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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头来一场徒劳。
所谓厚积薄发,在修行的初期可能天分更加重要一些,时日一长还是需要勤奋不懈的努力。‘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孔子说,‘唯上智与下愚不移’。但上智和下愚在人群中的比例都是极小的,常人智能相差不远,无非是后天的遭际起着不同的作用。
炼气之道大约有三种,一是勤勉不惙,矢志不移的用功。这是最难的,好一点的大器晚成,更多的可能也无所成就。
老聃说:‘大道甚夷,而民好径’。行险侥幸,好逸恶劳,也是人之常情。因而便有阴阳采*补的法门,损不足以奉有余,这条路最容易害人害己,很多道者采补不慎,反而被倒采,也可说是天网恢恢,咎由自取。
第三种就是求助于灵丹、妙药、精石、圣水,这个法子倒是没什么大的后患,但却很受财力的制约,财力不足,就不免铤而走险,做一些杀人放火的勾当,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结局也可想而知。
修道本来就是非常之事,凡人徒然艳羡腾云驾雾的逍遥自在,个中的寂寞酸辛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怎么样,为兄是个实诚人,你我同门学艺,师妹总该信得过我。”
灭法老祖和尹疏桐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做事总是留有余地,面子上总归要过得去,除非能一举制其死命,轻易不会撕破脸皮。
尹疏桐不动声色,收起灵气袋道:“东西是不错,红鸾,你去阵中放一位师侄出来。”
“是。”红鸾恭身领命,就要入阵拿人。
“且慢。”灭法老祖忙唤了一声,嘿笑道:“师妹有所不知。这几个弟子中有我一个女徒,她身子娇怯,不比男子。还望师妹高抬贵手。先放了她出来吧。”
尹疏桐不疑有他,点头道:“红鸾,照做。”
红鸾微一点头,跃入阵中。金燕子进的阵门,流火纷飞,甚是燥热难耐。好在她穿的衣裙贴着箔片,好像整密的鱼鳞,不惧水火。也是一件宝衣。奈何左冲右突,找不到出去的门径。
正感不可奈何,红纱飘转,红鸾现身出来,虚晃一枪,微哂道:“这边——。”
金燕子暗自恚怒,缀着红鸾的身影衔尾直追,只见一道道虚悬的红纱走马灯一般乱转,红鸾有意引她出阵,身法不疾不徐。时而停身观看,她在前面老马识途,不消片刻功夫,两人一前一后杀奔出来,金燕子反手拈出一把柳叶飞刀,娇喝道:“妖女,哪里走?”
扬了扬纤手,作势要打。灭法老祖忙道:“燕子,不得无礼。”
金燕子怔了一怔,这才发现出了阵圈。红鸾落到一个紫裳美妇身边,睨着她微微冷笑。对面站着一个宽袍博带的道者,愕然道:“师傅,你怎么来了?”
灭法老祖轻嗯了一声。指着尹疏桐道:“这是你尹师姑,她宽宏大量,放了你出阵。还不快去谢罪。”
金燕子红唇微撅,眸光闪着泪花,朝着尹疏桐勉强行了一礼,嗫嚅道:“多谢……”
尹疏桐见金燕子模样俏美。比之红鸾还稍胜一筹,不由微感意外,想不到灭法老祖座下还有这等才质卓异的弟子。摆了摆手,嫣然笑道:“这小侄女的俏模样可真俊呢?”
灭法老祖讪然一笑,知道尹疏桐眼光老道,时间一长,没准能看出什么来,当下无意逗留,松手推了白鹤童子一把,拱手笑道:“事情已经说定,为兄这就回去给师妹筹措钱款,劳烦师妹等待两天。”
尹疏桐淡然一笑,灭法老祖既然肯出钱,她也不再纠缠红莺粟的事,明知金燕子身上携带了不少,毕竟拿人手短,只要他能将钱款补齐,些许莺粟就当是预支给他的吧。
“苍鹰子他们呢?”金燕子左右不见苍鹰子三人,满怀疑虑的问道。
“这事为师自有计较,你就不要多问了。”
灭法老祖低声斥喝了一句,引着金燕子缓步出园而去。
…………
“师尊,苍鹰子三人还困在红纱阵中,是否要拿他们出来?”
