸子看一下外边骤然降温的夜,湿冷的气息忽然袭上鼻头,她忍不住掩口打了个喷嚏。这种时候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