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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莲身子一顿，回头看凤栖，见凤栖直视的眼神诚恳清澈，不由的移开目光，轻声道：“我不是责怪前辈，也不是想让前辈认错，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哦。凤栖点头，然后更加不解：“好友，你现在的沉默和悲痛又是为了什么？”
华莲边走边道：“我只是觉得可惜，谈华死前意识已经涣散，主导思想的是师父的意志。谈华或许不爱玉娘，但至少把她放在了心上，可惜谈华临死前都没有机会和玉娘道个别。”
想到还等在屋前的玉娘，凤栖叹了口气，是可惜了。凤栖想了想，道：“不如先瞒着谈华的死，编个理由说他有事外出，暂时回不来，时间久了玉娘也许就放下了。”
嗯，华莲没应声，是不同意这个办法吗？
华莲叹气：“还是让她知道吧。等待是痛苦的，或许开始还有期待，时间久了，无望的等待就是无止期的绝望。前辈，你不懂，执着是不会轻易放下的。”
这样吗，那么，说这样话的华莲是因为懂得？凤栖揉了揉眉心，算了，既然不懂就按华莲说的办。让玉娘知道，让她早点死心也好。
回到山腰的茅屋前。有衣第一个迎了上来，一见到华莲手中的谈华立即变了脸色，合手鞠了一躬退到一边。
“玉姑娘，他们回来了，你别收拾屋子了，快来迎接你的准郎君吧。”狐狸从一旁的大树上跳了下来，然后同样是脸色一变，“他”
凤栖摇了摇头。狐狸，你这是在拉仇恨么？
第85章 殉情（）
玉娘一边拍着衣服上的灰尘一边往外走，然后便看见了已经被华莲放在屋前青石上的谈华。
“谈华哥这是？”玉娘看着青石上的人不敢向前，转身颤抖着声音问华莲。
华莲道：“玉姑娘，谈华死了。”
华莲，你能不能说得委婉点！凤栖想开口再补充一下，但是要说时才知道根本不知道怎么委婉。
死了就是死了，说的再好听还是死了。
玉娘扑向前，压抑着声音哭着。哭了一会摸着谈华的脸忽然转头在凤栖和华莲面前跪下：“姑娘，你们救救谈华哥，我知道你们不是凡人，我求求你们救救他。”
凤栖蹲下身去扶玉娘，叹气道：“玉姑娘，我们救不了。”谈华是红尘大师，他不需要我们救，我们也救不了。
玉娘听了眼里露出绝望，推开凤栖的手，蹲下身子细看谈华。
“谈华哥，我还在这里等着你呢，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细细碎碎的低语道不出的爱意，流露出平淡却是深入骨髓的情感。凤栖理解但是不懂。情，是什么？是惑人的迷药还是害人的毒药？
天完全黑了下来，凤栖想着应该是时候劝玉娘节哀时玉娘回过头问道：“谈华哥是怎么死的？”
华莲直截了当道：“救人救火。”
“我就知道你的性子是改不了，有我在身边还能看着些，你一个人时总是克制不住自己。傻瓜，这世上这么多事，多苦少乐，你能管得过来吗？”玉娘握着谈华的手笑道，“算了，我还说这些做什么，你又听不见。救人死的也好，我也不用想着给你报仇了。”说着竟是毫无预料的一头撞在青石上。
“玉娘！”
太过突然，更是不曾预料，竟是阻止不及。凤栖向前抱住玉娘想给她医治。
玉娘抬手阻止：“姑娘，我还有爹娘，我知道不该，可是我做不到，他死了，留我一人太寂寞了。”
凤栖小心的输送着灵气进入玉娘体内：“一句做不到就放弃了生命，放弃了生你养你的爹娘，你你这是视情重于一切了，值得吗？”
“姑娘，不单单是情只因为是他。”玉娘挣扎着推开凤栖，拼着最后一口气爬到谈华身边闭上了眼。
凤栖有些心寒的站在一旁。只要谈华活着，你就活着，他死了你也跟着死。可是，你转生了就不是你，他转生了还是他，你死了，他其实还活着。你爱着谁不好，偏偏爱上的是多情又是无情的佛者。
