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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着我想干什么。”林克一出声，艾尔西的额头也开始冒汗了。
“我……”虽然林克一向表现得很好说话的样子，但亲眼目睹过他两次战斗场景的艾尔西还是紧张得口舌发干。
“放轻松，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说吧，你跟在我后面究竟有什么事？”
深吸一口气，艾尔西缩回已经踏上工会大门台阶的左脚，坦白他跟踪林克的目的：“西尼尔伯爵可能会对我不利。”
将艾尔西拉入工会旁的小巷，林克事宜他继续。
“原先入城的筛选是伯爵全权委托我去办。可最近几天，百夫长弗恩每天都会到场，表面上是巡视，实际上是监督。”艾尔西不是只有肌肉的莽夫，他隐约觉察到瑟维斯对自己的敌意，推测可能与筛选入城的人选有关。
“他怕你分权。”听完艾尔西的苦水，林克知道起因在自己，当初只是说了构想，克莱尔的乱入让计划不得不提前，和矮人的同盟既没有正式的书面协议。也没有宣誓，更没有他承诺的因果律，瑟维斯的表现完全在情理之中，怕有人夺权。
于是，林克问艾尔西，接下来是考虑过取而代之呢？还是继续干佣兵？
“您是说夺权？！”艾尔西下意识地左右环顾。就怕这谈话的内容让人听去了。
“嗯~反正因果律还没下，你若有这意思……”林克拖长语调，面无表情地看着身旁的中年男子。
艾尔西仔细想了想，最终选择了后者，称自己不够聪明，出身低微，就算有自然之子扶持上位，也坐不久城主之位。他之所以会来瓦奥莱特，也是为了改善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一群手下的生活。入了城以后，又想保全在贵族与法师日趋升级的矛盾中艰苦求生的工匠区的平民，压根就没考虑过飞黄腾达，在这乱世，能平安到老就已是神明垂怜。
林克听完暗暗松了口气。
倘若艾尔西贪图富贵权势，从大局考虑，他会将艾尔西的想法告诉瑟维斯，由那个更眷恋权势的贵族动手除去这不稳定的因素。同盟计划刚起步。经不起任何意外和变动。
我是不是变冷血了？这种念头要换做以前，可是光想都会害怕。而我刚才差点将之付诸行动。
“你是个好人，好人会一生平安。”拍了拍艾尔西的肩，林克庆幸佣兵头子是个知足的人，“其实，我打算将‘全城皆兵’的训练计划委托给冒险者工会。原本还有些担心你可能不高兴，听了你的话。我知道你会很高兴可以转移伯爵的敌意。”
艾尔西迟疑地点头，他当然明白林克话中的转移敌意是什么意思，只要自己手头无人，生性多疑的伯爵也不会担心他有顶替造反之意，可……
“为什么要选冒险者工会？这个组织已经没有往日辉煌。”
林克自然有他的理由。同盟计划可不止是化解人类与矮人的矛盾，他的最终目的是将各族团结起来共同抗击亡灵，由于不知道四柱联手能阻断生命之流多久，只有给人类看到生存下去的希望，他们才会兴起与亡灵战斗的想法。中古世纪人口本就少，越分散，越容易被亡灵各个击破，将人集中在一起既方便训练，群聚原本就是人类的天性，为了对抗严酷的环境或强大的敌人会不由自主地汇聚在一起，以数量取胜。全民皆兵的训练可说是同盟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环，这不是散乱无纪的佣兵能办到的，就算瓦奥莱特城的艾尔西能严于律己，其他效仿的城市一旦由贵族来接手绝对会出乱子，那些只懂得剥削奴役的统治阶层只会破坏林克的计划。
冒险者工会历史悠久，可说是自人类建立统一的帝国之前就存在的组织，由它出头，第一是能让贵族安心，不怕这些人掌了实权就造反。第二也能安抚平民，毕竟冒险者工会的影响深远，减少与贵族的矛盾。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只有工会有这样的人脉和能力。
艾尔西听得直点头，他没考虑到这么多，只是单纯的认为工会没落了。
“如果工会真的衰落到无法持续，佣兵早脱离它自成一派了。”林克叮嘱艾尔西，一会儿不用他多说什么，只需看自己眼色行事即可。
