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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凡撇了撇嘴：“2050年的水准罢了。”
说罢，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指纹扫描仪的开关，对着手中这柄厨刀开始了全方位的扫描。
过了一会儿，顾凡将指纹扫描仪放在一旁，旋即皱了皱眉，又把手中的厨刀用准备好的收纳袋封存了起来。
“怎么样？检测到指纹了吗？”叶小虫上前问道。
“没有任何指纹。”顾凡紧蹙着眉头，额头间都多了几道明显的抬头纹：“初步断定为他杀，并且应该是熟人作案。”
一旁的梁警官和叶小虫嘴巴微张，显然都有些不知所措。
“等……等一下。”梁警官天人交战了一番，还是上前问道：“顾长官……你是怎么确定是他杀以及熟人作案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顾凡奇怪地反问了一句，可看到两人仍然十分迷茫，因此不得不耐心解释道：“首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把厨刀应该出自别墅内的厨房中。”
他指了指客厅左侧的开放式厨房，在厨房盥洗池旁边的刀架上果然少了一把厨刀：“看到没，这把厨刀的款式和刀架上剩余的厨刀均为系列产品。”
“因此这把厨刀上肯定会沾有别墅主人——即死者易思月的指纹。”
“可现在上面没有任何指纹。”顾凡晃了晃手中盛有凶器的收纳袋。
“这说明什么？”
“说明有人在使用这把厨刀之后抹掉了上面的指纹。”
“所以我断定易思月绝非自杀。”
“呃……我不明白。”叶小虫显然跟地有些吃力，举手问道：“有没有可能是死者用厨刀捅进心脏之后，用剩下的弥留时间将厨刀刀柄上的指纹抹掉……或是带着手套自杀，在人生的最后几分钟之内把手套销毁了？”
顾凡打了个响指，随即对着叶小虫树了个大拇指：“小虫，你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到位！”
“感谢你在此时此刻贡献了我人生中能听到的为数不多几个蠢问题之一……并且成功把我逗笑了。”
“人的心脏被尖锐武器刺入之后，如果不立刻把武器拔出来的话……理论上是可以撑上一段儿时间的……”
“可这位易思月小姐明显有些倒霉，这柄厨刀刺地极深，甚至已经快达到了贯穿伤的标准。”
“在这种情况下，中刀者绝对不可能有力气做任何幅度稍大一点儿的运动。”
叶小虫讪讪地收回了举着的手，尴尬地笑了笑。
“那……为什么一定是熟人作案？”梁警官再次提出了这个疑问。
“因为她今天漂亮的过分了。”顾凡盯着地上这名尸体姣好的面容，冷冷道。
“啊？”客厅中的几人都没想到顾凡会这么回答，一时间都愣在当场。
顾凡再次蹲下，用白色手套的指尖部位轻轻抹了一下死者鲜艳的唇部，看着手套指尖微微发红的部位，眼神锐利：“死者今天在家中没有出门，要么是旷工、要么就是假期。一般女人宅在家中，是不会时时刻刻带着妆的——即使真的化妆，最多不过是淡妆而已。”
“可这位易思月小姐却在家中便画上了十分精致的妆容……你们看看她的双眉，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杂毛，还有唇瓣，能够驾驭得了这么鲜艳的红色可是少数啊……就连头发也乌黑柔亮，想必早上起床很是护理了一番……易小姐生前，该是多么明艳不可方物啊。”
“可你不能排除她就是那种喜欢在家里化浓妆的女人……或者她干脆就是正打算出门。”叶小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反驳道。
“可你不能否认，她等在家中和相熟的朋友会面的可能性更大。”顾凡淡然道。
“我也没有排除这种可能——易思月画好了妆容，正准备出门，走到客厅时突然有个小偷或者歹徒什么的入室抢劫，在慌乱之中用厨房的厨刀将易小姐捅死，之后擦掉了厨刀上的指纹扬长而去……”
顾凡将收纳袋也扔到了茶几上，双臂抱胸：“但事实上，刚刚我们也搜索过了，别墅上下二楼没有明显的财物遗失……况且这种高级别墅区，哪里那么容易让闲杂人等随便进来的道理？”