华莲不说话，一把火烧了谈华和玉娘的尸体。
有衣站在一旁看着，眼中有着不解：“师父，为什么？”
凤栖想了想道：“这好像是殉情，书上说这叫生死相随，但有时候这并不对，这种举动大多数是冲动，也许沉静下来就不会这样做了。”凤栖顿了顿，觉得和有衣说这些不好，“咳咳你不需要懂这些。”
有衣神色变幻，最后点了点头。狐狸似笑非笑不说话。
华莲随风洒了骨灰，一会后道：“我想去见见谈华。”
终于说话了，还以为他要一直这样沉默到回去呢。凤栖歪了歪头，华莲这句话的意思是要去冥府，并且邀请我同行？
第86章 昙花一现（）
华莲确实是这个意思，但凤栖不明白华莲见谈华想做什么。
这是凤栖第二次来冥府。
第一次不是自愿的，听凤梧说第一次是非常丢脸的被敌人打落忘川的。凤栖显然不信，因为如果是事实，自己怎么反而在那一战中扬名四海八荒呢。
华莲非常轻车熟路的和鬼差打着招呼一路径直到了奈何桥。
不愧是这里的常客，轮回了这么多世不是白轮回的，这里的工作人员都和华莲混熟了。
奈何桥上排队站满了等着喝孟婆汤过桥的人。凤栖欲去那里找人，华莲拉住凤栖往另一边走去。
“不是去找谈华吗？”
华莲道：“普通人喝了孟婆汤会前尘尽忘，谈华不是，他会被送到忘川另一处。”
忘川，这个一点也不陌生啊，凤栖深深记得自己现在的状况就是拜忘川之力所赐。
忘川边上一人正欲上船渡忘川，此人正是谈华。
凤栖走过去笑道：“谈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谈华惊讶道：“你们是了，你们不是凡人。”
你也不是凡人，不然也不会送到忘川，靠忘川之力洗去你这一世的记忆。
谈华道：“人救了吗？”
凤栖点头：“救了。”
“谢谢。”
凤栖摇头：“不用谢我。”救人的是你，让他们得到救赎的更是你。
凤栖看向华莲。华莲，要来见谈华的是你，有什么话还不快点说，别误了谈华上船的时间。
华莲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谈华，你没话想留给玉娘吗？”
谈华一愣，叹道：“有，歉她一声对不起。”
“你爱她吗？”
额，为什么这句话这么熟悉？对了，无情薄里经常出现的桥段。这个时候男主角一般会回答爱过。凤栖摇头，华莲，我认为谈华不爱，他是红尘大师，爱也是爱那芸芸众生。
谈华想了想：“青梅竹马，曾经应该是动过心。或许爱过，只是一瞬，时间太短。”
凤栖有些惊讶，谈华竟然是爱过的。只是惊讶后更加令凤栖不以为意了，谈华他说的是或许。
爱过是或许，曾经动心也是应该，不管如何，现在肯定是不爱。
谈华，昙花，果然是昙花一现呢。曾经动心也许很简单，长久的爱却是很难吧。无情薄里爱过的太多，但变心的更多。
谈华够不上变心，因为不曾爱过，他心里装着众生。凤栖叹了口气，有些为难的想着要不要把玉娘跟着他来的消息告诉他。
谈华道：“我该走了。”说着果断的上了小船。
既然华莲没告诉谈华，意思就是不告诉比较好。
谈华上船，没想双脚离岸的下一瞬竟是周身气息一改，慢慢变回了红尘大师的模样。
看来一上忘川的摆渡船，属于谈华的意识就完全消失了。
华莲微微欠身：“师父。”
凤栖忽然觉得，华莲来冥府，想见的不是谈华，是红尘大师。
红尘大师道：“华莲，你不该再来这里。”
华莲道：“师父，什么是不该？”
“强求便是不该。”
华莲微微苦笑：“师父，你这一世已经给我指了方向，即使你现在不告诉我当初发生了什么，我也有解惑的方向。”
第87章 扔早了（）
红尘大师双手合实，摇头叹气，最后转身离去：“一切都是缘，我已决定不再经过冥府轮回。你日后也不必寻我，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好自为之吧。”