因为城外的临时市场人更多更热闹，不少商铺都去那里摆了地摊，工匠区的街道没有过去那么那么熙攘，在离开小巷前往工会的期间，艾尔西告诉林克这里的分部属于贝法斯特，因为守望堡行踪不定，而其他城镇又不安全，就暂时设在瓦奥莱特。
走进大门，林克对这个冒险者工会分部的第一印象是冷清。大堂上的布置和他在幻境里看到的差不多，墙壁上贴着写有委托的纸张，撑重的立柱之间拉着几条绳索，上面垂挂着一些类似彩旗，凝神一看，那不是旗子，而是一张张纯手绘的画幅，每一张所画之人都不尽相同。
坐在木质前台的接待员不是幻境里的炼金傀儡，只是一个打瞌睡的青年。靠近之后，这人听到脚步声抬头，居然是林克在铁匠铺见过的那个店员，既然铁匠铺归了矮人，他肯定也失了原先的工作。
看到林克的脸，店员直觉在哪儿见过这个异界人，再看身后跟着最近摇身一变治安官的佣兵头子艾尔西，他的睡意一下就没了。
“你、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冒险者工会门可罗雀，别说一天，十天也未必有一桩生意，青年慌忙起身相迎。
停止观察，林克表明来意：“我想注册冒。”
“注册？你想成为一名冒险者？”月薪严重缩水的店员惊讶地看着让他觉得眼熟的异界人，这年头，日子过不下去才会选择成为刀口舔血的佣兵，至于一般的冒险者……自从亡灵入侵后，野外就变得极度危险，可能埋藏有宝藏的山洞与地城也无人问津，这家伙是不是搞错了？佣兵与冒险者的最大区别是前者只能接委托，而后者只是在工会挂名，可以自行决定是否要接任务。
“不，我没搞错。而且，这世上能出得起价雇佣我的人也没几个。”林克的话让身后的艾尔西忍俊不禁，在他的笑声中想起第四人的声音。
“没想到现在还有人想要成为冒险者。”一个人影从大厅角落里走了出来，是年纪与艾尔西不相上下的大叔，他显然与艾尔西是旧识。目光交汇，从本城佣兵头子眼中看到警告，尤达将视线转向林克。
待在偏厅的他本不想出来，可听到那句狂妄的‘这世上能出得起价格雇佣我的没几个’，他实在忍不住想要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出乎尤达意料的是，这个年轻的异界人不但有刚荣升治安官的艾尔西同行，还有一种奇怪的气场。从外表和穿着来看，只是普通人，可就是这样一个从头到脚都普通的人，却让尤达直觉不对劲。他的直觉一向很准，甚至救过他多次。
尤达打起十二分精神，从抽屉里拿出许久不曾用到的登记册，顺便将新雇来的笨蛋店员推到一边。将墨水、羽毛笔端出来，连同登记册一起摆到桌面上。
“请在这里写下你的名字、职业、位阶、属国，登记册是由法师施展过测谎术的附魔纸制成，一旦书写虚假信息会当场报废，为了不额外支付高昂的损毁费用，务必请填写真实材料。”
提起笔，林克很快完成了个人信息的填写。虽然有柱给予的bug听说写的语言能力，可他的字写的实在难看，就像刚学会书写的孩童。
尤达接过一看，手心立时冒汗。
姓名：林克
职业：自然之子
自然之子！这行字入眼，尤达无心继续往下看，他僵硬地抬头，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
异界人这么明显的特征他怎么会忽略了？在如此繁忙的阶段治安官居然会抽出身来陪同，这本身就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信号。
冷静！尤达，冷静下来，自然之子不是恶魔，中立阵营的他不会对你和工会做什么，先问问他来的目的……
“今天放你假，出去。”把新雇的店员支开，尤达这才问自然之子到工会的目的。
“以自然之子的身份，想与冒险者工会做一个交易。”林克如此回答。（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冒险者工会（三）（）
“以自然之子的身份，想与冒险者工会做一个交易。”
这句话让尤达手心也跟着冒汗，有传讯石这种便利的魔法道具，任何消息都可以在瞬间传遍大陆各地。女神罗蕾莱的陨落背后有自然之子的参与，当这条消息从新都传来，让身处事发地的他汗颜。会长再三叮嘱要收集自然之子的任何情报，无奈那一位自从霍恩海姆返回城主府邸后就没了动静。别说是工会，就连无孔不入的蛛网也没探听到任何消息，情报界甚至开始风传自然之子已经离开瓦奥莱特。没想到他非但没走，还跑到工会来，要登记成一名冒险者！
