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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子涵刚刚上了二楼，正准备往第三间教室走去，却突然发现正好是那间教室中，几个人从门内走了出来。
他见那几人出来，赶紧躲回了楼梯口，眼睛不由睁大……
他们怎么来了？
走出教室的不是别人，正是顾凡、叶小虫、梁警官和王钧星四人！
真是见了鬼了！
152。看不见的天花板（十）（）
“王钧星同学，冒昧打断了你的专业课，实在是抱歉。”顾凡此时身着一件棕色呢子大衣，双手插在大衣口袋中，目光平静地盯着面前反应冷淡的王钧星：“我想……刚刚给你看过的警官证应该已经足以证明我们的身份了。”
“当然。”王钧星目光低垂，淡淡道：“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招惹便衣警察前来调查什么案子。”
“本来我们也曾想过身着警服前来拜访……可那样一来，恐怕会给你的校园生活造成不少困扰……”
“如今我也已经相当困扰了呢。”王钧星不客气地言道。
顾凡笑了笑，假装没有听懂王钧星话中淡淡的嘲讽，而是自顾自说道：“王同学应该大概了解我们今天的来意吧？”
“不知道。”
“没关系，我们可以再说一遍。”顾凡也不着脑，而是耐心地解释道：“今天我们前来拜访，主要是为了了解一下关于易思月……”
“人又不是我杀的。”岂知顾凡还未说完，便被王钧星直接打断。
“嗯？”顾凡愣住，眼神不由一凝。
“喂，人又不是我杀的。当天我也有强有力的不在场证明，你们来找我又有什么意义？”
“当然，我们并没有任何怀疑你的意思……可你作为令尊重要的不在场证人……”一旁的梁警官也插言道：“还是需要确认一下。”
“没错，我前天确实和父亲一起去看了电影、吃了烤鱼……可下午就立马分道扬镳了。”王钧星冷冷的表情并未有丝毫融化的迹象：“可易老师却是在下午遇害的……这样看来，我真的能够算作父亲重要的不在场证人吗？”
“易老师？你也是心理学院的学生吗？”顾凡明显抓住了一个关键点：“为什么要称易思月为易老师？”
“你们警察居然连这个也不知道吗？”王钧星皱了皱眉：“易老师作为心理学院博士毕业，经常也会回来代课……我既然作为心理学院的一份子，自然可以算作她的半个学生。”
“这样吗……”
顾凡看着眼前这位身形高大的天都大学高材生，不知为何，总觉得他阳光帅气的外表下，隐藏着自己所无法探知的幽深……
……
差不多将问题问完，顾凡等人也不好再做停留，而是直接告辞离开。
几人走到二楼楼梯口时，顾凡突然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连忙转过头去……
“好久不见。”肖子涵嘴角勾起笑意，很自然地向顾凡打了个招呼。
顾凡张了张嘴，双眼圆睁，半天才缓过神来，不由提高声音道：“你怎么在这？！”
“呃，顾长官，这位是……”梁警官原先还有些戒备地将手放在腰间，可见两人似乎认识，紧绷的心神稍稍松懈，反而又转而疑惑起来。
顾长官吗……肖子涵一看梁警官的下意识动作，又听了这个有强烈暗示性的称谓，心中已然对顾凡此次剧本的身份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哈，这位是我之前的朋友……”顾凡打了个哈哈，似乎不想让梁警官知道肖子涵的真正身份，随后说道：“老梁啊，你和小虫先回去吧，我和老朋友叙叙旧。”
说罢，给身旁的叶小虫也打了个眼色，让他先陪梁警官回天都警署。
“为什么我也要回去……”叶小虫不情不愿地嘟囔道，可看到顾凡快瞪出来的双眼，知道自己留在这里显得有些奇怪，无奈只得和梁警官先走一步。
将二人打发走之后，顾凡深吸了一口气，瞪着笑嘻嘻的肖子涵，凝声道：“跟我来！”
……
两人再次坐下，已然是到了一间咖啡厅。
而若是有人走出咖啡厅，抬头看一看店面其上悬挂的招牌，便能够轻易获知这家咖啡厅便是天都市小有名气的“岛上咖啡”。
“根据服务生的证词，那天叶常应该就坐在我们现在的这个位置。”顾凡一手拿着马克杯上自带的把手，另一只手不停地摩挲着马克杯光滑的杯沿。