红尘大师走了，凤栖觉得自己好像很没礼貌的没有和大师说上一句话。凤栖看了看华莲：“好友，你跟着来就是为了问谈华一句话？”
华莲反问：“前辈觉得不重要？”
玉娘死了，世间也再无谈华，凤栖认为爱不爱真的应经不重要了。跟何况，这情与爱，和他们这些神仙有什么关系吗？凤栖不解：“好友似乎很在乎？”
华莲一愣，然后摇头失笑：“算了，我也不知道我在追求什么样的结果，只是心里总想着弄个明白。”
放不下吗？华莲，凤栖摇头，不解。华莲心里藏有太多不舍，红尘未断，他是怎么成仙的呀，难道现在成仙的门槛这么低？
沿着忘川往回走，路过奈何桥时竟然看见了在三生石旁徘徊的玉娘。
这玉娘还不去投胎，不会是想等谈华吧？
华莲走过去：“玉姑娘。”
玉娘回过头，惊讶道：“公子，姑娘，你们怎么也来了？”
华莲道：“这你不用管，谈华已经走了，你也该去投胎了。”
玉娘摇头：“听说喝了孟婆汤，前尘尽忘，我不想忘了谈华哥，我要在这里等着，等下一次和他相遇。”
可是，在冥府等待的时间久了，魂魄会慢慢消散，也许他还没来你就已经魂飞魄散了。凤栖叹了口气，何苦呢，你的等待绝对是无望的，谈华已经消失，红尘大师也不会再来。额，来了你也不认识。
“不用等他，他不爱你。”华莲折扇一收，施法缚住玉娘送到孟婆面前。
凤栖这才看清楚孟婆原来是个年轻漂亮的鬼差，和无情薄里描写的老婆婆不一样。额，小姑娘一个，靠谱吗？
玉娘挣扎的厉害，魂魄有着散开的趋势：“谈华哥是爱我的，我不喝孟婆汤！”
华莲不理，直接对孟婆道：“孟姑娘，喂她喝汤。”
孟婆端着汤笑嘻嘻道：“喝了孟婆汤就不会有这些痛苦了，好好投胎吧。”
玉娘被迫灌了孟婆汤，灌了数口后还是挣扎不停。华莲沉着脸接过碗整碗给玉娘灌了下去，然后手中折扇一挥，玉娘被扔进了轮回道。
孟婆大呼道：“华莲啊，扔早了呀！”
华莲一愣：“时间不对吗？”
“不是时间不对，是汤药不够。”孟婆道，“她虽是凡人，但是她体内多了一丝不该有的灵气，要多喝几碗汤药才能洗尽记忆。”
多了一丝不该有的灵气？凤栖皱眉，是刚才为玉娘医治输入的微量灵气吗？额，闯祸了？
华莲皱眉：“已经轮回，现在该怎么办？”
孟婆叹气道：“哎，是我失职，被抓到失职我会有麻烦的，算了算了，等她下一次再来时再做处理吧，看她那样子，过不了多久就会来冥府报到。”
凤栖无语。还真是随便的处理，只希望你下次记得给玉娘多灌几碗孟婆汤。
第88章 三生石（）
送走玉娘，华莲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奈何桥旁的一块巨石旁沉默不语。
那块石头很大，黑呼呼的也不怎么好看。华莲在看什么？
凤栖感到奇怪，走近了些，发现石头上有着很多刻痕，这些乱七八糟的划痕让这块丑陋的石头更加难看了。
凤栖问道：“好友，一块石头有什么好看的？”
华莲回过神，伸手摸了摸石头：“前辈，这是三生石。”
啊，三生石？这就是无情薄和有情薄里经常提到的三生石？一想到这就是一处传说，凤栖看石头的目光不一样了。嗯，其实也没那么难看。
听说只要把自己和相爱人的名字刻在三生石上，来世就会有着三生三世的好姻缘。虽然凤栖不相信，但是有情人过奈何桥之前有一个这样的寄托也是不错的。
华莲曾经一再身为凡人投胎，修的又是有情道，不知道华莲相不相信这块三生石。看华莲现在沉默又专注的神情，凤栖猜测，华莲大概是信的。
站的时间久了，凤栖忍不住问道：“好友，你在看什么？”
“看我曾经留下的东西嗯，有了。”华莲抚摸着三生石的手指一顿，抬手一抹，一大片被覆盖被掩埋的划痕浮现出来，随着那些越来越清晰的划痕，华莲的神情也越来越沉默，眼中隐隐有着不解。