在亲身经历之前，尤达是绝对想象不到这样匪夷所思的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交易？什么样的交易？
要不是体制不健全，又有亡灵的威胁，佣兵早想脱离已经大不如前的冒险者工会。
自然之子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到底想做什么？
尤达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样的交易？”
“把训练全城居民的任务委托给冒险者工会。”见林克给自己使眼色，艾尔西往前一站。
尤达听说过新公布的入城条件，为什么要拜托公会？这种事通常不是由贵族来做吗？西尼尔伯爵怎会愿意把如此重要的事下放给工会？
林克敲了敲桌子，将尤达发散的注意力唤回到他身上，表示自己还等着答复呢。
看了一眼手里的表格，尤达咬了咬牙：“这事我没法做主，得回禀总部。”
“我在城主府等你们的消息，不过要快，等太久我可是会改变主意的。”目的达到，林克转身离开。
他前脚才走出大厅，尤达马上冲进偏厅，启动了能与总部通讯的魔法装置。
艾尔西本来准备返回城门继续履行挑选入城者的工作，却被林克喊住，让他跟自己一起上城主府。
“这不太好吧？让伯爵看到了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样的念头。”
“不，你与我见面的事他肯定已经知道了，若不跟着我，只怕你活不到明天。”林克瞅了一眼天上的太阳，正好可以吃午饭，自然之子的身体构造也真够神奇的，在床上昏睡了十天居然不觉得饿。
被威吓活不到明天的艾尔西只能苦着脸，跟着林克一起前往城主府。
刚进庭院，百夫长弗恩就亲自来传话，说是伯爵请林克共进午餐。说话间，他的眼神有意无意扫向艾尔西。
餐厅的长桌上摆满了丰盛的宴席，瑟维斯满面笑容地问起林克对扩建是否满意。
“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到成效，我打算在这里再多待一段时间。”抿了一口盛在杯中的葡萄酒，微涩的口感让林克忍住了皱眉的念头。
无法只凭口气和表情看不出喜怒，瞥了一眼坐在林克身边的艾尔西，瑟维斯心头滑过一丝不安。该不会是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吧？
“百夫长，麻烦你跑一趟，去请矮人族长过来，就说我要立一份正式的同盟协议。”
瑟维斯蹭地站了起来。他是纯粹的贵族，基本没什么战斗力，弗恩是他最信赖的心腹兼护卫，这个时候把他支开……
“阁下，弗恩是我最信赖的人，没有什么需要瞒着他的秘密。”
说这话瑟维斯心里根本没底，自然之子真要做什么，就是十个弗恩也挡不住。之所以要提秘密，也是想以此来暗示，自己有把柄捏在他手里，比起脑子里只有肌肉的佣兵，一个血统纯正的贵族要有用得多。
将剩余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林克放下酒杯，“城主，你想太多了。”
城主……他还称我为城主，是不是代表他根本没有让艾尔西取而代之的念头？
瑟维斯注意到林克摩挲戒指的举动，这几天一直压在他心头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可能真是我想太多，把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平民拱上城主之位根本没有意义。再则，自然之子与马利克是盟友，他更没必要冒得罪所有贵族的风险。
“去请沃尔夫族长吧，弗恩。”
得到瑟维斯的命令，百夫长不太放心地离开了，生怕林克把他主人吃了似地一步三回头。
不在意身后渐行渐远的视线，林克徒手从烤全兔上撕下一条腿，在瑟维斯惊愕的注视下吃起来。