眼见灭法老祖师徒姗姗离去,红鸾凑到尹疏桐跟前小声请示。
尹疏桐哗然阖起摺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眸光微凝,抖手打出一团金灿灿的物事。
自打灭法老祖和尹疏桐出现,明钦小心隐匿,不敢胡乱走动,只盼两人离开,再溜出园圃和梅吟雪汇合。
神游镜是梦神炼制,和月曜甚是相宜,日光下只有一个淡淡的光影,若不特别留意,几乎难以捕捉。
但是他已经露了形藏,尹疏桐方才只顾和灭法老祖交涉,不暇顾及于他,却也分了一缕神念,时刻注意他的形踪。
明钦若是藏到光照熹微的暗角,必然难以遁形,是以并非走远,直到金光四射的物事当头罩落,才醒悟过来,暗叫不好。
那团物事却是一面细针密缕的金丝罗网,呼啸一声降落下来,遮住日光的瞬间,神游镜的光影顿时清晰无比的显现出来。
明钦闪身欲逃,不料罗网中透射出一股无形大力,当头一罩,如中梦魇,又像粘附到蛛丝上,怎么都挣脱不开。
挣扎了片刻,罗网合身罩下,耳听的咣铛一响,神游镜现了本象,掉到地面上。
红鸾快步上前将铜镜拾了起来,她倒也乖觉,并未拿开罗网给明钦以可乘之机,包着铜镜送到尹疏桐面前,脆声道:“师尊,是一片铜镜。”
尹疏桐接过神游镜,透过疏密有致的罗网打量了一番,沉思道:“莫非是一个铜镜得了生气,修炼成精怪了。”
“师尊,这人说是高木鸢的门下,我看他鬼鬼祟祟,图谋不轨。本想拿住了交给师尊发落,谁知姓古的横插一脚,差点给他逃了。”
白鹤童子想起前事,愤愤不平的道。
“高木鸢?”尹疏桐听到这个名字脸色一冷,黛眉微蹙道:“他派人来我天禽苑做什么?”
白鹤童子接口道:“这人说是来探亲的,莫非高木鸢迷途知返,遣人来向师尊说和了吗?”
“不可能。”尹疏桐深知高木鸢的为人,她当年赶走古长鸿之后,本想邀请高木鸢回来一同修炼《阳乌仙经》,光大天禽派。谁知高木鸢恪守天禽上人遗命,反而劝她放弃仙经。尹疏桐对他的学识颇为看重,奈何道不同不相为谋,提起此人就不由火冒三丈。
“园外的朋友,你已经窥探多时了。是去是留,可想清楚了吗?”
尹疏桐修为精强,梅吟雪和她只有一墙之隔,如何逃得过神识的感知。见梅吟雪雌伏不动,一时猜不出她的来历。但她既然没有跟随灭法老祖离开,想必不是一伙的。
方才梅吟雪侧耳倾听,知道尹疏桐和古长鸿都在近处,但两人未曾交手,她也估摸不出神通高下,及至明钦忽然被她祭出法宝制住,不由阵脚大乱,上前相救恐怕力有未逮,夺路而逃也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听到行藏败露,梅吟雪索性大大方方的迈步而出,拱手道:“尹谷主请了,在下梅吟雪,此来是依着高木鸢先生的指点,想求得几株红莺粟,配制丹药,医治我的眼睛。”
“梅吟雪?”
忽见园处转出一个甲胄齐整的美貌女将,尹疏桐觑目打量,心头暗暗称奇。又见她眸光痴滞,睁目如盲,不禁暗道可惜。
“如此说来,你俩并不是高木鸢的弟子了?”
“不错。”梅吟雪不枝不蔓,坦然相告,“我的眼睛是被那神龙岭的妖蟒所伤,我听说蛇胆有明目之用,本想杀蛇取胆。经由高先生一番指点,这才来到天禽苑。我俩行事冒失,多有得罪。刚才听闻谷主将红莺粟卖给灭法老道,不知谷主能否也售我几株,价钱的事却好商量。”(未完待续。)
第445章 罗网难逃()
“我看你这件衣甲不错。倘肯留下来交换,送你几株红莺粟却也无妨。”
尹疏桐眼力高明,虽然不知道梅吟雪穿的是诛天铠,却看出是件不凡的物事。
梅吟雪心头一紧,强笑道:“宝甲、灵器关乎修行者的性命安危,恕在下不能从命。敢请谷主开一个实价,在下好尽力筹备。”
“衣甲和眼睛孰轻孰重,姑娘连这个账都不会算吗?”尹疏桐盈盈浅笑,梅吟雪越是不答应越是勾起她的兴趣。
“我已经说了,宝甲对我来说性命攸关,生命和眼睛相比较,当然还是性命重要。”梅吟雪不卑不亢,答的滴水不漏。
“君子有成人之美,所幸我不是君子,偏就相中你这件铠甲了。舍此之外,就算你肯出再多钱,本谷主也无甚兴致呢?”尹疏桐轻摇摺扇,饶有兴味的盯着她上下打量。
“既是如此,这笔交易是谈不成了。”梅吟雪叹了口气,岔口道:“万望谷主高抬贵手,放了我的朋友。”
尹疏桐失笑道:“你俩擅闯我天禽苑行窃,若不略施惩戒,定然贼心不死,伺机重来。”
梅吟雪一听这话,心知尹疏桐不是好相与的人,倏地掠身飞退,夺路而走。
“看你往哪儿跑?”