“我说你啊，从一开始就在纠结于叶常的问题。”
肖子涵倒是不客气地指责道：“推理所倚靠的，可并非是虚无缥缈的感觉，而是实实在在的证据……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叶常有杀害易思月的机会，亦没有杀害她的动机……以及近乎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既然如此，我们不该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嫌疑更大的王长明身上吗？”
“可王长明也有很坚实的不在场证明。”顾凡皱眉道：“之前我们也去国家网络安全局调取过前天下午王长明家中实时记录的监控录像，中间除去用了五分钟左右去过一次洗手间之外……再就没离开过书房。”
“我之前也亲自试验过，以正常人的速度，即使从王长明的别墅跑着到易思月的家里，也需要十分钟才能到……所以王长明不可能用这五分钟的时间杀完人之后又返回书房。”
“不，你漏算了一种可能性。”肖子涵轻轻啜了一口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能排除王长明开车去的可能性。”
“即使开车时间也不够的。”顾凡叹道：“毕竟从书房走出家门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再说了，按照监控录像中王长明走路的方向，也确实是去洗手间……”
“嘁——真是麻烦……我还是头一次见识这么奇怪的案件，几乎所有的犯罪嫌疑人都有十分有力的不在场证明，如果真凶真的就在其中，那么就必然有人说了慌……”肖子涵的手指不断敲打着咖啡厅的桌面，沉吟道：“王长明家中的洗手间也有监控吗？”
“喂，你是变态吗？”顾凡用一种看着智障的眼神盯着肖子涵：“谁会在自家厕所安一个监控摄像头啊！”
“那你怎么就能确定他出了书房一定直奔洗手间了？难道在客厅里的摄像头看到他进了洗手间？”
“不，王长明家里的客厅也没安摄像头。”顾凡摇了摇头：“整个别墅里只有书房才有监控。”
顾凡说完这话，突然顿住，沉默了大概三秒钟，霍然抬头看向了眼神深邃的表哥。
肖子涵十指交叉，身子向前倾斜，直愣愣地盯着顾凡：“你刚才说，整个别墅里，只有书房才有监控？”
顾凡突然觉得刚喝了一口咖啡的嗓子又干涩起来，咽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道：“难……难道……”
“易思月被杀的那天下午，王长明正好就在家中唯一有监控的书房里呆了一下午……于是他才有了不在场证明。”肖子涵嘴上又泛起笑容，只是这一次，他笑得有些渗人……
“这位王院长的运气，可实在是好得有些过分了啊……”
153。看不见的天花板（十一）（）
“叶小虫，给我把王长明前天书房的监控录像调出来！”
顾凡带着肖子涵一回到天都警署，便迫不及待打开了休息室的大门，冲着在其中摆弄电脑的叶小虫大声咆哮道。
“什么啊……你们不是刚刚去喝咖啡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喂！疼疼疼！”
叶小虫还未说完，已经被顾凡两步并作一步，跨过去用手揪住了他的耳朵：“少废话！赶紧去找监控录像！”
……
休息室内，顾凡、肖子涵、叶小虫、梁警官四人正一动不动地聚在房间内唯一的一台电脑面前，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而最中间的顾凡一边攥着鼠标，一边拖动着电脑内视频的进度条，不断地寻找着什么。
“再往这边一点……快进……快进……找到了！”
顾凡突然提高的声音让剩余的所有人都精神一振，各自压低身子，离屏幕更近了一点，以期看到些有用的信息。
此时屏幕上显示的，正是易思月被害当天，王长明书房的监控录像。
而视频录像中的王长明正好刚刚离开书房中的座椅，起身向书房外走去。
这时候视频录像中记录的时间点为“14：20”。