“况且你们看看易小姐临终前的表情……”顾凡幽幽道。
叶小虫和梁警官对视一眼，连同法医一起挤到了尸体面前，低头看着已然死去的易思月究竟是以怎样的表情向这个世界告别。
“看到了吗？惊恐、无助、茫然、不敢置信……”顾凡吸了吸鼻子，感慨道：“简直就是教科书般的‘不可思议’表情……”
“所以我才断定……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熟人作案！”末了，顾凡又补充了一句：“很熟的那种。”
经过顾凡的一通分析，梁警官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大声道：“顾长官，我马上去锁定嫌疑人范围，搜集他们的不在场证明！”
“等等，老梁，别着急。”顾凡单手虚按，示意梁警官慢一步走：“等到解剖结果出来后，确定了死者的精确死亡时间，把不在场证明的时间区间再后延十到二十分钟……”
“为……为什么？”梁警官愕然道。
“因为……”顾凡摸了摸略微有些扎手的下巴，沉吟道：“我突然觉得，凶手行凶应该是临时起意，所以在杀掉易小姐后，需要十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处理案发现场……”
145。看不见的天花板（三）（）
等到顾凡和叶小虫回到警署，已然是晚上六点多了。
叶小虫到了休息室，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头顶那个大一号的警帽扔到了沙发上，整了整被帽子压乱的发型。
而顾凡却半倚在墙边，手里攥着一部智能手机。
“唉，最烦这种解谜类剧本了。搞得我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叶小虫瘫在了沙发上，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偏头问道：“还没有鲁西法他们的消息吗？”
“没有。”顾凡眼睛半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从剧本的一开始就把我们五个人打散，甚至连通信方式都没给我们，明显是不想让我们几个太早汇合……唯一还知道的，就是他们几个还活着。”
“对了，顾哥啊，你是怎么知道凶手是临时起意而非计划杀人呢？”叶小虫这时候想到了在文月小区时顾凡说过的话，当时的他只是笑了笑，并未摊开解释，此时想起，不由心痒难耐。
顾凡仍然时不时地看着手中的手机，闻言漫不经心地答道：“因为厨刀上没有指纹。”
“哈？这能说明什么啊。”
顾凡瞥了一眼还瘫在沙发上的叶小虫，踱步走到了他面前。
几乎是毫无前兆的，他空着的那只手攥紧成拳，以极快的速度捶向了仰面半躺的叶小虫胸口！
“你干嘛？”叶小虫吓了一跳，可顾凡的属性比他高出了一大截，因此竟没办法反应，便被顾凡这一拳捶中了胸口。
叶小虫最后只来得及双手握住顾凡的小臂，可他突然发觉，被捶中的胸口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顾凡这一拳并没有打实，而是轻飘飘地落在了叶小虫的胸口位置，随后缓缓缩回自己的手臂，低声笑道：“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了？”叶小虫愣愣地看着慢悠悠倚回墙壁的顾凡，更迷茫了：“你干嘛突然偷袭我。”
“我偷袭你，只是想让你亲身体验一下被偷袭者的感觉而已。”顾凡悠悠道：“你还记得刚刚自己做了什么动作吗？”
“我做了什么动……”叶小虫说到一半，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你是说，那个双手握住的动作？”
说罢，他又重复了之前双手虚握的那个状态……
“普通人被子弹打中，第一时间会做的事情就是捂住被打中的伤口……如果是被利刃刺入身体，下意识便会抓住那把武器，就像你后知后觉地握住了我的小臂一样。”顾凡解释道：“所以，易思月在被厨刀刺中心脏的那一瞬间，出于本能反应，极有可能会抓住点儿什么……”
“我检查过那件凶器，是一种市面上非常罕见的长柄厨刀……这种厨刀，一般人是很难用手将刀柄全部握住的。”