尹疏桐不慌不忙,屈指一弹,半空中哗然垂下数道红纱,遮住去路。梅吟雪惊觉有异,硬生生停下身形,四面红纱飘转,风沙凄迷,隐藏着无穷凶险,梅吟雪小心戒备,竟不敢跨越雷池半步。
“先困他们几日,摧挫一下锐气,看看过两天,古长鸿会不会乖乖送钱来。”
尹疏桐瞄了两个徒弟一眼。淡淡道:“你俩好生看管花圃和法阵,不可有误。”
“是。”
尹疏桐御下甚严,红鸾和白鹤俯首帖耳,谁也不敢开口多问。
尹疏桐满意的点点头。衣袖轻拂,御风而起,越过几重院落,降到一处清新雅致的庭院。
院中种着几畦花树,多有青衿翠袖的小鬟修剪打扫。远远望见尹疏桐回来,忙不迭恭身行礼。
尹疏桐穿庭过院,径自来到一所幽僻的静室,门口站着两个年长一些的侍女,毕恭毕敬的道:“恭迎谷主——”
尹疏桐轻嗯了一声,这些侍女跟她没有严格的师徒名份,平时做些洒扫应对之类的事,兴致到时也会指点一些修行法门。
她们不像红鸾、白鹤是禽鸟修成,多半资质平平,前景有限。尹疏桐自然不肯费力调*教。
门首嵌着一个八卦的机锁,尹疏桐在上面拨弄了片刻,石门轰隆一声打了开来。
“好生守着。”
尹疏桐随口叮嘱了一声,迈步走入静室。石门随即自行闭阖。
这所石室是尹疏桐的丹房,建制却远在天禽上人之前。房中陈列着许多精石、药材,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尹疏桐在器物架旁边的烛台上拨转一下,木架巍巍然前移了数尺,后面现出一个暗门,她侧身闪了进去。
里间比外面的地方小上许多。陈设也相对简单。靠墙摆着一张木榻,中间的空地上放着一只铜炉,空气中还残存着如兰似麝的异香。
尹疏桐扭身坐到床榻上,忽然想起金丝罗网包缠的铜镜。探手从怀中取将出来,解开罗网,凝眉观摩了起来。
明钦躲在神游镜中寻觅脱身之策,打量了一下所处的空间,连个门缝都没有找到,只在通往外面的墙壁上开了一个狭小的窗户。糊着青碧色的纱纸。
“你且现身出来,我有话要问你。若是再藏头露尾,我就把你丢到丹炉里炼一炼,看你受不受得起。”
尹疏桐琢磨了半晌,全然不得要领,于是想把明钦招呼出来,询问一番。照说铜镜既有神异变化,应该灵气丰沛才对,可是她放出神识试探,却如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世间的灵宝、精石都是灵气抟成,多能通灵幻化。修行者放出灵气,或者相互吸引,或者相互排斥,寒燥强弱,例能推测出来。
但神游镜和明钦识念融通,他却能装聋作哑,收束魂识,连尹疏桐也无从察知。
“你想问什么?”
明钦听说她要将神游镜投入丹炉锻炼,多少有些发怵,神念转动,镜面上现出淡淡的形迹。
“你是个什么精怪,怎么藏在铜镜里面?”尹疏桐修行多年,才识广博,自然知道器物成精比通灵更加难能可贵,惟是明钦相貌不甚高古,看不出道德高深的样子。
明钦笑道:“我是这铜镜的镜精,入谷的缘由谷主想必已经知道了,小可就不饶舌了。”
这话却也符合尹疏桐的揣测,她微一点头,不置可否,浅笑道:“你既然是器物成精,必有非凡的本领。我听说镜之为物,能够明得失,察休咎,知兴替。敢请阁下不吝指教?”