顾凡接着将进度条向后拖了一点，很快，王长明便又从外边回来了，此时视频录像中记录的时间点为“14：25”。
不多不少，正好五分钟。
顾凡眼睛眯起，就这么盯着电脑屏幕，缓缓问道：“老梁，易思月的死亡时间是多少来着？”
“下午3点14分。”梁警官赶忙答道，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改口道：“呃，标准说法应该是15点14分。”
顾凡背后的肖子涵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监控录像中显示，王长明14点20分离开过书房，而易思月的死亡时间在15点14分……按照两栋别墅的距离来看，54分钟的时间，王长明即使是徒步走了一个来回，也足够留出时间将易思月杀死并顺便清理现场了。”
“等……等一下。”梁警官并没有接受肖子涵的假设：“可是视频录像中显示，王院长五分钟之后就回来了啊！”
“并不能排除录像被动过手脚的可能性。”肖子涵冷冷道。
“不可能！”梁警官直接否认了这种说法：“这是从国家网络安全局直接调用的实时录像，王长明虽然是科学院的院长，但也没有这么大的权柄干涉网安局的工作！”
坐在电脑椅上的顾凡单手托腮，耳朵里听着两人的交谈，可思绪却不知飘到了何方……
过了半晌，他回过神来，晃了晃脑袋，对着叶小虫说道：“小虫，王长明自己家里的那一份监控录像在哪里？”
叶小虫愣了一下，随即答道：“被我放在警署仓库里了……不过，王长明自己上交的监控录像并不足以作为证据吧？毕竟他自己就可以动手脚了……”
“别管那么多，你赶紧给我去仓库拿过来！”顾凡摆了摆手，示意叶小虫不要废话：“我自有用处。”
随后他转向梁警官，吩咐道：“老梁，帮我再拿一个笔记本电脑过来。”
“是！”梁警官倒是丝毫都不拖泥带水，敬了个军礼，雷厉风行地走出门去。
“你也想到了？”肖子涵目送着叶小虫和梁警官走出休息室，自己却已经坐到了沙发上，惬意地呼了一口气，向顾凡丢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顾凡点了点头：“是啊，只要我验证了自己的猜想没错的话……那么案件的真相，很可能就快要浮出水面了。”
……
杂志社内
鲁西法将一整天外出所调查得来的材料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办公桌上分门别类，整个桌子上除了严格按照顺序摆放的资料文件别无他物，充满了简洁有力的美感。
而与此同时，林沛筠却端端正正地坐在办公椅上，面前还展开着一本纸质书籍。
过了一会儿，林沛筠将书籍合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心满意足地言道：“终于看完了！”
随即看向鲁西法的方向，歉然一笑：“抱歉，小说看得太入迷了，一直让你一个人在整理资料……我来帮你吧！”
“不必，整理已经接近尾声了。”鲁西法冲着林沛筠笑了笑，示意她坐在那里就好，又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刚刚被她合上书页的那本书：“那是？”
“啊，我特意向卓阿姨借过来的。”林沛筠拿起桌上的小说，晃动了几下：“就是那本易思月最喜欢的小说，《白夜行》。”
“话说回来，我们的现实世界中，应该也有这本书吧？”鲁西法一边整理着最后的几摞资料，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啊，没错，应该是一百年前的推理小说了。”林沛筠肯定了他的说法，随后赞叹道：“不愧是流传百年仍然未能被忘却的小说，确实是了不起的故事！”
“说起来真是奇怪……”鲁西法不禁沉吟道：“这个剧本在设定上的时间是2100年，其实和我们现实世界的年代没差几年……可是所显露出最高端的科学技术，居然只是我们五十年前的水准……而如今却又出现了百年前现实中的作品……”
“你不觉得，这个剧本的年代感太过淡薄了、时间线完全紊乱了吗？”
林沛筠尴尬地笑了笑：“我倒是没想到这么多东西。”