“既然如此，那么易思月在本能之下会抓到什么呢？”
“毫无疑问，应该就是厨刀的一部分刀柄，和行凶者的手背了。”
叶小虫顺着顾凡引导的思路继续想到：“也就是说……一般情况下，这把刀上的刀柄应该会留有易思月的指纹。”
“没错，可这把刀上什么都没有。”顾凡沉声道：“在检测完厨刀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厨刀上会一点儿指纹都没有呢？”
“按照我们之前的推论，最终刀柄上一定会留有易思月的指纹。从常理上讲，假如刀柄单单只有易思月一个人的指纹，凶手绝对没有必要在之后擦拭刀柄。”
“所以我推断，刀柄上除了易思月的指纹，应该也沾上了凶手本人的指纹！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凶手会在易思月死后擦掉了刀柄上的指纹。”
“可为什么刀柄上会留有凶手的指纹呢？”
面对顾凡的这个问题，叶小虫顿感十分荒谬：“废话，凶手拿着刀捅死了易思月，刀柄上有凶手的指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没错，而且这说明了另一个问题。”顾凡打了个响指：“凶手是用肉掌直接握住厨刀，将易思月杀死的。”
“这就是我推断凶手临时起意杀人的原因——假如他真的是蓄谋已久，怎么可能会用死者家厨房里的厨刀杀人……而且还不戴手套呢？”
“如果这个凶手是计划杀人，有太多种更加高效且隐蔽的方法将易思月杀死……至少地方就不应该选在她自己的家里。”
正在顾凡分析案情的时候，他手中的智能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喂？老梁？”顾凡接通手机，回应道：“嗯？具体解剖结果出来了吗。”
“精确死亡时间是下午3点14分？好的，我知道了。”
“小区周围的监控检查了吗？什么？高级别墅区没有监控？为了住户的隐私权？”
顾凡眉头皱了起来，冷声道：“那门禁呢？当时有没有高级别墅区内部的出入人员记录？”
“什么，没有记录，那保安拿什么保证最起码的社区安全？”
“顾长官，我刚刚查过了，文月小区里的高级住宅区，采用的是门禁卡和指纹双保险机制。”电话中梁警官沉稳道：“必须是住宅区内的住户才能打开电子门禁……寻常闲杂人等，是没办法不经任何人察觉进入小区内部的。”
“是这样啊。”顾凡听到此处，脸色不由缓和下来：“这么说来，嫌疑人的范围应该可以缩小到高级别墅区内部的住户了是吗。”
“是的，那片高级别墅区是科学院专门给院内的精英级工作人员配发的福利……易思月因为一直担任科学院内部的心理理疗师，因此才在高级别墅区中有一套别墅……目前敲定的嫌疑人，主要有现任的科学院院长王长明、副院长李明端，高级院士叶常、段则心——这四人都是和死者易思月近期接触最多的人物。”
顾凡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回兜中，对叶小虫说道：“起来了，马上着手调查这四个人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
于此同时，鲁西法和林沛筠二人也已经回到了杂志社内的办公室中。
“怎么办啊？咱们根本进不去文月小区的门禁，怎么调查易思月之死啊？”林沛筠半身趴在了桌子上，气闷道。
“就算我们真的混进了高级别墅区，估计也到不了易思月家里面，警方一定会封锁现场的。”鲁西法扶了扶眼睛，无奈道：“为今之计，只能从易思月身边的亲友们做突破了。”
“我去找找他们的地址。”林沛筠一看有了方向，立刻起身，风风火火地跑出了办公室。
……
就当顾凡鲁西法两拨人正在疯狂调查相关人员的资料时，天都四环外的旧单元楼中，肖子涵已经将无数文件摆满了整个客厅。
他就直接盘膝坐在客厅地板上，将无数的纸质文件都分门别类起来。
“王长明……李明瑞……叶常……段则心……卓兰……”
肖子涵看着这些人物资料，慢慢地，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146。看不见的天花板（四）（）
破落的客厅内由于无序堆放着无数纸质文件，更显杂乱。
可肖子涵似乎恍若未觉，仍然从已经完全混在一起的纸堆中高效地将各类文件分门别类。