明钦打个哈哈,不冷不热的道:“谷主多虑了。我如果有前知的本事,怎么会遭了罗网。其实我们此来无非是求几株红莺粟,谷主若能慷慨拯济,小可自是感激不尽。倘若宝爱灵药,我等也无可奈何。与人为善,与己为善,大家无怨无仇,神通较技,甚属无谓。”
尹疏桐莞尔笑道:“我也不是吝惜几株红莺粟,奈何令友顾惜她的宝甲,不肯割爱。本谷主又不是仙佛圣贤,兼利天下。倘若外间的人都像你俩这样,我纵有良田千亩,也不够施舍的。”
“如果我劝说梅姑娘将宝甲献与谷主,不知你可能谨守约定吗?”明钦沉吟着道。
勾陈铠含藏神兽精魂,自然不是他人任意取与的,倘若能够用来稳住尹疏桐,放两人脱身,至少比坐以待毙要好。
“放她可以,你却不行。”尹疏桐果然甚是难缠,撞到她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为什么不行?我俩同进同退,难道一件宝甲还不够?”明钦眉梢轻挑,暗骂尹疏桐贪得无厌,白日做梦。
“宝甲是我用红莺粟换来的。医治她的眼睛,功莫大焉。至于你俩擅闯本谷的大罪,断然不可轻饶。若是放你俩逍遥离去,改日治好眼睛。惦记起宝甲来,又来厮扰,岂不甚是烦心。”尹疏桐振振有辞,考虑的很是周到。
“那你想怎么样?”明钦啼笑皆非,平心而论。尹疏桐顾虑的也不无道理。
“留下宝甲,我放梅吟雪出去医治眼睛,至于你么,需在我谷中为奴三年,过段时间,我考量得你俩诚实笃厚,自会放人。”
尹疏桐要时刻提防灭法老祖,除了红鸾、白鹤,无甚干才可用。明钦本领不俗,留着自然大有用处。
明钦面孔一黑。他牵挂众多,让他在谷中幽居三年,任人驱使,岂不是比坐牢还要可悲。
“怎么样,你意下如何?”尹疏桐听他缄口不语,不识趣的连声追问。
“办不到。”明钦懒得跟她多谈,生硬的回了一句。
尹疏桐也不生气,笑吟吟的道:“怎么?你一个入谷行窃的贼偷,不该罚作奴仆吗?本谷主赏罚分明,只要你伶俐聪明。知情识意,我自会量才拔擢。指点你一些功法窍要,受用不尽。有何不好?”
明钦暗自冷笑,尹疏桐聪明机警。心思难测,想要博取她的信任绝非容易,等她大发慈悲的放人怕是地老天荒杳然无期。还是寻隙而动,悄悄溜走为上。
尹疏桐说了半晌,却见明钦隐去形迹,来了个不闻不问。不觉意兴阑珊。打开地上的铜炉,端出一盆艳红如血的花树,随手将神游镜放了进去,阖上炉盖。
这花树高不盈尺,枝枝簇簇,宛若瑰美富艳的珊瑚枝,细看来却枝叶毕具,馨香宜人。
尹疏桐抱着花树盘坐到床榻上,龁破指尖,艳红的血珠滴到根株上。花树上传出轻微的沙沙声,过不片刻,枝叶活灵活现的大肆伸长,抽芽吐蕊,开出大朵大朵的莺粟花。
暗室中顿时芳香四溢,尹疏桐闭目调息,面容红扑扑的,娥眉舒展,大有陶醉之色。
明钦被关在铜炉中,侧耳听了听外间的动静,察觉到尹疏桐呼息均匀,似乎正在打坐炼功。放出一缕神念在炉盖上顶了顶,炉盖闭阖的甚是坚密,居然毫无空隙。
铜炉中黑漆漆的,残存着一股刺鼻的药草味,在密闭的空间中格外呛人。明钦想要祭出瓮金椎或者锻魂塔打破铜炉,又觉得动静太大,惊动了尹疏桐难以收场。
心念转动,勾通瓮金椎的灵识,变化出一条半尺有余的尖锥,这才从神游镜中探出半边身体,在铜炉底坐上转动起来。
好在尹疏桐神魂迷醉,未曾留意些微异响,忙活了小半个时辰,一指多厚的铜壁霍然洞穿,透进熹微明光。明钦松了口气,将神游镜收入识海,神魂飘荡顺着细小的孔洞浮散而出。
游目一扫,尹疏桐还留在石室中迟留未去,形貌却甚是怪异。只见她斜靠在床榻上,乌发披拂,罗裳凌乱,合*欢带子松散开来,轻软的宫裳委如蝉蜕。衣襟敞开,露出一件月白色的抹胸,丰实的胸脯起伏不定,精致的锁骨细腻动人。
一根手指噙在编贝般的齿牙间,另一手塞在娇躯下不知作何动作,眸光微饧,柔唇发出一声声撩人心魄的哼吟。
明钦看得目瞪口呆,目光落到床前的花树上,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