“不过，这本小说真的非常精彩！建议你看看！”
说罢，林沛筠将手中的小说交到了鲁西法怀中，随后将他推到一旁，自顾自收拾起桌面来：“剩下的资料就由我来整理吧。”
鲁西法见她心意已决，也不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于是只得踱步走到了一旁的沙发，坐下后准备开始翻看小说。
他盯着小说封面上的两个小孩子手拉手的剪影看了一会儿，随后便翻到了扉页的位置。
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原本应该只有书名的扉页上却被人用极为娟秀的字体写着一段话：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这是你写的吗？”
“什么？”
“扉页上的话。”
“不，那段话是小说中的经典句子，大概是易思月写在扉页上的摘抄吧。”
“只是摘抄吗……”鲁西法看着这段话呆呆出神：“会不会另有深意呢。”
“我想，只是单纯的摘抄吧。”林沛筠整理的动作顿了顿，但并没有回头：“如果你看完小说，就能知道这段话几乎可以作为整本书的中心句子了。”
“小说中，男主对于女主而言，就是她阴暗人生中唯一的太阳。”
“假如易思月真的别有深意。那么……”
林沛筠的神色也微微有些惘然：“在漫漫长夜里给予她光亮的太阳，又会是什么呢？”
154。看不见的天花板（十二）（）
天都警署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去仓库拿监控录像的叶小虫和去办公室拿笔记本电脑的梁警官陆续回到了休息室，这让等在沙发上的顾凡与肖子涵两人精神一振。
“老梁，把笔记本电脑放在台式机旁边。对，并列摆放。”顾凡指挥梁警官将拿来的笔记本安置在台式机的一旁，随后自己接过了叶小虫手中储存视频录像的U盘。
“咔——”
顾凡将U盘插到了笔记本电脑的相应接口，找到了视频文件，随即点了播放键。
和从网络安全局调取的监控录像别无二致，视频中的王长明依然是在14：20时走出书房，并且在14：25时从外面回来。
叶小虫看着电脑屏幕，撇了撇嘴：“没区别啊。”
“不一定。”肖子涵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好像在验证肖子涵的话一般，顾凡并未就此放弃，而是将笔记本电脑中的视频录像拨回14：20，王长明刚刚走出书房的那一时刻。
随后他又打开刚刚休眠的台式机，将台式机中视频录像的时间也拨回了14：20。
顾凡将两边的时间对应起来，并且不断地调整着，直到视频中的两个王长明动作完全一致后，方才停止了调校。
“下面，就知道我的猜测究竟有没有错了。”顾凡呼出一口气，同时给两个暂停的录像点下了播放……
两个视频录像中，王长明同时从座椅上站起，并打开书房的门，向外走去，画面惊人地一致。
而之后的五分钟，书房内空空荡荡，可顾凡也不快进，就紧紧盯着这两个空无一人的电脑屏幕，皱眉沉思。
“喂，这能看出什么来啊。”叶小虫感觉有点沉闷，忍不住嚷嚷道。
可一旁的梁警官却陡然瞪大了双眼，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什……什么原来如此。”
“仔细看，真相马上水落石出。”
叶小虫有些将信将疑地看向两个屏幕，左下角的时间正好到了14：25，一瞬间，他不由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指着两个屏幕里发生的事：“这……这是……”
两个屏幕中，王长明从门外走进书房，只是，在视频录像中很明显能够看出，两者的动作竟然并不同步，而是有极其细微的差异！
“啪！”
顾凡同时暂停了两个视频，将画面定格在了王长明走回座椅的那一刻。
随后轻吐了一口气，感慨道：“果然如此！”
“我的推测是对的，不管是网安局的监控录像、还是王长明家中备份的监控录像，都被动过了手脚。”
“顾长官不愧是之前地方警署中的王牌探员！真是不简单！”梁警官摸了摸有些秃顶的脑袋，由衷赞叹道。
“等……等一下。”叶小虫