当把地上的文件整理地整整齐齐时，肖子涵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了一叠彩色照片……
他当先从照片中挑出了一张易思月生前的人像照，摆到了左手边起第一摞文件前。
【易思月，33岁。天都大学心理学博士学位，现任天都科学院心理理疗师一职。并业余出版多部心理学著作，极为畅销。】
肖子涵拿出一张A2大小的白纸铺在地上，将易思月的简短信息记在了白纸的中心位置，并用一个圆圈将其框住。末了，他又瞥了一眼易思月的照片，沉吟了一番，在白纸上又写了“漂亮”、“单身”、“知性”、“丧父”几个词，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拿出了一张长相方正沉稳的中老年男子的照片，摆在了第二摞文件旁。
【王长明，54岁。天都大学物理学院院长，天都科学院院长。反重力领域的绝对权威，是天都如今科技前沿领域的领军人物。】
他将王长明的简要信息依葫芦画瓢，记在了白纸上的偏左侧位置，并在其上标注了“丧偶”、“育有一子”、“名望”、“权势”。
可下一步，肖子涵并未直接开始记录第三人的基本信息，反而又掏出了一支红色签字笔，将王长明的“丧偶”这个关键词和易思月的“单身”、“漂亮”两个词语用红线连接了起来，又将易思月本体的圆圈和王长明的“名望”关键词连接。
做完这些事情后，他又拿出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相片。
【李明端，66岁。天都大学科学院副院长。科研主攻方向为物理材料学，天都物理泰斗级人物，但较之影响力，略逊于王长明。】
同样的方法，肖子涵在李明端的简讯后写上了“年老”、“绿叶”等关键词。
而这一次，他并未找到易思月和这位科学院副院长的具体联系，反而在他和王长明之间连了不少红线。
随后，他拿出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照片。
【段则心，42岁。天都大学物理学博士学位，目前任职于天都科学院高级院士。曾担任李明瑞副院长的首席助手。】
“家庭美满、工作顺利，和易思月几乎只有工作上的交集……怎么看都是个干扰项啊。”肖子涵看着这个段则心的具体资料，喃喃自语道：“不过，也不排除有我不知道的隐秘联系……”
想了一会儿，肖子涵摇了摇头，将段则心的简讯也写在了白纸上，不过仅仅用一条红线将其与李明端连在了一起，便放在一旁不管了。
“要到重头戏了嘛。”肖子涵这时拿出了一张年轻男子的照片，这名男子看起来虽然年纪不大，可那一双看淡世情的双眼却让人不自主地将他的年龄预估上调了几岁。
【叶常，33岁。天都大学物理系、计算机系双料博士。现任天都科学院高级院士。王长明的得意门生。尽管资历尚浅，但已然是反重力领域的权威之一。】
肖子涵这一次并未直接给这位叶常写上各种关键词。
而是仔细地研读了他的履历表和其他渠道收集起来的资料，思考了很久。
“这个叶常和死者易思月同岁，两人是大学校友……而且在履历表上显示，这两个人居然也是上的同一所高中……”
“他们会不会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呢？”
想到这里，肖子涵用红色签字笔将两人连接了起来，并在红线上写下了“疑似青梅竹马”的文字。
“可这两个人平时交集并未太多，在外人看来似乎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这在认识了十几年的老同学兼同事之间，可不是件正常的事情啊。”
刷——
两个人之间又多了一条红线，上面写着“地下情侣？”“单恋？”等带有问号的关键词。
“卓兰，58岁。易思月之母……”
在这之后，肖子涵又在白纸上写下了几个和案件有关的人物，并将他们的关系网以及可能的隐藏关系通过各种红线以及标识画了出来。
“接下来是杀人动机的分析……”
他又把手中的笔换成了黑色签字笔，用加粗的笔迹写下了“杀人动机”几个大字。
“然后是调查方向……”
“案发现场被警方封锁，暂时不考虑。”
“天都科学院的工作地点是半军事禁区，私家侦探很难进入，搁置。”
“易思月的母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