凤栖也很迷惑，这刻的是什么呀？别的地方都是一个个的名字，怎么华莲弄出来的东西都是一些抽象的线条？
凤栖将不解问出口：“好友，这是？”
“这是我以前刻下的。”华莲说完后皱眉，“可是我现在也看不懂这些代表的意思。”
“你每次过奈何桥前都固执的要在这三生石旁站一会，那时候的你总是一脸迷惑和悲痛。”奈何桥上的人少了，孟婆端着一碗孟婆汤边喝边往这边走来，“如今你成了仙，还没解开你的迷惑吗？”
凤栖看着孟婆大口大口喝着孟婆汤，忍不住道：“喝了孟婆汤会遗忘，你这么喝没事吗？”
“白衣上神有所不知啊，这孟婆汤原本就只是加了一点忘川河里的水，对于我这种常年和忘川河打交道的鬼差是没有效果的。”孟婆再喝了一口，一脸回味，“这孟婆汤美味的很，醉生梦死，喝了还想喝。华莲，如今身为上神的你要不要再来一碗？”
那么美味？凤栖一下子来了兴趣，想来一碗尝尝，谁料华莲先一步应了下来。
华莲点头：“好。”
孟婆递给华莲一碗，华莲一口气喝完，喝完后眼神开始有些涣散。
额，华莲喝了不会忘事吧？凤栖有些担心：“华莲好友？”
华莲一把抓住凤栖的手，涣散的眼神慢慢凝聚，但目光依旧恍惚，看着凤栖的眼睛：“前辈？”
一旁的孟婆拿出一把类似刻刀的东西给华莲：“趁现在在三生石上凭心再加一划，或许可以解你千年的疑惑。”
华莲接过刀，抬手在那一片乱七八糟的划痕上用力一划，那一划过去，三生石上的线条开始发生变化，杂乱的刻痕扭曲着开始形成一幅模糊不清的图案。
第89章 孟婆汤（）
那图案越来越清晰，就在即将成型时华莲身子忽然一震，手中的刀跌落。那图案便停在了那模糊不清的状态。三生石其他地方黑呼呼，就只有这一块地方一片模糊的白。
凤栖凑上前仔细瞧了瞧：“咦，好像是一只大白鸟。”额，华莲每次投胎在这添上几条线条，一千年来，凑出来一只大白鸟？
华莲同样不解。
孟婆捡起刀收起，笑道：“华莲，这图案未成型，说明机缘未到，以后再来吧。”
华莲点头，叹了口气道：“前辈，我们走吧。”
凤栖惦记着孟婆汤，临走前硬是要尝尝，结果刚喝了一口，苦不堪言。凤栖不满道：“小姑娘，你怎么能骗人呀，这孟婆汤很难喝！”
孟婆眨着大眼睛：“不是啊，很香很甜的，那些过奈何桥的人都很喜欢喝的，有些人还不止喝了一碗。”
哎，难道是自己一时没品出来？凤栖再喝了一口，还是苦的直皱眉头。凤栖看向华莲：“好友？”
华莲也是一脸不解，接过凤栖手中的孟婆汤喝了一口，道：“前辈，不难喝。”说着又递给凤栖。
凤栖连忙摆手。开玩笑，难喝死了！
华莲见凤栖不接，准备自己喝完。凤栖连忙抢了还给孟婆，对华莲道：“好友，这孟婆汤掺着忘川河的水，喝多了不好。”
孟婆笑道：“没事没事，华莲历劫千年，每一世不过三十岁，每一次投胎都要喝上两三碗孟婆汤，现在这孟婆汤啊，对他一点作用也没有了，再喝，也不过是醉生梦死的醇香美酒。”
凤栖沉默。千年投胎，疑惑了千年，每一世不过三十岁，这般历劫，这般喝着孟婆汤，再有情也无情了，难怪会把有情道修成了无情。
“前辈，走吧。”华莲转头再看了一眼三生石，毅然转身离开。
凤栖落后一步，走了几步后转身拉着孟婆问道：“小姑娘，你告诉我，什么情况下喝孟婆汤是难喝的？”没道理这么好喝的东西，我喝着就这么难喝啊。
孟婆一脸无语：“白衣上神，我不是小姑娘，上一任孟婆离开，我都任职五百年了。”
凤栖淡定道：“我已经记不得自己几万岁了。”
孟婆：“”
凤栖见华莲都快走远了，连忙道：“赶紧告诉我。”
“这孟婆汤其实就是七情六欲水，心中有情有欲，喝着自然满足。”孟婆先是叹息，最后恭敬的对凤栖一拜，“上神修炼多年，已是心静如水，无欲无望，自然喝不出孟婆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