口感不错，比芬恩那小子烤得还好吃，一直打游击的守望堡在饮食方面根本没法和衣食无忧的瓦奥莱特相比。
瑟维斯嘴角一抽，他本以为自然之子和精灵一样只吃水果，不想毫无忌讳。
不！我在想什么？现在根本不是考虑饮食习惯的时候。
“阁下，您刚才说的正式的同盟协议是指……”
“当然是之前和你说好的计划啊，为防止你和矮人再出什么乱子以及保障你的安全，我会在协议签订完后以因果律加以约束。”林克的回答令瑟维斯的表情立刻阴转晴，高兴得连喝两大杯。不过，视线扫到艾尔西，城主的心中还是不快。
见他的眼睛频频看向身旁的佣兵头子，林克将吃剩的腿骨放到餐盘里：“艾尔西刚来找我，说没有能力主持训练的事宜，我就自作主张地联系了工会，准备让他们接手。”
“工会？”事态的发展着实出乎瑟维斯的预料，本来已经计划让弗恩做掉这个总是强出头的佣兵，自然之子的插手显然不想让他对艾尔西动手。瑟维斯内心惊疑不定。艾尔西主动放弃固然是好，但……为什么要把训练民兵的事交给工会？
“贵族与平民的矛盾已经够多了，加上私兵为虎作伥惯了，交给他们去做只会进一步激化，那是我所不愿看到的。工会则不同，历史悠久，在基础训练方面经验丰富，交给他们去做，你我都放心，不是吗？”
瑟维斯点头，嘴上连连称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民兵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要是没什么能耐的工匠，就算闹事也好镇压，可一旦发展到全城人人都有战斗基础的份上，他这城主之位还坐的牢靠吗？
“至于艾尔西，他是典型的胸无大志，只会守着自己一方天地的类型。工匠区……不，平民区的治安交给他负责，城主你应该放心，而不是满脑子想着如何找个人取代他。”林克话锋一转，两位当事人都没准备，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尴尬。
瑟维斯维持着虚伪的微笑，在心里把佣兵头子咒骂了无数遍。
艾尔西后背再次被汗水湿透，心想这衣服肯定不能再穿，等干了肯定都是一块块白色的汗渍。
“城主是不是觉得我小题大做？”
“怎么会……”
“往后还会有更多的平民进城，不想激化贵族与平民的矛盾，城主只能靠平民出身又有一定威望的艾尔西从中调解，若换了一个真正有野心的，就算有我的因果律保护，及时他动不了你，相比也会让你很头痛。”林克算准了瑟维斯必须依靠原工匠区的平民去压制新来的人，才故意挑明这层厉害关系。
接到林克的眼神，艾尔西起身向瑟维斯保证他根本没有上位的念头，只是想让跟着他一起打拼多年的手下过上安稳日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答应也没法，瑟维斯答应林克只要自己是城主的一天，就绝不会伤害艾尔西。
去请人的百夫长回来了，跟在他身后的不止是族长沃尔夫，还有冒险者工会分部的负责人尤达。
对于这一位的造访，林克并不意外。
弗恩走到瑟维斯身后报告尤达坚持有要事要面见自然之子，他做不了主，只能一并带进府邸请示。
瑟维斯当然知道尤达所谓的‘要事’是什么。
看样子，工会那边也没有完全谈妥呢……
朝城主脱帽致意后，尤达将捧在手里的东西放到餐桌上：“林克阁下，会长要亲自与你面谈。”
“嗯？”亲自……是传讯石么？也太大了点吧？林克用餐叉叉了一块香肠，自打离开守望堡，他就再没吃过肉食了。
球状的水晶“嗡”地亮起来，并在空气里折射出一个近似全息影像的图案。
除了林克和尤达，其他人都“咦”了一声，表示惊讶。
这是比投影术更高级的影音术，不但能看清影像，还可以听到声音，算是传讯石与投影术的合体。
图像渐渐清晰起来，是一名短小精干的老头，年岁难以判断，只能以‘老人’做概括。
“初次见面，柱的使徒，我是冒险者工会的会长，布里奇。杰顿。”自称会长的老头既没有表现过度的敬意，也不显得无礼，他说话的语调平缓，一字一句，给人予沉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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